第103章 就范

方才, 池芮居然主动凑上去替谢景昭挡暗箭?

虽然看的出来她那是不假思索,下意识的一个举动,可越是无心,也就越是可以清楚看见这其中夹杂的情感与恩义。

相比之下, 谢景时突然发现自己前一刻威胁池芮去杀谢景昭的那件事有多可笑。

不管他在那上头有没有抱着指望, 总归转眼间看到的这一幕情形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他袖中还藏有池芮的那一方帕子。

此时情不自禁, 手指捻过上面细腻的纹路, 却像是搓在一片粗糙的沙砾之上, 又涩又难忍。

一个女子, 得要是对一个男子抱有多深的情意, 才会在生死关头不假思索的为他走出这一步?

谢景时觉得十分可笑。

可是——

他此时非但笑不出来,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是打从心底里对谢景昭生出一种空前的嫉妒心来。

不再是因为他父皇的态度差别,而是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个他从来甚至都不曾真正看在眼里的女人!

此时,池芮的人品如何,甚至都也变得无关紧要。

这里有一个傻傻的女人,居然心甘情愿为了一个男人去死呢!

这甚至比上辈子的许明修为了谢景晗抗旨拒婚, 熬到终身不娶都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他一直以为谢景昭对池芮的看重,这与他当年宠爱池芳都是一样的, 就哪怕是他不顾一切从启祥宫院内拼杀出来寻她……

这也不过是被做为男人的自尊心驱使,所必须要做的事。

毕竟——

做为一个男人,眼见着自己的女人在眼前被杀了, 也是一件很损颜面,同时也叫人很是恼火的事。

可是现在他却不能那么想了, 池芮和谢景昭之间,有一种远远超出他认知的关系。

这世上会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太多,可是能势均力敌, 在关键时刻护持彼此的却少见。

然而,谢景昭他又得到了?

卢信礼看他脸上表情一会儿一个样,一时讥诮,一时阴冷,甚至又一时狠厉,已然是被他吓得不太敢开腔。

但是时不我

待,他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殿下,陵王他们朝翡翠宫去了,现在怎么办?他们夫妻都受伤中了毒,如果坚持要出宫的话……”

如果谢景昭反应过来,又有太后出面,他们要出宫,恐怕拦不住。

就如是谢景暄控制不住这座宫城一样,谢景时的势力范围虽是比他更广一些,也依旧做不到只手遮天。

他设了这个局来锄去谢景昭,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在皇帝的寝宫方面也做了安排和准备,必要时打算孤注一掷了。

但——

那仅仅是最坏的,最迫不得已的一条路。

谢景时思绪被打算,他回过神来就意识到自己失态太久了。

心中飞快略一斟酌,便是冷笑出声:“有火折子吗?给我。”

这种东西很常用,普通的宫人不会准他们随便携带,但卢信礼是谢景时的近侍,他身上却是有的。

他赶紧掏出火折子递过去。

谢景时拿过来,吹燃,然后取出袖子里的那方绣帕引燃。

薄丝所制的绣帕,沾火即燃,狰狞的火舌伴着冬日里的寒风一卷而过,顷刻间在他指尖化作飞灰。

谢景时抬脚,狠狠碾过飘落在地上的灰烬,刚要继续离开,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却瞧见身后的院子里池芳迟疑着在另一边的拱门后面徘徊。

显然,她是想从那院子离开,却因为谢景时主仆挡在这里才没敢过来。

发现谢景时看过去的瞬间,她立刻神情惊恐的后退,想要藏起来。

谢景时本来已经没什么兴趣管她了,但是瞧见她那张和池芮一模一样的脸,和两个女子脸上截然不同的态度神色……

他心里顷刻间又是一闷,冷声道:“将那鬼祟的女人暂且拿住,关起来,省得她碍事。”

他身边只有卢信礼一个,周围却还四散了不少护卫暗中保护。

话音才落,就立刻有两个侍卫现身。

池芳那里还没等扭头跑,人就被他们擒住,力求省事,直接一个手刀砍晕。

谢景时大步离来,往翡翠宫的方向去。

谢景昭和池芮都中了毒箭,谢景昭应该很清楚现在是保命的关键时刻,他就算意识

到这宫里有危险……

就算不管自己生死,为着他那个王妃,他也该知道留在宫里尽快叫太医看诊才是正理。

所以,他也还有时间。

谢景时且走且是给卢信礼交代了一些事,走到半路卢信礼就领命先行离开。

谢景时又唤了一批禁军护卫跟随,仍是往翡翠宫的方向去。

彼时太后才刚用过早膳,本来听见点风声说灵堂那边出了变故,她确实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所以等看到谢景昭兄妹两个都血淋淋的被护送过来,惊吓之余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这是怎么了?”

