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已经封了?”
感应到自己手下多了一个巡泽降魔将军,邓儒将手中的书放下。
“雪牵情?这是敖布爱人的名字么?倒是蛮好听的。”
邓儒点点头,而后继续拿起书翻看起来。
嗯,学无止境。
前世的他知识面不够广阔,以至于错过了很多机会。
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邓儒深知一个广阔的知识面有多重要。
就拿忽悠人来说。
知识储备不够,忽悠得漏洞百出的话。
如果运气好,别人是个迪化的话,那还好说,别人会崇拜他。
可如果别人是个正常人,有那么点知识储备,看着他漏洞百出的忽悠。
只怕只会把他邓儒当成小丑。
知识还是很重要的。
“你们三个,别偷懒,本座盯着的。”
邓儒瞥了一眼在背后用传音入密逼逼赖赖的三条咸鱼。
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点化这三条鱼来着?
青鳞是因为是元老。
嗯,不能亏待了元老,所以点化了她。
只是没想到是条小女孩。
而鲶鱼则是因为一番关于众生平等吃人与否,以及他自己的献策而顺手点化了他。
当初他邓某还对这鲶鱼寄予厚望来着。
至于旺财,完全就是因为他舔得一手好人。
这么看来。
现在一直在坚持初心的,只有旺财了。
一直不正经,一直在舔人,一直都在见风使舵。
鲶鱼这家伙已经被带坏了。
青鳞估计也快了。
坏了,他点化了三个酒囊饭袋。
邓儒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去理会三个在背后蛐蛐他的三个酒囊饭袋。
不知道为何。
他有种感觉。
这里面有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种感觉似乎并不来自于他本身。
而是在一个乾坤袋中。
邓儒在自己身上翻找了片刻。
最终找到了自己的新手村启动资金。
由洪青山与陈师徒友情资助的。
那个质量很好的乾坤袋。
邓儒抓着乾坤袋,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泥娃娃。
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泥娃娃。
模样简陋,憨态可掬。
这是......洪青山那个灵傀生前给她自己心上人捏造的泥娃娃,让她的心上人解相思之情。
邓儒当初还感慨了一阵来着。
“你的阿牛在这附近?”
邓儒张口问道。
泥娃娃没有回应,但邓儒有一种感觉,它在回应,它在说,是。
邓儒左右看了看。
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个正在算账的凡人官吏身上。
他起身走过去。
那凡人官吏抬起头来,认出了邓儒,他微微拱手。
“下官安华县县令,见过上仙。”
“嗯。”
邓儒打量着眼前的安华县县令。
他面容沧桑,胡子拉碴,身穿一身大红官袍。
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
邓儒认得那官袍,这官袍只有刘寄奴亲自赏赐的读书人才有资格穿。
倒是个有出息的凡人。
“叫什么名字。”
邓儒问道。
泥人是那女子给阿牛的。
但眼前这位官员,怎么看,也不符合阿牛这个名字。
这官员虽然沧桑,虽然胡子拉碴。
但身上却有着一股书卷气,年轻时,定然也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后生。
这样的人,会叫阿牛么?
“回上仙,下官林夔。”
官员恭敬的回答道。
凡人害怕仙人,但林夔此刻对这些来救他们的仙人,生不起害怕之心。
尤其是眼前这个青衣仙人,他倒还觉得有几分亲切。
“林夔,夔,你不叫林阿牛?”
邓儒不断的反复推敲琢磨着林夔的名字。
虽然林夔并不叫林阿牛。
可邓儒记得,九州史上有一种外形很像牛的神兽,叫夔。
也算是能够对得上?
“林阿牛?不,下官不叫林阿牛,下官曾经有个名字,叫林牛,后来侥幸高中探花,陛下垂青,给下官赐名夔,因为陛下觉得林牛不符合下官读书人的身份。”
“不过......当年下官的发妻和乡亲们,倒是会叫下官,读书的阿牛。”
林夔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居然愿意和眼前这位仙人说上那么多的话。
几乎是将他自己的老底都抖了出来。
不过,他有一点没有告诉眼前的青衣仙人。
那年,乡亲们并不叫他读书的阿牛。
叫的是没用的阿牛。
因为他不种地,不生产,跟他林牛中的牛字完全不沾边。
牛不种地,不生产,那不就是没用的阿牛么?
可他的发妻不这么认为。
她叫他,读书的阿牛。
是有出息的阿牛。
整个村的人都觉得他没有出息,只知道死读书,他自己也这么觉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上没有二两肉,连女子的力气甚至都不如。
他便发了狠的读书,想要证明给乡亲们看,他不是没用的阿牛。
他是,读书的阿牛。
是,有出息的阿牛。
但这些都是他对外面说的,他自己心中,其实并不在意乡亲们说他是怎样的阿牛。
他想让自己的发妻知道,他是有出息的阿牛,她没有看走眼。
后来他高中探花,直入金銮殿,面见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那人给他赐名,夔。
让他做大夏的夔。
那年他是何等的春风得意。
他想着风风光光的回到村里,去告诉乡亲们,读书的阿牛,回来了。
也想要告诉发妻,你真的没有看走眼,他阿牛,是有出息的阿牛。
不,他是夔,是大夏的夔。
为此,京城无数小姐美人向他抛出手绢,他都拒绝了,
他早就心有所属。
只有那人,才会在他没有考取功名时,在所有人都说他是没用的阿牛时,满是爱意的告诉他。
你是读书的阿牛,是有出息的阿牛。
可当他带着皇帝的赏赐,带着金银珠宝,带着绫罗绸缎,穿着天下最贵重的红衣官袍,骑着最俊俏的红鬃骏马回到家乡时。
他所看到的......却早已是一片废墟。
尸体的腥臭味几乎刺的他不能呼吸。
他回到家里,没有看见娇滴滴的美人如往日一般素手调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等着他。
只看见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穿着他们大婚时的红嫁衣躺在废墟之中。
再也没有人说他是读书的阿牛,是有出息的阿牛了。
因为那人已经死了。
也再也没有人说他是没用的阿牛了,因为他们,也死了。
富贵还乡,可家乡却已经不在了。
世间悲伤之事,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