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池芮对她自也不会有几分同情。
虽说古姨娘初次为她做主谋划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儿,非她所愿,可这些年她享受到的本不该属于她的那些东西却都是她亲娘通过阴暗的手段给她抢来的。
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 这是最简浅的道理。
只是——
池芮倒也不是非要池菲的命不可的。
而今天这一桩桩旧事被翻出, 池菲留在池重海两口子的手里, 能不能保住性命两说, 就算他们侥幸“心慈手软”不杀她, 以后也少不得当棋子给池重海利用。
而——
池芮并不想将她放在京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池家的这一家子太能作妖了, 多一个人在, 她就多一份心烦。
池菲抱着她的那只腿不撒手,哭得极是凄惨。
池芮淡漠的垂眸看了她两眼,后来抬头看向身边谢景昭:“我与她,到底是有一半的血脉牵连,纵然没有姐妹情分在……我以后不想再见到她了,有什么合适的去处吗?”
池菲勉力的止住哭泣声,也巴巴的看过来。
谢景昭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只微微沉吟之后,忽的瞥向地上跪着的周宝生。
陶宇平日里闷声不响, 与他这主子却是极默契的,立刻接茬道:“这人有个儿子,今年上好像十六?尚未婚配。”
古姨娘与这人是表亲, 这事儿两人都怕被揭破,因为一旦再抖出这一层关系来, 就算古氏入府之后清清白白,池重海只怕也不会信。
横竖她都死路一条了,谢景昭这种身份的人, 也不会觉得多踩她两脚会更多几分成就感。
池重海明显不悦他们这般撺掇自家之事,可他今天露了太多的把柄在外头,也没底气反对。
池菲脸上表情,缓缓的从惊恐变为绝望。
却到底——
也未敢再得寸进尺。
一点一点慢慢松开手,瘫坐在了地上。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她现在能保命就不错了,确实无法奢求更多。
古姨娘倒是一骨碌爬起来跪好,看看谢景昭与池芮,又去看看池重海,可是千言万
语也终是不敢再说的。
池芮却免不了又多看了池菲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又临时打住了,未曾言语。
谢景昭哪里瞧不见她那点微妙神色的变化,一时却也未动声色,只对站在门口的陶宇招招手。
陶宇立刻进来,将一直捧在手里的小盒子呈上。
谢景昭示意他将盒子里的东西拿给柳家三位老爷看:“还有件事,本王觉得也有必要和柳家当着长宁伯夫妻的面交代清楚。这里头两份嫁妆单子,厚的那份是当初议亲时候池伯爷答应给芮芮的陪嫁,可嫁妆抬去王府之后却被削减了足足大半。本来我陵王府也不缺他这点东西,只是一码归一码,这笔账总不能糊涂挂着,所以大婚当天本王便着手人私底下请了伯爷过去,重新核对嫁妆,并且罗列了真实的嫁妆单子出来,那上头也有池伯爷当场确认之后的签字画押。他出尔反尔这事儿本王也不与他一般见识,但既然他这般慢待芮芮,不给她该有的体面,池伯爷这个父亲也是做的极是不称职。所以,当时他与本王说好了,他给芮芮的那些,只算补偿前面十七年欠着的养育之责,以后长宁伯府与我陵王府只留一份面子情,在人前维持彼此的体面即可。他伯府若有三灾六难,不会指着我陵王府替他收拾烂摊子,但芮芮是个重情义的,将来伯爷与夫人老迈了,该给的赡养之责我们是会担起来的,没有再多。”
陶宇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柳家三位老爷哪里知道池家这两口子居然敢在和王府的大婚的当口上做出如此蠢事来,互相传看了两份嫁妆单子和池重海亲笔签下的划清界限的字据,脸色就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柳三老爷是三人里面脾气最不好的,已然是忍了半天。
他不好冲着池重海这个外人发作,便就恨铁不成钢的斥责柳氏:“你这辈子可是做过一件靠谱的事?这得亏是陵王府念着亲家的情面,没当场跟你们闹起来,否则的话……看你们这一家子如今可还有脸面在这京城里立足。”
柳氏何尝不知这事儿她们办的不
体面,不地道?
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池芮明摆着就与她两条心,那她凭什么还舍了大批钱财去填无底洞?
