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明明是新婚,袁二叔却已经开始睡书房了。安松筌一点儿也不伤心,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
她想着自己跟袁二叔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很难不承认作为袁家人,袁二叔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袁家少爷。
可到底是有些年纪了,思想也忒保守了一些,压根不敢放手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亦或者说是他压根就不想要。
每天义务劳动,帮着袁厉寒管理公司。跟袁厉寒站在一起的时候,袁二叔就显得没那么起眼了。
哪怕一开始安松筌的确是对袁二叔有些心动的,可是她天生最喜欢优秀的人。
非要最好、最优秀才能配得上她的。
很快,袁二叔跟安松筌之间的感情问题就被大家发现端倪。起初是白沐夏发觉这俩人已经很少一起出现,经常就是一前一后,在大家面前,也没有任何交流。
后来家里的佣人打扫卫生发现,袁二叔一直都在书房过夜。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了。
只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装着不知道,一门心思瞒着老太爷。
这天天气很好,白沐夏刚从剧组回来,看到莫黛跟袁宜修正在后花园晒太阳,她也走了过去。
“聊什么呢?脸色这么沉重。”袁厉寒凑到莫黛旁边,捏了捏她的脸蛋:“正稀奇,能让你一筹莫展的,得是多难的事儿?”
“二叔跟安小姐刚结婚感情就有问题了。”莫黛直摇头,十分同情袁二叔。
这人一直都没结婚,好不容易才结了婚,结果感情又有问题。
还真是不幸。
“二叔的感情问题,咱们还是不要管的好!”白沐夏耸耸肩,对于袁二叔也不是不同情的。
只不过安松筌性格让人捉摸不透,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莫黛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沐夏,长叹一口气:“夏夏,你可得注意安全啊!”
“怎么了?”白沐夏“噗嗤”一声笑出来,现在为她保驾护航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就算是她想出点意外,都很难很难了。
自从上次的枪袭事件之后,她再也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安全自是不必说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
有数?莫黛明显不信她。
这人一旦开始忙工作,什么就都忘了,别说注意安全了。
“感觉现在局势很不好,如果之前的枪袭真的是安小姐捣鬼的话,那现在咱们不是跟仇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理是这个理。
“没事啦,我会注意安全的,你也要注意阳台,不要为这些事太伤神了。”白沐夏笑了笑,心里迫切地想要见袁厉寒,也不多说,匆匆忙忙地回了屋。
她三两步上楼,还没走进房间,就听到一连串娇媚的笑声:“嗯?别这样,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会说咱们是乱来的吧?”
“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可以?”
老天!站在门外的白沐夏心如刀割,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房间里头有人!分明是安松筌跟袁厉寒!
怎么会?袁厉寒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呢?而且,他心里是敬重自家二叔的,绝对不可能会给自家二叔戴绿帽。
可是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他们俩的。
房门没有关严实,留着一条缝隙。白沐夏心跳如累,甚至不敢探头去看。
“我早就知道你不爱白沐夏了。”安松筌咕咕咕地笑了几声。
她的笑声一直都很有个人特征,尾音总是上扬的,有一种很勾人的意味在。
以前听起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此时此刻,格外扎心。白沐夏从没有想过袁厉寒会跟安松筌走到一条道上去。
一个是袁家的继承人、袁庆森最疼爱的侄儿,一个是袁庆森的新婚妻子。
怎么会这样?白沐夏捂着嘴,眼泪滚落砸在手背,有一种灼烧一般的痛感。
“怎么发现的?嗯?”仿佛是袁厉寒在回话。
对方笑得更加得意、猖狂,隐隐听到脚步声,仿佛是两个人一步一步逼近了:“有时候为了立人设,好盈利,难道不是?你忘了吗?我也是商人,我也知道立人设的重要性,你会这么做,也不稀奇的。”
“没跟别人提过吧?”
“没有,但是我觉得大概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吧!”安松筌又“咯咯咯”笑了两声,还嫌做得不够,继续出言撩拨、挑衅:“不过我看白沐夏倒是个真傻的,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你说,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大家都是逢场作戏的场面人,她也不会不清楚这些事。”他说的狠绝,半点情面也不留:“家世那样普通,什么都平平无奇,总有些自知之明的!”
“你二叔好像真的不要袁家的家产呢!”说到这话的时候,安松筌下意识地微微一顿,停了停:“我嫁给他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离你近一点,我们来往方便了不少。上次动手,没能处理掉白沐夏,真是失算了。”
这是什么意思?白沐夏越听越觉得诡异。
听那人的意思,上次的枪袭事件,还是袁厉寒安排的?
