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日头已到午时时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唐韵肚子都有点咕咕叫了,才想起来从昨夜从客栈出来,不但一直未停过,而且滴水未饮,粒米未进。唐韵和玛雅都是习武之人,一顿两顿不吃也并没什么要紧,不过朱文羽正是重伤之际,若是不能吃点东西恢复一下元气,对他的伤可是大大不利。这喝水好办,满天满地的雪,随便抓一把,化了就能喝,但吃的却是个麻烦。
“妹妹,你朱哥哥恐怕得吃点东西才行,你守着他,我去打几只兔子来,我们烤着吃。”唐韵道。
玛雅忙道:“姐姐,还是你守着朱哥哥,我去打兔子吧。我不大会照顾朱哥哥,有什么事我不知道怎么办。”
唐韵想想也是,只好道:“那就你去吧,我守着他。你小心点,别到处乱走,别跑远了,有什么事赶快回来。”这朱文羽重伤未醒,玛雅又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唐韵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仔细地嘱咐玛雅。
“嗯,知道啦,姐姐。”
“打几只兔子或者野鸡就行了,别去打什么猛兽,看到猛兽就躲开。”唐韵还不放心。
“嘻嘻,知道啦,姐姐。”玛雅一边笑着一边提剑出去了。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这小丫头,就这时分居然还笑得出来。”唐韵苦笑道。摸摸朱文羽的额头,感觉没什么异样,略略放心,依旧把朱文羽用外衣包着紧搂在怀里,靠近火堆,一手扶着朱文羽,另一手取一根长点的树枝拨拉火堆。
突然洞口又是一声响,把唐韵吓了一大跳,忙凝神朝洞口看去,只见玛雅拖着一大捆树枝回来,笑道:“我怕柴火烧完了,先准备点在这。姐姐,我打猎去了啊。”
唐韵疲倦地笑着点点头,看着玛雅出洞的背影,暗道:“这小丫头,心倒是细,就是有点玩心重,现在是打猎的时候吗?那叫弄吃的,不是玩。”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怀中的朱文羽,叹口气,随手拨拉着火堆。
却说玛雅走出洞外,看看茫茫群山之间皑皑素妆,满眼都是厚厚的白雪,心中发愁:“这上哪找兔子去啊?”不过她也知道这找吃的实在是眼前极为紧要的事,唐姐姐守着朱哥哥没法脱身,要是自己打猎不到,三个人就都没吃的,自己和唐韵还好办,朱哥哥恐怕是支撑不下去。
虽然这个朱哥哥对自己也说不上什么特别好,远比不上师父对自己的疼爱,甚至有时候对自己还有点凶,还有那次一巴掌打在自己屁股上,让自己面红耳赤下不来台,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偏偏就对这个“朱猴子”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自从上次在河南白水镇第一次见,他的影子便留在了脑海里,后来拐弯抹脚地听“铁手天龙”谢伯伯说起他到四川来了,她的心便再也在中原停留不下了,急急忙忙地回了成都。只不过四川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只好在成都师父身边瞎玩。后来听说丹棱县这边出了个什么灭门命案,好奇心起,一心想要做一回抓坏蛋的女侠,便又来了丹棱,趁着守卫的兵丁不注意,施展轻功悄悄到张家宅院查看命案现场。谁知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的安排,偏偏这个“朱猴子”哥哥也来办这件案子,在张家宅院之中相遇,在看见南宫灵和他的那一刻,玛雅心中高兴得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开心,觉得高兴。难道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了这只“朱猴子”吗?玛雅真的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和他说话,喜欢他那永远似笑非笑的眼睛和随随便便说话的样子,甚至有时候对自己凶几句,自己居然也没有一点点生气,有时候甚至还有些淡淡的欣喜,难道就表示自己爱上了他吗?玛雅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咱们苗疆的姑娘敢爱敢恨,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地说出来,主动地去追求,可偏偏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敢说出口呢?
后来又看到唐韵姐姐,只见到第一面,她就觉得这个唐姐姐和他的朱哥哥肯定有种特别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着淡淡的,唐韵自己也说只是奉门主之命协助朱哥哥查办案子,但她不是笨人,能感觉出来,那唐姐姐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朱文羽。她知道唐姐姐肯定是喜欢朱哥哥的,特别是这次朱哥哥受了伤,看那唐姐姐的模样,比她自己受伤还要上心,昨晚自己和唐姐姐去和那些人打斗时,她分明感觉到唐姐姐那时都跟拼命一样,打起来什么都不顾了,好像只要能救得朱哥哥,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可见在唐姐姐心中这个朱哥哥是多么重要了。朱哥哥对唐姐姐虽然也是时凶时骂的,两人有时还总斗嘴似地互相讥讽几句,但她却能感觉到他肯定也是很照顾唐姐姐的,看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儿。这么说来唐姐姐真的算是自己的情敌了。一直以来师父就告诉自己,男人是不能分享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彻底,既不能让别的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更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去喜欢别的女子,只要有别的女子存在,就绝不能心软,一定要想尽办法把那个女的赶走。难道真的要把唐姐姐赶走吗?唐姐姐真的是个好人,对自己也挺不错,自己这几天耍些小性子说些连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过分的话,唐姐姐也是不以为意,并不生自己的气,有时偶尔还有说有笑的,就好像把自己当亲妹妹一样,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而且,看起来好像朱哥哥和唐姐姐本来就是一对儿,自己本来就是后来的,难道就应该非得让朱哥哥不喜欢唐姐姐而来喜欢自己吗?自己又怎么能那么做呢?
