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妖口普查（下）
姚洲和翟琮是到了早上才发现儿子昨晚没回家的。
她刚想给儿子打电话, 就注意到夏景打包了一份盒饭，问：“给翟夜的？”
“对。大少爷昨天晚上睡在学校里了。我一会儿给他送过去。”盒饭明显量比较大，以肉类为主。
翟琮听着皱眉：“学校到家里一个转弯就到了, 怎么不回家睡？”
还好, 不是出去和青龙鬼混。
可怜他一个老父亲, 生了个儿子还要担心被占便宜，真不知道那些生了女儿的家庭，日子得多提心吊胆。
翟琮这么问，倒是没指望夏景回答, 就是随口一说, 对夏景他还是很喜欢的，说道：“一会儿我顺路给他带过去吧。”
“好。”夏景就把打包好的饭盒交给翟琮。
翟琮和姚洲很快就吃完了早饭，没在家多停留, 拿上饭盒, 顺便带上小草精：“来, 今天爸爸送小朋友上学~”
小草精：……谢谢, 但并不需要野爹。
两人直接从学校后门进去, 熟门熟路到了二楼办公室，并没有看到自家儿子，略微疑惑了一下。
小草精带着他们往寝室走：“大少爷应该是睡在寝室了。”
自从翟夜开始学习炼制法宝之后, 他就会下意识把自己的泡泡当做炼器材料的一种，搭配自己的幻术天赋，相当好用。
现在本来就面积不小的二楼, 嫁接了好几个泡泡空间。
翟夜的寝室就是其中之一。
他最早改的就是自己的寝室。
翟琮和姚洲进去非常顺利, 一眼看到的就完全不是一个封闭的房间的样子, 而是像是一脚踏进了野外。
脚下是真实的草地，只是草地显得有些秃, 草的数量很少，长得也不太好。
里面有三颗银杏树苗，小小的，还没五厘米，已经是整个空间最高大的植物了。
比起这些，其实空间中最显眼的东西是几座金山银山。
没有长草的空地上，堆了许多起码以吨来计数的大石头。
以姚洲和翟琮的专业眼光，一眼就能辨别出来是未经打磨的宝石原石，都不能叫宝石矿了。
比起这些宝石原石更小，像是放大版沙漠一样绵延开去的，是灵石。
各种品质各种属性的灵石，就这么像普通的石子一样，一眼看不到尽头。
空中飘着一些小动物毛绒玩具，其中最显眼的一个就是青龙。
青龙身上卷着一小团白色的，就是他们儿子。
姚洲还是率先从铺地的灵石中回过神来，先过去把儿子抱到怀里，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把他叫醒。
她对走过来的翟琮招了招手，小声说道：“看，宝贝真像刚生出来的时候，小小一点点。”
翟琮下意识笑了笑，露出一个像是父亲看到小宝宝的笑容，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戳小白狗的肚子：“宝贝刚生出来的时候瘦巴巴的，可没现在这么胖。”
小白狗一身长毛，乍一眼还以为是虚胖，一摸下去全是肉。
“也不知道晚上干嘛了，累成这样。”
夫妻俩小声交流，小白狗一点都没醒，当然也不会回答。
倒是刚才他睡着的青龙布偶张嘴说话：“他的神识覆盖了整个地球。”
“哦……嗯？”夫妻俩很快就反应过来，看见青龙布偶一下就变成一条真正的青龙，再变成苍泽的样子。
他对两人笑了笑：“宝天生体弱，让他今天多睡一会儿吧。我先去开会了。”
夫妻俩看着苍泽一下出现又消失，感觉像是一大早在自家闺女房间看到个野男人，还来不及教训，野男人就跳窗跑了的一样。
很气！
姚洲看到旁边有个飘着的熊猫玩偶，把自家小狗放到熊猫玩偶的肚子上，以最大的克制力悄悄离开翟夜的寝室。
夫妻俩一直到公司，都一个字没说话，又是震惊又是生气。
两人上班基本都是同进同出。
今天翟琮还是照例先把老婆送到办公室，才回到自己公司。
只是那气氛严肃到让员工们都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婚变了？”
“感情出问题了，肯定不会再接送啊。”
“再说我们老板夫妻俩这样子，还能看得上谁？”
“那也难说。我见过不少的人，出轨的对象都不如原配的。”
“嘶——不会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吧？”
姚洲和翟琮不是不知道员工们的想法，但是他们今天的心情很沉重，哪怕有关系不错的老员工问都没说。
这怎么说？
得知儿子长进了很高兴。
看到儿子可可爱爱的，想起当年儿子刚出生时候的幸福？
他们的大白菜要被不要脸的野男人拱了！
他们宝贝明明还那么小一点，青龙竟然也下得去手！
偏偏他们还打不过。
相柳已经够厉害了，青龙比相柳更厉害。
之前他们群殴相柳的时候，青龙看上去很被动，但他主要是因为守着翟夜没挪位置，甚至使用的都不是真身。
就这，他还毫发无伤。
而他们夫妻俩加一起，也就是勉强对付一个相柳的脑袋而已。
情感上，他们很难接受。
但理智上，他们非常明白，作为一尊神灵，在漫长到几乎失去意义的岁月里，能够找到一名伴侣，那是多大的幸运和幸福。
他们由衷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有这样一位伴侣。
可是现存的神灵有多少？
他们内心处于说不出纠结，只能勉强处理工作这样子。
哦，给儿子送的早饭忘记了，中午直接吃了。
翟小狗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还是苍泽不放心中午回来看一眼，才把小狗狗叫……算了，干脆带着一起去开会吧。
苍泽理所当然地把翟小狗放臂弯里揣走。
下午别人开会的时候，面前摆着一个电脑，他的面前摆着一只小奶狗。
小狗的毛很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软敷敷的午睡枕。
其他人看到都眯了眯眼睛，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有大佬笑道：“本来下午就容易犯困，这下更困了。苍总，你家的小狗可睡得真好。”
小奶狗，不吵不闹，就这么趴着。
黑黢黢的眼睛，圆溜溜的。
翟小狗刚睁开眼睛，还没搞清楚状况，看到别人打哈欠，自己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苍泽发现翟夜醒了，小声问他：“要不要先去吃饭？”
翟小狗还不是很精神，重新把下巴放回前爪上，想：不饿，你开会。
他现在吃饭就是个意思，正好趁着现在有空，把昨天扫到的妖怪信息统计一下。
他给自己弄了个别人看不见的泡泡。
苍泽看他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就跟人开会。
他明明没有带电脑，各种数据张口就来，都不用从身边秘书的电脑里看资料。
与会的众人很快就把困意抛诸脑后，开始激烈的讨论。
翟夜跟着听了一耳朵，发现这和他以为的谈生意不一样，这些人好像更偏学术一点。
他的思绪只是被岔开了一瞬，马上就回归到自己的事情上去。
昨天晚上“扫描”了一下地球，这会儿有了妖口分布的一手资料。
现在梳理起来，他能够得到更多的妖怪信息。
想要建立一个遍布全球的组织，光靠他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
他需要找一些实力不错，且性格和本性方面也可以的妖怪作为地区负责人。
像昨天接触的那位眼王女士就不太适合。
他担心找上门的小妖怪，会直接一步到胃。
这个妖怪最好还能够在当地已经有，或者是有能力经营出关系网，起码能够用自身能力来解决小妖怪和从其它小世界来的妖怪们刚开始的生存需求，教会他们必要的常识。
嗯？
这一点，他是不是可以把小妖怪幼儿园也比照着人间生存办事处办理？
只是作为现在幼儿园里唯一的全职老师，白虎老师还能够教多久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先把觉得还算合适的人选标记出来。
既然让人办事，那他肯定是要给人发工资的。
让妖怪们办事，尤其是这些具备一定实力的妖怪，无论是金钱还是灵石，他们都不会太在意。
那么接下来就是其它资源。
他不能像苍泽这样，清晰地读取别人的想法，但能够轻易了解别人内心的渴望。
这个妖怪想要一个灵气更加浓郁的地方。
这个妖怪想要有个适合修炼的地方。
这个妖怪需要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
这个妖怪想要吸一口……我？
原本趴着不动的小白狗突然噌一下抬起头，把旁边的大佬吓了一跳。
会议紧张讨论激烈，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一只狗：“哦哟！小狗一直不动，我都当成一条毛毯了。”
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苍泽看了看周围：“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
“好。”
正好大家都上个厕所。
苍泽把翟小狗抱起来，见他挣扎了一下，只能把他放在地上：“你自己走啊？”
“嗯。”在家里就算了，在外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还是要点面子的。
嗯，也避免苍泽干出当众吸狗的事情。
他怎么能够随随便便让人说吸就吸？
小狗的面子也是面子。
第九十二章 传说故事
翟夜以为会议是在一个什么酒店办的, 出了会议室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公司。
公司很大。
会议室外面还专门清了一个办公室作为茶歇。
夏行已经等在里面，装作刚从外面采购回来一份狗饭。
有人好奇地看他打开的食盒：“哟, 这是给小狗吃的？瞧着人也能吃啊。”看着比桌子上的糕点还精致。
桌上的糕点看着是不错, 但无非就是一些蛋糕、饼干, 哪像小狗吃的，有肉有蔬菜有主食，瞧着就很正经的一顿饭的样子。
夏行笑笑：“可以是可以。不过狗狗吃的淡盐，很多食物里基本不放盐和其它调料。”
上了年纪之后因为三高被严格控制少油少盐少糖饮食的大佬：“算了。我看看就好。”
旁边有人笑他：“什么看看就好, 你还真打算跟小狗抢饭吃？”
“我小时候还真吃不上这样的饭。”
“谁不是呢。”
“现在国家好了, 狗也跟着享福。”
翟夜想起老家村里，以前也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妖怪们，对着这么说的大佬摇了摇尾巴。
“哟, 小狗听懂了？来, 握手。”
翟小狗抬起爪子放在大佬的手上。
“换个手。”
翟小狗换了个爪子。
“坐。”
“趴下。”
“嗙！”
翟小狗倒地装死, 抬起后脚抽抽。
苍泽：“……”狗皮一披, 真的脸都不要了。
他赶紧把自家翟小狗从桌上抱起来：“别闹了, 一会儿把毛掉在吃的里面。”
翟小狗在他怀里踩了一圈，团好，抬眼对视：我才不掉毛。
算了, 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狗。
喜欢狗的也不一定喜欢有人把狗带到工作场合，哪怕他不吵不闹，还是见好就收吧。
他还是继续整理资料。
苍泽知道他要忙, 就假装把翟小狗交给夏行：“你先带着回去吧。”
“好。”夏行都不敢接大少爷。
还好翟小狗也不要夏行抱, 自己下地走。
走了两步, 他察觉不对劲，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夏行的鞋带。
夏行心领神会, 摸了摸西装口袋，果然从里面掏出一根上面印满了猫猫头的牵引绳，还有一个口笼。
夏行给翟小狗系好牵引绳，看了看像个瓶盖的小口笼：“这就没必要了吧？”
翟小狗坐下，表情严肃地看着夏行。
夏行无奈：“好的吧。”他都不敢看身后的苍泽。
他得记着下次直接带个像九尾猫那样的小推车，到时候把大少爷往里面一放，省得弄什么牵引绳、口笼了。
不过按照大少爷的性子，大概会要一辆能拉着跑的小车？
不仅是开会的大佬，那么大一个公司，一整栋办公楼的人都看着夏行牵着一条全副武装，但个头还没他鞋子大的小狗。
小狗狗腿短到看不见，捣腾得倒是挺快，目光清澈坚定，看着别人的目光充满友善。
要不是场合不对，在路上碰到，他们早就围过去摸摸了，现在只能悄咪咪拿出手机拍照。
等人走了之后，他们才在公司匿名群里畅所欲言。
“天啊，小狗好可爱。”
“我能GET到小狗了。以前周围全是从早叫到晚的小狗，被吵得闹热疼。”
“大狗也吵。我邻居家养了两只哈士奇，一天到晚跟在开演唱会似的。”
“这只小狗性格稳定，主人教得好。”
“谁家的狗？”
“刚才出去的是苍总的司机吧？”
“那是苍总的狗？”
“苍总来开会还带着狗？”
“苍总会议还没结束，司机就带着狗回家了？”
“说不定司机是带狗上宠物学校去。”
“有钱人家的狗都这么卷的吗？”
翟小狗当然没去上学，如果没事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去体验一下当地同行的教学水平，现在他有事情，弄了个幻术就让夏行自由活动，自己去找整理好的列表上的妖怪去了。
小白狗突然刹车，回身转向中部山脉。
他得先去两个半妖村子看看。
夏季是山林里最热闹的时候。
山中满目苍翠，各种虫鸣鸟叫。
一辆公交车在站牌停靠，下来一个穿着短袖T恤牛仔裤的青年。
风吹来花草果木的气息。
公交车离开，从车站到村子，还需要走一段山路。
翟夜不赶时间，沿着山路慢慢走。
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城市要低很多。
有人开着一辆面包车经过，很快在他身边停下来，放下车窗招呼：“唷，小哥是订了谁家的民宿？上来我带你一程，走路要好一会儿呢。”