扭头就骂护送他们回来的禁军校尉:“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要你们有什么用?”

“皇祖母,不怪他们。”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谢景昭连忙圆场,打断她,“孙儿跟芮芮中了毒箭,这毒似是很有些霸道,请皇祖母的人赶紧去请个太医来吧。”

谢景晗身上也伤了好几处,但好在她没有中毒,都是皮肉伤,就肩膀那一处伤口深些,她拿帕子压着,也还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此时闻言,连忙就要往外走:“太医院的钟太医好像专擅解毒之术,我去找。”

她转身要走,谢景昭却一把攥住她。

还没等说什么,太后也上前拉住了她:“都伤成这样了还乱跑,你不要命了。”

谢景昭手上伤口还在滴血,整条手臂颜色都十分骇人。

太后也是胆战心惊,嫌自己宫里小太监跑的慢,就指了那个校尉:“你带人去,看看太医院今日都何人当值,全部叫过来。钟伯颜若是休沐,就叫侍卫快马去他家请,务必要快。”

福嬷嬷立刻拿了自己寿康宫的腰牌给他。

那校尉刚被骂了,为求将功补过,半点不敢耽搁的立刻领命便去。

太后带着谢景昭兄妹和池芮回到殿内,宫女看谢景昭兄妹身上都有血污,不用吩咐就去准备温水给他们清洗。

谢景昭垂着受伤那只手,那只手布带绑的太久,虽然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血液流速,但他自己感觉鲜明,下臂和手指都已经逐渐麻木,甚至失去痛感了。

这样下去,不被毒死,这条胳

膊也得废了。

温水他自是不敢用的,池芮只能捏着他手指试着帮他活血。

太后这殿里是有金疮药备着的,福嬷嬷带了几个宫女把谢景晗带到暖阁里处理伤口,换衣裳。

池芮拿了一瓶金疮药,也先给谢景昭伤口大概处理了下。

谢景昭这会儿还不太想让别人碰她,之后又让她背过身去,也给她后肩的伤口上药。

因为池芮身上披着谢景晗的披风,太后是这时才发现她也挂彩,脸色于是更加难看起来,倒吸气道:“怎么连这个丫头也伤着了……”

谢景昭虽然知道是谁干的,但他无凭无据,谁也不能指证,只是冷笑:“得亏是王妃替孙儿挡了一下,否则孙儿现在只怕是要被人横着抬到皇祖母跟前来了。”

当时那刺客目标精准,射的是他背心,如果真被射中,箭头就差不多可以直接钉入心脏了。

池芮是因为个子矮,俩人合起来这也算因祸得福了,伤的都不在要害。

但是他这会儿仔细看时,池芮那伤口颜色也依旧不对,还是需要解毒救治的。

太后虽为女子,这辈子阅人无数,为爱痴狂,不择手段的女人她倒是见过几个,要说情深意重,敢为了自己男人挡刀挡枪,甚至不要命的……

女人为护孩子,自甘殒命受死的多,主动为了夫婿去替死的那便真的没见过了。

谢景昭自然犯不着拿这话来诓她,她一时诧异,再看向池芮的眼神,神色之间便很是见了几分复杂。

谢景昭也只能是给池芮先上药止血,她那伤的位置不太好包扎,反正一会儿太医来了还要拆,就懒得费那事儿了,他只自己拿了干净的布巾给她暂且捂住了伤口。

才堪堪将就着处理好,外面谢景时就带着一队侍卫杀到。

他来势汹汹,一脚跨进门来当先给太后拱手请了个安:“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看他衣裳整洁,身上也无伤痕,就放心了一半,但还是严肃问道:“这宫里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她当时听了消息,只以为是什么人不懂事在灵堂那里起了争执,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来,还将谢景