加上方才被池芮当面质问,已经攒了许多委屈,她当即便掏出了帕子抹泪:“我一开始也不想亏了她,只……后来芳姐儿出了事。两个都是我的女儿,我的那些嫁妆若全填进了陵王府去,芳姐儿怎么办?总不能叫她没了活路。”
事到如今,她言语之间,依旧是在对池芮满怀着怨恨的,并未觉得是她自己先对不起女儿。
“你……”柳三老爷再次被气了个够呛。
柳大老爷看人却更准一些,已然是对柳氏不再抱着指望。
他抬手,不动声色的拦着弟弟,自走到池重海面前,拱了拱手道:“伯爷,原是我柳家教女无方,将月娘纵的不分是非,不明事理,这些年承蒙伯爷不弃,您也受累。如今这乱子出了一桩桩一件件,既然这祸事的源头是从我柳家而起,我也不好再推诿过错……”
说着,回头看了眼还在不明所以的柳氏一眼,重重的叹息:“咱们两家都还有儿女在等着议亲,为了那些个小的,也不好大闹。如今伯爷你点个头,咱们两家仍像往常一样做亲家往来,今日我便将月娘领回去,好好管束。”
柳氏糊涂短视又任性,这些他这做兄长的都知道,只这些年没遇上什么真正的大事,所有人就都心照不宣的不去追究了。
直到池芮道出当年旧事,柳氏却心虚到无法自圆其说,柳大老爷在震惊之余更是深深地后怕——
他竟不知道,无形之中居然已经将这个妹妹养成了如此自私歹毒的性子。
而柳氏的性子是改不了的,将她继续留在池家做主母,她那个女儿池芳也不靠谱儿,谁都不能保证她以后不会为了她那女儿再一意孤行又惹出别的祸事来。
池重海始料未及,倒抽一口凉气。
柳氏一开始还没事人似的根本没多想,后来察觉气氛不对,再细细回想兄长的话……
登时不可思议的尖叫起来:“哥哥你疯了?你要带我回柳家?你为什么带我回柳家?我现在
可是池家的媳妇,长宁伯府的当家主母!”
柳大老爷也直接懒得跟她讲道理。
她这样的人,你跟她讲道理又如何讲的清?
现在要不是为了不影响到家里小辈们的婚事,他其实是想两家签下一纸和离书,直接断个干净才更稳妥,毕竟柳氏不靠谱是一回事,池重海也是个心术不正的,两家维持着这个亲家的名分在,他就总免不了担心以后池重海这边别再出什么岔子连累到家里呢。
柳大老爷暗暗提起一口气,正视池重海:“总不好叫妹夫你一纸休书休了她,但也确实不能让她继续没轻没重的闯祸连累两家了。我与老三不日便要各自启程回任上,届时我会带她一道离京,送她回我们老家家庙好好的修心养性。届时对外我会说是妹妹近来总是梦到双亲,回我们老家小住一阵替父母祈福超度。”
“哥哥……”柳氏自是不肯的,在后面张牙舞爪的各种叫嚣哭求,却被柳二老爷和柳三老爷一边一个给死死的拉住了。
池重海的脸色极是难看。
这半年多里,家里频繁出事,已经是将他和柳氏之间多年的感情磋磨得所剩无几了,他倒不是舍不得柳氏,柳氏现在非但帮不了她,还时常不分场合世道的耍小性子给他添麻烦,他也已然是厌烦的紧。
可是——
柳家兄弟这般直白当面要做他家的主,他面上无光,只觉得脸疼。
柳大老爷不慌不忙,再施压,侧目看向瘫坐在地上的池菲:“你家的这个姑娘我也一并带走,届时会在地方上给她找户妥实的人家嫁了,对外便也只说她是陪着嫡母回乡下去了。”
池菲怔愣片刻,才又是重新眼睛一亮,期期艾艾的重新跪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扭头看过来。
就算柳家将她带去了放外任的地方上,并且也许不了达官显贵,但是由着柳家出面话,至少得为着面子上好看,给她许个正经的人家,哪怕是当地的乡绅或者微末小吏都好,总好过跟了那个每年都得靠着她姨娘接济的周家去过日子。
而她与柳家其实没有半分血脉牵连,柳大老爷会这么做,一
是拿着这事儿暗里警告池重海,他肯配合,那柳家也自会配合他将今日这宅子里的所有丑事都一并捂住了,不对外宣扬,二来……
方才池芮的神情他注意到了。
也许谢景昭是毫不介意池菲将来会死在哪个臭水沟里,可池芮如今难得有个好归宿,就算池菲与她关系不好,又只是家里的庶女,可她若是嫁的乱七八糟,以后甚至极有可能在那个泥沼里再闹出更难看的事情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有朝一日这消息传回京城来,伤的也是池芮的面子。
横竖这池菲如今也是长了大教训,有了她姨娘的前车之鉴,她一个小小庶女,连家里亲生父亲都厌弃她了,别无退路之下也不怕给她找个普通正经的人家她不好好过日子。
池菲在池重海眼里,不仅是个庶女,而且品貌才情都一般,本来也不得他几分看重。
他纵是不忿于柳家这般威胁他,可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他手里只剩一把的烂牌,池芮又言明不准池菲留在京城,为了他自己着想,他自然是能甩几张就甩几张出去。
柳氏在那里叫嚣挣扎着叫他救命,他却完全充耳不闻,最后终究妥协,允了柳家的要求。
柳三老爷要了绳索和布头,直接将柳氏捆了,塞住嘴巴,不想被更多的人沾手知道,就套上麻袋遮掩,自己扛了出去。
池菲却是唯恐池重海会改变主意对她下毒手,更是多一个晚上也不肯在池家留,当即跑回院里,将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积攒包进一个小包袱里,又抓了两套换洗的衣裳就跟着柳家走了。
池芮和谢景昭与他们走了一路出来。
池菲这事儿柳大老爷虽然自认为处理妥当,却还不得不当面再与谢景昭解释:“到底与王妃同出一门,弄的太不堪了,纸包不住火,将来消息一旦散出来王妃也要跟着丢脸,此事……就只得是便宜她了。”
谢景昭确实无所谓池菲是个什么下场,但他却能明白池芮和柳家人的顾虑。
确实——
以柳大老爷的处置,从长远来讲对池芮更有利。
他也不