翟夜来的时候并没有打算住下，上公交车都是临时起意。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隐身”过来，但村里人的气息强度都差不多。
他能够感知生灵的过去，推演他们的未来，但这不过是比较笼统的感觉，更多的是大范围感知太消耗精力。
翟夜本来就是要找村里人聊的，不客气地上了车：“还没订呢。看到这里风景不错，随便逛逛。”
司机是个丹凤眼的大叔，闻言表情严肃了点：“小哥心真大。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你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吧？刚才那辆应该是最后一班了，万一要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咱们这大山里，什么狼啊熊啊的都有，你还真准备露宿在大山里啊？”
“啊，我看地图上周围村子里都有住宿的。”
“幸亏你来得早，再过两天等学生都放假了，村里的房间都能被订完。”司机大叔摇摇头，又看了一眼翟夜身上就一个不大的背包，估计就带了两身换洗衣服，别说是露营了，就是住在山里面都冷。
要知道他们这儿被那些神神叨叨的叫什么龙脉，一群傻乎乎的就爱来他们这些山村里“隐居”。
山村小院租出城里的价。
翟夜跟司机大叔聊了聊，没一会儿就到了村里。
做民宿的住家一眼就能认出来，外墙普遍要新一些，山墙上写着XX民宿，或者XX山居。
司机大叔指了指：“你别到处乱走，先去把住宿搞定。晚饭想要吃好点要提前说的，免得一会儿没饭吃，只能随便煮碗面。”
“好。谢谢叔。”
看见翟夜就这么空着两手下车，司机大叔赶紧把他的背包递过去：“哎，小哥，你的包！”
“哦！差点忘了，谢谢啦！”临时搓了个背包，没人提醒真忘了。
司机大叔看着翟夜随手把背包甩在身后，摇了摇头，又羡慕：“小年轻，就是潇洒。”
他早十年也是说走就走，现在有家有业的，既没这份心，也没这份力。
翟夜进到山村，就像是回到自己家。
他扫了一眼，就直接走向一家不太起眼的民宿。
比起其他几家的楼房，这家是平房，门前屋后开阔。
老板自己当前台，把翟夜领进门，说道：“以前这家是个当官的。后来房子拆了，现在的都是重新盖的。”
盖新的比维护老房子要省钱得多。
哪怕是盖仿古的，也比用真的老物件要便宜好几倍。
老物件毕竟是老物件，哪怕还能用，毕竟只是符合过去时代的东西。
雕梁画栋确实好看，可现代需要拉电线，走水管，就不是很合适。
往楠木柱子上别说是打个钉子，就是贴个胶带都舍不得。
以前的老房子没了，那么大一片开阔的地，在山里面也是一等一的难得。
这家民宿仿着以前的老房子造的，里面摆设也用了一些真真假假的老物件。
翟夜要了个小院。
单独的月亮门进去，有假山，鱼池环绕，开着几盏红莲。
“挺好的。”翟夜跟着老板看了一圈屋子，重新去前台办了入住，问了晚饭。
老板问他有没有忌口的食物。
翟夜倒是不挑：“肉多一点，菜少一点，别的不挑。”
“行。那我看着准备。”老板看了看时间，指了指外面，“这会儿小哥还能在村里走一走，别往山里去，看到前头一个山神庙，就别往前走了。一圈回来，差不多刚好能吃晚饭。”
“好。”
翟夜按着老板的指示，慢悠悠溜达。
撇开“龙脉”加成，这个钱来山上的钱来村，就是一个名字吉利风景秀美的小山村。
村子里水泥路、石板路、砖土路混杂在一起，就是一本村子的历史书。
翟夜就翻着村子的历史书走着，路过许多柿子树。
这会儿柿子还青青的。
周围的树也都青青绿绿的。
有山溪穿过村子，这时候水位不算高。
有人用网兜网着西瓜，拴在岸边，让溪水冲刷。
有半大孩子手脚伶俐地把网兜连着西瓜提上来，显然是到了吃西瓜的时候。
他老家柜山也是这样，H市那边则习惯把西瓜放井水里。
刚才忘记跟民宿老板说想吃西瓜了，要不找人买一个？
穿过山溪上的小石桥，石桥底下西瓜还有五六个，可是没人来取，他眼巴巴看了一会儿，只能继续往山神庙走。
还没走两步，就见之前送他过来的司机大叔。
“叔！”
司机大叔看他穿了一件长袖衬衫在外面，笑了笑：“住在哪家？晚上要不要来叔家里吃晚饭？”
翟夜指了指一个方向，报了民宿的名字：“钱来山居。老板已经在给我准备晚饭了，要不叔来陪我吃饭？”
司机大叔一听名字，惊讶地微微瞠目：“你住那儿啊。那你在那儿吃吧，他们家的手艺不错的。”就是那家的价格贵到离谱，住那家的，在他看来比花大价钱租他们村里的小院子还脑子有坑。
他见翟夜在闲溜达，比划了一下：“前头看到山神庙，就不要再往前了。山里面天暗得快，要进山的话，等明天早上找个向导再去。”
翟夜谢过司机大叔。
村里的房子大致沿着山溪两边建造。
说是山溪，其实经过了很规整的开凿。沿着山溪也能看到和山路一样的现代和古代的混搭。
有石雕的兽首，有板正的水泥桥。
山溪边上是看得出是近些年修的青石板路，路边开着一些店铺。
应该是游客不少，奶茶店、咖啡店、手工作坊之类的一眼看过去就是五六家。
翟夜对这些兴趣不大，继续沿着山路往上，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在一片视野开阔的山坡上，看到一栋两层木制小楼。
小楼很小，像个两层楼的亭子。
小楼外面有一棵大柿子树，树根边上有一块相当平坦且巨大的石头，看着就很想躺上去。
石头侧面有剥啄的字迹。
“卧虎石。”
山神庙里没人看守，打扫得倒是干干净净。
里面简简单单，就是一个高高的神龛，下面是香案，亮着电子香烛。
神龛上猛一看空无一物，仔细看才会发现放着一个拳头大的白虎木雕。
楼梯藏在神龛后面，上面布置成山神的卧室，里面摆着一张老式雕花大床。
床上枕头被褥一应俱全，里面全是一个个白虎娃娃。
从木雕到毛绒玩具，大大小小，形态各异。
嗯，入乡随俗。
翟夜现搓了一个白虎老师的布偶。
白虎老师的真身太大了，肯定不能搓个等身大的。
他见过白虎老师的真身就那么一两次，搓了个拳头大的，认真修改了一番，确定每一根毛毛都真实还原了白虎老师的样子，才把布偶塞到床上不起眼的角落里。
白虎老师兼职这里的山神，还是说这个山神恰好也是白虎？
他在山神庙里待了一会儿，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怪的气息，又慢慢溜达回村里。
下山的时候，能够看到村子的全貌，他看到司机大叔站在钱来山居门口，跟老板说着话。
司机大叔说：“你们家房间不是得办什么会员，还得提前预约才能入住的吗？你别骗人家小哥钱啊？”
老板说：“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这不是没客人嘛，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还不准我做生意了？刚好瞧着小哥挺面善的，我也没收他贵，给打了折的。”
司机大叔递了个西瓜给老板：“喏，拿去给小哥。我刚看他趴在桥边馋西瓜。”
老板接过西瓜：“那我就替小哥谢谢你了。”
他也不是有意要看要听，这不是五感太敏锐了嘛。
等他慢慢溜达回民宿，老板热情招呼：“小哥，刚才送你回来的钱老四啊，给你送了个西瓜过来。”
“谢谢。我先去洗把脸，一会儿您给我指一下四叔家在哪儿，我去谢谢他。”
“哪用这么客气。”老板听他叫得亲热，听得也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瞧着这小伙子顺眼。
嗯，有一种看见了他们村子山神似的，恨不得给他摆供品。
“晚饭现在吃吗？”
“好。”
“给你送房里，还是在外面餐厅吃？”
“在外面吃吧。”他正好找人说说话呢。
民宿的饭菜都偏农家菜。
只是农家菜也有不同的做法。
像翟夜从小到大的食堂南山民宿，烹饪的手法和调味都尽可能简单，但也因此对于食材的选择都是精益求精。
钱来山居的做法也差不多。
翟夜一个人吃饭，也准备六碟八碗，每一样的量都不大，吃完刚好够一个成年人吃饱。
吃不饱的话，还有半个西瓜。
老板当着翟夜的面，把司机大叔送来的西瓜一劈二，往里头插了一个不锈钢勺，相当粗犷地放到翟夜面前：“来，吃瓜。”
翟夜接过来就吃。
嗯，甜！
“您把剩下的半个吃了吧，放着明天不新鲜了。”
老板也不推辞，坐下跟他一起吃瓜：“山神庙去过了？”
老板娘出来收拾桌子，看着两人吃瓜，要不是小伙子太帅，瞧着像爷俩。
“去过了。那边景色真好。对了，你们村子的山神是白虎啊？”
“对啊。以前咱们山里真有老虎，老一辈还见过的。”说着，老板有些警告地看了一眼翟夜，“现在山里面老虎没有，别的猛兽可不少。你一个小年轻，可别成天想着进深山里。”
“四叔说，我要是想进山，可以找个向导。”幼儿园同学们进山郊游不带他，他可以自己进山！
老板看着翟夜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不太信任地摇摇头：“你有没有登山的经验？真正的山里面路可没那么好走。我瞧你也没什么准备的。”
“我老家就是柜山的，也不去深山，就是随便看看。”
他们在山村里，见过各种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要往大山里去的奇奇怪怪的人，本来瞧着翟夜精神挺稳定的，别不是又一个想进山隐居的？
隐居的分两类。
一类就是在他们这种村子里租房子住的，也不知道这算哪门子隐居。
另外一类就是进山找个什么山洞之类的地方苦修的。
那些人也不是贸贸然就进山，通常会经过很多次踩点。
他就不明白了，古代有人隐居在这片山里，是因为这片山就在皇帝跟前，人苦修是方便皇帝召见。现在的人跑这边山里苦修个什么？
翟夜感知到老板的……奇思妙想，暗忖他们到底是遇到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人，才会看到一个人就觉得是要隐居的？
“对了，村子里有什么传说故事吗？”
“有啊。你去山神庙，看没看到庙门口的卧虎石？”见翟夜点头，老板就继续说道，“据说，以前有一只白虎，喜欢在那块石头上晒太阳。有一次，有个公主出行的时候，遇到了贼人，逃到了这里，看见老虎是前有虎后有追兵。公主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白虎救了公主，杀退了追兵。后来公主就嫁给了白虎。公主死了之后，就变成了一棵柿子树，常伴在白虎左右。据说，我们村的人，都是公主和白虎的后代。”
那这个村子的山神应该不是白虎老师，只是恰巧是只白虎。
噫——那他把白虎老师的布偶放在人家山神庙里，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应该没事吧？
老板娘泡了茶过来，听得笑骂：“又在讲鬼话。人和老虎怎么可能生孩子？生殖隔离不知道？”
老板接过茶盘，给翟夜倒了一杯：“这不是讲传说故事吗？这么较真干嘛？你看人小哥也没当真……”他突然看到翟夜一脸认真，“你当真了？”
“啊。”翟夜接过茶杯，浅浅咪了一口，一派悠闲地晃了晃脚，“故事要是真的，那村里这么多年，应该还有变成老虎的人吧？”
“啊？这怎么可……”老板下意识反驳，突然皱眉想到另外一个事情，“你这么一提，以前还真有这么一说。”
老板娘显然也知道，眼睛晶亮：“小哥你还真别说。不过是很久以前了，还是鬼子那会儿闹得凶。咱们这片不是墓葬多嘛。他们来盗墓，据说山里面突然蹿出一只老虎，把鬼子们都咬死了，扔到山沟沟里，就说是老祖宗显灵了。我爷爷小时候，还捡到过鬼子的东西。”
老板一愣：“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你嫁进来才几年？我是本村的，我男人是城里的。不过他刚好姓钱，倒像是本村的。”
翟夜看了看老板娘的眼睛，又看了看老板，放下茶杯又开始挖西瓜，又问：“村里除了老虎，就没有别的什么狐妖啊、黄大仙啊之类的传说吗？”
老板娘立马现编了几个传说故事，还附赠了一个蛇妖的故事。
“以前有樵夫进山砍柴，看到一条特别大的蛇，缠绕在树上，他大叫一声‘蛇啊’，扔下砍柴的家伙就逃。刚跑开一段路，就见天上一道闪电打了下来，把大蛇给劈死了。那个血哦，流了一地，整个山坡都红了。老人家说，这种情况，蛇是要渡劫变成龙。要是看到的人说‘龙’，那这条蛇就能化龙了，可惜啊。”
翟夜听了一晚上真真假假的故事，感觉比西瓜还管饱，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就对老板说道：“那明天麻烦您给我找个进山的向导。”
老板娘笑眯眯道：“你要是不走远，我们来带你去。咱们早上早点起，六点半出发，中午在外面野餐，下午三四点回来。”
“行。”
“好勒。那我们准备进山的东西。小哥你也早点睡。”
老板送翟夜回去房间，回来看到老板娘在忙，过去随口聊：“你说这小哥，应该不是来隐居的吧？”
老板娘摇摇头：“我瞧这小哥不像，可能是大学里研究民俗学的。”
“嗯，瞧着像是读了很多书的样子。明天咱们在山里面随便走一圈，他对老虎感兴趣，咱们带他去老琥坡上瞧瞧。”
老板娘“嗯”了一声：“行。我再想几个故事，明天路上说给他听。”
第九十三章 新生的山神
晚上翟夜一个人住一个山里小院, 完全不害怕。
老榆木的拔步床里，小白狗整个儿趴在青龙的爪子上，跟他说自己的纠结。
“村里大概是真的好几代都没返祖的, 和白虎老师也没关系。本地山神也没气息。明明他们身上的妖气比王虎那样的小妖怪还强一点, 可我也不能直接问, ‘你们要变老虎’吗？”这多冒昧啊。
青龙把身体盘起来，把小白狗裹在中间：“那你就先放着别管。等他们哪天真的返祖了，再过来就行。”
