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儒收起洪青山的乾坤袋,他没有选择现在就去清点战利品。
当然不是他不猴急。
“快,就是这里有爆炸,老爷的庙快要建成了,这期间绝对不能有失。”
一道催促的声音响起。
几个身穿铁甲的水兵从远处飘了过来。
“......不用看了,方才是本座在降服妖魔、”
邓儒此刻已经换上了那一身正式的龙袍,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毫无疑问,这副模样的他,确实有一种隐世大佬的感觉。
“啊,原来是老爷,是我们冒犯了。”
几个水兵看了邓儒一眼,再看了眼周围的情景,心中不由得发起一阵阵崇拜之情。
不愧是老爷,不愧是能够创建镇压诸天的天庭的水德星君老爷。
降妖除魔的动静都这么惊天动地。
“无妨,若无其他事,便散去吧。”
邓儒也不等这些水兵有所回应,便大步离开。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爆金币。
洪青山的境界是锻体大圆满。
他说不定,不仅有锻体境的功法。
甚至是纳气境的功法,都会有存着?
不过这个概率很小。
毕竟,如果洪青山真有纳气境功法,那就不会在锻体境大圆满卡着了。
随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找了棵树飞了上去。
老样子躺在树干上,拿出洪青山爆的金币。
“让我看看,作为陈的师父,你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邓儒哼着小曲,打开了乾坤袋。
里面有一百来块灵石。
这个很正常,这是大部分散修的正常资产。
然后,还有一面万魂幡。
里面的魂魄已经被邓儒杀了。
杀的干干净净,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个万魂幡基本上是没用了,但是能够用来储存魂魄?
若是早知道能够缴获这个万魂幡,就不杀那些厉鬼了。
保不齐那天他邓儒升级了,就能封个一千来个水兵了。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啧,以后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邓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感慨。
他当然不会为杀了上千厉鬼而愧疚。
那是洪青山杀的,从它们帮着洪青山杀他开始,他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了。
而是洪青山手中的武器。
击败对手先废掉他的武器,这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真要有锅甩到他身上,那他唯一的锅就是思考不够全面,没考虑到还能夺过万魂幡,等以后升级了再救。
除此之外,他邓儒就没有任何错了。
“这是.....哦,应该是那个嫁衣女鬼的控制机关?”
邓儒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泥娃娃。
泥娃娃很简易,脑袋圆圆的,身子好像一个圆柱体。
总之很抽象,但是给人一种很萌的感觉。
泥娃娃穿着一个大红嫁衣,后面还有个红布充当盖头。
“输入灵力没有反应,也是,女鬼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有反应。”
邓儒拿着这泥娃娃,左右打量。
“这底下似乎有点东西?”
通过灵力的感应,邓儒感应到这个泥娃娃中似乎藏着些东西。
他转到泥娃娃的脚底,果然,那泥娃娃的圆盘底座下,有一条类似于储钱罐的硬币入口一样的缝。
邓儒摇晃了两下,泥娃娃中掉下了一张纸条,和根红绳捆着的一缕发丝,有些干枯了。
邓儒打开纸条,只见上面用一行娟秀的文字写着。
【阿牛,不必挂念,见了这娃娃,就当见了我罢。】
“......”