本来想起这些自己心中也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烦,有时候甚至想,若是……若是……若是能三个人都在一起,那会是多么快乐的事。可是……可是唐姐姐又会答应吗?师父说的话难道有错吗?爱真的是可以分享的吗?就算自己愿意分享,唐姐姐又会愿意吗?更何况玛雅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朱哥哥到底喜欢不喜欢她玛雅?也许朱哥哥根本就是讨厌自己呢?那又怎么办才好呢?
玛雅真的心乱了,胡思乱想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管他了,想这么多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打几只兔子,要不然三个人都得饿死,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玛雅暗道,决心暂时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专心打兔子再说。想到这里,玛雅打起精神,提着剑,仔细地看了看四周,朝着树木更密一点的山中走去。
在雪地里打兔子其实不是件容易的事,玛雅身有武功,要打不难,难就难在根本找不到有什么兔子,这大雪深山的,在山中转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玛雅呀,你真没用,连只兔子都找不到!朱哥哥肯定都饿了,又受了伤,怎么办呢?”玛雅暗恨道,不过无奈之下也只能继续耐心地四处搜寻。
突地,她发现前面树上似乎有东西在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只松鼠。“不管了,兔子打不到,松鼠也行。”她悄悄蹑近,掂了掂手中的剑,这剑是唐韵的,她使不惯,用鞭也不行,鞭上有藤毒,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几只蜈蚣刺,那是她的暗器。
蜈蚣刺是师父何红花给的,云南五毒教的暗器分蜈蚣刺,蝎尾镖几种,都是喂毒的,其中蝎尾镖最难练,手法最难,出手最狠,但打出之后盘转回旋,也最不易被人躲开。玛雅练暗器的时间不长,刚开始练蜈蚣刺,为了安全,刺上也没喂毒,专门有半瓶毒液带在怀中,随时都可以喂上。那松鼠特别机灵,在林中雪地里自己轻功又施展不开,用蜈蚣刺最方便。
玛雅站在那儿不动,静静地看着松鼠,那松鼠似乎从没见过人,本来很警惕地看着她,但见她半天不动,慢慢放松警惕,又从松干的洞中挖出一颗松果捧着吃,一边吃还一边看着玛雅。玛雅突然手一抖,蜈蚣刺电闪而出,正中松鼠,啪地一声,松鼠跌落在雪地上。
玛雅走过去拎起松鼠,拨出蜈蚣刺,一股鲜血冉冉流出,玛雅道:“对不起啊,小松鼠,本来你这么可爱,不应该抓你的,只不过如果不抓你,朱哥哥和我,还有姐姐就只能饿肚子了,你别生气啊,今晚可要烤着你吃了。”
有了收获,玛雅高兴万分,连忙一路紧赶慢赶地跑回山洞。
唐韵仍是抱着朱文羽守在火堆旁边,见玛雅进来,手里提着一只松鼠,笑道:“好妹妹。”神色间颇为疲倦。
“姐姐你别动,你抱着他,我来弄。”玛雅忙道。说罢拿着松鼠出得洞来,找个流水的小溪,用剑剥开松鼠,撕去皮毛,在水中洗涮干净,云南山区猎户众多,这些对她来说早就看得熟了,只不过极少自己干过,此时第一次动手,倒也整治得似模似样,最后拎着洗剥好的松鼠回到洞中,用几根粗些的树干支起一个架子,另取一根树枝削干净了穿过松鼠,架在火上烤。
“妹妹,这四周有没有人家?”唐韵问道。
“没有,没看见。”玛雅摇摇头。
“唉。”唐韵叹口气。
“怎么了?唐姐姐?”
“你朱哥哥伤这么重,又没医又没药的,连套换洗的干净衣服都没有,总这么下去不行。得想想办法才行。”
听唐韵这么说玛雅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多问题没解决,皱着眉头想想,道:“我也没办法。不管它,先吃松鼠肉,别的吃完了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