“也是。我现在跟他们说，让他们变成老虎, 他们大概要把我当神经病。本来想着要不要在村里布个聚灵阵。唉, 这边好像真的有不少人进山隐居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他见不到山里面的小动物，难道还不能见一见“隐士”？
这么一想, 小狗子高兴了, 在青龙盘起来的圈圈里拱来拱去。
青龙把脑袋在他上面盖住, 感受小狗子的闹腾：“你先一个人玩, 要是玩得好, 下次我再带小妖怪幼儿园过来。等秋天的时候，这边应该开始做柿饼……”
“我也想做柿饼！”柿饼不会跑，他也要来玩。
“行。到时候你在村里做柿饼, 我们进山玩。这里有很多自然保护区，里面野生动植物很多……哎，别咬。”
翟夜第二天早上差点就这么狗着出门, 还是被青龙叼着后脖颈才清醒, 变回了人样。
外头老板见他开门收回手, 下意识往屋里面扫了一眼，刚才怎么感觉有个长长的黑黢黢的影子？
难道是昨天晚上听蛇妖故事的后遗症？
“小哥醒了？你先刷牙洗脸, 早饭准备好了，吃过了就进山。”
“好。”
让翟夜有些意外的是，他们不是唯一这么早进山的。
前面还有好些人，三三两两的，看着都是游客。
老板夫妻俩看翟夜走山路那叫一个如履平地，就放心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就超过了其他人。
“小哥真的是柜山人？听着口音不像啊。”
“真的。我从小就在大山里跑。我们村里还有温泉，山里面还可以捡蘑菇。”
“听说你们那儿蘑菇特别多，是不是真的？”
“真的，野生菌特别好吃。不过我们那里还不算多的，一般一座山就特定的一两种蘑菇。隔壁省的野生菌多。我之前还去诸余那边山里面去摘过野菜和蘑菇……”
“这边山里面的野菜不太一样。你要是感兴趣，一会儿我们看见了也摘一点。晚上回去包饺子吃。”
“好。”
三个人都是走惯了山路的人，一边爬山一边聊天，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
话题很快又到了各种民间传说故事上。
老板娘现编的妖怪故事和鬼故事全都胡诌完，就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坡顶，上面有个亭子。
“这里就是老虎坡了。”老板夫妻把带的野餐篮往亭子里一放，指着沟沟壑壑的深谷，“这些地方可千万别去，很危险的。我们本地人都不敢去。”
翟夜作为客人，按理来说不用背什么东西，但他毕竟是年轻人，不好意思让两位和他爸爸妈妈年纪……咳，表面年纪差不多的长辈来背全部东西。
他背了最重的烧烤炉和木炭，还有水。
把东西放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他才顺着老板娘的手指远眺：“我去，还有豹子！”
老板一听，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望远镜。
没错啊，望远镜还在他手上呢。
小哥真的能凭借着肉眼看那么远？
他试着跟过去看：“哪儿呢？”
翟夜指给他看：“喏，那儿。趴树上。”
老板娘也跟着看过去，眯着眼睛不太确定：“那根长长的垂下来的东西，是豹子尾巴？身体看不到啊，被树叶子挡住了。”
同行三个人，只有自己借助望远镜还看不到。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是近视眼？
老板对自己的视力产生怀疑，随即一摸眼睛。
呸，www.youxs.org！
豹子好像感觉到了窥视，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异常，谨慎地换了一根树枝趴着。
翟夜看到那么大一只猫猫，在不算粗的树干上如履平地，身形比他熟悉的老虎更加流畅，眼热极了，恨不得变马上冲过去撸猫。
豹子换了地方之后，老板娘也找不到豹子的踪迹了：“小哥先喝口水，来块蛋黄酥？早上刚烤的。”
翟夜随手拿了一块蛋黄酥，又拿起一杯，嗯：“酸梅汤？好喝。”
小草精今年在村里种了酸梅汤的材料，等回去看看能不能收获了，到时候自己煮了，四舍五入就是灵药，拿去跟乌云换羽毛。
老板把一点用没有的望远镜放回包里，跟老婆两个人准备起烧烤。
老板和老板娘都是烧烤的一把好手，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阵阵飘香。
两个人准备三个人的食物一点都不费事，一边烤一边吃，还一边听翟夜说豹子那边的情况。
“它的耳朵动了动。”
“它的耳朵会转，跟老虎一样。”
“它又换了一棵树。”
“它的攀爬跳跃能力好强，上树看着很轻松，比动物园里的豹子强多了。”
连一根豹子毛都看不到的老板嘀咕：“它就是找个地方睡午觉吧？”
“唔……它好像是在准备捕猎……我找找。”翟夜说着，往更远处搜寻了一下，“有野猪。”
老板娘一下就端着一把肉串过来，跟翟夜一人一半：“哪儿呢？”
“在那儿。”翟夜用手指虚空画了一道直线，“野猪再走两步，就到豹子埋伏的地方了。”
老板娘眯了眯眼睛，发现看不清楚，干脆张大了眼睛，自己都没发现瞳孔一下就变得溜圆：“这个野猪群不大啊。”
翟夜很清晰地感受到老板娘一瞬间妖力提升，差点都忘了说话，不用眼睛看的话，自己身边的就是一个妖怪：“……嗯，就五只。三只还是亚成年。”
野猪行进的地方植被比较稀疏。
老板这一次的望远镜有了用武之地，顺着老婆手指的方向，先是找到了几个小黑点，再调节倍率放大，终于看到了清晰的野猪的样子。
这些野猪个头不算大，一头大概就一百多斤。
没成年的三只小猪大概也就跟村里的狗差不多大。
以豹子的实力，拿下一头问题不大。
老板一边烧烤，一边还要拿着望远镜，忙到起飞。
但野猪距离豹子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再说人家逛吃逛吃，也不走直线，速度一点不快。
豹子很有耐心，老板娘已经失去了耐心，转去接手老板烧烤的活：“你去看吧，我来烤。”
最后一直到他们吃完午饭，豹子也没抓到野猪。
“没想到野猪往回走了。”老板娘的语气失望，堪比自己没吃到肉，“豹子要饿肚子了。”
老板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豹子。
野猪倒是看到了，但野猪有什么稀奇的？他想看豹子，金灿灿的豹子！
“没想到距离咱们村子这么近的地方就有豹子。”
翟夜听他语气中并没有担忧，有些好奇：“这么近，豹子冬天抓不到猎物的话，会进村子吗？”
老板想也不想就回答：“不会。我们村子有山神庇佑的。我们山神是白虎。山里面的什么东西，能比白虎还凶猛？它们不敢来的。”
翟夜想着山神庙里的满满一床白虎玩具，感觉还没猫猫版的白虎老师凶猛，真的能起到阻挡野兽的作用？
他这么想着，下意识看了看老板娘。
老板娘四十多岁，脸圆圆，骨架偏大，一看就是一个干活麻利又温和亲切的邻居阿姨。
信山神，还不如信老板娘。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扎了两个帐篷。
老板说着行程安排：“时间还早，我们先躺一个小时，一会儿到附近看看有没有野菜野果什么的，转一圈就下山。”
“好。”
翟夜钻进帐篷，本来觉得并不困，但一躺平，自然就睡着了。
他睡着之后，好像听到有类似小猫叫的声音，没睁开眼睛看，感觉这一觉睡得很沉，又好像睡得不太安稳，有点像在幼儿园里睡午觉一样，身边总是少不了小猫小老虎的吵闹声。
不同于他这边睡得死沉，老板夫妻俩并没有睡踏实。
老板翻来覆去睡不着，小声问老婆：“你没觉得这个小哥有点问题？”
老板娘眼皮子已经耷拉了：“什么问题？”
“我就没见过视力跟你一样好的。那小哥的视力比你还好。”
“这有什么奇怪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又不可能是视力最好的人。现在的视力比起以前已经差很多了。”
老板想想以前老婆当狙击手的时候，觉得有道理：“感觉小哥也不是部队里的。”
“谁规定视力好就要进部队啊？你要是睡不着，就去外面烤板栗去。”
老板不敢再吱声，勉强睡了个很不安稳的午觉。
下午的行程倒是很顺利，没有发现什么豹子和野猪，就是这个季节山里面的野菜已经老了，野果还没成熟，没摘到什么东西。
翟夜倒是一点都没失望，在山里面走来走去，相当惬意。
下山的时候，老板都觉得有些累了，翟夜还神采奕奕。
他看到同路的几个气喘吁吁的游客，还好心帮人家拿了一下包。
几个游客倒是很不好意思，看着翟夜一个人本来就拿着不少东西，这一下两手还提着他们四个包，无奈他们空身都赶不上翟夜的脚步。
“谢、谢谢啊。”
翟夜只是往前走了没几步，感觉声音怎么有点远，回头一看已经跟人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只能站在原地等他们：“别说话，调整呼吸慢慢走。”
这应该是一个过来旅游的小团，总共有十个人。
他们跟着翟夜慢慢走，还真的觉得不是特别累，一直走到山神庙前，一群人才大声吐出一口气，纷纷走到卧虎石上坐着大口喘气。
翟夜把背包还给他们，让他们喝水，自己则跟着老板和老板娘，去山神庙里。
老板和老板娘把随身带着的东西放到一边空桌子上：“小哥，把东西放这儿，我们休息一会儿。”
“好。”
老板从神龛下面的拿出一张折叠椅，打开：“坐。我们打扫一下就来。”
翟夜顺着老板的动作，打量了一下神龛，原来底座下面是空的。
老板和老板娘已经拿出打扫工具，开始擦拭扫地。
翟夜就看着昨天他放在床上的小老虎，自己“咚咚咚”地走下楼，然后一跃跳进神龛上的木雕老虎里。
一瞬间，木雕老虎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甩了甩脑袋，又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
祂看了看翟夜，露出一个笑，张嘴：“嗷呜~”
叫声不是王楼那种小老虎更接近猫的喵嗷喵嗷的叫声，而是成年老虎那种穿透力很强的叫声。
不仅是翟夜听到了虎啸声，周围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山神庙楼上的老板夫妻一下就跑了下来：“有老虎？！”
他们的神情非常兴奋，完全没有半点畏惧。
卧虎石上的游客们则一个个惊疑不定，有的脸都白了，甚至都忘记了疲惫，过来叫他们：“小哥，我们快点下山。这是什么叫声啊？豹子吗？”
翟夜看了看神龛上已经端坐好的木雕老虎：“不是啊，是老虎。”
游客干笑着：“哈哈哈，这里哪还有老虎？肯定是豹子，说不定是熊。”
现代社会，多少人一辈子都没亲身和野生猛兽接触过，更加没有体会过在野外听见猛兽的叫声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慌得一批，根本分不清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只知道发出叫声的一定是什么凶悍的大动物，能够轻易把自己弄死。
他们甚至觉得从山神庙到村里的路都不安全，得翟夜保驾护航才敢走。
翟夜没让他们失望：“稍等。”说完，他从口袋里抓了两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放在供桌上，对木雕老虎说道，“给你吃。”
普通人看上去只是两把水果糖，实际是两把灵石。
既然是山神，给点灵石总不会错。
木雕老虎的笑容更大，似乎连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一点。
老板夫妻把山神庙的门窗关好，并没有察觉到山神庙里的变化，带着一群游客下山。
游客们本来还想请翟夜吃晚饭感谢，翟夜谢绝了他们的邀请，乘坐当天最后一班公交车离开。
老板看翟夜上车，才走回民宿。
民宿里几个服务员在忙，老板往后厨走，果然看到自己老婆又在钻研新的糕点：“小哥走了。”
“哦。小哥挺好的，下次我多编几个故事，让小哥多住几天。”老板娘觉得自己和翟夜很投缘。
“哈哈哈。”老板听得直乐，“你说小哥信了没？”
“我觉得他挺相信的。我说我们老祖宗是老虎的时候，我看他眼神，觉得我下一刻就会变成老虎一样。”老板娘乐得不行，“哎，你留他联系方式了没？你说小哥以后还会不会来？”
“留了。他说秋天来秋游。”老板点开手机，给老婆看刚才添加的联系方式，“不过小哥刚才跟我说的话有点奇怪。”
“他说什么了？”
“他说要是我们有什么变化或者困扰，或者村里有谁有什么变化，可以找他。什么什么变化？我们能有什么变化？我们又不会真的变成老虎。”
“现在小孩子就喜欢神神叨叨的，上香比咱们这个年纪的还勤。”说完，她肯定，“小哥肯定就是研究民俗学的。”
老板点开了翟夜的朋友圈看，看到几张照片，递给自己老婆：“不是，小哥是研究动物的。”
照片上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华南虎，巨大的爪子边上还有一只相比爸爸来说只有一丢丢大的小老虎。
老板娘一下就注意到小老虎：“小老虎真可爱啊。我什么时候也能生个小虎妞？”
他们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孩子。
想着既然没孩子，赚这么多钱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回村搞了个民宿，平时随便接几个客人，当打发时间，过起了提前养老的生活。
老板看了看照片：“你怎么知道这只小老虎是母的？”
“这不一看就是母的？”老板娘奇怪地看着自己老公，然后一瞬间思维又开始发散，“哎，小哥说我们有困扰可以找他。他是不是认识什么治疗不孕不育的专家？”