昭兄妹都伤成这样。

谢景时面上表情谦逊:“确切的孙儿也不很清楚,似是老五的余孽卷土重来,一大早儿臣刚好受诏去面见父皇了。”

太后刚要接话,他却不由分说,眉眼一厉,忽的转开视线,冲着站在谢景昭旁边的池芮一挥手:“皇祖母恕罪,孙儿刚得到陵王府中家仆密报,称陵王妃居心叵测,意欲投毒戕害陵王。”

他唇角冷酷一扯:“拿下!”

因着池芮背上衣物被撕破,他们这群人冲进来之前谢景昭就已经捡起披风又给池芮披上了。

此时侍卫动手就要上前来拿人。

谢景昭脚下挪了一步,横臂将池芮挡在身后。

他此时心中也是恼火,为着谢景时误伤池芮的事,可算是新仇旧恨瞬间全面拉开,他目色沉沉与谢景时对峙:“太子殿下道听途说就想来拿本王的王妃吗?”

谢景时也是当仁不让:“陵王要人证,稍后孤自会叫你见到,至于物证……”

池芮整个被谢景昭挡在了身后,闻言她登时就是心里一凉。

方才过来的路上,她只顾着惦记曲瑾舟的事,想着将自己那段旧事先和谢景昭通气儿,反而一时疏忽,没来得及处理袖子里的东西。

她这边心里一恼,脸色也不受控制的微微变了。

下一刻,果然就听谢景时道:“听闻陵王妃这两日早上进宫都会随身携带糕点给陵王充饥,证人证词,她就将毒下在了糕点里。方才孤匆忙回了启祥宫一趟,陵王你应该还没来得及吃她那包糕点吧?多说无益,叫她把东西拿出来,一验便知。”

带来的侍卫都是他的人,对他唯命是从,才不管谢景昭是不是什么小陵王,上来就要强行将池芮抓过去。

谢景昭神情冰冷,三两下夺过一个侍卫佩刀,横刀一扫,仍是将池芮稳稳地挡在身后。

他目光冷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还是落在谢景时面上:“太子殿下未免管的太宽了,别说王妃绝无戕害本王之心,就算我们夫妻之间真有点什么小情趣,又与你何干?就不劳太子殿下为我们夫妻之间的家务事费心了。”

谢景时这人并不莽撞,他心里很清楚,

对方居然敢出面指证,那就势必有迹可循。

池芮身上一定也被他们趁机做了手脚,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她人赃并获。

而他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里却是一片寂静无声,不明真相的宫人侍卫,乃至于太后都用一种见鬼一样的眼神看他……

如果太子所言属实,这可都弄到谋害亲夫的层面上来了,他说什么?夫妻情趣?家务事?纵然他们夫妻关系再好,这小王爷为了宠媳妇连命都随便拿给她玩吗?

太后一开始是没太把谢景时的指证当真的,可是瞧见谢景昭这样,顿时起了护犊子的心思,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是你堂兄,亦是储君,不得放肆。何况他这也是为了你好,把兵刃放下。既然你信得过这丫头,让他们搜搜又何妨?”

池芮到底是女眷,太后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宫女上前,还是很客气的先给她见礼:“王妃,得罪了。”

谢景昭这会儿谁的面子都不屑于给,但他若越是拦着不让搜,就越是显得池芮心里有鬼,欲盖弥彰。

池芮发现谢景时是冲着自己来的……

眼见着外面几个太医已经被侍卫带来,她又着急着谢景昭的伤,便心一横,拉住谢景昭衣袖走出来:“我是给小王爷带了糕点,但我今日进宫路上出了岔子。”

她掏了袖中那包糕点出来,态度却很是稳得住:“那会儿刚到启祥宫外,有位大人告诉我小王爷去了茶水房,我沿路找过去,被人迷晕扔在了旁边一个小园子里,但时间应该不久,后来听见外面有打斗吵嚷声,我转醒就惊慌跑了出去。太子殿下若是有可靠线报说我这包糕点有问题,那便拿去验一验吧。”