怎么会?那天他明明也在车上。
“地势的问题我们之前没考虑到。”袁厉寒又回了一句,喑哑着声音,像是动了情之后才能有的症状。
之前,在床笫之间,袁厉寒也是这样对她柔情千转的。
现如今那样动人的低语,竟然都成了别人的。
还是安松筌。
这样一来,袁厉寒岂不是要变成袁家的罪人?一旦东窗事发,他跟安松筌,大概要彻底被赶出袁家。白沐夏伤心欲绝,紧紧地咬着唇,又想让自己彻底死心,这才从门缝里看了一眼。
安松筌背着身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像是坐在一个人的腿上,两个人正激吻着。
她不忍再看,连自己是怎么走下楼的也不知道。
仓皇失措,下意识地想要逃。可发现天下之大,竟然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所。
想了想,她还是直接出门,驱车往修养别墅去了。
正在花园子里晒太阳的莫黛跟袁宜修看着刚回来就又走了的白沐夏,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莫黛问道:“咦?那是沐夏的车吧?不是刚回来吗?怎么这就走了呢!”
“像是除了什么事儿了。”袁宜修也有些担忧。
毕竟,白沐夏从来都不是一个孟浪的人。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会跟他们商量着来。
除非是剧组那边有什么问题?很着急?
“可能是去找厉寒了,今天公司事儿多。”袁宜修为了避嫌,压根不去插手公司的事情。
今天一早地袁厉寒就出了门,加上袁二叔要去任氏集团办交涉,因而只有袁厉寒一个人去公司。
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就这么一条上山的路,如果厉寒回来了,两个人还能碰上呢!”莫黛歪着脑袋直乐呵,安详地窝在袁宜修怀里。
白沐夏闯了无数个红灯也顾不得了,等她到修养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了。夕阳西照,一整座山林都有一种肃杀之气。她觉得阴森森,停了车,就直奔上楼。
林美然已经睡下了,她身体一日比一日坏,人也日渐憔悴,人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命不久矣了。白沐夏不是个蠢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很快就没有半个亲人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楼,也不敢哭,眼眶儿却是红彤彤的。
屋里亮着灯,电视机也是开着的。林美然喜欢听声音睡觉,也是一个很怕寂寞的人。
“妈。”她走上前,半蹲着身子脸贴着林美然露在外面的手:“你睡着了吗?”
“你怎么来了?”林美然有些欣喜,伸手摸了摸白沐夏的头顶柔软的头发:“昨天来,今天也来,这样来回奔波,累死了。”
“妈,你要是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白沐夏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如果你能一直陪着我的话,我就觉得心里满当当的,一点儿也不难受。”
“我看厉寒对你好,你们俩是能相伴到老的。到了那时候,有妈没妈都一样。”
“不一样!”白沐夏喑哑着嗓子,愈发觉得煎熬起来。
人人都觉得袁厉寒对她是真心真意的好,当然,白沐夏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谁知道,一切都是谎言。
他在立人设,在逢场作戏,他甚至跟安松筌暗中勾结。
白沐夏想到了“离婚”这两个字,心里一阵寒凉:“妈,如果我离开袁家会怎么样?”
“什么叫离开袁家?”林美然再怎么愚钝,此时此刻也听出了一丝丝的不寻常,挣扎着起身,看着白沐夏那双红肿的眼睛:“哭过了?受委屈了?”
“没有受委屈,只是觉得有点太累了。”白沐夏哪里敢说真话,努了努嘴,假装自己只是因为扛不住各方压力,有些懦弱:“之前妈不也说过吗?齐大非偶,袁家门楣太高了,我的确是配不上。”
“傻孩子,不是你配不上。是昔日的白家配不上!”林美然喘息着,轻轻地拍了拍白沐夏的手背:“但是现在你自己已经很好了,没有谁是能瞧不上你的。”
“如果有呢?”
“那是他们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自己有能力了,离开谁都是不要紧的。”林美然看得很开。
哪怕袁家的门楣多么高,能跟袁家扯上一丝丝关系有多么荣光,都比不得白沐夏自己高兴。
如果自己都不高兴,跟袁家有关系又有什么用呢?
她自认为自己还不算老眼昏花,是能看清楚袁厉寒真心的。
“厉寒对你是真心的,不要想太多。”
“不是!”白沐夏心如刀割,撕心裂肺地低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