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意还没惊喜于谢树的突然出现,他就说,父亲怎么会不在意他。
然而下一瞬,焚兖的话就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血液在瞬间凝固,谢长意脚步猛顿,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焚兖。
什么意思,什么叫即便非你亲生?
一股颤意自心底升起,谢长意缓缓看向谢树,不可能,他怎么会不是父亲的孩子,这不可能。
父亲会否认的,只要听见父亲否认就好了。
但转过身,谢长意得到的,却只是谢树的沉默,谢长意知道,若焚兖说的是假话,父亲定会反驳,可是现在。
巨大的嗡鸣声在脑中响起,一时间谢长意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定定看着谢树,身为修仙之人,现在却几乎有些站不稳。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碎裂开来,谢长意霎时便红了眼眶。
脑中响起月瑶歌的那句话,他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母亲对父亲不忠的产物。
但没留给谢长意伤心的时间,一个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场景就再次转变。
“夫人生了!”
一睁眼,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儿便急匆匆穿过谢长意,跑向了谢长意身后的内屋。
可谢长意却无暇注意,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怎么会不是父亲的孩子,那这么多年,他的意气用事,到底算什么?
“君家,呵。”
直到身后传来焚兖熟悉的声音,谢长意才抬起头,只见不知何时,屋内原本忙碌的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如同傀儡一般呆呆站在原地。
而此刻的焚兖,手中竟抱着两个孩子。
“那就且让你这孽种再多活几年吧。”
眼睁睁看着焚兖将“他”放在了床边,转而抱起了另一个孩子,消失在了原地,随着焚兖消失,画面陡变。
“稚子无辜,把孩子给我。”
一转眼,谢长意便出现在了一片幽暗的林中,抬眸望去,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谢长意霎时泪意不止,滚烫的泪珠烧的脸颊生疼。
谢树持枪立于林中,声线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只有目光划过对面焚兖手上的婴孩时,眼底有些紧张。
谢长意这次却站在原地没动,喉咙像灌满了细沙般,堵的他几乎不能呼吸,就连朝谢树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定定看着不远处的人。
“我这么爱你,而你却只在乎这个贱人。”
焚兖的语气嫉恨,即便月瑶歌已死,他还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惜他的歇斯底里,换来的依旧是谢树的死水一般沉静的神情。
“想要孩子,好啊,师弟,你与我结契,便当做这是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眼眶充血,见谢树没有反应,只是盯着他手上的孩子,焚兖突然低声痴痴问了一句,黏腻的眼神充斥着贪婪的欲望,不断在谢树脸上扫过。
“师兄,把孩子给我。”
眼见着焚兖动作有变,谢树扫过焚兖怀中婴孩的眼神也变了变,语气柔和了下来。
听着谢树的称呼,焚兖猛地抬起了头,眼底迸射出一抹浓重的惊喜,已经很久,谢树未曾这样唤过他了。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等回过神,胸口的疼痛便开始蔓延。
焚兖垂眸,看着直直穿过他心脏的银色长枪,手中的孩子,也已经被谢树好生护在了怀里。
谢长意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原来,这就是真相,原来,他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不止不是父亲的孩子,他甚至,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原来是君家,原来是君惊渡,原来,他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个。
死死握住拳头,滴滴血珠顺着手心划下,谢长意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恨意,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是焚兖?还是月瑶歌?可他们都已经死了。
“谢长意,真是个好名字,可惜啊,这个名字,并不属于你。”
眼前的画面消失,黑影出现,微讽的话语刺痛着谢长意的神经,眼底骤然猩红,杀意尽显。
“不要再说了,闭嘴!闭嘴!我要杀了你!”
攻击的剑势逐渐变得毫无章法,谢长意却像感觉不到一般,即便砍不中黑影,也未曾停下。
“嘭。”
力气耗尽,谢长意瘫倒在地上,目光灰暗如同一滩死水,眼角的血泪滑落,没入鬓角,谢长意却一动不动。
“放心吧,这件事,只会有你知道。”
黑影又出现在身边,谢长意却如同没看见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上空。
直到听见这句话,谢长意眸子微动,这东西是什么意思?他不会告诉旁人吗?
说完这句话,黑影便消失在了原地,谢长意思量着黑影话中的意思,猛地起身,一个想法,逐渐在心底出现。
如果只有他知道这件事,那他依旧是父亲的儿子,可是有君惊渡在,总有一日会被发现。
对了,只要君惊渡死了,便没人能够取代他,父亲永远不会发现,他依旧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只要君惊渡死了就好。
谢长意坐起身,眼底划过细碎的杀意,什么真相,他都不在乎,他只要留在父亲身边。
秘境之中,生死难料,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君惊渡,不过是那个女人对父亲不忠的产物,本就该死。
神色暗沉,谢长意掏出了追踪符和引兽粉,一步一步,朝洞内走去,在此之前,他要先,找到君惊渡。
谢长意走后,黑影便出现在了原地,谢长意这个废物,焚兖还真有几分不放心,手轻轻一挥,几缕黑雾就飞速窜了出去。
秘境入口,正在阵外护法的谢树睁开眼,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立于原地的明镜,又将目光移向了秘境入口。
东洲墟境,乃上古秘境,每次开启,皆需数十位化神修士布阵提供灵气,但这次,谢树只担护法之责。
突然,禁印传来的波动在脑中响起,谢树神色微变,是他放在君惊渡身上的禁印,秘境内,出现了瘴气。
朝一旁坐于阵眼的清一点了点头,迎着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谢树径直跃入了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