邓儒沉默了片刻,将纸条重新塞入了泥娃娃底部。
他不知道这个阿牛是谁,反正不会是洪青山。
这位姑娘捧着这个泥娃娃,怀着对爱人的思念,似乎是在期待爱人的归来,又似乎是在用这泥娃娃,让爱人不必挂念。
但,现在都已成空。
这位阿牛可能不知道,他的爱人已经被邪修炼成了灵傀。
然后在刚刚的战斗中彻底魂飞魄散。
“原来是承载了少女情感的操纵机关,操纵的是少年的心。”
邓儒笑了笑,轻轻将纸条和那已经干枯的发丝重新塞入了那泥娃娃的底部,放进了乾坤袋中。
可怜人,世上从来不缺可怜人。
这个道理邓儒自己最是清楚。
但,遇到可怜人时,还是难免会动一些恻隐之心。
若是有缘能遇到这位阿牛,便将这泥娃娃还了去。
邓儒继续翻找着自己的战利品。
洪青山的宝贝不多,一些丹药。
基本都是疗伤丹药。
也是,正如穷人家囤的最多的是药一样。
穷苦散修囤得最多的,也是疗伤的丹药。
也算是有些作用。
然后就是一些散发着怨气和煞气的邪修法器。
基本没啥用。
邓儒准备拿去换点灵石花花。
最后,就是几本书落在了乾坤袋的角落空间中。
其中一本,就是基础锻体诀的锻体境版本。
没有出乎邓儒意料。
这老登确实只有锻体境的功法。
其他的,都是一些邪道攻伐术法。
这些,对于邓儒来说。
鸡毛用没有。
沾染了邪道,没有人会知道会对神道有什么影响。
更何况,那些术法也不强。
无非就是操鬼炼尸之类的法术。
操鬼炼尸有他的神道兵马强大么?
那肯定是没有的。
“还有本日记......这老登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正经人。”
“正经人谁写日记,都写钓鱼日志。”
邓儒吐槽了一句,拿出了洪青山的日记。
他不是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
但是,一个锻体圆满,在修仙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散修的日记。
很显然,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这能够帮助他邓儒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
毕竟,一直待在青山村,邓儒对这个修真界的了解,只有百日筑基,锻体,纳气,周天,神通这五个境界。
再往后,他就不清楚了。
“让我看看,这洪青山会写些什么。”
邓儒没有一丝愧疚犹豫的翻开了洪青山的日记。
翻看战利品需要什么愧疚。
【该死的,从那帮畜生杀了我的妻子,杀了我的爹娘,还把我逼得跳下悬崖,该死的,幸好老子命大,不仅没死,还捡到了一本仙人功法,等死吧你们。】
好吧,引入眼帘的,就是一段情绪非常饱满的问候。
“.......好好好,跳崖捡功法,遇高人,纯纯主角剧本。”
邓儒吐槽了一句。
不过按照洪青山后来的走向,估计,他拿的是17年以后的反派文中的原文主角模板。
【哈哈哈哈,我成功筑基了,一帮凡夫俗子,杀我爹娘,奸我妻子,等死吧!】
这是洪青山成功百日筑基时的喜悦。
邓儒透过这段文字能够感受到洪青山那时复仇成功的喜悦之情,
或许在这个时候,这洪青山修行的目的,也不过只是为了给亲人报仇罢了。
或许,还有些对长生不死的渴望?
心态也是比较张狂的。
【该死的,灵鹫宗居然不收我,说老子资质低下,注定到不了纳气境,凭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里应该是洪青山试图去拜入灵鹫宗的门下。
但他的资质太差,注定到不了纳气境,没有希望成为长老级战力,便被灵鹫宗轰了出去。
“好,莫欺少年穷,莫欺青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
“说得出这种话,还是有点傲气的啊。”
邓儒又吐槽了两句,毕竟,莫欺少年穷什么的,在地球,已经是一句普遍的笑话了。
一般少年穷的,青年也会穷,中年也会穷,老年也会穷,下一代,也会穷。
眼界,资源,人脉,这些早已限定了人们的发展。
想要改变,只有坚持蛊和鸿运齐天蛊一同发力,才有可能。
【黑市有个人拦住了我,告诉我,我们散修靠着正儿八经的修炼,根本不可能从那些宗门修士手中拿到正儿八经的修炼资源,我不可能突破到锻体境,踏上真正的修行之路。】
【只有开源节流,可我们已经很节省了,灵石,丹药,都当宝贝一般的供着,已经不能再节流了,我们要开源。】
【灵气不够,那我们就另寻一条出路。】
【我震惊了,我知道他说的另一条出路是什么,他身上的血腥气让我感到恐惧。】
【这是真的在吃人啊......】
这一段写的很长,饶是邓儒只看着这些字,也已经能够透过数十年的时光,看到当时的洪青山,面对着拉他入伙的邪修。