眼前这个场面,谢景昭要一力护她,局面僵持之下谁都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去,或者会如何收场,太后不是陵太妃,她的立场,池芮是绝对不敢指望的。

她说完,将糕点交出去,也不再管谢景时要怎么查。

这位太子殿下不会将她看在眼里,他要针对的目标只会是谢景昭,现在突然调转矛头朝她来了,要么就是新生出什么曲线救国的损招,要么

就应该仅仅是因为刚才在启祥宫外刺杀失败,恼羞成怒,想要退而求其次,拿她来出气的。

但不管他目的为何——

当着太后的面,太医都得是要好好给谢景昭解毒治伤的。

池芮按下谢景昭持刀的手,双手握着他手腕,冲他绽放一个微笑。

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说,但是谢景昭会明白。

他们夫妻一体,早就不可分割,她心里很明白谢景昭不会弃她于不顾,可那前提得是他要能好好的活着,否则一旦他有个什么闪失,她还能指望有什么好下场吗?

而此时当着太后的面,谢景昭也颇有几分骑虎难下。

池芮已经招手叫了院子里的太医们:“几位太医,我家小王爷被毒箭射伤,情况不容可观,烦请哪位解毒圣手赶紧过来给处理一下。”

太后最关心的自然也是谢景昭的安危,就连她此刻防备池芮,也是为了谢景昭安全,自然也是忙不迭喊了人进来。

那位擅长解毒的钟太医刚好也在,自然当先凑过来给谢景昭查看伤势。

谢景昭黑着一张脸,强忍着脾气被池芮扶着坐下,右手还提着把刀。

他说:“你们谁手里有现成带解毒功效的药丸?”

他这会儿身上煞气很重,几个太医都很是谨小慎微,然后钟太医和另外一位太医相继各自拿了一瓶药出来。

谢景昭看着桌上两个瓷瓶,没有伸手去动,只扫了众人一眼:“验。给本王挑出效果好的一瓶。”

谢景时做事够周到的话,他可以买通个别太医,但这天下到底还没轮到他做主,不可能所有太医都是他的人,所以谢景昭就公开防他,也懒得掩饰太平了。

几个太医相继上前帮着验了药。

谢景昭倒出药丸,自己吞了几颗,又分了两颗给池芮:“先服下,有用没用的,好歹应付一下。”

池芮当然也不是个视死如归的人,她也知道自己和谢景昭一样,需要解毒,所以也不推脱,将两颗药丸服下。

这边钟太医在给谢景昭查看伤势,太后给后面的一位太医使了个眼色,那太医就过去查看池芮的那包糕点了。

谢景晗自然也意识到这必然是个圈套,心中忧虑又无计可施,就走过来,挨着池芮站着,一起看太医给谢景昭治伤。

钟太医调了些药粉给谢景昭清理伤口,之后扎针封住他部分血脉穴道,又施针将他手臂毒血往外挤。

整个过程,谢景昭一声没坑,池芮站在旁边,却不难瞧见他额角暴起的青筋。

本来想用袖子给她擦汗,但转念一想她袖子里揣过谢景时塞的那包不知道什么脏东西,就未敢妄动,跟宫女要了一方手帕。

谢景时一直冷眼旁观,却渐渐发现这女人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谢景昭身上,明明她自己现在都被架在火上烤了,都好像浑然不知,又或者说毫不在意,手下稳稳地给谢景昭擦汗。

谢景昭伤在手上,又处理及时,一时半刻的自然不会要他的命。

然后那个去查看糕点的太医却先惊恐的变了脸色:“这……这糕点有问题啊。”

太后的注意力本来也在谢景昭身上,闻言看过去——

那边情况很明显,太医手里的银针乌黑一片。

“真是岂有此理!”她忍无可忍的当即怒骂一声。

这下毒的人不管是不是池芮,都太过猖狂了,下毒似乎都不屑于掩饰的,下的这种一下子就能被验出来的剧毒。

池芮依旧眼皮也没抬一下。

给谢景昭擦完汗,她又清洗了帕子,给他细细擦拭手臂伤口附近的血污,动作娴熟又稳健,就好像即将大难临头的人不是她一样。

当然,她这举动在谢景时看来就是个不怕死,可是在不明真相的侍卫宫女眼里也可以解释成她知道东窗事发,绝无生路,这时候故作镇定讨好小王爷,试图忽悠小王爷保她命的。

太后面沉如水,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因为想等着谢景昭伤势稳定,就也忍着先没发作。