同柳大老爷言语,只垂眸,摸了摸池芮的脑袋:“随便吧,王妃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柳氏做出那么混账的事情来,柳大老爷此时面对池芮也终是汗颜,但却又不得厚着脸皮再多说两句:“我与你三舅舅后日一早就都要离京了,这些年也是我们的疏忽,未曾照料到你。以后若遇什么难处了,尽管去家里寻你二舅舅,能帮上手的,他一定会尽力。”
池芮是分得出好赖话的,微笑颔首:“谢谢舅舅们与舅母,这话二舅母以前也与我说过的。”
柳大老爷又再张了张嘴,但终究是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只含糊道:“好……好。”
两家人相继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至于池家剩下的那个局面,池重海会怎么料理他们就全都没兴趣了。
但是想也知道,依着池重海的为人,不过是处置了所有的知情人,再灭了古姨娘主仆的口,掩饰太平罢了。
至于他会不会沉寂安分下来?他还有一个池芳在手里,又毕竟是白日梦做了这些年了,想要他轻易罢手可不容易。
但池芳还能不能撑起他多年的梦想了——
那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谢景昭仍是习惯性的将池芮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防止颠簸。
池芮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了,便仰起脸去看他:“刚认识小王爷那会儿你总是板着脸吓唬我,又嫌我行为举止跳脱,不够端庄,如今你却都不骂我了……我在娘家吵架又惹事,你都不嫌我了吗?”
谢景昭垂眸看她。
他何尝不知道她不够完美,有些方面甚至脱离了世俗所容的地步,可他跟她有什么好计较的,又生什么气呢?
池芮半躺在他怀里。
他默默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将她稍微抱起来一些,唇蹭了蹭她的额头,轻声的道:“前面那些年受了多少委屈都不打紧,以后不会了,你以前吃的苦,我都给你补回来。”
他是金尊玉贵,被陵太妃和大半个皇族一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其实就算再怎么样的去想象,他也
很难对前面那十七年里池芮所遭遇的感同身受,可就仅凭着他能想到的那些边边角角,就已经心疼的厉害。
她一个小姑娘,生下来就被父亲不喜,被母亲憎恶抛弃,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便罢了,甚至连个真心疼爱护着她的亲近之人都没有,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定是吃了许多苦的。
而相识之初,他甚至也都叫她受了许多的惊吓和委屈。
别人的所作所为他控制不了,但是想想他自己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重话,此时也是懊恼不已。
而事实上,方才在池家那会儿,当她站在众人之前,谢景昭站出来给她撑场面的时候池芮确实情绪爆发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可是现在,他已然平静了下来,这会儿反而可以心平气和,仿佛是今日走出了那个池家之后,她便已然是与过往的种种彻底了断,抛开过往走出来了。
谢景昭眼底复杂懊恼的神色她尽收眼底,她望着他,便就真心实意开怀的笑了:“小王爷想听我说实话吗?”
她的唇角,扬起一个略显顽皮的笑。
谢景昭似是有些不解她如何此刻还笑得出来,不由的皱紧了眉头:“什么?”
池芮唇角流于表面的笑容于是蔓延到眼底,整个灿烂起来。
她说:“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确实都是满心埋怨,也时常会觉得委屈,会怨恨这世道不公,给了我太多坎坷,可是现在已经不会了。以前的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突然好像明白,也许上苍对每个人其实都是公平的,它藏起了我前面十七年里所有的好运,又积攒在一起,一次全部还回来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谢景昭听她前面一番话,且正糊涂呢,后面居然是又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中所指。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以为其实是他喜欢池芮更多一点,但是回顾了往昔的点点滴滴才懂……
其实他得到的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她聪慧,坚强,果敢,有担当,自她决心跟了他的那天起,其实也就是打定了心思,死心塌地的付出,努力
的试着追随他,靠近他,她说会对他好,就当真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掏出最诚挚的真心来对她。
一直以来,反而是他想当然的低估了她的情感。
其实,所谓真正的男女之爱是什么?不在乎有多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池芮从一开始给他的那颗心就是最实在的,最纯粹的,事实上反而是他总在计较和幻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说她积攒了前面整整十七年的运气,用那十七年的苦难,只为等来一个他,换来今日的这一个他?
