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父亲不会再相信他了,君惊渡又是个诡计多端的贱人,若是反咬他诬陷,父亲必会更加厌弃他。
但满腔的恨意无处安放,谢长意,急需一个发泄口,而现在,君惊渡就是最好的对象。
握紧腰间的蛟骨鞭,谢长意瞥向君惊渡,目光森冷。
“好啊,谢师兄有此意,师弟自然却之不恭,那便请赐教了,师兄。”
仿佛知道谢长意在想些什么,焚兖心中暗嗤。
竟还敢唤阿树父亲,谢长意若执意这般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比试之中,谁又能保证谁完全不受伤呢。
所以还没等谢树和朝云谨开口,焚兖便先一步应了下来。
谢长意想和君惊渡比试,谢树迟疑了片刻,并未开口阻止。
自上回宗门试炼后,谢树便未再看过君惊渡与人比试,这些时日,谢树虽觉察君惊渡隐有不对,却始终没有突破口。
今日提起比试,倒是让谢树有了些想法,一个人再怎么变,惯用的招式习惯,却骗不了人。
朝云谨看了一眼谢长意,欲言又止,但见谢树没出声,他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只是有些可惜,他还道能好生在阿树面前表现一番呢。
就在朝云谨晃神之际,底下二人便已经打了起来,即便身上有伤,谢长意却还是率先握着鞭子攻了上去。
焚兖神色不变,提剑挡住了谢长意的步步杀招。
戏谑嘲讽的目光扫过谢长意因为愤恨而扭曲嫉妒的脸,下一瞬手中的剑便擦过了谢长意腰际。
以他的功力,对付谢长意,跟猫逗耗子有什么区别,漫不经心地应付着谢长意,焚兖的余光还有空关注着谢树。
察觉到谢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焚兖甚至心情甚好。
看着下方显然游刃有余的君惊渡,谢树垂眸小酌了一口一旁的清茶,遮住了眼下的沉思。
君惊渡的招式,倒是跟宗门试炼时没什么差别,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
腰间疼痛传来,谢长意却毫不在意,想起树林中君惊渡对他说的话,心头恨意难消,几乎杀红了眼。
都怪君惊渡,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君家灭门,君惊渡却没有死,为什么要出现在父亲面前。
甚至还对父亲有了那样恶心至极的想法,君惊渡就该死,该死!
心中恶意愈甚,尤其是在对上君惊渡轻蔑得意的目光时,脑中始终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断裂。
手腕一转,手上的蛟骨鞭陡然化为两条玉蛟,气势节节攀升直至元婴,以雷霆破风之势朝君惊渡攻去。
上座的朝云谨和谢树齐齐面色一变,朝云谨目光震动,不过一场比试,这样保命的杀招也敢出。
转头看向谢树,果不其然,谢树手指微动,显然是要强行阻下这场比试了。
但还没等谢树掐诀,原本满目轻视的焚兖显然也没想到谢长意竟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下意识便提剑绘印。
一抹金色禁印就这么迅速出现在君惊渡身前,玉蛟才碰到那禁印,便如同昙花一现,瞬间便化为了泡影。
谢树猛地顿住,指尖灵力散去,目光陡然望向君惊渡,眼神明暗难辨。
就连朝云谨,都一脸惊异,这君惊渡不过来赤麟峰短短数月,便已习得了赤麟峰的破妄印,这等天赋,不容小觑。
“你们二人,点到为止。”
眼见着君惊渡竟毫发无损,谢长意一脸不可置信,君惊渡修为还未至元婴,怎么可能挡得住这一击。
原本还想再攻,谢树的话却蓦然飘进了耳中,那一瞬间,被恨意占据的大脑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当着父亲的面,就想杀了君惊渡。
挡下这一招的焚兖也有一瞬间的懊恼,破妄印乃赤麟峰传统功法,他前世许是用惯了,如今竟下意识便使了出来。
“是弟子逾矩了。”
抬眸看了一眼谢树,焚兖眼底含着一抹探究,却见谢树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也是,破妄印虽是赤麟峰功法,但因其攻守兼备,还可越阶而战,便并非只赤麟峰弟子可习。
只是破妄印对天赋悟性要求极高,上一世,练得此印者,寥寥无几。
身为他的血脉,君惊渡本就天赋不凡,如今他会,应当也并非有何怪异之处。
“弟子闲暇时,还习了破妄印,如今还得多谢谢师兄,让我有机会使出此印,果真威力不凡。”
虽这般想着,焚兖还是多解释了一句,他不敢赌,谢树的疑心。
竟是因为破妄印,谢长意脸色白了又白,难怪君惊渡能躲得过这一击。
不过他都未曾领悟的功法,君惊渡才来了多久,就已经学会了,垂下的手紧紧握着,几乎要渗出血来。
“父亲,长意知错。”
俯身朝谢树行了一礼,就算再怎么嫉妒怨恨,在谢树面前,谢长意总是要乖巧几分的。
“回去,好生养伤。”
随着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一瓶熟悉的伤药便出现在了眼前,眼底的黯然一滞,谢长意陡然抬起头。
谢树却并未再看他,眼底还未亮起的光芒又逐渐消失。
握着微凉的瓶身,谢长意唇角扯出一抹失落干涩的笑意。
“是,父亲。”
俯身又重重行了一礼,谢长意便转身,走向了殿门,至少,父亲还愿意给他伤药。
“剑法稳而不急,利而不劣,不过剑招时有滞涩,需多加修炼。”
谢长意走后,朝云谨才开口,对于剑修一道,朝云谨向来认真,这评价,自然也是极为中肯。
“谢剑尊指点。”
焚兖不急不缓行了一礼,唇角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心头却冷嗤了一声,不过一个只知修炼的蠢货,如今倒还指点起旁人来了。
这剑招也看过了,朝云谨实在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在谢树再次开口后,才依依不舍两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赤麟峰。
人一走,偌大的主殿中,便只余了谢树和焚兖两人。
“将此瑞雪寒春放回去吧。”
将灵袋中的茶叶递给了焚兖,这么一句突如其来的指令让焚兖几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脚步还是下意识朝内殿的方向走去。
不过才走了两步,不知想起了什么,焚兖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
“敢问师叔,不知这茶叶该放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