等钟太医折腾完,擦着汗收了针,谢景昭显然信不过他,又随手点了两个太医过来给自己诊脉,重新查看了一遍伤势,确定他们口风一致,这才作罢。

太后问钟太医:“陵王的这毒可是解了?”

钟太医和方才给谢景昭诊脉的两个太医都一并

跪下:“微臣无能,回禀太后,殿下中的这个毒甚是霸道,并不……并不好解。臣等留了一些殿□□内逼出来的毒血,得回去钻研钻研,看能不能甄别出此毒的具体配方,这样才好调制解药。”

太后心里登时凉了半截:“那就是还有解?要多久?”

钟太医面有难色,并不敢保证:“微臣用银针封住了小王爷部分经脉,加上受伤之后下殿下他伤口处理得当,这毒在殿□□内并未大面积扩散,一时半刻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毕竟是剧毒,留存体内时间长了,总会有所伤损,臣等……臣等不敢夸口,但必定尽力而为。”

话到这份上,看他们人人谨慎,太后便知道再逼迫也无用。

谢景昭揪着他们又给池芮诊了脉,确定池芮比他的情况还要乐观些,也才稍稍放了点心下来。

太后又敲打了几句,就打发了他们。

然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重新聚集到了池芮身上。

太后冷眼瞧着那包糕点:“这包东西,你还有什么解释?”

池芮只得跪下:“孙媳不知。孙媳可以对天发誓,确实有带了糕点进宫准备拿给小王爷,但绝对没有下毒。”

谢景时做事绝对缜密,这包糕点就算不是他们家里做的,也一定会做到足以乱真,所以狡辩多了反而更容易叫人抓住话柄。

这时候就不需要谢景时再出面了,太后就自行审问上了。

她刚要再说话,却是谢景昭站起身来,抢先开口:“皇祖母,芮芮说了,她是被人迷晕放倒了。事情就出在启祥宫附近,他们能公然射杀孙儿,自然也能做出不择手段,借王妃之手下毒的事。”

太后这时的心态自然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拧眉不肯松口。

谢景时道:“启祥宫的是老五的余孽,你的意思是老五要杀你?他杀你作甚?”

“那谁知道呢?”谢景昭也是恨死他贼喊捉贼的模样,反唇相讥。

谢景时脸上始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说:“老五人不在这,你说什么都是片面之词。再怎么样你也是皇家血脉,纵然你识人不清,自甘留了居心叵测之人在身

边,咱们谢氏皇族的英明却不能被玷污,除非你去把老五拿来,当面对质。”

这件事原就不是谢景暄做的,可谢景时既然这么说,就已然说明叫谢景昭接下这个“任务”才是他此举的初衷。

谢景昭一时并不表态。

谢景时就拱手与太后说道:“皇祖母,陵王的安全最要紧,在事情查清楚之前,绝不能让此女子继续留在他身边,孙儿建议将陵王妃暂且看押起来,等老五现身,给出个明确说法再行定夺。”

太后斟酌片刻,自然觉得此法可行。

池芮不言语,谢景晗紧张不已,却又不敢贸然开口乱说话。

却是谢景昭快刀斩乱麻,再次当机立断的开口:“好!我去陛下那里请命,亲自捉拿宣王。”

谢景时要逼他接这个差事,无非想继续找个正当的理由让他死,他出宫去抓人,应该会遭暗算,可若是不去——

今天都已经撕破脸了,事情闹到这一步,对方也不可能让他顺利的走出宫门去。

如果真逼着他在宫里动手,遭殃的可能连带着太后,谢景晗,甚至是皇帝那里都没法收场,与其这样,不如孤注一掷算了,反正从始至终谢景时容不下的就他一个人。

谢景晗,池芮,甚至陵太妃都不是他的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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