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徐一州正在江边等候着船夫朱老七,朱老七还在与龙衣交谈,交代事由。
竹林深处。
龙衣双手放后,她背对着朱老七。
“朱长老,此行凶险无比……我们跟去也无用,你跟着他,一定要护他周全。鱼角不同凡人,即便被束缚,战力也数倍于你,一定小心。”
朱老七点头答应,想来也是是可笑,他竟要护太阴周全,这个妖族的宿敌。
“徐一州可是我们是全村的希望,千万小心,”龙衣反复交代。
朱老七跪地抱拳,行礼道:
“属下遵命,一定完成任务!”
龙衣转身将朱老七扶起,而后紧紧抱住。
“太子……”
朱老七感到受宠若惊。
“辛苦了,朱长老。”
朱老七与龙衣分开。
“太子言重了!”
朱老七低着头,不由得说道:
“只是……便宜了那小子……”
龙衣知道朱长老言下之意,这两日自己与徐一州在一起,妖众们都看在眼里。
“为了妖族的复兴大计,此等牺牲不足挂齿。切记,成办大事者,万不可惜身!只要能让他信任我们,我做什么都可以!还有,他若杀不了鱼角,或败阵而逃……”
龙衣忽然眼神凶狠起来。
“到那时,你一定要找机会杀了他!”
朱老七吃了一惊,他原先还以为……太子动了感情……
想不到天子还是没有失去理智……
可朱老七心下一想,若真杀了徐一州,那么何人能是鱼角的敌手。
“太子,若是将徐一州杀了,何人能助我们杀了鱼角。”
龙衣叹了一口气。
“这你就不用忧心了,我自会寻能者杀之……你出发吧。”
龙衣背对而去,朱老七朝着龙衣离去的方向鞠躬。
“太子保重!”
……
岸边。
苦等良久的徐一州差点躺在木船上睡着了,奈何船只摇得厉害,不宜睡觉。
见朱老七走来,徐一州激动得跳下船,他左顾右盼着。
一州依旧不见龙衣的身影,他显得有些落寞。
”我媳妇呢?不来给我送行吗?”
朱老七将一州推上船,不耐烦道:
“行了,走你的,你哪来的媳妇。”
徐一州不依不饶道:
”我媳妇与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让你注意安全,没了。”朱老七敷衍道。
“胡说,她定是说了一些肉麻的话让你转告我,你不好意思说罢了!她之所以不来送我……定是怕见我后伤心欲绝,不忍让我远行!”
朱老七看着徐一州,他真想给这小子来那么一下。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她让我找机会把你杀了,满意吧。”
徐一州倒不以为然。
“你休想挑拨离间我与衣衣的感情,衣衣不会如此说的……以后我便是你们的‘驸马爷’了,你一定是嫉妒才这么说!”
朱老七一时无语。
……
二人依依不舍地踏上船划离火云村。
一州望着远去的陆地,心中万分不舍,上面还有他倾心的良人……
与龙衣两日的温存,令他久久不能忘怀。
江中水波微荡,一州心中却是波澜壮阔,他拿出随身的匕首在船身上刻字。
“你刻什么呢,别把我的船刺穿了,”朱老子斥责道。
“你懂什么,尘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
一州把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刻在船身,而后呆坐在船。
朱老七看着那“龙衣”二字,无奈地摇摇头。
不知是谁错付,也许,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
十日后。
二人来到一个海港,一州手持刀器拎着行李站在港口的驿站旁。
“行了,老朱,你就送到这儿吧,出海乘不了你那小舟了。”
一州正欲转身只身远行,一同而来的朱老七跟上前去,他抢过一州的行李拎在手中。
“村主命我一路照顾你,我可走不了。”
一州小嘴一歪,也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二人登上一艘三层房高的楼船,船板上人来人往,各色人等都有。
有的出海探远亲,有的离家游历,有的下海做买卖。
在船员的安排下,一州住在了一间十人挤的房间内,他们都睡在一个长长的通铺上。
朱老七看到床便倒下睡着了,那呼噜声随之响起,震天响。
奔波了数日,疲倦的一州正欲卧床而睡,一名尖嘴猴腮的小子忽然凑脸过来搭茬。
“哎,小哥,这是要去哪游历啊?”
“我认识你吗?”
“相逢即是缘分嘛!”
徐一州随口回道:“不悔海……”
“上这船的都是去不悔海域,我问的是你去哪个岛!”
“和你有关系吗?”
