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姬怜子面色忽而铁青,灵霄心下忍不住嗤笑,面上却装作十分介意。
此时姬娆更是僵面铁青,她顿顿看着灵霄,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脑袋藏起来。
姬云凛自觉失面,灵霄费尽心思帮他查清真想,谁想他的父亲竟因当年往事辱没她,此等丢脸之事让他如何有脸回到松声殿。
三人各怀心思,须臾。
“嗯……姬氏姬怜子拜见二宫主。”姬怜子又能如何,只得挤出尴尬无比的难堪笑意深深鞠躬行礼。
姬娆亦跟随行礼。
灵霄负手一笑,得意洋洋地对姬云凛露出一丝得逞的坏笑,很快又正颜对着姬怜子说道:“当年之事我早已忘记,魅灵五主还是称我灵霄为好,毕竟我出现在这里事出有因,还望保密。”
话说完又瞥了眼静静看着她的姬云凛。
姬怜子微微抬眉看着灵霄没有动怒反而很是亲切的面容,笑称道:“是是是,小王一定保密。”
“还有,我奉命前来一来是为了妖族祸乱紫金云台,二来是为了令夫人。”
灵霄为了查清妖族为何突然退兵,有些事情也无法一直瞒着姬怜子,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清楚。
姬怜子先是诧异天主之令为何让一个闲散宫主前来插手,而后又闻灵霄提起自己妻子更是大惊失色,吞吞吐吐不知从何说起,“二宫主……这与……我夫人……有何关联?”
灵霄闻声眯了眯眼,此时姬云凛亦为之讶然。
“姬怜子,你多久未去祭奠姬夫人了?可是妖族来犯之后再未去过?”,灵霄问道。
“不错,那豳州的妖人最是狡猾,先是偷偷掳走我紫金云台的百姓,而后又起兵杀戮我的子民,自他侵犯我魅灵之地我便一心在此事上,二宫主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
姬怜子回答的恳切,灵霄面色却略显沉重。
“冥王焚生的做派,不知你是否听说过?”,灵霄不忍直言,恐令姬怜子难以接受,只得慢慢说起。
姬怜子低眉一想,说道:“听说过,此人刚继位冥王之位不久,先前听说他行为乖张,经常换脸不换头,是个喜好美色的怪物。”
灵霄面目凝重,悄悄看了眼姬云凛无色的面容,继而说道:“姬夫人……亦难逃他手。”
“……”
此事令人难以想象,即便是姬云凛亲眼所见亦百感万千,姬怜子爱妻如狂又怎能接受如此残暴的手段竟被人用在了自己爱妻的尸身之上。
他瞳孔微缩,面上的血色顿时凝固,定定地看着灵霄郑重的表情,战战巍巍得想要退步坐回身后的宝座,却竟一个腿软瘫坐在了地上。
姬娆连忙伸手将他扶稳却被他一个猛劲推开。
他朝着灵霄快步走去,想要让她告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他的内心告诉自己,都是真的。
姬怜子心急如火,一头倒了下去。
姬怜子倒下了,豳州之行因无法劝说仇鳌退兵,他沦落为妖族的阶下囚,一连多日受尽折磨身体早已不如往日。
此事姬云凛并不知内情。
出了颐和殿,门外灵霄已等候多时。
见姬云凛忧容难掩,灵霄到了嘴边的问候也成了一句,“祸兮福兮,你也该振作起来了。”
姬云凛抬眸看她傲然一世,好似从未将生死放在眼里,不免心中敬佩。
轻叹一口浊气,他缓了颜色,轻声问道:“二宫主等在此处,可是有何打算。”
灵霄心思姬云凛摸不透,但她的来意却一直写在脸上,即便不说,他作为魅灵六主也该与她商榷。
灵霄双目一亮,知晓姬云凛短短两日便知晓了这么多糟心事,故而挑眉打趣道:“怎么我就不能是在等你吗?”
门外尚有宫人,姬云凛没想灵霄令不分场合乱开玩笑,气愤之下瞥了眼四周拉着她边往自己宫殿方向走去。
灵霄见他涨红了脸,想来也放松了不少便也由着他拉着自己手腕往前离去。
走了不久,直到无人处,姬云凛突然怒气甩开灵霄手腕,霎时间,多日来的怒火全部一触而发,他赤目瞪着灵霄,紧绷着全身力气压着自己已经抑制不住地哭腔,静静地沉默了片刻,忽而闪烁着瞳孔,沉声道:“你骗我,你又骗我,直至现在你还不告诉我你来紫金云台是为何事,我暂且信你是为查清我母亲棺冢被人强入一事,我也信你奉天主之命查看妖族退兵一事,但是二宫主,你敢扪心自问,你此次前来不是为了报复我父尊吗?”
“我不是……”,灵霄万万没有想到姬云凛会如此看待自己,就像当初他刚刚踏入松声殿一般,原来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信她。
姬云凛不等灵霄解释,厉声插言,又道:“即便不是,那也是因为嫉妒你的姊姊!她费尽心思打败妖族让妖族退兵紫金云台,而你却怀疑她,你不仅怀疑,你还要千方百计地寻找她大功之后的瑕疵,否则你不会出现在这里!”
