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眼前展现出只有纳气境修为的男子所叭叭的话语。
邓儒大概听懂了。
他没有猜错，所以他不是大冤种。
这确实是藏宝图。
其他人为什么没有见到悲欢客。
也不难理解，按照修真界的修士所作所为，他们是看不起，或者说，是不会去认识凡人的。
自然大部分也不会去与凡人结交。
有些想要通过询问凡人来获得线索的，姿态估计也是放得极高。
这不符合悲欢客的预期。
悲欢客想要的，估计是能够体会人间悲欢，能够去与人间悲欢共情的传承者。
这是悲欢客的道。
欢喜，悲苦，亘古。
欢喜代表的是人性的闪光点。
悲苦所代表的是人性的麻木，懦弱，也就是污点。
而亘古，则是抛去所有人性后的人间。
可抛去人性之后，人间并没有变成天界。
失去人性不代表获得了神性。
失去了人性的亘古城，成为了亘古不变的机器。
“他们是人么？”
邓儒指了指身旁的姑娘，问道。
悲欢客看向邓儒所指的方向，瞬间意会的笑了笑。
“他们曾经是人，但后来他们这座城市被修士屠尽，我复刻了他们的记忆，他们的生活轨迹，建造出了你所知道的欢喜，悲苦，亘古三城，但实际上，三城为一城，你不必感到道德上的束缚，他们并不是人。”
“你果然适合悲欢道，只有你这般融入人间悲欢的修士，才有资格修炼本座的道。”
邓儒点点头，他明白了悲欢客的意思。
这些人并不是人。
理论上说，应该是类似于机器人的存在。
就大概类似于地球上的，数字人。
对一串数据输入一个死者生前的记忆，这个数据便能够变成那个人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但他们终究不是死者本身。
他们只是替代品，只是数据罢了。
“我懂了，也就是说，她只是一串数据罢了。”
邓儒点了点头。
想要买一只的计划在此刻破灭。
可惜了，多好的姑娘，只是一串电子数据。
啊，可能不是电子的。
埋胸杀邓儒至今记忆犹新。
“数据？是天外的名词？倒是稀奇，事不宜迟，本座将三道功法交予你，能否学会，就看你自己了。”
口中各种各样的新词汇，也是悲欢客决定接触邓儒的原因。
他是悲欢客，游戏人间的悲欢客。
哪怕死了，他也喜欢有趣的事情，有趣的人。
悲欢客说着，拿出三枚玉简，放到邓儒面前。
“放心，没有夺舍的后门。”
悲欢客笑道。
邓儒喝了口茶，微微点头，接过三枚玉简。
他相信面前的悲欢客。
为什么？
直觉。
直觉告诉他，走这种道的修士，不会是夺舍重生的人。
更何况。
他堂堂神通真人的神魂，还拥有天道庇护，就算悲欢客想夺舍，他也夺不了。
这是天道庇护的神魂。
“这是枚玉简，是欢喜功法，全名是人间欢喜。”
“这枚玉简，是悲苦功法，全名是天地同悲。”
“而这枚玉简，全称亘古人间。”
“皆是本座所悟。”
“但其实他们还有更加有逼格的叫法——天地人。”
“亘古不变为天。”
“君子厚德为地。”
“悲苦挣扎为人。”
“天地人俱修，便可斩下三尸，三道同修。”
悲欢客脸上有些骄傲的为邓儒介绍着他所创造的功法。
这种一听就牛逼轰轰，还能三道同修的功法。
他确实有骄傲的本钱。
邓儒并不讨厌这样的骄傲，相反，他觉得这悲欢客比一般的修士，要多很多人情味。
不愧是历经悲欢之人。
“你不直接给我灌顶么？这可是飞升境功法。”
邓儒看向悲欢客，他就这么直接把玉简给了他。
很明显，他这是要他邓儒自己悟。
好嘛，得了传承居然不是直接灌顶。
“这是本座给你的功法，能否学会它也是考验的一部分，你若不能学会，那不如让它继续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蒙尘，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更何况，我只是一个纳气境的残魂，拿头给你灌顶.......”
悲欢客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又指了指邓儒。
他一个纳气境，拿头给一个堪比神通真人的异界修士灌顶？
“......所以最后一句才是真相是吧，你不行。”
邓儒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想要吐槽。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我就是一缕残魂，有什么行不行的，我确实不太行。”
悲欢客毫不掩饰的摆了摆手。
毫不在意堂堂飞升境大圆满的大能，被一个神通真人吐槽不行。
“说起来.......”