他或许有过纠结,有过愧疚,有过恐惧。
但,正如对面所说。
这个世界的资源,已经被宗门修士垄断了。
散修能够吃的那点残羹剩饭,根本不足以让他们突破到锻体境,除了一些天才之外。
大部分散修只能走上另一条路。
灵气不够就用血气,法宝不够就炼血宝,邪宝。
开源节流,当节流已经不能满足需求时,自然就要将目光放在开源身上。
【我血祭了一个村子,这是我杀的第一批,无辜的人....他们跟我没有血仇,他们跟我一点怨也没有,但血祭了他们,我就能够突破到锻体境了,锻体,锻体,为了锻体境,血祭六百条人命,真的,值得吗?开弓无有回头路,我,已经回不去了。】
【真羡慕那些宗门修士啊,他们只需要跟长辈撒撒娇,就能够拿到我们摸爬滚打,舍生忘死才能得到的宝贝,不,有的时候,那些宗门长辈手指缝里流的一点残羹剩饭,我们别说是抢了,就是听一下名字,那都是仿若升仙。】
邓儒将这一页翻了过去,通过洪青山的日记,他大抵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时候洪青山最后的良知也没有了。
他有没有错,他肯定是错了的。
他有了贪欲,选择了用其他人的生命成就他的贪欲,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和压榨散修的宗门修士没有区别了。
甚至,要更甚。
世道是很坏,但还是有散修没有选择吃人。不可否认,那些选择没有吃人的散修修炼的很慢,可能一辈子都突破不了锻体境。
坏人有悲惨的过往,但这不代表坏人就能够洗白,只能代表,坏人终究还带个人字。
人是复杂的。
【我给灵鹫宗的一个长老一些供奉,他们答应庇护我了,只要帮他们做一些脏活,按时缴纳保护费,他们就能保护我的安全,我不是野狗了,我是家犬,专门为主人咬人的家犬。】
家犬,野狗,这些词都不好听,似乎是洪青山对自己的自嘲。
在没有给灵鹫宗保护费之前,他是没有人庇护,被打死也活该的野狗。
在给灵鹫宗保护费后,他便是被人打死后,会被主人向打死他的人索赔的家犬。
性质,便不一样了。
或许,当洪青山翻开自己日记时,看到当年年轻时候对灵鹫宗写下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时。
也会苦涩的发笑。
然后写下一句,莫欺青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少年时。
【我来到了一个山村,看见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和我那逝去的妻子很相似,很相似,我想要把她占为己有。】
【可她有了丈夫,是个书生,据说已经进京赶考做了官。】
【那又如何,不过凡人罢了,我杀了那个村子里所有人,在她面前。】
【她还是不愿意。】
【既然不愿意,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吧,我杀了她,把她的灵魂用秘法炼制成了傀儡。】
【这样,她就永远是我的了。】
【我看到了一个小孩,他似乎是才四五岁的样子,骑着木马,拿着一把小木剑,呆呆的望着我。】
【我记得他,在我屠村前,他还在说,要做个大英雄。】
【我是个邪修,我是个心狠手辣的邪修,按理说,我应该杀了他,万魂幡上再加一缕魂魄。】
【可看着他,不知为何,我想起当年,我妻儿父母都被杀害,我仓皇逃窜时的场景。】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也已经变成了畜生的模样,血腥残暴的吃人。】
【我不知道我如何想的,或许是还有一丝良知,我没有杀他,我收他当了徒弟。】
【我问他,他叫什么名字,他害怕的告诉我,他叫陈问天,我告诉他,这名字太狂了,你压不住,就叫陈,吃人陈。】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答应了,他哪敢不答应,我杀了他们全村,他们根本没有一丝的抵抗能力。】
【从此,我这家犬的身边,便跟了只小野犬。】
“.......良知,你哪来的良知。”
邓儒骂了两句。
这比曹操还过分。
曹操好歹会留人妻的命。
他这是连人妻的命都不给留,直接杀了。
他就是馋人家身子,哪里是喜欢。
病态的占有欲从来都跟爱情两个字不沾边,更何况他是因为那女子长得像他的妻子。
若真爱,他应该爱她的妻子,可他若真爱他的妻子,就不会想着找个宛宛类卿的女子来代替。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为了自己自私的欲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