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攸宁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沉默了半响,才又说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去看看她吧,我看她情况不太好。”
说完,也不管赵成悦是什么表情,就一脸平静的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天瑜。
她目光之中透露出的那种漠然,任何人看了都会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赵成悦也不例外。
“你是在生气我刚刚丢下你而先去看啊瑜吗?”赵成悦感受到了她的不正常,开口问道。
唐攸宁脸色微微征了征,笑道:“我没有生气,只是·····”
只是突然发现她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唐攸宁没有说下去,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口气,正打算胡乱找个理由蒙混过去时,那人却幽幽的说道:“生气就生气了,干嘛不敢承认,我又不是不会哄你?”
说完,还伸手在她后脑勺拍了拍。
“······”
唐攸宁不得不承认,这人脸皮厚起来时,真的无人能敌。
“行,我承认我就是生气了好吧,凭什么你每次在二选一的时候,最先选择的永远是别人而不是我,我又不是木头,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你每次都这样我心里肯定难过,肯定会伤心啊!”
唐攸宁对着他就是一通乱吼,谁知那人听了身体微微一怔,抬起有些错愕的脸庞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连自己的醋都能吃得一肚子气?”赵成悦喃喃自语,一脸无奈,但同时看向她的目光却充满了浓浓的笑意。
见他不说话,唐攸宁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中而无法辩解了,心里原本已经消了半截的气一下子又喷喷直冒,脸色一冷,抱臂说道:“无话可说了吧,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可以随时随地都抛弃我,算了,算了,多说无益,我没有兴趣对一个随时都忽略我的人死缠烂打,我们就此别过吧,日后也不要在相见了,免得给自己添堵。”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转身就朝出口走去。
刚走出去几步,腰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搂住,往后一捞,就跌入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中。
赵成悦将下巴轻抵在她颈间,低沉又带有磁性的语气十分撩人心弦,唐攸宁内心猛地一怔,浑身都僵硬了,呼吸有过片刻的停滞,那人的说话声才从耳根传来:“我的小傻瓜啊,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唐攸宁被他搂着,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了,结果一听到他竟然说自己是傻子,还嫌弃她长不大,原本有些悸动的心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面色一沉,说道:“你说谁傻?我不傻,你才傻!!!”
赵成悦被她永远清奇的关注点给逗笑了,就轻声嗯了一声,道:“是,我傻,我傻行了吧。”
“你放开我,天瑜还在呢,你这样成何体统?”唐攸宁终于想起来天瑜了,就赶紧说道。
可是那人却还是死死的抱着她,一点松手的意思的都没有。
“赵成悦,你快放手,没听到我说话吗?”唐攸宁说着,感觉那人动了动,就抬起了下巴,也跟着扭头看他,想看看他在干什么会听不到自己说话。
结果她一转过去,不偏不倚正好亲了那人嘴巴一口,两人大眼瞪小眼,唐攸宁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火烧般发烫,手脚并用从他怀里挣脱了出去。
赵成悦笑眯眯的看着她,道:“看样子是长大了,都知道主动勾引我了。”
“·······”
唐攸宁一脸羞愧,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总之就是很很抗拒和他有亲密的身体接触,那人身上仿佛长了刺一般,她一碰到,就会猛地避开。
这已经形成身体记忆了,都不用思考就会做出的反应。
“我···没有,谁勾引你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唐攸宁一紧张,说话也就颠三倒四起来。
“嗯,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不介意,那你可要留心了,我这个人有时候做事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什么时候会在凑上去我也不敢保证。”
“·······”
唐攸宁假笑一下,就赶紧往后退出去好几大步,敛了敛了神色,道:“天瑜好像不见了。”
她在心里始终坚信,只要想办法扯开话题,就可以结束现场已经变样的气氛。
“我知道。”赵成悦说着,却并没有去看任何地方,在怀中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颗红色药丸递给她,和刚刚递给天瑜的一模一样。
唐攸宁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并没有去接,而是问道:“这是花蛊的解药,你刚刚不是已经给天瑜了,吗,这是从哪儿来的?”
