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怎么听着耳熟……」乞丐说。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我帮你去,去问一趟就是了,不就是去见官么?我怕什么!阿芬起来,别哭了,我去帮你讨回公道……」阿凤最看不得人哭。
「唉,」乞丐嘆了一声,「阿凤,你又忘记你是谁了吧。」
「不,我记得,我是村民阿凤,所以我才一定要帮我的乡亲,不然我岂不是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皇妃了?」阿凤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进城。
乞丐听了这话,在一边愣了半天,才又嘆道:「我不拦你,不过,你要知道一件事,冒充皇妃,可是大罪。」
阿凤想了想,「我知道啊,不过,为了救人,怎么也得试一试了。」
阿凤和阿芬站在了州府衙门前,阿凤鼓了鼓勇气,走向门前的大鼓。守门的衙役惊慌地看着她举起的手。
鼓声响了,衙役们沖了出来,把她们裹进了公堂。
阿芬开始变得惊慌,像小麻雀似地畏缩成一团,几乎像一碰就要啪的伸开细小翅膀蹿出墙去。她拉着阿凤的衣角,却像阿凤是那救命的绳子,好让她拉住了不致掉在恐怖里淹死。
阿凤好像听见那鼓声一直没停,她奇怪着还有谁在敲鼓,忽然发现是自己的心跳得太厉害。四周衙役们以职业的凶光看着每个走进堂来的人,好像随时准备把进来的人变成烧烤店架上挂着的熟食。
知府师爷带着猴子称大王的快感跳了出来,像这种击鼓鸣冤,一般都由他先出来探探风声。能吓的吓跑,不能吓的就赶跑。
「何人大胆喊冤哪?」
真奇怪冤情和胆子的大小原来也是有关系的。「是……是……我……」阿芬的声音细得听不见,她一直向下缩去,变成渺小的一点,所以师爷看不见她。「是谁啊!」他扫视了大堂的各个角落,连蟑螂洞也没有放过,就是不落在两个大活人的身上。
「是我。」阿凤说,「民女周阿芬有冤情上诉为其哥周大福被贼人所诬平白无故身陷牢狱屈打成招实在不公还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啊……」
师爷听得口渴,先去捧了茶杯:「你是周大福?」
「不是,我是为周阿芬鸣冤。」
「谁是周阿芬?」
「我是周阿芬。」阿芬飞速地从阿凤背后头上冒出,极小声飞速地说了五个字,又飞速地消失在阿凤的身后。师爷眯了眼睛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周阿芬犯了什么罪?」
「周阿芬没犯罪。」阿凤说。
「那周大福为什么告她?」
「不是周大福告她是她告周大福……不是,是周大福是被告然后周阿芬来反告……」
「那周大福犯了什么罪?」
「周大福无罪。」
「无罪你们为什么告周大福?」
「我们没告他,可是周大福被抓起来了啊。」
「他无罪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你问我吗?我也想知道啊。」
「他被抓起来那当然就是有罪!」
「他为什么有罪?」
「因为他被抓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要抓他?」
「因为他有罪啊。」
「那他为什么有罪?」
「嘟!」师爷一拍惊堂木,「居然这样和本师爷没完没了?没看见过你这么难缠的民女!」
心里说,这样也没能把你绕晕,算你狠。可周大福那是惹上知府的公子爷了,这事你想得清楚还是想不清楚,你来讲理那就是不要命,嘴快也没用,一样有法子治你。
「来人啊,把这两个头脑不清胡搅蛮缠的村妇给我打出去!」
一帮早不耐烦的差役沖了上来。
「不要打我们啊,」阿芬惊叫着,「她是皇妃啊。」
她的声音依然很小,但这回师爷一下就听见了,官场人的耳朵总是对这类名字特别敏感。他们可以在十里内闻到巡按的气息,在百里内得知王府的动向,在千里内洞悉皇城的气候,没有这种能力的生物,很难在官场生存下去,更不用说进化成更高的官了。
「皇妃?皇妃在哪儿?谁刚才说皇妃两字?」
阿芬得了回应,胆子也大些了,她使劲地指着阿凤,「皇,皇妃啊……」
「嗯?」师爷抿了鬍子小心地打量着阿凤,眼前此民女确实有种非凡气质,刚才见官而不晕也是难得,相貌一流,确有一步登天的资本,可是衣衫土气,青布包头,哪里有这种的皇妃?财主家小姐好歹也戴个金钗呢。
经过这么细密的一运算,师爷心中有了底,嘴角抿起轻笑:「哼,你说这人是皇妃,她哪一点像啊?乱说话是要掌嘴的!」
「她,她现在不是,可就要是了。皇上就要来迎娶她了……」阿芬越是怕掌嘴,就越是开始管不住嘴巴。
「嗯?」师爷不由倒跳出去几步,再仔细打量。都说当今皇上好色,各地官员常物色美女进献,若眼前这女子真被选入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进献者虽多,听说皇上多不入眼,进宫后能成为皇妃的更是闻所未闻。何况若真有此事,怎么自己从未听说?
再这么一运算,师爷的头又仰起来了:「你说你是皇妃,有什么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