灵霄一愣,眼前人赤红的双眼犹如经历过浴血奋战而杀戮如麻的勇士,直走这样的人才会漫无目的的举起自己手中的刀,遇人则砍。
“哼,”,灵霄一时间不知是该像初次一样狠狠甩他一巴掌,还是该泪如雨下地去做苍白的解释。
唯有一声冷笑,直到她暗了双眸,无力辩解,无声离开。
凝望着宫道尽头那女子失落的背影,姬云凛顿时五味杂陈,就连他自己也一遍遍地问,她到底是不是他口中所说那样的人。
之至出了宫门,灵霄依旧没有从方才心冷中走出,原来她耗尽灵力救回来的人视她为小人。
望着宫门外凌乱又嘈杂的魅灵族人,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
忽而走着听闻远处又吵闹声传来,一个步履蹒跚的妇人追着一路上的行人不停打探着什么人。
直到仔细听来,那妇人的女儿在不久前似是被一只狼叼走。
紫金云台位于西海怎么会有狼,狼群居于无人山,若是此处有狼出没必定是从豳州而来。
灵霄忽然面色冷肃,自前一日在空山灵雨外嗅到妖气以后再未察觉到一丝妖族迹象,若是如此那妇人的女儿定是昨日在宫外不远处被妖人掳走。
灵霄甚至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上前走到满面泪水的妇人面前好心问道:“这位夫人丢了女儿真是可怜,不过夫人,敢问你家可是在宫外一里之内住着?”
那妇人哭哭啼啼,难掩失了女儿的伤痛,见有人问起便猜想是否知晓自己女儿的下落,连忙抹了眼泪,回道:“这位姑娘我家确实就在宫外西边,于宫门不过一里路,你可是见过掳走我女儿的畜生?”
灵霄拍手果然被她猜了个准。
“夫人,我学过些许术法,昨日宫外掳走你女儿的狼可能就是妖族,不知夫人可曾见过那头狼的模样?好让我去寻找。”
那妇人听闻灵霄愿意帮助自己,连忙抓住灵霄的手,紧紧握着片刻都不曾松开,边道谢边说道:“姑娘如此仁心,老妇必当万分感谢,只是那狼昨日来的突然,我只瞧见它的双眼之间约摸有片红毛,似若第三只眼睛。”
红毛?灵霄心下腹诽,豳州仇氏乃狼族之首,红毛狼妖难道是仇氏的人?
此时四周皆有好心人上前替妇人宽心,见灵霄行事不俗也奉劝她不要乱插手此事,勿要羊入虎口。
灵霄笑着没多说什么,只低声嘱咐妇人回家等候。
妇人临走前又特地交代,“姑娘,莫要逞强,若是真的……我也只好认命了。”
灵霄低眉静看着妇人涌出的泪水,心头伤感突然涌起,她对如枯兰与这妇人对女儿的担忧岂不是如出一辙。
只愿在乎的那个人能够平安。
送走妇人,灵霄思量妖族离开紫金云台的路线当是清川转移驻扎地的路线,这也是唯一危险且最能得逞的路线。
灵霄不假思索,飞身上空沿途搜寻,为保自己身份不被妖族察觉,她化身为姬娆以方便出行。
空山灵雨,姬云凛侍奉在姬怜子左右。
儿子回来本事件让他欣喜若狂的事情,不料却知爱妻遗体被人欺辱一事,他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一遍遍地叹气,一遍遍地想着自己的无用而泪流满面。
姬云凛依扶在榻边,关切之至的凝视着自己的父亲,他历经沧桑,为保族人费心费力,如今身体也已然垮了,作为儿子他心里越是自责便越是埋怨灵霄,埋怨天界众人。
“父尊,紫金云台出了如此的大事,您为何不传信于我?”,姬云凛似是埋怨,但也放轻了语气恼气道。
姬怜子沉沉垂目,喘着一口粗气,缓缓道:“为父有传信给夫子,却不愿你深陷其中与为父一般无能为力只能依附天界势力,所以也未曾全部写在信上。孩子,为父灵力低弱,只能带领手下廖廖过万军马与妖族对抗,天界相助我族虽然如虎添翼可到头来还不是一败涂地。”
轻叹一声见姬云凛迟迟低头不语,他也心知儿子自责,只是不愿说出罢了。
姬怜子伸手拉着姬云凛瘦长的纤手,摇了摇头,心疼道:“你在五云阁也待了数万年,怎么这身子还是这般瘦弱,你瞧这手堪比女子般纤细,唉,你已成上仙,不能再如此这般糟践自己。”
姬怜子心疼儿子努力万年不过也是个小小仙人,但也为他成为上仙而自豪,此番话也是提醒他该把心思放在仙阶上,唯有登上更高的仙阶才有更高的权利为魅灵族振兴。
姬云凛意会但就在方才他如此那般对待灵霄,恐怕松声殿他都无法再次踏入,又何来仙阶一说。
“父尊放心,阿慕定不会让父尊失望。”,姬云凛勉强笑道。
姬怜子抚摸着儿子英俊的脸庞,那高挺的眉骨,细腻的面颊简直与爱妻神似至极,思起已故爱妻,他郑重拉着儿子的手,目光冷冽,重声道:“你从来都是让父尊放心的,你母亲不在了,她的尸身定要完整,万不可被人利用,受人辱没,我要你答应父尊,你定会找到焚生为你母亲报仇!”
