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踢!」小霸王阿龙一脚把他踹下马去,「要学拜託你也学得像一点啊!你知不知道,要是大家都这么说话就一点性格都没有了?」
「喂,客气点,凭什么你说得俺说不得,别看我现在只当个小马贼,将来可能比你还出名呢。」马贼乙倒在地上不服气地说。
「什么,还顶嘴?」小霸王又作势要打,忽一马贼喊:「龙哥,有货上门啦!」
众马贼望着山下,烟尘滚处,一马车正驰来。
「打劫啦!」众马贼拔刀策马,一窝蜂冲下山去。
小霸王阿龙追上马车,对马车夫高喊:「嘿,你,靠边停!还敢跑?没看见旁边限速二十里的牌子吗?」
「我没有超速啊!」车夫吓得跳车而逃。
阿龙一把抓住车马缰绳,使它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车上老者一把掀开帘子:「大爷,没有脚底板了,刚才在五行山被一伙山贼抢走啦。」
阿龙伸头过去,露出狞笑:「大叔,你赶场赶串词啦,这里是白驼山一号收费站,你看看这树,这路,多标緻啊,我们修这景点容易嘛我们……」众马贼一旁点头傻笑:「谢谢进山费五十两银子您嘞。」
「啊?五十两?还是杀了我吧。」
「喂,如果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要钱不要命我们还要不要混?给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好老伯?」
「没的谈!我这钱是要落叶归根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去的。」
阿龙皱眉:「老头,命都快没了还衣锦还乡呢你。」
「废话,如果一辈子辛苦赚了钱又不能回家享用那要命干什么?」
「嗯?」阿龙若有所思,「是啊,有道理,一代老霸王项羽曾说,我们这么辛苦地打劫,这么有成就,可如果不能回家乡,就如锦衣夜行一般啊……」
「大哥,项羽好像没打过劫吧?」马贼乙说。
「屁!我们打劫的不过是一点银子,而他打劫的是整个天下,你说我们谁更像贼?」
「你。」马贼乙坚定地说,「……哎,打我之前想清楚我将来可能是大人物的哟。」
阿龙白他一眼,转头问老头:「老伯是哪里人啊,听你口音,好熟啊。」
「阿拉是江南朱家角的啊。」
「啊?朱家角啊,阿拉是梅龙镇的啊。」
「哎呀,那你是不是那梅龙镇的阿龙啊。我常去那里的啊。」
「是啊是啊,我就是阿龙啊。」
「啊,一转眼这么大了,当年你还拖着鼻涕拿弹弓打别人家窗户纸时哎呀我就看出你长大一定发达的啦……」
「是嘛是嘛,这都被你看出来啦……」阿龙咧嘴尴尬地笑,捂紧了自己的破衣裳。
「阿龙啊,在外面这么久也没回家去看看?」
「啊哈哈哈看个鸟啊。」
「哎呀你难道不想家的吗?」
「啊哈哈哈不想家……」阿龙笑着笑着腔调一变就哭了,「……不想家那才是孙子呢……」
「哎呀你看看你在外头这么久连说话都南不南北不北的,外面也吃不着梅龙镇的小吃吧……」
阿龙带着哭腔:「我想念梅龙镇的过桥米线啊……」
「外面看不着江南的美丽女子吧?」
「我想念梅龙镇的美女……」
「外面没有江南那么漂亮的窗户纸让你拿弹弓打吧……」
「我想念梅龙镇的窗户……」
「所以嘛,快回去看看吧……你的乡亲们一定都会欢迎你回去的……」
「是啊……」阿龙沉思起来,「这么久没回去,大家看到我一定会很惊喜的吧!嗯,也许会请我各家去做客,摆个各色小吃,」他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姑娘们围着我,听我讲着外面的经历,她们会说:『阿龙你好好厉害哟……』」阿龙憧憬着,眼睛眯成一线,似乎已坐在温柔乡:「对!我这就回去!」
阿龙翻身上马:「我回家一趟,你们看好寨子。还有,这个老傢伙,专揭我过去臭事,不交五百两银子别让他走啊。」
「啊?老乡还涨价啊……」
不顾后面老头大骂,阿龙策马一阵风向着他的江南奔去了。
一江烟水照晴岚,
两岸人家接画檐。
芰荷丛一段秋光淡,
看沙鸥舞再三,
卷香风十里珠帘。
画船儿天边至,
酒旗儿风外翻,
爱煞江南。
不仅元人张养浩的这一曲《咏江南》,千古文人的词曲早把一个江南画在所有人的心中。江南小镇上的那一方天空,总是清淡而空灵,无雪又无尘,偶尔小雨,飘起些许莫名清愁。十里江堤曲,四野酒旗风,桥与溪织起的土地上,总是住着如水温婉的少女,如桥坚实的少年,只把一口吴侬软语,说得如此动听……
「哟,要死了你,往哪撞!你怎么不往那柱子去?那一头撞得多痛快啊?看,看什么看?一看你就是六神无主心怀鬼胎,慌里慌张的要干啥子去咧?一头冲进来,跟丢了魂似的?也没看见有狼追你,也没看见你抢人二百两银子……」江南梅龙镇上的龙凤酒店里,一位着男装的少女正在揪着另一位乡人的耳朵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