于是,他突然也愿意相信,他这往后余生,除了前面十七年之外的每一天,都该是上天估算好了为了她留着的。
此后余生,他都得全心全意护着她,否则——
对不起她前面这半途忍着委屈,披荆斩棘走进他生命里来的那份艰辛!
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都变得多余,谢景昭垂首,吻了吻她的鬓角,一字一句的宣誓:“往后余生,我都护着你。”
池芮没再应他这句话,可是她愿意相信,小王爷此时承诺皆是发自真心。
人生这一途,最完美的状态不过就是我一路跋山涉水,披荆斩棘的走来,却依旧愿意去相信这世间仍有美好。
池芮其实不是个有多豁达和乐观的人,可是有了谢景昭之后,潜移默化,她却渐渐软化,她是极致享受有他护着她陪在身边这样的日子的,于是就抱着最美好的希望和畅想,希望这样日子可以持续的长久一些,再久一些……
她握了谢景昭的一只手,攥在掌中,突然想起件事,就又与他笑道:“想来以后也不必再同池家来往了,随便他们自生自灭去吧,你也不用隔三差五就叫陶宇过去帮忙我二姐姐上个吊了。”
谢景昭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池芳最近不肯出来见人,对外称病并不完全是假的,因为自池芮大婚那日之后,那连着七八天她每天都是半夜在房梁上被吊醒的,再到后来频率没那么频繁了,却是隔上十天半月就得上演一次半夜悬梁的惨案来。
一开始家里觉得是丑事,捂着遮着
,后来她实在是被折磨的不行,这才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查她脉象,也没看出更多端倪,只说她该是忧思过重导致的梦游症,半夜会在睡梦中不自知的时候爬起来做一些潜意识里想做的事。
柳氏将给她守夜的丫头换了一批又一批,自己也试图过去陪着睡,可回回池芳都是在身边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又去寻机会上吊。
如此持续至今,快四个月了,她自己成日里提心吊胆,就唯恐哪天自己失手给打个死结,那就可能在睡梦中亲手将自己给了结了……
战战兢兢,吃不好,睡不好,她近来确实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要真是她自己梦里胡乱挂上去的,怎么可能换了那么多丫头去守夜就没一次守的住的?”池芮便觉得小王爷这是轻看了她的脑子了。
这明显是人为的嘛,才能次次避开守夜的人,完美做到。
然后谢景昭就有点不高兴了:“难道你还可怜她不成?”
“倒不是为着她,我家四妹妹胆子小,家里总是这么闹,她都快被吓出毛病了。”池芮嗔他,“而且在猎场上那次,你们把她弄树林里去了,要不是我母亲看她够紧,紧随其后找过去,你是想让她在猎场再当众闹一出,彻底身败名裂不是?”
本来那次出行,谢景昭确实有的是发挥的余地,只是后来出了安宜公主那档子事儿,之后皇帝下令加强了整个营地的守卫,反而不很好动手脚了。
谢景昭不应声,池芮就继续磨他:“我父亲如今老来孤苦,还指着她相依为命呢,算了,何必总是为了那么个不相干的人去费精神。”
柳家兄弟将柳氏捆回去,看的牢牢的,关了一天一夜,正月初八,外任上的柳家大老爷和三老爷就离京赶回去了。
柳氏的事,本该是柳家大夫人跟过去处理安置的,但因为她与长女多年未见,想多团聚团聚,她们母女就暂且留在了京中,是柳三夫人跟着启程,半路上又分道扬镳,她押解的柳氏回老家宗庙去安置。
池家这边,池重海果然将灭口工作做得很好,没露出任何的风声去,风平浪静就将
事情给度过去了。
之后几日不再需要走亲戚,池芮窝在府里便很是过了几日安生日子。
正月十六谢景时正式加冕为帝之前,十五灯节那天,宫里按照惯例又有一场大宴,这次没有国宴那么隆重,但规模又比三十皇室家宴更大。
宫里扮了景儿在御花园里开设灯会雅集,除了朝臣命妇,又准了好些世家的子弟千金跟过去一同饮宴过节。
这两日闲聊池芮曾经听谢景晗说过,这日的宫宴陵太妃都是不去的,因为不是必须去,而且人又多,她不喜欢,所以这天傍晚打扮好了出门却在院里遇到同样盛装的陵太妃,她便深感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