“我们不都检测过了，都没什么问题。”在这方面他们着实花了不少钱，最终还是没能有孩子，估计是这辈子没有孩子的缘分了，“我们又没跟小哥提过，小哥怎么知道我们有这方面的困扰？别多想了。要不我们明天去孤儿院看一下，领养一个？”
老板娘觉得自己应该有个亲生的虎妞：“再说吧。我们明天去山神庙拜拜，今天听到老虎叫了，肯定是山神显灵了。”
大山里的老虎早就已经灭绝，这是公认的事情。
但类似今天的虎啸声，村里并不陌生。
那是他们村里山神的叫声。
虽然山神通常很安静，但每次叫声过后，村里都会发生好事情。
让游客们人心惶惶的事情，村里面却相当淡定。
游客们见村里人都泰然自若，又听了许多传说故事，也忘记了害怕。
想想也是，村子又不是在多么深的深山里，就算有老虎也不可能真的杀到村里面来。
看，窗户都装着防盗窗呢，不怕。
钱来山居今天没什么客人，老板和老板娘早早就收拾睡下了，晚上做了个梦。
他们能够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晚上的山村蝉鸣蛙噪，他们俩人挽着手走在路上，突然觉得奇怪：“这两天是不是太安静了？”
“别说鸟了，村里的鸡和狗叫声都没听见一声。”
“苍蝇蚊子都没了。”
两个人也没商量，就这么沿着山路走到了山神庙。
庙门口的卧虎石上，一头白虎……一头幼年白虎卧在上面。
看到他们过来，小白虎跳下石头，走在前面，带着他们走进山神庙里。
两人一起跨过山神庙高高的门槛，眼前出现的不是熟悉的山神庙，而是一间异常简单的办公室——一张老板椅，一张老板桌，还都是黑色的。
椅子上方挂着个匾额——人间生存办事处。
办公桌前坐着的，是他们刚送别的客人——翟夜。
小白虎把他们带进来之后，一下就跳到了办公桌上。
翟夜拿出一根肉干来喂小白虎，指了指办公桌前面：“坐。”
伴随着他的话落，凭空出现两把椅子。
做梦嘛，出现什么都是正常的。
夫妻俩坐下，好奇地看着翟夜：“小哥，你跟我们山神这么熟？”
“唔……”翟夜看着因为村民们的信仰诞生的小山神，没有跟他们说明山神的问题，而是问他们，“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的吗？”
关于这个话题，其实他们晚饭前就讨论过，不过当时谁都没当真。
但是坐在这里，也或许是因为做梦，夫妻俩就直接把他们的心愿说了出来。
翟夜听得一愣一愣的：“啊，求子啊？”
他一个大世界的神，能管得了生娃吗？
非得要说的话，整个世界是他的，世界上的所有生灵的事情也是他的。
他应该是能管的吧？
可是怎么管？
哦，对。
这夫妻俩的情况，不就是跟茅久久和姚承望的情况差不多嘛，甚至比他们夫妻俩的情况好多了。
两条尾巴的九尾猫和刚化形的海鸥精，实力相差太大，想要达到生孩子的程度，海鸥精还需要多多努力。
眼前夫妻俩的情况，妖力水平其实差不多，只是属性不是很合适。
“风属性的老虎，水属性的蛇。”噫，这两个生下来的宝宝会是什么样子的？
夫妻俩听见翟夜的喃喃自语，全都点点头。
老板娘理所当然地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风属性的老虎。
老板也知道水属性的蛇是自己。
风和水两种属性并不想克，但也不是很容易融合。
不过两人毕竟是多年夫妻，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不是那么困难。
翟夜拿出一把剪刀，从他们头上各剪了一撮头发。
头发在他手上很快就变成了两团稀薄到近乎看不见的妖气，然后一分为二。
他拿出风属性和水属性的灵石，把刚才的妖气投入到灵石中。
随即，灵石也变成了一团妖气。
这一次的妖气比刚才要明显浓郁很多。
翟夜把两团妖气，往两人的掌心一放：“好了。”
伴随着翟夜的声音，两个人同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接打开灯，还感觉到自己掌心发烫。
“做梦？”
两个人对视一眼：“梦到山神带我们去找小哥了？”
人间生存办事处，新生的山神喜悦地绕着翟夜蹭脖子，然后就听见翟夜说：“我给你办个入学。今天太晚了，明天就来小妖怪幼儿园上学。作为山神，什么都不懂可不行，要成长为守卫一方的强大山神啊。”
第九十四章 妖怪不需要养老院
翟夜没来得及跑完世界一圈, 苍泽就出差回来了。
翟夜想起来，自己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都没顾上去接苍泽, 先急吼吼冲回家里……
“咦？我爸妈呢？还没回来？”
夏景在菜地里忙, 闻言说道：“他们说晚上不回来吃饭。苍总呢？”
“哦, 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夏景拍拍手，拿起装满蔬菜的篮子：“那我们先吃饭。我最后炒两个菜就好。”
“好。我给你打下手。”翟夜跟着夏景进厨房，像模像样系了个围裙，问夏景, “对了, 你和夏行要不要再继续深造？”
夏景一下就明白了翟夜的意思，认真看了他一眼，说道：“脱产读书没有。不知道大少爷有什么建议？”
在翟家的日子确实很不错, 但这样下去浪费他们的专业。
夏行和夏景私下也交流过, 讨论过将来怎么办。
作为小妖怪, 他们的生命远比普通人类要漫长。
退一步, 他们当然可以继续去当野生动物, 想要更快的修炼……他们现在的修炼还是把基础打扎实，而且没有比南山村更好的修炼环境。
但是未来要怎么办，他们没有什么头绪。
翟夜就说起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 你们现在的专业很好，是社会很需要的人才。在家里当家政很浪费。正好我手里有点钱，你们有没有兴趣办个养老和康复类的机构？”
H市从二三十年前就已经进入了人口老龄化社会, 养老设施以及相关人员数量一直不够。
养老设施的投入大, 准入门槛高, 对于相关人员的要求也高。
其实基础投入的资金还好说，但专业人员并不那么好找。
尤其是像夏行夏景这样科班出身的, 一般也不愿意去干这样护理老人的工作。
这不是爱心、耐心之类可以克服的，看护老人比看护普通病人面临的问题更多，而且工资待遇更低，这是客观现实。
夏景从事这个行业是机缘巧合，但通过系统学习和实际工作，他确实觉得这份工作非常有意义。
他听翟夜说得眼神晶亮：“夏爸爸和夏妈妈已经开始看养老院了。我和夏行陪他们一起看过几家，普通的社区养老院床位难排，管理也比较死板。他们想夫妻俩住个双人间。条件好的养老院我们也去看过，各种设施都有，但收费太贵。”
“多贵？”
“一个月两万起，吃饭和其它服务另算。入住还要预充值，最低的200万。”
翟夜刚想说要是设施服务好的话，两万一个月还行，一听预充值就……
他们这边郊区，房价相对市区动辄十几万一平米的房子来说算低的。
夏爸爸和夏妈妈的那套房子，房价也没四百万。
哪怕老夫妻俩有点积蓄，把房子卖了，加上自己的养老金和夏行、夏景的补贴，也只是勉勉强强。以两位的性格，应该是不愿意接受的。
“我们还看了养老公寓。”提起这个，夏景更是一声叹息，“我感觉就是把那些老厂房和老公寓之类卖不出去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就是多个护士台，还不如居家养老。”
他和夏景工作的年份不长，之前读书都是用的助学贷款，还完学费之后，也就是到翟夜这边来的一年时间，算是攒到了一点钱。
他们的工资是苍泽开的，苍泽在这方面给钱很大方，翟夜也会时不时给他们发奖金之类。
他们的钱拿来日常开销是很宽裕了，但距离买房子还差得远。
他们本来想着多攒几年，到时候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和夏爸爸夏妈妈一起住，方便照顾。
但如果他们能够自己办一个养老机构，不是更好？
比起居家养老，专业的养老机构有24小时的人员配备，保证老人可以在发生意外的第一时间就得到救助；另外养老机构的老年人多，也方便交朋友。
夏景看着翟夜的眼神亮晶晶的，指着大少爷爆金币。
大少爷……大少爷对爆金币无所谓。
有需要的话，他多的是金子。
既然夏景有这个心思，他觉得可以做。
当然现在还只是个想法，具体落实还需要很多细节需要落实。
翟夜自己对宠物学校都是摸索着来的，靠的也不是他自己的经商才能，而是员工们太努力；现在对于养老机构，他也毫无头绪。
夏行和夏景在这方面也是一片空白。
两人干瞪眼了一会儿。
翟夜说道：“要不我们先去现有的养老院看看？”
作为一个神，哪怕是个新手上路的神，隐身去了解一下别的养老机构的各种设施、成本、各种各样都是很方便的。
翟夜没有苍泽那样的本事，需要带着夏景亲自去。
苍泽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景差点弹射起步的样子，还有些莫名：“是要去外面吃饭吗？怎么这么高兴？”
夏行身边还带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的不是衣服，而是他带回来的礼物：“聊什么呢？吃饭了？”
小妖怪们还是要吃饭的。
四个人很快摆开桌子。
主要战斗力是夏行。
夏景的饭量不比夏行小，但他待在家里，没事就吃点东西，家里的灵气也比外面充足。
吃过饭，他们直接坐在客厅喝茶。
翟夜说起开养老院的计划。
夏行一下就跳了起来，脑袋撞到天花板，变回大龙虾，不断捋须须，感觉脑壳撞骨折了，须须撞骨折了。
明明现在的房子已经不是法宝了，怎么还这么硬？
还是说他太废了？
成了精的大龙虾，外骨骼也比不上钢筋水泥的楼板。
翟夜对水生动物方面涉猎较少，给夏行简单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塞给他一个水系灵石，让他自己吸收灵气恢复。
“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着手开始做起来。”
夏行抱着灵石，爬进水草缸里，挂在口上说道：“不用麻烦大少爷那么多，具体细节怎么做，我和夏景自己去搞明白就行。”
他这几个月跟在苍泽身边，可不是单纯当一个司机，着实学到了不少管理知识，也学会了不少做生意的门道。
至于养老院具体怎么运行，怎么处理一些常见的问题之类，一来他们作为科班出身的人，老师和同学们就有从事这个行业的，他们想要了解和将来聘用一些靠谱的人员并不困难。
反正大少爷答应投资，只要钱到位，没有聘请不来的人。
嗯，他的意思不是傻大款乱砸钱，就跟现在的宠物学校一样，控制好利润率，不要下死手两头捞钱就行。
少赚一点，回本时间拉长一点，他相信大少爷不会介意的。
“等我和夏景做完调研，写个详细的报告。”
“行。”翟夜觉得这样安排不错，问苍泽，“妖怪有没有养老需求？”
苍泽本来靠在翟夜身边，拉着他的手玩，听到他问自己，有些懒洋洋地说道：“他们不需要。”
妖怪老了，就自己找个地方等死，不然就被年轻的妖怪或者野兽吃掉，成为炼丹和炼器的原材料。
不需要养老，直接重新进入到自然的循环中去。
翟夜：“……那养伤呢？现在康复机构也少。”
妖怪们之间说好听叫争斗，说直接点就是打架，那是相当常见。
虽然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但妖怪之间通常都是用拉帮结派或者保持距离，来确保自身安全。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受伤的需要康复的妖怪。
提到康复，苍泽倒是没有马上说不需要：“受伤需要治疗的妖怪，数量应该是有的。像你白虎老师，他需要的治疗手段，不是复健之类的，除非再给他一个相柳。不然就等他自己恢复。他有自己的小世界，很安全。”
白虎到现在真身还躺平着呢，残得连个风妖都打不过。
好在有相柳的“慷慨”，加上还有翟夜的存在，现在死是死不了了，彻底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这种存在的康复，需要的不是康复机构，而是海量的灵气和法则之力。
“一些受伤的妖怪，除了极少部分确实需要接受专业的治疗之外，剩下的更需要的是一个安全的可以养伤的环境。怎么让他们受着伤，还跑来康复机构，就是个问题。”
翟夜想想也是。
如果妖怪们只是因为意外受伤，这样到康复机构来进行救助康复还好。
但如果是因为打架受伤，来康复医院的途中就会被仇家伏击吧？
这样他反而好心办坏事。
等他再想想具体怎么做才合适。
他还是先把“组织”拉起来。
苍泽刚想说自己出差几天，回家了自家宝就没一点表示吗，瞧瞧夏行夏景兄弟俩几天没见，还头碰头在草缸里好一阵交流。
翟夜是完全GET不到苍泽的这点小心思，毕竟两人天天见面，和平时上班差不多，只感觉自己的一只手都快被苍泽捏熟了，抽不动手，干脆就变成小白狗，趴到苍泽腿上盘好。
苍泽反而坐不住了，把小白狗一揣：“去新家看看。”
“什么新家？”翟琮和姚洲正好回来。
翟小狗：听我狡辩？
第九十五章 婚房装修
看到父母之后, 直接在苍泽怀里摆出投降姿势的小白狗，还是把自己准备复学后和苍泽一起同居的事情说了。
他说得很老实，直接使用了“同居”两个字, 而不是委婉的出去住之类的。
翟琮和姚洲看了看苍泽。
翟琮伸手捏住狗儿子的后脖颈, 把他提溜过来。
小白狗乖乖被拎着, 一点都不挣扎，四肢自然下垂，尾巴翘起，摇得像把小扇子, 显然一点都不害怕。
翟琮：“……”
狗儿子不能要了。
姚洲倒是还冷静一点：“既然这样, 那我们干脆谈谈结婚的事情吧。”
翟琮听到姚洲这么说，一点都不意外，显然是夫妻俩早就商量过。
倒是翟夜先反对, 在空中划拉着小短腿：“我还读书呢, 结什么婚？”