赵成悦把药塞到她手中,就顺势在花丛里坐了下来,伸手随意拨弄着满目的花,神色自若的说道:“我从不缺解药。”
唐攸宁愣了愣,一脸奇怪。
又好好观察了一遍四周,空气里那股繁杂又非常刺鼻的花香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百合味。
“坐这吧,这儿的花很多····就是有些浪费鼻子。”赵成悦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对她说道。
唐攸宁心里却还在想着天瑜去哪里了,压根没什么心情和他闲扯,转身往刚刚天瑜带着的地方走去,想看看什么情况。
天瑜之前在颐静轩找到她的时候,可不像是这般会自己一个人离开的性子。
也不知道她是突然怎么了,说没影就没影。
“你在找啊瑜吗?”赵成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后面,出声问道。
唐攸宁朝他耸了耸肩,点头道:“嗯”。
“不用找了,她根本不在这里。”赵成悦走到她旁边,目光落到她手里攥着的那颗药,示意她把它吃下去。
“你怎么知道她不在这里,刚刚我····”
“刚刚你可是亲眼所见,她就站在你前面是不是?”还没等唐攸宁说出口,赵成悦就预知她要问什么一般,开口道。
“嗯”
唐攸宁点头。
“那是幻觉,就和这里满院子的花一样,都是被幻灵幻化出来的,真正的啊瑜就是你,你就是啊瑜。”
唐攸宁这才却不在点头了,而是摇了摇头,道:“你别唬我了,我怎么可能是她,她·····”
她对你抱有那么大的敌意,甚至已经不止一次动了要杀你念头,唐攸宁说什么也不会承认她心里有这个想法的。
她怎么可能会有要伤害他的念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知道现在的你自然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我都知道的,就算你不说,你的所有小心思,所有的喜怒哀乐我都知道。”赵成悦笑着说道,习惯性的摸摸她的头,像撸猫一样。
唐攸宁也紧紧盯着他,想要从他变化的表情里窥探到一丝情绪,可是那人无论怎样语出惊人,只要是对着她,眼里永远带着笑意和满满的爱意。
“我什么喜怒哀乐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共情也怕没有这样的效果吧?”唐攸宁漫不经心的说道,看向他的目光却暴露了她隐隐约约在期待着什么。
“不是共情。”
却比共情还要感同身受上百倍,这是因为我爱你,比所有人所有事都爱,是刻入骨髓的在乎,所以你的一举一动在我的眼里都会被无限放大,我能感受你的快乐,也能心痛你的心痛。
只是这么多年,你的心痛没有一此是为我。
可是那又怎样,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你,决定陪你面对前途所有的风浪。
这是赵成悦从来没有说出口的心里话。
“那是什么?”唐攸宁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角终于有了些笑意。
“先把药吃了。”赵成悦还惦记着她催动花蛊而没有服药的事,就又提醒她道。
唐攸宁犹豫了一下,很明显她不相信他的话。
“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可喂你了?”赵成悦突然靠近她,语气带了几分危险信号。
唐攸宁闻言二话不说就把药放进了嘴里,混合着口水吞了下去,就伸手挡住了向自己靠近的人,“我吃了,吃了,不劳你费心。”她可能吞得太急了,一下给卡在喉咙里,又没命的狂咳起来。
赵成悦看了一眼伸到自己胸前的小手,微微一笑,就顺势抓住她的手,将人往怀里带,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那人咳嗽几声,脸都红了。
“不用这么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说话口不对心,我说喂药只是吓吓你而已。”
唐攸宁在心里一阵鄙夷,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吓唬自己,万一真的就给喂了怎么办?
刚想抬头和他理论,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无耻,那人就突然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那人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她。
“但我想吻你是真的。”他接着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唐攸宁吞了吞口水,满嘴的药味混合着血腥味,摸了摸被他咬的面目全非的双唇,口齿不清的骂道:“你属狗啊,咬这么狠?”
那人却一脸得意的笑,眼神就像在看挑弄自己心爱之物时露出的幸灾乐祸,听到她骂时,又恬不知耻的俯身凑到她前面,道:“那你可以咬回来,我保证绝对毫无怨言。”
唐攸宁瞪着他,心道他这哪儿是毫无怨言,简直已经心花怒放了,就赌气般别过脸去,道:“算了吧,你到是没有,我有啊。”
“只是亲一下,这有什么的,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你别这么抗拒我嘛。”赵成悦站直了身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唐攸宁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他们已经要成亲了,好像亲一下的确没什么,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她就像浑身发抖,内心抑制不住的感到害怕。
“成亲之后的事等到成亲之后在说吧,现在谈论似乎为时过早。”唐攸宁语气不自然的说道,脑海又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她微微征了征,抬头一脸茫然的看向他。
“怎么了?”赵成悦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反常,就开口问道。
唐攸宁皱了皱眉,道:“我····看·····”
她只结结巴巴说了几句,就狂甩头自言自语道:“可能是记忆出现偏差了,毕竟五千年的时间,我们经历得太多了,这没什么的。”
赵成悦看着她,面露担心,但她不肯说,自己也无法多问,就只能尽量挑些安慰性的话说道:“别去管什么记忆,什么过去,你只要看到现在我们都还好好活着,已经要成亲了的事实就足够了。”
唐攸宁点点头,脸色却毫无缓和,好像突然闪过的记忆片段对她来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这里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唐攸宁敛了敛神,又开口问道。
“原本是一座牢狱,用来关押犯人的。”赵成悦也没打算继续瞒她,就实话和她说了。
“十八层的牢狱吗?”唐攸宁总是问道了重点,赵成悦面色微微僵了僵,笑道:“原本只有三层,后来在青铜门后面新修建了一个,所以这里就被我改成了居所,后面的十五层是为了方便进出而新修建的。”
“是吗时候修建的?”唐攸宁好像想要知道什么,一个问题接着一个。
“五千年前。”赵成悦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实话。
这个时候,唐攸宁的记忆已经接近完全复苏,他在选择骗她,很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唐攸宁听了之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就不在说话了。
时间已经对上了,她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和他有过多身体接触了。
赵成悦明显感受到唐攸宁的异常,神色一征,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在他的记忆中,那段日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她恨他引来天族之人害死她族人,他刚刚背上那沉重的使命,脾气也是差到了极点。也是那个时候,他不分白天黑夜逼迫她侍寝,让她的身体印上了属于他的烙印,刻入骨子里永远也抹不掉,好似也是那段时间后,她每一次转世后在遇见他时,尽管没有前世的记忆,也总会本能的躲避他。
唐攸宁脸色不太好,也不看他,不知道是不敢看,还是不好意思看,毕竟她并不知道那些不堪的过往,所以每次脑海中划过那样的画面时,她都只会觉得自己脑子不正常。
“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嗯?”赵成悦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唐攸宁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