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迪挠挠脑袋,不知道小蛮在嘀咕什么。
“这样差不多了,我得藏起来。”
兰迪把绳套放到了小蛮露出的腿上面,牵了套上的绳子,藏到了大石的背后。
枯草编的绳套很结实,可上面有好多毛茬,扎在小蛮的腿上痒痒的。
听到天上有秃鹫噪音一样的叫声,小蛮搞懂了,原来兰迪是打算以自己为诱饵,捕猎秃鹫。
秃鹫好吃么?不知道。不过兰迪烤肉的本事那么厉害,应该能吃吧?
饥饿是最好的佐餐料,小蛮发现自己口水流出来了。
不过,兰迪原来没有别的意思,小蛮忽然有点失望,我就那么没魅力么?
这里是秃鹫的领地。
秃鹫作为大自然的清洁工,什么腐败的肉都吃,而且不会染病和坏肚子。
等冰雪融化,那些丧尸的腐肉都会被秃鹫吃光的,所以这里的丧尸瘟疫将来其实不会传播出去,秃鹫就是功臣。
正在巡视领地的秃鹫发现了石头上白花花的肉,一个俯冲下来,锋利的爪子向白肉抓去。
兰迪虽然灵力全废,不是修行者了,可还是肌肉强壮的猎人,这本事是祖传的。
手眼身法跟连低级魔兽都还不是的秃鹫比,还是要快些的。
眼看秃鹫的爪子下来,兰迪抓住时机,一拉绳套,绳套一下子收紧,牢牢地绑到了秃鹫的两只爪子上。
秃鹫受惊飞起,两只翅膀张开,比人的身体还长,往上使劲一挣,绳套没有挣开,兰迪抓着的绳子末端一个薄弱的地方断了。
眼看秃鹫带着绳子要逃跑,小蛮离得近,翻身抓住了绳子的末端。
秃鹫努力逃脱,扇动翅膀,一下子把小蛮吊到了空中。
小蛮在空中吊着,看到兰迪正在下面追。
忽然发现自己下面走光了,兰迪好像正仰头看自己。
立刻红晕上脸,又羞又恼,“你这只大色狼!”
兰迪完風雨文学什么,秃鹫下面带了人,飞不高,兰迪连跳了三四下,终于捉住了绳子头。
绳子上带了两个人,加上兰迪这将近二百斤,秃鹫终于撑不住了,扑通被带到了地面上。
兰迪立刻扑上去,按住秃鹫,一口咬在秃鹫的脖子上。
这是真正的荒野求生,人的牙齿是很重要的武器。
小蛮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看秃鹫还在努力挣扎。
怕兰迪按不住它,一下子骑到了兰迪的背上,增加了压秃鹫的力量。
果然,被两个人压住,脖子又被兰迪死死咬住,秃鹫挣扎了会儿,终于不动了。
人类才是最破坏大自然平衡的生物,这里的霸主秃鹫就这么完蛋了。
兰迪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秃鹫血,暖意下肚,舒服多了。
回头看向小蛮,“你也喝几口,不要浪费了。”
嗯?小蛮正瑟缩在大石头上,眉头紧皱。
兰迪吐出嘴里的秃鹫脖子上的绒毛,“你怎么了?哪里受了伤么?”
“没有,被你背上的链甲硌疼了。”
“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滚!”
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兰迪摇摇头,表示搞不懂女人,连小蛮这样的小丫头也搞不懂。
小蛮并没有吃到烤秃鹫肉,因为没有火。
这里连木头都没有,更没法子钻木取火什么的。
小蛮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喝了几口秃鹫血,免得饿死。
兰迪围着小山谷转了一圈,在东北方发现了一个可以下山的小缺口。
兰迪身穿链甲,足蹬草鞋,背上背着用绳子绑住的秃鹫。
小蛮趿拉着兰迪的大靴子,披着兰迪的披风,露出包括膝盖的中间一截光腿,小手拉着兰迪的大手。
一个雄壮,一个玲珑的身影,在稍带暖意的南风中,并肩向山下走去。
下山其实没有路,只是一个夹在山间的一条狭长的山谷。
周围依旧是大石头,不过越往山下走,积雪融化得越多,在山谷里汇成了一股小溪。
这里是横断山脉,兰迪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山脉的走向,这么走下去的话,不会回滇省,倒是可能走到川渝去。
山路很难走,走出十里的时候,兰迪一喜,在路边发现了一块石头,是那种火镰的原料。
从溪水中搬出一块石头,狠狠砸了几下,火星乱冒,总算砸出了几片火石出来。
再走的时候,如果碰到路边石缝里有枯草,兰迪就领着小蛮把枯草薅下来,束在一起,让小蛮背着。
山路陡峭难行,两个原来能在天上飞的修行者成了普通人。
原来一小时能飞三四百里,现在走到天黑,也才走了二十多里,这还是两人努力的结果。
找了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方当营地,两人喝了几口冰冷的溶雪山泉水。
兰迪从溪水里搬出几块石头,搭成了个临时灶台。
拿出刚才砸火石的时候的副产物——一块比较尖锐的普通石头,当做刀子,简单收拾了下第一只猎物秃鹫。
荒山野岭里,两个人的队伍,已经退化到了石器时代。
好在石器时代的人类也是人类,比动物最强的地方就是会用火。
用火石互相打了十几分钟,溅出的火星终于点燃了枯草。
这里甚至没有穿猎物的木棍,兰迪只能用石头,扒拉着秃鹫肉,在石灶上面,借着几块石头之间窜出的火苗,反复翻烤。
即使以兰迪的手艺,烤出的无盐秃鹫肉也难吃得要死。
嗯,有得吃就不错了。
两人吃了些肉,又喝了几口泉水,在这种纯“原生态”的夜色里,坐在火堆旁边。
枯草很快就烧光了,只剩下带火星的灰烬还能带给两位宿营者一点温热。
晚上的野外越来越冷,兰迪靠在一块大石上,小蛮瑟缩到了兰迪怀里,“你的链甲硌得慌。”
兰迪解开链甲,用胸口的温热暖和着小丫头。
披风盖在小蛮的身上,露出的小腿上,盖着秃鹫羽毛编成的羽绒毯。
小蛮蜷缩在兰迪的怀里,仰望着天上的月亮。
“睡了这么久,我睡不着,你得给我讲故事。”
额,兰迪从来没有这么哄过小孩子,一时不知道讲什么好。
“嗯,从前啊,有个地方叫石兰冲,那里住着的老百姓,不是姓石,就是姓兰,唯一的外姓人只有一户,姓李。
还有一个姓徐的夫子,不过家不在那里。
老李家的孩子叫李二斤,是我最好的朋友。
还有个姓石的叫石远,跟我关系也很好,是村里的孩子王。
那个时候啊,我们经常跟着石远,和兰霸天的儿子兰之打架。
村边也像这里一样,有一条小溪,叫石兰溪。
不过石兰溪可比这条小溪大多了,里面有好多鱼。
我们那边,有首歌,就是唱石兰溪的,是我会的为数不多的几首歌之一,我唱给你听。”.
“石兰溪,转过了九道湾,五十里水路,到湘江,江边有个湘南县啊——”
遥远的横断山脉里,银色的月光下,小溪的淙淙流水声中,两个走了一天的山路,互相偎依的、疲惫的人,就这么慢慢地、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