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举 (.)”!
大年三十的午后,阳光依依稀稀。
此时,麻爸唤上前堂的伺候丫鬟,一道儿往村口走去。
“哎呀!猛男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是不是这意思要麻爸去收尸呢?不会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上路吧!”
花家的老爷走着走着,喃喃自语。
他也不确定干儿子是否打得过那个大少爷呢?不过,这人的心里嘀咕,老是冒犯不停,可见心底就是皱巴巴的感觉!于是,麻爸坐哪站哪走哪,都是一种揪心的事儿。还不如出来溜达溜达,胸臆显得不那么狭隘!当然,麻花爸爸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通过这段时间的造娃运动,自己的免疫系统受到了沉重打击,损失惨重!尤其是他稍微遇上一点儿冷风扑面,喷嚏就会不断,涕泗横流!真的分不清是自己老泪纵横,还是鼻涕水横流。总之,一天到晚这兜里的手绢,没个三四条备用替换,日子不知道怎么过呢?
如今,麻爸往村外的土路上走,感觉自己大腿上的关节,不再那么灵便了,好像浑身上下的骨头重了不少,沉沉甸甸。
这些麻爸身上的最深刻体验,就是这后期半年多以来的折腾,造成影响惊人!
小闺女的造娃倡议,的确是一件敲骨吸髓的事儿!
他尽管有如此残酷的体会。但是,麻爸仍然在精神上,毫不动摇,继续保持着高昂的战斗力,绝不允许自己陷阵不前,偷生怕死!
人类历史上,小人物一贯最忌讳的举动,就怕丢了别人承认他的伟大事业!
无论这样的事业是不是光彩呢?
但是,他必须会竭尽全力,义无反顾,毫无妥协的奋斗下去。
麻爸就是这样的人,具备这样的体征与心理,宁死不屈!
不过,麻爸漫步至村口外,那棵大槐树底下,建议坐了一会。
丫鬟很细心,她过来要给老爷擦把汗渍。
“老爷,你今天心事重重……有什么重大的事儿放不下吗?”
麻爸不喜欢人家把他看成什么老朽类型的人呀,或者什么废物型的人呀!这样子对待他,令人愤怒!所以,他手里的手帕随时往额头上一抹,举给小丫鬟一看。
那会儿,小丫头识相的往后退退,站在老爷一侧,静默伺待。
“丫鬟,这老爷以后要经常出来走动走动,春天来了……”
麻爸又一个人唠唠叨叨起来。
小丫头在一侧闻言,觉得老爷不是这个意思嘛!心生疑惑。
“老爷,你是不是要等什么人吧!”
麻爸这时候才会想起来,午饭后见不到猛男。
“小丫头眼毒,看出来我有心事呢!丫鬟,我在看猛男回来否?”
丫鬟的头一抬,远处徐徐而来的牛背上,坐着一个人正是猛男。
“老爷,猛男师傅回来啦!”
麻爸一听,有点小激动,立刻站立起来的时候,腿上踉跄一下。
小丫头赶紧过去扶一把,竟然给麻爸一个有力的甩手。
麻爸仔细一眺,正是悠悠闲闲的猛男!
“这孩子没死啊?哎呀!阿弥陀佛,保佑!”
小丫头撇嘴,心里想:老爷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无缘无故,不明不白,诅咒年轻人之死呢?真是老痴呆啦!
一会儿,猛男骑着黄牛过来。
他看见麻爸朝他挥手,激动人心!
“麻爸,我凯旋归来咯!”
麻爸的双唇,微微抖动,话都有点噎死人的味道:“干儿子啊!麻爸……以为要过去给你收尸呐!”
猛男不想让麻爸失望的意思。
他急急火火的故意撸起右手的袖子,一催劲儿,手臂上的肌肉立马变块,硬梆梆的样儿。
“麻爸,你看我这块肉像不像烙铁啊?”
麻爸看见了,高兴至极。
“猛男,那大少爷怎样啊?”
麻爸莫名其妙的关心起来。
他的这句话,顿然让猛男一下子惭愧无地!