姚洲看不过去, 轻轻一巴掌拍到狗屁屁上, 接过来放地上：“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不想听, 就出去自己遛自己。”说着，姚洲还从门口给他选了一条狗绳。
咦？
这臭小子绳子、口笼怎么这么多？
比宠物学校网店的还多。
翟小狗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出去，转头先跳到沙发上, 扯了一个自己的专用生菜坐垫趴好，示意：好了，可以说了。
自己生的儿子, 能怎么样呢？
翟琮和姚洲只能坐下。
夏景很有眼色, 给他们端来茶水点心, 又重新跳进水草缸里。
苍泽摸了摸身边肉嘟嘟的小狗，想把他抱到自己腿上, 想了想还是停下了手，对翟琮和姚洲夫妻俩先开口：“现在开始筹备婚礼太仓促了。很多东西都还没准备好。”
其实神灵的结合并没有婚礼这样的仪式，只需要天地的见证。
但，入乡随俗。
苍泽甚至在还没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和翟夜长久生活。
只是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他搜罗了婚礼的各种需要准备的东西，起码的婚房就没准备好。
现在的房子？
现在的房子是他为了宝方便上学弄的，顶多只能算个高配版的学生宿舍。
婚房是他们将来需要长久居住的地方，起码不能比龙宫小。
能够成为秘境的空间本来就稀有，苍泽的家底在之前旧世界破灭的时候损毁了七七八八，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弄出一个像样的洞府？
婚房都没有，怎么结婚？
没明说，但翟琮和姚洲奇异地GET到了苍泽介意的点。
哦，这么一说也不是没道理。
他们夫妻俩之前想的是照着人间的习俗办一办，私底下还找有经验的颜昊的父母交流了一番。
如果是那样的婚礼，按照他们家的能力，不说分分钟能办好吧，个把礼拜也差不多了。
剩下小白狗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明白，就把脑袋努力抬高放在苍泽腿上。
苍泽就顺势把小白狗抱到腿上，摸摸脑袋，捏捏后脖颈。
姚洲的观念比较保守：“婚礼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们这么没名没分地住在一起不行。要是你们两个有一个是女的，倒是可以先登记，两边亲戚先吃一顿饭，婚礼等筹备好了再办也行。现在这样……”
翟琮琢磨了一下，就说：“要不先订婚吧。仪式简单点，先两边的亲戚朋友一起吃个饭，该通知的通知一下。剩下的慢慢准备婚礼，等翟夜毕业，应该差不多能搞定了吧？”
他说这话，直接看向苍泽和姚洲。
苍泽和姚洲对视一眼。
“要不我们先讨论一下清单。”
姚洲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山神。
和把日子过得苦兮兮的柜山妖怪不同，漆吴的妖怪们在山神娘娘的带领下，早就已经过起了徜徉五湖四海的日子。虽然遇到过不少危险，但没那么困苦。
从怀孕开始，姚洲就开始为小宝宝攒家底。
世俗的财富不值一提，主要是一些修炼资源。
究竟存了多少，翟琮也不清楚。
小白狗一下就竖起耳朵：“妈妈给我攒了多少老婆本？”
他以前有听过爸妈说过这个话题，但一直没怎么在意。
虽然他的日常生活比较普通，但也知道自家的家底。以前他只以为爸妈这么说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攒的家底除了金钱之外，还有可能是另外的方向。
譬如说好多灵石？
姚洲当然不可能直接把自己的存货直接摊开给苍泽，毕竟目前连儿媳妇都不是，也远远不到儿媳当家的时候。
作为一个认真设想过儿子结婚事情的准婆婆，她其实有两套方案。
一套是翟夜要是将来娶个普通人姑娘，那么就按照人类的那一套。
H市结婚不用彩礼，但是男方得准备婚房，另外还得准备首饰。
这都是钱能搞定的事情。
她攒了一些漂亮的宝石，准备将来给新娘子定做漂亮的首饰。
另外一套是翟夜的对象是妖怪或者神灵。
这样得比照着她和翟琮那时候的婚俗来。
“首先得有个共同居住的洞府。我这边准备了一些不错的小秘境，和空间碎片。”
苍泽表示赞同，并且拿出自己的空间储备：“我这边也有一些。”想了想，他拿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珠子，“之前把相柳的界珠弄了来，只不过相柳太毒了，这个界珠得好好处理一下才能用。”
小白狗第一次看到界珠，好奇地站起来闻闻。
界珠，可以说是一界的缩影，是高配版的秘境。
相柳的强大，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拥有的小世界的基础是界珠，有机会发展成为一个新的世界。
当然，这种机会是很渺茫的，也需要不可想象的海量材料。
翟琮作为炼器师，界珠一出来就两眼放光，看上去很想上手拿来看看，只是顾忌着相柳的毒素。
毕竟相柳那种逆天玩意儿，他这种小山神可扛不住。
翟夜倒是不怕，试探着张嘴把界珠咬住，放到自己的生菜坐垫上用爪子扒拉：“相柳的小世界不是被朱雀给吞了吗？”
苍泽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没错。不过界珠我拿了。”
相当于一个鸡蛋，苍泽先把蛋黄蛋白都给拿走了，剩下的朱雀一口闷了一个鸡蛋壳。
“估计朱雀都不知道有界珠。反正当时相柳那个状态，小世界只剩下一个壳子是正常的。”
可惜当时人太多，他不好做得太明显。
翟琮和姚洲看着苍泽，有点一言难尽。
他们山神和四方神的接触不多，大致听说过一些传言，譬如青龙贪财……咳，善于积累财富。
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有界珠作为支撑，剩下的就是把各种空间碎片和秘境拼凑到一起，融合成一个合适的小世界。
这个过程就很简单了。
双方把剩下的合适的空间碎片挑挑拣拣。
不得不说，两家的家底加一起还是很丰厚的。
“我以前攒的空间大部分都是水系的，最近找到几个还算合适的火系和土系空间。木系的比较难找，金系的我找到的几个质量不高。”
“木系的，我有一个建木碎片，金系的我们这边有不少。尽量五行比例均衡一点。”
“嗯。地形地貌方面也要全面。”
“木系的太难找了。土系的也少，得再找找。”
小白狗在边上看着，感觉有点像在讨论房子要几个房间，装修成什么样的。
他打了个哈欠，用爪子摁住相柳界珠，眼睛慢慢眯起来。
交给爸爸妈妈和苍泽吧，他好像插不上手。
等他有空了学一下怎么搓空间？
咦？他的泡泡是不是空间？
小白狗迷迷糊糊睡着，醒过来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赶着去学校办手续。
手续办完，教务处的老师打趣：“你再不来，学校就放暑假了。”
翟夜只能笑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不少同学已经拉着行李准备回家了。”
大学里会有不少同学假期不回家的，有的是留下来打工，有的是像他这样的研究生埋头搞研究的。
一些领域的研究，迟一点，成果就被别的研究小组发表了，自己的几年忙活很可能就白瞎，必须争分夺秒。
还有一些因为其他各种原因不回家的学生。
不过这些都是数量很少的。
暑假的大学校园比起以前会冷清许多。
很多教职工也会跟着放假。
翟夜从教务处出来，骑上自己的自行车。
没错，今天他记得把自己的自行车带来了，买了之后就没骑过几次，在校园里倒是很有发挥的空间，不用刷小电驴了。
有些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很贵，搭配翟夜这张看上去更贵气的脸，一些没见过翟夜的学弟学妹们纷纷驻足。
就连一些见过的高年级学生们，也都跟见鬼一样看着翟夜。
有胆子大的叫了一声：“翟学长！”
自行车速度很快，翟夜听到有人叫他，只能绕了一圈回来，发现是一个眼熟的学弟，应该是之前在他实验室里帮过忙：“怎么了？”
学弟感觉翟夜的气息温和了许多，胆子更大了，直接问：“翟学长是回来复学了？”
“对。我现在去导师那儿。”
“哦哦哦。”学弟不好再耽误翟夜的时间，只能跟他挥手道别。
说实在的，翟夜会专门调头过来跟他说话就已经很意外了。
以他和翟夜的交情，也不好问翟夜怎么骑那么贵的自行车。
休学一年，学长是去哪里发财了？能不能带上小弟我？
第九十六章 弟妹
翟夜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转了一圈, 连导师都意外：“这自行车多少钱？你真的休学去赚钱了？”
翟夜不能说自己没赚钱，但也不能说休学就是为了赚钱。
倒是殷教授想起来，自己这个传言中很贫困的学生, 其实住在华玲大楼, 还是能和各方商业大佬平起平坐谈笑风生的人, 就放平了心态：“算了。你现在复学，是暑假要用实验室吧？”
“嗯。老师暑假在吗？”
“我要带你师兄去非洲做学术交流。”这种和野生动物园、自然保护区相关的活动，他的这位得意门生就算了。
翟夜要是在现场，他们连蚊子都研究不了。
“哦。”翟夜只能眼巴巴看着。
殷教授看得直乐：“你研究中遇到什么问题, 就直接联系我。”
“好。那我先走了。”
殷教授以为他还要去整理宿舍, 没留他。
翟夜下楼，给苍泽打电话：“新家地址在哪儿？”
苍泽直接给他发了个定位：“你现在过去？要不要等会儿中午我陪你一起？”
“不用。”他多大个人了，自己回家还不会吗？
嗯, 好久没和老同学们碰面了, 中午去找老同学们吃饭。
他发消息联系老同学们, 很快得到了响应。
其实大家搞研究的搞研究, 搞事业的搞事业, 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少了，平时在网上发消息的时间都不多。
群里经常十天半个月冒不出一个泡，不过大家的感情还是很好。
翟夜这么一提, 有时间的纷纷响应。
翟夜看敲定了时间地点，就往定位的地址过去。
翟夜第一次来，被门口保安拦住了, 核对了身份信息, 又做了个业主登记才被放进去。
保安问他：“我开车带你过去吧？”
最后保安开了一辆小电驴, 带着翟夜骑自行车，七拐八弯的到了一栋三面环水的别墅前。
小河里开着白色和红色的莲花。
靠路的一侧是高高的冬青, 自动门打开，露出里面还算开阔的草地。
翟夜嘀咕了一句：“这么小。”
别说苍泽了，就是他的小红龙都不够盘着。
哦，现在他就是一只小狗，那没事了。
带路的保安听得嘴角抽抽，1500平米的院子都小？
这已经是他们小区最大的院子了。
翟夜谢过保安，骑着自行车直接到车库里。
车库里除了自己的自行车之外，还有一辆外形相当酷炫的超跑。
翟夜感觉相当莫名，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门，拍照发给苍泽，得到肯定答复。
“你买这个干嘛？你喜欢？”他实在没法把成熟稳重的苍泽，和超跑联系在一起。
苍泽比他还莫名：“给你买的。我看你这个年纪的，都喜欢，就挑了一辆。”
“我连驾照都没有。”大少爷只需要司机，不需要自己开车。
“喜欢就去考个驾照。”苍泽觉得很简单的事情，“不喜欢就不开，扔那儿吧。”
主打一个喜不喜欢无所谓，但是别人家孩子有的，自家孩子也得有。
翟夜感觉这一刻的苍泽和他爸妈同频了。
两人时不时看到别人家孩子有的，就给他也折腾出一堆有的没的东西来。
房子是苍泽自己收拾的。
他用幻术变出来一个施工队，实际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亲自操刀。
两层楼的房子，所有空间都很大。
一楼除了车库之外，还有一个房间。
楼上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卧室一个书房。
考虑到这是一栋建筑面积超过一千平米的房子，所有空间的尺度都相当惊人。
翟夜一下就变成了小白狗，飞奔往巨大的大床上，不到三秒钟就被床单绊倒。
柔软的床单完全不会摔疼小狗子。
他马上钻出来，连滚带爬地在大床上跑了两圈，想了想，又摇身一变，成了一条红龙。
相对于巨大的红龙，大床显然还不够大，哪怕翟夜已经收着点，没变成真正的体型，也只能盘踞在床上。
他惬意地舒展四肢，尾巴尖垂到地毯上，小幅度唰啦唰啦摆动。
苍泽上班中间抽了个空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自家小红龙已经肚皮朝天，睡成了一个“木”。
他不由得笑笑，拿起被子盖住他的肚皮，凑过去在小红龙的大脑袋上蹭了蹭。
小红龙浑然不觉。
成长期的不管是小动物还是小神灵，都需要大量的睡眠。
身边都是安心的气息，像是最温暖的巢穴，小神灵完全没有任何警惕心。
一直睡到闹钟响起，他才慢悠悠醒过来，看到脑袋边上一个新的小铃铛手环，戴上看了看，去和老同学们聚餐。
他们约的馆子，是一家自助烤肉，距离学校不远。
以前是宿舍里改善伙食的时候，他们才会过来炫一顿。
老板看到翟夜走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勉强：“你不是毕业了吗？”
翟夜笑着刷钱：“没啊。家里有点事，休学一年，现在重新回来读博。”
老板听得都想到抽一口气。
他开在学校边上，可太明白这些博士生了，都不知道念几年才能拿到学位。
尤其是这些学农的，有个天灾人祸的，说不定一年的研究就泡汤。