一州有些不耐烦了,此人有些嘴碎,本想随口应两句结束话聊,他还攀谈上了。
小伙瞄了一眼徐一州身侧的刀器,半开玩笑道:
“小哥莫不是出海当海盗?小弟叫郑道,正欲行此事!”
徐一州转身瞧着这位陌生男子,此人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瘦长,肌肤微红。
他那脸应是特意用炭抹黑的,想来也是与自己一样,是个街溜子。无业游民,上船下海寻业。
一州心下一想,正好和他打听一下也好,于是说道:
“去不悔海的礼群岛,你知道那地界吗?”
一听这话,郑道拍床惊起,引得一旁的乘客怒目而视。
郑道小声说道:
“巧了……大哥,我这便是要去礼群岛。”
说时,郑道低头看向了手里的一块碎布,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不悔海域大大小小岛屿的岛岸详情。
一州一把将郑道手里的碎布夺过来观看。
“我看你小子不靠谱,支支吾吾的,还临时查阅。”
一州细看之下,这一小块布还真记载着各个岛屿的详情,正好对自己有用!
徐一州说道:
“这布是我的了,给你钱,卖给我。”
徐一州将一锭碎银丢给郑道,郑道不喜反怒,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这是强取豪夺,拿来!”
“我就是强取豪夺了,怎么了?”
徐一州看着这小子身材瘦小,不欺负他,欺负谁?柿子还得挑软的捏。
“泼皮无赖,还我地图!”
郑道上前欲抢,却被徐一州一把摁在床边动弹不得。
“别动,再动我可要揍你了,让你这毛头小子感受一下世间的阴暗面!”
郑道不停地挣扎,却不敢大声叫唤,生怕引人注目。
“你还我……”
郑道瞪着徐一州。
徐一州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好奇。
此人奶声奶气的,都这般高了,没有喉结?不会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童吧?
“就——不——还——你,你能拿我我如何?”徐一州一字一顿地说道。
被压在身下的郑道羞愤不已,他竟朝着一州吐了一口唾沫,一州骂骂咧咧地松开了手。
此时,三名官差领着一名身着华服的白眉男子踢开了房门,他们用佩刀击打着铜锣。
“都给我起来!官府查人!”
房内众人皆起身等待查验,一州摆摆手推着一旁的朱老七,想把他弄醒。
熟睡中的朱老七怎么推都不醒,刚恢复妖猪本体没多久的朱老七根本推不醒,猪本来就是嗜睡成性。
官差走近徐一州这边,一旁的郑道慌忙躲在一州身后,小声道:
”喂,一会帮帮我,那图给你了,我不要钱。”
“滚一边去,谁认识你!”
一州义正严词地拒绝了郑道的要求。
一名官差看着通铺上的朱老七竟然闻声不动,睡得像死猪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喂!老头!官差办公!”官差怒吼道。
徐一州连忙解释:
“官爷,莫要动怒,别伤了身子。这是我家阿爸,得了嗜睡的恶疾,一时半会醒不来。”
此时,朱老七竟还在打着呼噜,这可把官差气岔了。
他哪管这胖老头患有何恶疾顽症,官差一脚就踩在朱老七的面上。
一旁的徐一州吓了一跳,倒不是被官差的粗鲁行径吓到。
而是官差这么猛劲踩朱老七的脸,他都醒不来……还在打呼噜……
徐一州连忙阻止官差,他速递上一锭碎银,说:
“官爷,您消消气,我家阿翁真有重疾!你便是拿刀插他后庭,他一时半会也醒不来,只有他睡够了才会醒。”
官差掂量着手上的碎银,这小子出手倒是阔绰。
“行了,我知道了,谁得跟猪一样……以后有什么事找我,我是随船官兵,你叫我强哥就行。”
“好嘞,强哥……”
这位叫强哥的官差又歪头看向躲在一州身后的郑道,郑道吓得瑟瑟发抖。
“这人又是谁,何故掩面?”
一州笑嘻嘻地将郑道推出来
“官爷,这人我还真不认识……”
一州话未说完就被郑道狠狠掐了一下腰部,疼得一州“嗷”的一声叫出来。
“你喊什么,你二人什么情况?”
“没……没什么……情况……真不认识!”
郑道手上使劲,用力地掐着一州腰上的肉。
一州临时改口:
“不认识……不认识才怪,他是我异父异母的……堂弟,生性孤僻。他啊……不好言语,怕见生人,官爷见怪莫怪啊!”
强哥也没太在意,看在银子的的份上,他也懒得查,于是转身去查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