此时,猛男瞥一眼老黄牛。
“麻爸,你说大少爷的最后结果,应该是那样呢?”
猛男耍猴子。
花家的老爷,故而捋一捋下巴那一撮胡子,沉思片刻。
“猛男,大少爷是不是给你打跑掉了?”
猛男受冤枉一般大吼:“咳!麻爸。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猛男……那是在花家吃鸡长大的,又不是吃素的货。”
麻爸这回儿领悟出来,猛男干倒了对手。
“猛男,大少爷跪地求饶了?”
猛男耿直:“麻爸,大少爷那倒是没跪地。不过,我保证的说一句话咯,大少爷绝对向我求饶了!要不然,我放过他,老黄牛也不答应。”
麻爸接一句:“肯定咯!老天爷更不会放过他!”
猛男发现自己说出了破绽的地方,麻爸并没及时听到,心慌气短。
此时,丫鬟插道:“猛男师傅,你还没吃饭吧!”
突然间,猛男一闻,觉得自己饥肠辘辘,饥渴难耐。不过,麻爸在跟前,他得保持英勇无畏的壮士气概!
“小妹妹,没关系啦!大年三十夜加餐补回来就是。”
那时候,猛男想到晚上放开量吃鸡,心情愉悦,甜甜蜜蜜,竟然达到了忘我之境界!
霎那间,猛男情不自禁、莫名其妙的一双手,按捺不住把上衣掀起来,露出肚脐眼,顺手一拍那个油光发亮的肚皮,咚咚作响。
“小妹妹,你看我肚子……”
猛男蓦地看见丫鬟低头嗤笑!
这回儿,他知道自己的鲁莽举止,有点猛猛的意思,糗大了。
“麻爸,我想说自己不饿啊?”
麻爸希罕,笑吟吟!
他心里面想着:大年三十看见猛男,意义非凡!原来自格儿担心这个年,将会变成收尸的日子呢?现在,再看看这个傻儿子,傻傻的有点可爱!自己的感觉好像他只是晚熟了十年八载,孺子可教也!
麻爸如此一想,这孩子认了干儿子就是一个值,绝对的值!
不过,麻爸的心思还在纠结一件事儿,为什么猛男不让大少爷跪地求饶呢?
因为,这是胜利者最高荣誉的报答!
“猛男,你就这样放过大少爷吗?”
这孩子想都不想,嗯了一声。
麻爸一下子双手抱胸,唏嘘不已。
“猛男,这双方对打的话,赢了一方要保持自己的荣誉感很重要。以后,要是打赢了谁,必须得让人家求饶没问题。但是,下次要记住啊?输了的人必须得跪地。猛男,懂不懂麻爸说的意思吗?”
猛男回道:“麻爸,懂啦!不过,大少爷这次可不一样。”
“猛男,麻爸听不懂!为什么不一样啊?”
“麻爸,大少爷挂了!”
“挂了!猛男,什么意思啊?”
猛男指一指头上的大槐树。
“麻爸,大少爷给打树上去了,挂在树干上求饶。麻爸,你说他怎么跪地上呢?”
花家老爷当下晕厥了!这干儿子讲话的艺术还得了,竟然把人打到树上挂着认错,绝妙至极,闻所未闻。
他捋捋下巴的胡子,频频点头。
猛男时不时斜睨一下眼睛,瞟瞟老黄牛,害怕它听懂人讲的话。当然,猛男最担心的一件事儿,就是老黄牛倘若像黄梅戏里的董永,碰上路边老槐树开口说话,那就洋相出尽了。
尽管猛男是一个出身卑微,傻里傻气,智商有些低能。但是,他的心地善良,心肠柔弱,心目中永远呆不住一个仇恨,心目中亦然永远藏不住一点贪婪!
此时,他觉得自己对老黄牛尚有内疚感。
“麻爸,你都答应了谁啊!一定要把老黄牛卖掉了吗?”
麻爸不明白,猛男为什么要这样问呢?这事儿不是曾经答应过他了嘛,老黄牛还有两年以后再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