他听说过不少谁的论文把谁的论文吃了，大风把谁的论文刮跑了，涨水又把谁的论文给放跑了之类的事情。
完了。
老板看着翟夜嘴角抽抽，真心祝福：“早点拿到博士学位。”
“谢您吉言。”翟夜是第一个到的，直接刷了剩下要来的三个人的账单。
他没着急进去，在门口跟老板聊了几句，剩下的三个人很快就到了。
“老大、老牛、老马。”翟夜挨个招呼。
三个人也纷纷招呼，得知翟夜付过了钱，也没纠结，跟着进去找位子坐下。
一番流程之后，四个人坐下开始烧烤，他们才交流起各自近况。
“今天太赶了，下次换个时间，我们七个人一起聚聚。”
“行。”
“以后翟夜你就住学校了吧，方便我们出来玩。”
翟夜把烤好的肉片夹进自己的盘子里：“不住学校，我住学校外面。”
“怎么不住宿舍？”研究生宿舍虽然距离研究所有点距离，但是盖了没几年的楼，又便宜又方便，出去住的话成本要高出好几倍。
翟夜微微一笑：“我和我对象一起住外面，宿舍不方便。”
“嘶——”三个人夸张地倒抽气。
“行啊，你小子。”
“才一年时间，对象都找好了？”
“可以啊，什么时候带弟妹出来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我跟他说说，吃个晚饭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翟夜也不推辞。
“弟妹很忙？是已经工作了吗？”
“嗯，他刚工作一年不到，现在手头的工作挺忙的。”海鲜酒楼的事情倒是不多，环保科技公司那边也算是逐渐步入正轨，倒是上次他陪着苍泽出差开会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感觉又是新的方向。
老同学们自动理解为刚毕业工作一年的小姑娘，纷纷表示理解。
这个年纪，确实需要在事业上冲一冲。
老马也在读博，只是跟的导师和翟夜不是同一个，感慨：“还以为你返校了，以后哥们吃饭能有个饭搭子，还准备跟你一个宿舍。”
翟夜好奇：“你不是有舍友吗？”研究生宿舍是双人间，他记得老马没说过他舍友有什么不良嗜好之类的。
老马露出单身狗的心酸笑容：“我舍友找到女朋友，出去和女朋友同居了。”
“那你现在不就是一个人住？那还不好？”
“一个人住，哪有和兄弟一起住开心？”
“和兄弟一起住，哪有和老婆一起住开心？”
一群人闹哄哄的打趣，然后注意到翟夜的饭量变小了。
“你吃这点够了？”
“够了。”
三个人看他面色红润，没有一点病态，都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是休学的时候脑子动的少了，消耗的热量降低，所以饭量减少了？
然后就有人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的铃铛。
“你还戴这个？”
翟夜大方地把手腕伸过去给他们看，得意：“我对象做的。”
今天的铃铛是五系均衡的普通灵石做的，色彩瑰丽，像是漂亮的蛋白石。
黄豆大的铃铛看上去十分精巧，搭配黑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子，衬得翟夜的手格外精致白皙。
只不过在座的三个人都是糙汉，只能GET到翟夜的脸长得帅。
“你对象是做珠宝设计的？”
“不是。他平时业余爱好做些小玩意儿。”
倒是老大搓了搓下巴，盯着翟夜的手环看得眉头越皱越紧：“你这个手环应该算是私人订制的吧？”
“嗯，自己做的。”
老大对翟夜招招手：“你跟我来。”
翟夜和老牛、老马都一脸莫名。
不过翟夜还是跟着老大出门，特意拐了弯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
“你对象是乌云？”
“啊？”
“你这个手环，我看乌云有个差不多的。乌云有对象的，你想清楚没有？”
乌云和市里的流浪猫犬救助基地有合作，老大开的宠物医院也有合作，搞领养日活动的时候，两人见面的机会不算少。
他就说翟夜的手环眼熟，乌云手上也有个差不多的，虽然人家的手环上面没有铃铛，但是这根特殊材质的手绳，他应该不会认错。
绳子确实是乌云的羽毛做的，但：“我不是，我没有……”
正在这时，翟夜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乌云。
老大看到，一脸果然如此，我看错你了的表情。
翟夜：“……下次我带我对象来！”这还能解释不清楚吗？
他家龙神大人比一个小乌鸦强出不知道哪里去了。
第九十七章 大少爷：要多少钱？
乌云找翟夜没什么别的事情, 就是听说他复学了，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翟夜：“没。苍泽都搞定了，你今天来学校吗？我发个定位给你。”
“那我晚上来找你蹭饭, 我带家属带小朋友。”
“好。”翟夜挂掉电话, 一脸无奈地看着老大, “我们家和乌云家走得近。”
乌云一家小朋友都是他的幼儿园同学，他家苍泽是幼儿园的老师，加上苍泽和颜昊之间还有商业合作。
非得要算的话，颜昊妈妈江念波出身的江家, 是漆吴商会的一员。
他妈妈姚洲是漆吴商会的会长。
老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真没事就好。”想了想, 他又劝，“你要是真的和乌云有什么，那就光明正大, 两边都拗断了关系再在一起, 没人能说什么。”
翟夜无奈：“我们真没什么。我们要是有什么, 本科四年同班同学, 还能有别人什么事？”
虽说和本科期间和乌云接触不多, 但关系也还不错。
真要两人那时候看对眼了，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不是长得怎么样, 家世怎么样，有没有共同语言之类能够解释的。
老大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是这个理, 重新拉他回餐厅吃吃喝喝聊天。
讲到宠物医院已经开到了第五家, 老牛脸上止不住的得意, 嘴上却还不断哭穷：“唉，你是不知道。好不容易攒了点钱, 一家店开下去，全都没了不说，还得找银行借钱。现在这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搬家。我们得先把宠物医院起码每个区都开一家。翟夜你们家那边的区大，起码得两家。”
翟夜随口问了一句：“开一家宠物医院要多少钱？”
“一百起，主要是店租和设备。我们接异宠，设备和药品少不了。H市的店租……太贵了。”老大叹气，“感觉生意不错，手头没什么钱，银行那儿欠的钱倒是越来越多。”
翟夜家是老资本家了，听他们一哭穷，就知道着生意有赚头。
资本家都这样。
他们哭穷的时候，就是生意很不错。
真要是经营惨淡，他们哪里还会一家接着一家开店？更别说是有底气找银行融资了。
就算要融，银行也不傻，经营情况差的，银行怎么可能愿意放钱？
翟夜随口提了一句：“要是资金方面有需要，可以跟我说。”
他投钱，可以不占股份，就当单纯借钱。
找别人的投资的话，操作不好，经营权都有可能直接没了。
之前老牛去探望过翟夜，知道翟夜应该不穷，但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三个人都面面相觑。
“你真的休学去赚钱了？”开宠物医院真的初期投入很大，刚才他们也说了一家店就得一百起。
他们店铺的位置还不能太差，还得方便停车，七七八八加起来，其实最便宜的一家店都得奔着两百去了。
“……是赚了点小钱钱。”真的是小钱钱，自己买点小东西够用，给姚承望投的钱还是过去攒下来的零花钱。
要不是前几天他爸妈和苍泽都给他打了零花钱，他现在手头连投资老同学的钱都没有。
三个人一听，主要是老大和老牛，他们的表情都端正了起来。
反倒是老马看了看时间：“我不跟你们聊了，得进实验室了。”
剩下三个人一听，也说：“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们来的时候，餐厅里还没几个人，现在人多，乱哄哄的，不适合谈事情。
三个人对学校周围都熟，走没几步路就找到一家环境安静的茶楼。
三个人坐定，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翟夜从手机银行看看自己的余额，想了想自己还得给夏行夏景投养老院，算算能给老同学们投多少钱。
他们漆吴的风气，民间融资很正常。
他耳濡目染，小算盘一扒拉，计算投资的范围。
老大和老牛都没有逮着翟夜爆金币的意思，坐下之后，态度明显比刚才吃饭的时候严肃了很多。
“大家都创业的，刚开始手头多留一点现金流没坏处。”
“是啊。我们现在运营还可以，没着急要开分院。”
“开一个分院也不是资金到位就行的，有经验的宠物医生也不好找。我们现在的五家，医生和护士都没配齐呢，不急。”
“咱亲兄弟明算账，你别看到个熟人就借钱，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大儿。”
“对啊，别赚了点就飘了。”
翟夜在宿舍里排行最小，但他这气质，叫他老幺不合适，叫“老弟”就更加不对劲，所以全宿舍别人都是老X，就叫他全名。
但不管叫什么，哥哥们对翟夜是真心关心。
翟夜想说自己借钱给人，当然有别人不敢不还的信心。
再说就他这几个老同学借出去开宠物医院的钱，对他来说只是小钱。
要是花钱能买他认清人的真面目也不亏。
两个人不愧是自己当小老板的，下午上班也不去了，逮着翟夜教训了一下午。
翟夜被训得头昏眼花，接到苍泽的电话，都忘了什么时候：“啊？你今天提早下班了？”
包厢的门敲了敲，翟夜赶紧起来打开，果然看到是苍泽：“哎？”
苍泽无奈笑了笑：“都六点了，回家看你还没回来。”他转头看向老大和老牛，“你们好。我叫苍泽，是翟夜的未婚夫。”
嗯，订婚是还没订，也就这几天的事情，名分先定下来再说。
老大和老牛愣了愣，相互介绍了一下。
老大感觉有些尴尬，不过因为确认翟夜是真没骗他，没和乌云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松了一口气。
苍泽提出邀请：“要不一起来家里吃顿便饭？正好乌云和颜昊也一起过来。”
老大和老牛连连拒绝：“不了不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第一次上人家家里，他们总不能空手。
要是翟夜一个人住也就算了，人家还有客人。
乌云确实是老同学，但他们和乌云没那么熟，更何况还有乌云的对象也在。他们更说不上话，去了也尴尬。
翟夜不勉强：“那下次大家都有空了再聚。”
“好。”
两人看着两人手拉手走了两步，突然像是产生了一点小争执，然后翟夜拐去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
苍泽站在一辆豪车边上满脸无奈：“你能推着车走，我的车没法推。”
夏行找到了妖生新方向，就不给苍泽当司机了。
虽然苍泽大部分时间都用了障眼法，但装样子也得自己来。
“就一点点路，我自己骑回去。”
“有点下雨，你把车扔这儿……”
现在众目睽睽也不能直接把自行车收起来，翟夜的自行车还被偷过。
他的车上又不太好放自行车。
“啰啰嗦嗦的，还不一定谁比谁先到家呢。”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这边郊区的道路倒是不至于堵，但车速确实快不起来，“我又不怕淋雨，先走了。”
翟夜注意到老同学们还站在茶楼门口，对他们摆了摆手，骑上自行车很快就进入非机动车道，一个拐弯就不见了踪影。
“老大？”
“嗯？”
“翟夜不是说他对象刚开始工作没一年？”
“嗯……也许是富二代吧？”
“你看那气场像是富二代吗？”富二代的老祖宗还差不多。
他们两个能大学毕业不久就出来开宠物医院，离不开家里的支持。非得要说，他们也能算是个小富二代。
当然，他们的圈子很小，大概率属于圈地自萌，远远涉及不到多少资源和信息渠道。
“可能是颜昊那个圈子里的吧？”他们在活动的时候，见过不少次颜昊。
怎么说呢？
颜昊说不上平易近人，但也不难接触。
单纯说上几句话，颜昊似乎和他们的同学没什么区别，也不会端架子什么的，但气场和见识摆在那儿。
他们不可能真的去跟颜昊谈什么商业项目，哪怕只是请教。
苍泽的气场比起颜昊，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他们不会去想翟夜有钱，是因为苍泽的关系。
他们认识翟夜多少年了都。
翟夜要是愿意放低一下底线，身边什么时候少过狂蜂浪蝶？
特别有钱的也不是没有，甚至男女老少都有。
“瞧着他们关系挺稳定的。”
“对啊，一上来就‘未婚夫’，好像我们跟翟夜有什么似的。”
“他这么说，是不是两个人已经得到双方家长的认可了？会和乌云那样正经结婚吧？”
“应该是。唉，不知道学校会不会介意？”
“学校介意什么？乌云不还在学校？反正过自己的日子，不要舞到别人脸上，谁还会管人家私事？”
“也是。”
翟夜从来就不是什么高调的人，除了脸。
他一出现在学校，立马就登上了校园论坛的头条。
甚至不自觉得罪了不少人。
评论区里，有人拿着翟夜的照片和现在的几个校草比。
话题无非是看看以前的校草，再看看现在的校草，简直一代不如一代。
翟夜浑然不知，还在和苍泽一起，跟乌云和颜昊讨论订婚结婚的细节。
大白没兴趣听这些，带着猫弟弟和蛋蛋一起探索新世界，把房子的每一个拐角和桌腿都蹭上一遍，忙得很。
大白突然察觉到什么，从二楼阳台一跃而下，一下就扑倒了一只体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