“是,阿慕谨记。”,姬云凛反手握着父亲虚弱无力的手,坚定道。
一过数日,灵霄留守清川曾驻扎过的海岸,此处起先只有清川手下的一支留守军队,而后军队随处搜寻,此地也只剩下不到百个侍卫,而就在过后不久,浓厚的妖气渐渐袭来。
灵霄蹲守在一高处礁石之后,目睹海岸一侧不远的沙地之上一只褐毛狼妖正鬼鬼祟祟潜入驻扎军营帐。
灵霄看穿来此处的狼妖并非掳走少女的那只红毛狼妖,于是暗暗转移到狼妖身后伺机偷袭。
那狼妖极为灵敏,借着黄昏暗夜隐藏在漆黑的角落,若非灵霄神识非比常人还真看不出那石下有只凶恶的狼妖正潜伏在那。
正在此时,灵霄正欲上前却又见那狼妖竟莫名消失。
前所未见,能有多少能耐的妖人敢在天界军队的眼下设下幻境。
灵霄陡然心惊立马上前查看,果真如她所料这幻境若非修炼五万年以上的妖人是绝不可能设下如此严密的幻境,险些让她也看走了眼。
她为方便探入幻境只得化为百灵鸟真身偷偷潜入方才石角下的一处半人高的小洞,而幻境之内的妖气绝无仅有,犹如进入豳州仇氏狼族宫殿一般。
那幻境似若石窟大殿,空洞无边。
挥翅而入竟也能听到羽毛拍打的声音。
灵霄见当下四下无人又恢复了姬娆模样的人身,徒步往里而去。
石窟之内,满地人骨,还有沾满海水的女子衣物,阵阵恶臭扑面而来,灵霄下意识以灵力设下结界隔开这股难闻的气味。
越往内走,灵霄越能清晰的听到一群男子说话的声音,她微微驻足待确认无人听到她的脚步声这才继续上前。
须臾,石窟内成百只狼蹲守四周,围着一个满头赤发,身着玄色狼牙纹铠甲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躺靠在一座石椅之上,身下铺着一张似若熊皮的毯子,他怀中正依偎着一个半身赤,,裸,娇弱不堪的美貌女子。
灵霄暗自瞠目,如此明目张胆在众人眼下与女人缠绵,只有厚颜无耻的妖族做得出来。
正在灵霄暗自斥骂之时,那红发男子竟将自己那黑甲五指探入女子的衣内,伴随着一阵放肆的狂笑声,那女子越是反抗他越是撕扯着她单薄的一层纱衣。
而四周的狼族皆垂涎紧盯着那女子赤。。裸。。的身躯,还有她嘶吼却又似呻吟般的哀怨。
灵霄听闻仇氏有一同族红毛褐身的二宫主,此人心思狡猾,杀伐果断,唯有一个嗜好就是女人。
眼下看着这红发男子欺压在那女子身上行狎兴之事,灵霄只觉这二宫主丑恶满面,龌龊至极。
鄙睨此人,灵霄从墟中找出一枚夺灵针,此物凶险,一旦插入妖人体中必当即刻现出原形,短时间内单凭自身灵力根本无法冲破。
正当红发男子纵淫,灵霄眨眼便化为一缕仙烟潜入狼群之内,见机将这夺灵针刺向他身后,果然,一瞬间只闻那红发男子一声惨叫便从石座滚落在地,没出多久竟变成了一只凶神恶煞的狼妖。
遭人偷袭,红毛狼妖依旧不会放过石座上的女子,见她扯着散落的衣物就要往洞口跑去便示意手下拦住。
女子胆弱,狼妖不过长声咆哮她便倒地晕厥了过去。
红毛狼妖轻声嗤笑,提防着四周往她身边而去。
肤白貌美,血色娇嫩,若是咬上一口定是鲜美,他一边想着一边垂涎,正欲伸舌舔舐,一个猛劲竟飞出百步狠狠栽在了地上,众狼皆是一惊。
红毛狼妖知晓有人隐藏在此处,恼气横生地甩了甩头抖落毛上的灰尘举头回望,能藏匿此处不被他察觉的人若非仇鳌必定是天界上仙,他冷傲一笑,飞身趴在石座上,问道:“不知贵客到此所为何事?不如现身面见,如此偷袭实在卑鄙。”
口吻之间独傲的气势半分不输,在灵霄眼里也不过是‘六界之内能奈我何‘的愚蠢。
回复他的只有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