邓儒收起三枚玉简，他看向悲欢客，询问道、
“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尽管问，时间不多了，传承给出去，秘境便不会继续维持了。”
“你抓紧问。”
悲欢客并没有以一个传功者有恩于邓儒的姿态和邓儒说话。
就好像一对很普通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这让邓儒觉得很舒服。
不愧是能够缔造欢喜城的存在。
“嗯，这个问题就是，你怎么编纂的九州美人录，还不被打死，嗯，教练，我想学这个。”
邓儒一脸真诚。
开玩笑，悲欢客最珍贵的传承应该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撩妹技巧吧？
自己修炼哪有软饭香啊。
教练，偶想要学介个。
介个香啊。
“........”
悲欢客脸都黑了一半。
好小子，原来在这等着他。
想他悲欢客当年还活着的时候，那可是九州风流人物。
他不该叫悲欢客，他应该叫风流客。
九州的女修大能一堆心悦他的。
但是！
这是独属于个人的魅力。
跟话术什么的，没有关系。
单纯是因为他悲欢客长得帅，悲欢之道又给他的气质升华了。
这才能成为各个仙子大能的枕边人。
还能编纂九州美人录。
面对邓儒的问题，悲欢客决定非常实诚的告诉他。
“没有捷径，你好好修炼我传给你的悲欢道，修到大成，九州基本没有你拿不下的美人。”
悲欢客说的非常的诚恳。
“.......”
这下脸黑的轮到邓儒了。
他打量着悲欢客，试图在他脸上看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表情。
可惜没有。
悲欢客要么演技极好，要么说的就是真的。
修炼这悲欢道真的能让他成为仙子们炙手可热的.....小鲜肉？
大概是这样。
“咳咳，还有个问题。”
邓儒轻咳两声，恢复了正经的神色。
仿佛刚刚讨要软饭宝典的不是他一般。
“问吧。”
悲欢客来者不拒。
邓儒看了眼姑娘，又看了眼悲欢客，再看看春满楼。
他一脸诚恳的问道。
“我离开后，这个秘境，还会存在么？你还会存在么？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任职，别说是残魂，就算只剩真灵，我们也可以让你活过来。”
邓儒对悲欢客抛出了橄榄枝。
他现在还不能够封神。
神位满了，封不了。
但是等到他实力再上一层楼的时候，就能够封了。
悲欢客按照他自己说的，飞升境大圆满。
哪怕只是残魂，那也应该很牛逼了。
到时候用神道复活他，捆绑在他们水德星君犯.....额，有限集团公司身上。
“传承已经交给你了，秘境自然不会存在了，另外，我劝你早些修炼仙道。”
“至于我？我是人间悲欢客，亦是人间客，人间我来过，这就够了，我并不留恋。”
“话已至此，再见了，小友。”
“希望你能在看透人间悲欢后，依然保持住本心。”
“也希望你，不要成了天道的傀儡。”
悲欢客的声音越来越小，四周天地再次开始崩塌。
这次不再是无边的黑暗。
而是一道道蓝光从四面八方吞噬天地。
悲欢客的魂体也开始自动消散，在彻底消失前，他的脸上也依然挂着洒脱的笑容。
他是悲欢客，亦是，人间客。
他是人间的旅客，来了，看过，享受过，便走了，不留恋，不为长生而苦苦挣扎。
邓儒伸手，想要挽留一番，他很喜欢这悲欢客的洒脱。
但很可惜，面对一个洒脱的人，什么东西，都留不住的。
这些年留住他的，或许只是想要将他这份精神传递。
周边的天地迅速的崩塌。
邓儒从容的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归现实。
突然间，他又被一个很熟悉的，柔软的东西糊住了脸。
一滴泪水再次打在了他的头发上。
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谢你，公子，我想我不再是npc了，我解脱了，只是可惜，解脱前也未曾反抗过，倒是辜负了公子教给我的道理。”
“倒是不恨他悲欢客，只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有缘的话，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原来，我真的是npc。”
温柔的声音也渐渐同悲欢客的声音一般越来越小。
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在声音彻底消失前，邓儒似乎还听见了道微弱的声音。
声音很弱，很细小，但却很温和。
“公子这样的人，笑起来，定然是极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