“吱！嘤嘤嘤！救、救命！”
第九十八章 学弟
猫弟弟身为大白头号小弟……尾号儿子, 跟着跳下来看没什么自己能干的事情，就跑去前面院子里通风报信。
“妈妈抓了个猎物！够吃两顿！”
“嗯？”
坐在院子里聊天的几个人站起来。
“别是抓到别人家的狗了？”
他们跟着猫弟弟绕到后院。
沿河亮着一圈昏黄的小灯，只能起到标记河道的作用, 没什么照明作用。
身为普通人的颜昊只能看到一大团白的, 以及听到蛋蛋“嗙嗙嗙”地在打什么东西。
“嘤嘤嘤, 救命~饶了我吧~我不好吃嗷呜呜呜~”
大白团子被揍得嚎啕大哭。
乌云赶紧上前把大白抱起来，顺便控制住哭唧唧的大白团子，直接掐着后脖颈拎起来：“皮草狐狸？”
银狐，以前是作为提供皮草的重要原料来源之一, 在世界上许多国家被规模饲养。
近些年, 银狐因为讨人喜欢的外形，也作为宠物的一种进入市场。
但作为非常见宠物，许多人只是被银狐的漂亮外形迷惑, 压根不去考虑狐狸和常见猫狗之间的饲养区别。
饲养狐狸最让人诟病的一点是, 狐狸的气味非常重。
很多人连给猫狗铲屎都扛不住, 更别说狐狸了。
就这样, 狐狸作为宠物被弃养的概率其实很高。
乌云的野生动物救助站, 就不止一次被人把被弃养的宠物狐狸，当做野生狐狸送来。
翟夜常年打交道的动物园就更别说了。
这些通过各种渠道来的宠物狐狸，通常都会被送到动物园里。
毕竟是宠物狐狸, 具备的科普教育的意义有限，通常不对外展示。
有些人就会给宠物狐狸切除臭腺，可以减轻狐狸的一部分体味。
眼前这只圆滚滚的大白团子, 就是一只标准的银狐。
嗯, 会说话的银狐。
银狐两只眼睛都哭红了, 被乌云拎起来之后，在空中无能地划拉四肢, 抽抽搭搭地反驳：“我、我才不是皮草狐狸！”
乌云刚想接着问，感到肩膀一重，蛋蛋直接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并试图踩着他的胳膊去继续敲打银狐。
他赶紧把手上的狐狸交给翟夜，顺便把蛋蛋抱下来：“蛋蛋，不能随便乱打。”
蛋蛋本来力气就大，在小妖怪幼儿园学了半年，话还说不太利索，但手（爪）劲是噌噌涨。
家里锅子都被拍碎了两个。
眼前这只小狐狸看上去不太强的样子，别被蛋蛋打傻了。
狐狸在翟夜手上一秒变老实，被放到草地上之后完全不跑，直接躺平，四脚朝天露出肚皮，尾巴摇得像狗一样：“嘤~我不是皮草狐狸，我是狐狸精呀~”
翟夜：“听出来了。”还真别说，手感真不错。
他也就摸了一下，很快被苍泽从身后揽着腰拉起来。
干嘛？
苍泽皱眉，变出一团水球来给翟夜洗手：“狐臭。”
狐狸摆动的尾巴瞬间不动了，想说自己才不臭，看了看苍泽，嘤都不敢嘤一声，一个翻身变成趴卧。
他警惕地看着三只一模一样的奶牛猫，确定他们都被人抱着，才略微放松下来。
扫了一圈，确定三只明明妖气比他弱，偏偏能把他摁着打的猫之外，剩下的都是比他强出不知道多少倍的恐怖存在，他试探着开口，老老实实交代：“那个……我叫戴宜春。”
“咦？你不姓胡？”翟夜对狐狸精的刻板印象，全都姓胡。
戴宜春的尾巴尖动了动：“不是。我不是本地狐狸，胡家不让我姓胡。我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银狐是原产自北美洲的狐狸。
翟夜之前做过妖口普查，知道本土狐狸精相对别的妖怪，数量不算少，北方比较集中，应该就是戴宜春所说的胡家。
“你是戴宜春？”乌云惊讶地看着银狐，对翟夜解释，“这是我们学弟啊，同专业的，还是以前同一个班导带的。”
翟夜有些意外：“浩哥还在当班导呢？”
他们读本科的时候，易永浩在读硕士研究生，给他们当班导，现在他们都本科毕业好几年了，怎么还在当班导？
“浩哥之前的导师跳槽去别的学校了，那边学校不接收浩哥。后来学校安排了另外的导师，那个导师突发心梗，抢救及时倒是问题不大，不过只能提前退休。还好浩哥现在硕士过了，现在读博，还是在本校。”
翟夜听得一愣一愣的：“浩哥够倒霉的。”
戴宜春尾巴尖动了动，看看翟夜，又看看乌云，突然匍匐前进两步，伸出一只爪子，搭在翟夜的鞋子上。
翟夜一下就被萌住了，蹲下来又要撸狐狸，被苍泽一下又给薅成小狗，干脆揣手上了。
苍泽对狐狸看了一眼，也没什么特殊动作，狐狸就变成了人形。
戴宜春今年大一，等下半年开学就是大二，在农大也有个公认的绰号“学弟”。
他身高175，脸圆圆眼睛圆圆，皮肤白白嫩嫩，一看就很弟弟。
他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还有两个小虎牙若隐若现，可爱得不行。
翟夜以为小妖怪找自己是有事情要帮忙，让他在院子里坐下，还问他：“晚饭吃了没？”
戴宜春看着变成小白狗的翟夜，眼睛更圆了。
这小狗真可爱，想叼回自己窝里。
怎么就不是他的崽呢？
再看看苍泽的表情，戴宜春立刻收起全部不该有的心思，像在上课时候一样毕恭毕敬：“吃过了。”
“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
“没。”嘤，小狗狗真可爱，真的不能抱住蹭蹭吗？
好叭，不能。
“现在农大有五个校草。”戴宜春解释。
评选校草、校花这种事情，属于纯野榜。
基本都是闲得蛋疼的本科生，每年会对新进学生评头论足。
翟夜和乌云两位前·校草，都对这种事情比较无感。
“五个那么多？”
“嗯。”戴宜春显然对自己不是五分之一心存不满，“那几个家伙不就是长得高一点，长相还没我好，凭什么是校草？今天看了校园论坛上的帖子，我就想来见见学长，看看真正的校草。”
小狐狸精嘴巴很甜，眼睛水润，看上去就是个可爱的小学弟。
剩下的一句“学长们果然比现任校草们帅”嘴巴里没说出来，眼睛里全说出来了。
别说是苍泽了，颜昊都微微侧身，还抱起大白，把大白塞到乌云的怀里，让大白把乌云的脸全挡住。
大白和她“亮爸”有默契，一下就变成小姑娘：“小乌，我想吃酸奶。”
乌云还没说话，翟夜一下就站起来：“我去拿。你们有什么要喝的？”
“不用，我们喝茶就好。”
翟夜一走，外面草地上一下就热闹起来。
乌云和猫猫们头碰头，观察一只蚂蚱，在草地里跳来跳去。
“要不要捉回去，我教你们写昆虫观察日志？”
猫弟弟把自己的爪子递给乌云：“你看我的爪子，像是能写字的样子吗？”
蛋蛋的语言能力还比不上猫弟弟，学着把自己的爪子也放在乌云的手心上：“俺也一样。”
大白蹲在地上，对乌云说：“我想学。”
乌云眉开眼笑：“大白真棒。”
大白就一巴掌把还没指甲盖大的小蚂蚱给拍死了，递给乌云：“怎么写？”
乌云：“……”
把酸奶拿过来的翟夜凑过来一看，忍着没笑，怕打击到小朋友的科研精神：“先来喝酸奶吧。”
酸奶是自制的。
夏行和夏景从颜昊家的高阿姨那里学了配方。
翟夜动了动手指，就给所有人都分好了酸奶：“坚果和果干自己加。学弟你怎么找过来的？”
戴宜春看见有属于自己的小狐狸杯子，瞬间就不把自己当外狐，眉开眼笑：“嗨呀，我好歹也是个犬科动物，嗅觉很灵敏的。”他还是个成精的狐狸，追踪一个人……
“其实我是追踪您的自行车来的。”
乖巧小学弟坐得端端正正：“我有追踪的天赋。”
这是他的天赋妖术，想要追踪的目标，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就能够自动感应到。
如果是经过他标记的物体，这个范围还能扩到更大。
他成精也算是有些年头了，接触过的妖怪都没什么恶意，胆子很大。
在察觉到没法用自己的天赋妖术定位翟夜的时候，他意识到对方应该是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妖怪，但他的反应不是躲得远远的，而是直接过来瞅瞅。
乌云听得眼前一亮：“你应该来给我当助手啊。我们一起当宠物侦探，分分钟横扫整个H市。”
鸦鸦加上狐狐，还有什么丢失的宠物找不到？
翟夜疑惑：“你不是忙着肝论文？还有时间给人找宠物？”
乌云只能一声叹息。
明天都得上学，乌云很快就带着一大家子回去了。
小狐狸精羡慕地看着巨大的金乌：“乌学长好厉害。”羡慕完，他重新一抖变成一只大白团子，“那我也回家了，谢谢翟学长的招待。”
翟夜赶紧问了一句：“你住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大白团子站起来，抬起一只前爪指了指学校的方向：“不用了，我就住学校宿舍。”
“那你到了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苍泽忍着看他们加好友，一声不吭就把小狐狸精直接送去学校，还小心眼地把大白团子挂在宿舍门前的树上。
戴宜春：“？！”
“学弟，你在树上干嘛？”
戴宜春：“……我袜子吹跑挂树上了。”
“你是不是不敢下来了？你跳下来，哥哥接着你。”
戴宜春：“……你帮我找把梯子吧？”
第九十九章 合作？
小狐狸精不敢朝翟夜告状, 感觉告状也没用。
他家（？）小狗狗那么小一丁点，身边的那个苍泽看上去就很可怕，告状有什么用？
戴宜春只敢跟翟夜约饭。
翟夜无所谓午饭跟谁一起吃, 反正都是学校食堂。
进入到科研节奏中后, 他每天忙得很, 什么校草不校草的，早就被抛诸脑后。
这会儿学校里的学生起码已经走了一半，学校食堂显得空落落的。
翟夜和戴宜春都是被人看惯了的，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该吃吃该喝喝。
等吃完, 翟夜才问戴宜春：“昨天没来得及问，你现在这个身份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家里人吗？”
“我算是胡三太爷后辈的养子。胡三太爷是戴家的保家仙，让戴家给我挂个身份, 平时他们给我生活费。”戴宜春对人情世故这些特别懂, “暑假我留校打工。”
他大学学费是办的助学贷款。
老狐狸精能够帮他搞定身份, 已经足够让他感激。
钱财这些, 他不能再得寸进尺。
作为一只化形没多久, 连大白都打不过的小狐狸精，他现在能打工都是给人当家教。
翟夜打工基本不看工资，纯粹是为了撸猫撸狗。
戴宜春打工, 是真的为了生存……嗯，到不了生存这种级别，但差不多就这意思。
翟夜觉得戴宜春的天赋能力能够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 给人当家教浪费了。
“你还真不如和乌云一样给人找走失的宠物。”翟夜不知道具体乌云给人找一只宠物多少钱, 大概知道价格不低, “不过现在他肝论文，很长时间没给人找宠物了。”
说着, 他顺手打开耀风论坛，给戴宜春发了个邀请码，“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问题，可以上来交流一下。对了，我把小妖怪幼儿园的地址给你，有空直接过来。到了直接上二楼，白虎老师基本都在。要是他不在的话，你可以找姚奇。关于修炼的问题，他们懂得多。”
戴宜春一一照做，目光闪闪地看着翟夜。
翟夜注意到，有些疑惑：“怎么了？”
戴宜春笑得弯起眼睛：“学长人真好。”
翟夜失笑：“没什么好不好的，都是我该做的。”
这是他的世界。
目前世间人类主导，妖怪需要做的是融入这个世界，而不是创造出一些奇闻怪谈，甚至是一些社会事件。
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被人拍了下来，发到了校园论坛上。
翟夜是向来不怎么上校园论坛的，戴宜春平时倒是高强度上网，但是他算是被翟夜收编了，午饭刚吃完，就被两个不穿制服的制服小哥哥带走。
小哥哥们很亲切，上车之后就把一堆有悬赏的人和需要查找的重要物品给他。
戴宜春看了看悬赏金额，顿时眼前一亮。
这不比做家教来钱多多了？
妖气控制不太好的小狐狸精，尾巴一下就露了出来。
还好他知道自己的毛病，裤子穿得宽松，尾巴瞧着大，其实也是虚胖，全是毛。
只是他这会儿坐着，尾巴压得有点疼。
小哥哥们一眼就瞧出不对，一左一右把手变成爪子给他看：“没事。大家都是自己人。”
“哦。”小哥哥们开着的是一辆城市越野，车内空间大。
戴宜春略微站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把尾巴收了回去。
他的天赋牛的地方，就在于不需要像狗一样给个相同味道的东西闻。
这两位小哥哥也是有相关搜寻技能天赋的。
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确定戴宜春的能力具体的边界在哪里，有没有提升空间，如果搭配上现代搜寻技巧的话，他的能力将会开发到什么程度。
正好，戴宜春是一个需要在社会上立足的小妖怪，打什么工不是打呢？
帮助抓悬赏清单上的人，比起当家教，去奶茶店之类，意义更加重大。
当天晚上，办事员阿姨就找了过来：“大少爷这回可真是推荐了一位非常优秀的人才。”
翟夜一点都不意外她会知道自己的新住址，笑着邀请她在院子里坐下：“小妖怪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懂，还得家里多关照。”
这个“家”，肯定不是指戴宜春的家人，而是指翟夜把戴宜春当做自己人，也是指戴宜春是本国的小妖怪。
夏天傍晚，河边的凉亭里，吊扇慢悠悠地转。
桌子上摆着冰镇的水果和白葡萄酒。
两人要说事，不方便喝酒，翟夜凭空变出一套茶具来开始泡茶。
办事员阿姨笑着看他变出一堆东西来，也看他往玻璃壶里放自己不认识的花：“小朋友嘛，谁不喜欢呢？我这边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能有大用处的能力，到时候好合作？”
红色的花朵在玻璃壶里绽放开来，茶汤呈现明亮的金色，倒入办事员阿姨面前的杯子里，翟夜才缓缓开口：“卢老师的意思是，登记所有妖怪的能力？”
她没否认：“是的，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空间？”
“所有肯定是不行的。”虽然世界是所有生灵的，但人类和妖怪毕竟不一样，需要恪守各自的边界。
翟夜想了想，说道：“你们要是有具体需要的帮助，我这边可以安排人跟你对接，帮忙发布给妖怪，看有没有愿意接任务的。”
“那如果有妖怪主动接受我们的长期雇佣呢？”
翟夜微微挑眉：“那就看妖怪自己的意思，也看你们能不能接受妖怪的……各个方面。”
确实有妖怪在有关部门工作，但并不是所有“用得上”的妖怪，都可以控制得住。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妖怪都有很多摆脱人类控制的办法，诸如朱静静那样的蜘蛛精，真要放开手脚，那造成的破坏力不堪设想。
或者是风妖那样的，他要搞破坏，那搞就搞了，以目前人类的手段，能够对他限制得了什么？
办事员阿姨在翟夜这里喝了一杯茶，出门坐上车离开。
一直在外等候的司机问：“怎么样？”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不怎么样。戴宜春是特例，大少爷的立场……”
司机有些惊讶：“大少爷的立场不在人类这边？他不是人吗？”
“不说了，至少现在大少爷对我们是善意的。我们也得给大少爷展现我们的善意。”
这是一位神灵，所有生灵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
他喜爱所有的生灵，并不希望一方控制另外一方，或者是双方相互争斗这样的事情发生。
作为直接和翟夜对接的人，她很清楚翟夜的喜好。
既然这样……“大少爷不反对我们和妖怪之间的善意接触，我想我们可以先帮戴宜春解决一下需求。”
戴宜春第二天还有最后一门课要考，刚考完就被小哥哥们塞了两把钥匙。
“咦？这是干嘛？”
小哥哥给了他一个地址：“你暑假不是要留校打工嘛。我想着你现在给我们单位打工，给你申请了一套单位宿舍，这样你打工也方便点。”
戴宜春由于天赋能力，对周边信息很熟悉，一听地址都不用搜地图，就知道那是一个学校附近的高档小区。
嗯，肯定是不能和翟夜现在住的这个比，也就是区区四室起的大平层而已。
戴宜春一个手机都是海鲜市场淘二手的穷狐狸，一下子就愣住了：“你们宿舍这么高级的吗？还是有什么潜伏任务？”
“没有。郊区房价不贵，那个楼盘也不靠近地铁，就是距离你学校近。你既然大学不想转学校，就先住着吧。上面的意思是，你要是服务满几年，这套房子就送给你。要是等你毕业后不满意，看看在换一套别的地方的。”
戴宜春的圆眼睛里充满了迷茫：“我也没买彩票啊？”不就是帮忙找个东西找个人吗？他有这么厉害的吗？
“每个月应该会有固定任务，具体是上面跟你谈。你的能力很不错，到时候可以多提一些要求。”
“哦，对了。我们月薪不高。你现在还在读书，不能给你交金，这部分应该可以要求给你现金折算。”
两个妖怪小哥哥给小狐狸精支招。
戴宜春听得更加迷糊：“我这算不算一夜暴富？”
“哈哈哈。”妖怪小哥哥揉揉他的脑袋，“金钱都是身外之物。你不过是现在需要罢了。”
“没钱也没所谓，大不了去当野生动物。”
“我看大少爷挺喜欢你的。你还可以让大少爷送你去合适的小世界。”
戴宜春一个对妖怪的世界一知半解的小妖怪，听得半懂不懂的：“大少爷是谁？小世界是哪里？”
“你不知道大少爷？那你怎么找大少爷帮忙的？”
“大少爷是翟夜，是大世界的神。”
戴宜春直接震惊成一个大白团子，像个人一样坐在地上：“嘤？”
妖怪小哥哥无奈的弯腰把他抱起来：“算了，先带你去看看你家吧。”
“真不知道你都不知道大少爷，也敢找上门。”
“大少爷脾气好。”
第一百章
苍泽一大早起来, 就见自家凉亭里卷着一只大白团子。
“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这里的房间对于睡相不太好的翟夜来说，还是有点太小了, 他们最近晚上都睡在龙宫。
夏行和夏景倒是搬了过来。
“凌晨三四点？”夏行问, “早饭放餐厅, 还是放凉亭里？”
“放餐厅吧。”
凉亭里的雪白狐狸耳朵尖动了动，一下就醒了过来，翻身跳下桌子，从凉亭里出来, 爪子踩过露水未干的草坪, 一边站在门口的地垫上擦脚，一边用圆圆的眼睛看向夏行。
夏行弯腰把他抱起来，开玩笑：“你要是常来我们家, 得带你去办卡打疫苗。狐狸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办犬证？”
大白团子趴在夏行的肩头, 像是一条狐皮围巾：“嘤~学长呢？还没起床吗？”
苍泽本来看戴宜春缠着夏行, 倒是觉得顺眼了一点, 一听他又问翟夜, 又觉得戴宜春看不顺眼起来。
夏行拿了一条毛巾出来，把狐狸从肩头拿下来，仔细擦了擦, 再放到地上：“嗯。”
大少爷的事情少打听，他们也不会说。
正说着，一条雪白的长毛大狗从楼上跑了下来。
他脑袋一仰, 就把下巴搁在料理台上：“早饭做好了吗？”
厨房面积很大, 大狗进来并不会显得拥挤, 但被他这么一衬托，成年狐狸就显得特别小只。
戴宜春悄咪咪往大狗身边靠了靠, 确定自己的肩高不到人家的膝盖。
嘤！
这不是欺负狐狸吗？
戴宜春其实对于自己没选上校草，一直耿耿于怀。
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没选上是身高吃了亏。
现在的小孩儿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男生一个个的直奔190。
他这身高，在女生中都不算高的。
可恶啊，他身高比不过人类，甚至比不过狗？
这个大狗是谁？
还是学长小小一只比较可爱。
翟夜感觉到腿边的毛绒绒，低头对上仰着脑袋的白毛狐狸：“咦？小戴你来啦，正好一起吃早饭。”
苍泽看不下去，动了动脚尖把狐狸踢开一点，弯腰把大狗拦腰抱起来：“刷牙洗脸了没？也不换个衣服下楼？”
狐狸端坐着，看好大一只狗竟然被苍泽公主抱着轻松带上楼，嘴巴都张大了，等看不见了，才抬起爪子，轻轻扒拉一下夏行的裤腿：“那只大狗狗是谁？抱着不重吗？”
他刷剧，总觉得其中的公主抱是最不合理的桥段。
一百多斤，说抱就抱，臂力也忒好了点。
他一只二十多斤的狐狸，抱起来都很累人的。
“啊？”夏行给戴宜春弄了一碗酸奶，把他抱到宝宝椅上，像小孩儿一样给他围上口水巾，“那是大少爷啊。苍总抱着怎么会重？”
虽然大少爷最近经常是一副小奶狗的样子，但早上起来的时候，睡成什么样都不稀奇。
本来戴宜春是想变成人的，但是……为什么家里会有宝宝椅？
算了，狐狸做好了，低头舔酸奶。
大概是补充了一点能量，狐狸的脑子开始有能量转动，慢了不止三拍反应过来：“啊，是翟学长。”原来翟学长不是一直小小一只，还会变很大。
他就说，人形的翟学长个子那么高，妖怪的形态应该也不会矮到哪里去。
哦，翟学长不是妖怪，是神灵。
翟夜没一会儿就人模人样地下来了，见坐在宝宝椅上的狐狸，眼睛里都在冒小心心：“小戴坐宝宝椅刚刚好啊。”
本来宝宝椅是给大白的。
现在小狐狸坐着也很可爱。
狐狸精下意识露出一个眯着眼睛的笑容，哼哼唧唧几声。
主打一个字——娇。
苍泽看着觉得扎眼，但没说什么，一起吃过早饭之后，问翟夜：“你今天几点去实验室？”
翟夜说道：“吃完就过去了。我有实验室钥匙。怎么了？”
“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吧。”苍泽甚至友好地问了戴宜春一句，“小戴要去学校吗？”
戴宜春刚想说自己不去学校，但看着苍泽，他不敢反驳：“去的。”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学长，我现在有单位了。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宿舍，我今天回去学校宿舍搬东西，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温锅？”
温锅这个习俗，各地都差不多，就是刚搬新家之后，邀请亲朋好友上门聚餐，把锅子烧热就等于把日子过起来了。
翟夜被他这么一说，一下就想起来自己搬家还没请人呢，先应下戴宜春的：“看你什么时候弄好吧。搬家一堆事情，你一个人能不能搞定？要不要我找人给你帮忙？”
戴宜春从昨天起就一直处于不踏实的状态。
作为一只没什么做人经验的狐狸精，他确实缺乏经验，但感觉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很有成就感，拒绝了翟夜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慢慢来。”
夏景友好地笑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的，谢谢夏哥。”
苍泽开着车，先和翟夜一起把戴宜春送到宿舍楼，再开车送翟夜到研究所。
翟夜看着他变出来的校内停车证，没急着下车：“吃醋啊？”
“嗯。”苍泽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翟夜觉得自己对戴宜春的喜欢，就是对小动物的喜欢，以及作为神灵对于自家小妖怪的喜欢，和之前的其他同类存在没什么不同。
他不太清楚苍泽究竟介意哪点。
但既然让苍泽感到不愉快了，他肯定得改正：“那我以后和戴宜春保持距离。别不高兴。”
苍泽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小气，但听到翟夜这么说，又觉得很高兴，并不想假装不介意：“嗯。”
翟夜解开保险带：“来，送我到实验室。”
几步路的距离，两人手牵手肩并肩走着。
这会儿时间还很早，但是学校从不缺卷王。
有彻夜待在实验室里没回的，也有拿着早饭跟着他们差不多时间进来的。
好几个人看到翟夜和苍泽。
毕竟是一个研究所的，翟夜就算中间休学了一年，作为校内名人，认识他的人还是很多。
就有相熟的学长问：“翟夜，这位是？”
翟夜笑着介绍：“苍泽，我未婚夫。”
苍泽把他送到实验室门口，这样的介绍得有个五次，相信不用到中午，自己的名分应该坐实了：“别太拼，我中午来找你吃饭。”
“不用了，跑来跑去的。我今天可能会去一趟动物园，中午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得赶研究进度，中午不一定有时间吃饭。
“那我晚上来接你。”
“好。”
等苍泽走了，马上就有学长学姐摸了过来：“真的假的？你休学一年是去谈恋爱了？”
“真的。”翟夜大大方方，没有半点否认的意思。
“我就知道校园论坛不可信。”学姐打开校园论坛，给翟夜看热度依旧很高的帖子。
翟夜看上面自己和戴宜春一起吃饭的照片，觉得很无语：“怎么这都有人拍照？”他注意到帖子里的内容，顿时满头黑线，“我和小戴？什么跟什么啊？”
“还真别说。要不是今天看到你和你正牌男……嗯，未婚夫，看你和学弟的样子，瞧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对比正经未婚夫夫的样子，那种亲密的关系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学弟在一起完全不一样。
“对啊。你以前多高冷。”
果然是因为谈恋爱了，所以人才温和了许多。
“我哪儿高冷了？”他只是忙得没时间经营人际关系，平时相处的多的，就是同寝的几个兄弟。
“不过你不是才复学吗？怎么认识的学弟？”
“哦，小戴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刚知道跟我在一个学校，拜托照顾一下。”他指了指照片，“我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
“让学弟进你实验室当助手？”
“不是。介绍了一份待遇好不错的工作。”
一提到待遇，研究生们都纷纷哀叹。
研究生有工资拿，但他们的工资都不算高。
他们的工资都这样了，更别说是给他们当助理的了。
好些想混实验室经历的本科生，都是无偿来当免费劳动力的，至于能不能学到什么，得看本人的天赋和老师。
众人满足了好奇心，加上还得做实验，把实验室留给了翟夜。
眼看着暑假已经开始，想要回去过暑假的研究生们都加紧速度，生怕实验出什么意外。
翟夜回到实验室，本来没想着招助理，但是现在听学长学姐们一提，倒是觉得招两个助理也可以。
“算了，看缘分吧。”反正他现在玩小法术很利索，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搞定。
不过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带两个新人也不是不行。
嗯，上来就带他们去给老虎刷牙哈哈哈！
翟夜一个人想得乐呵，高高兴兴自己安排时间，在实验室和动物园之间来回蹿。
他自己一个人，有时候连骑个自行车装样子都懒，直接来回瞬移。
倒是殷教授临走前过来看了一眼，提了一句：“你现在一个人去动物园，要不还是学一下开车吧？我们上个项目有一辆车，暑假放着也是放着，你拿去开。”
翟夜认真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您那辆商务车？师母不开吗？”
“不是。”殷教授干脆带他到楼下停车场，“喏，这辆。”
翟夜看着眼前的面包车，感觉自己手搓一辆都比这行：“学就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