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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在研、研磨面前自己……

黑发少年面颊涨得通红, 似是只稍稍去想象了点可能性整个人就不堪羞赧,他蜷缩在那儿,单支腿曲起, 整个人气息不匀、似乎都要灼烧起来。

但是……请求帮忙的话就更加、更加奇怪了。

他难耐地闭了闭眼, 试图以逃避的方式躲过,不想面对这个二选一困境。

但是等得有点不耐的孤爪研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澄金色竖瞳直直盯紧面前的黑发少年,视线极具压迫感的一寸寸抚过那些裸露在外的轻薄皮肉, 泛粉泛红、潮热的也是难以自控的。

“……要来求求我吗,场狩。”

“我会很乐意帮忙的。”

微沙的低低少年音有一搭没一搭轻挑着, 在本就不堪重负的理智上留下重重一笔。

不、不能让布丁头掌控全局。

猫又场狩睁着双雾蒙蒙的黑瞳, 视线落在空茫的半空。

洗手间吊顶上的白炽灯投下生硬的冷光, 而昏暗的工具间、极为逼仄的环境, 连空气都是沉闷厚重的。

那双竖立的凝金色猫瞳始终盘桓在不远不近之处、一点一点加重猎物的堤防戒备心。

猫又场狩大脑勉强处理着当下接收到的碎片讯息,但映入脑海中的还是那么一双眼瞳。

不能顺着布丁头的话走……不然、再次陷入他的掌中, 绝对会再也逃脱不了的。

“……不要。”黑发少年扯了下唇角, 冷淡的眉眼中蕴着点闷闷潮热, 从口中泄露出点轻微的吐息,他轻轻开口道,

“我……自己、自己那个。”

单膝蹲在他面前的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挑了下眉。

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盯着面前的黑发少年动作。

理智被拉扯成弦、紧绷着, 猫又场狩整具身躯都微微弓起。

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理智、他将单支腿曲起, 从过于宽大的开口能看到一点内里的白腻皮肤,

轻轻咬着唇, 湿红潮软的部分向下压出一点小小的弧度, 而后修长白净的脖颈也不由自主地仰起, 细细的喉结滚动着,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响起。

黑发少年的心跳声很大, 伴随着血管冲刷的颤动、他似乎整个人都在情不自禁地颤抖。

削瘦的肩膀、仰起的细长脖颈、颀长浓郁的眼睫,一点热汗从鬓间滚落,“啪嗒”一声坠在地上,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他是迟疑生涩的、似乎很少这么做过,更别提此刻在有第二人的场合下。

深黑色的T恤下摆被揉出一点皱皱的衣纹,乱糟糟的、堆叠在胸口,漂亮细瘦的腰线就这么倏然展现人前。

腰弓劲瘦、是极具少年气息的青涩,皮肉贴在发育良好的骨骼上,但是孤爪研磨知道黑发少年实际上抱起来并没有看上去这么紧实,全身的重量似乎都堆砌在柔软温热的身躯上了。

他似乎并不想与他对视,视线乱飘着、没有定点,从外向内朝他人打开的过程无异于自我剖析的过程,一点点将自己最隐秘、最柔软的部分现于人前。

孤爪研磨慢慢眯起眼,昏暗光线中的竖瞳凝缩成尖尖的一点。

倘使有第三者在场,绝对能看出此刻的他极度兴奋。

昳丽面容上、唇角缓缓扯起弧度,为面前的猎物做出的选择,也为当下正在发生的私人情境。

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唇,耐心的潜伏者一点一点伏下腰,身体隐隐紧绷,是一种蓄势待发、即将出击的模样。

他的眼睛几乎亮得出奇,在狭窄逼仄的隔间内倒映出面前的一切。

但猫又场狩已经无暇顾及那些了。

薄而软的部分接触微凉空气,使得身体不自觉瑟缩了下,但他必须强压住这点畏惧与胆颤,被撩起的衣角堆叠成皱皱的纹路。

‘待会要回去……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黑发少年视线微微垂下,向下敛去一个弧度。

于是,在另一双眼中,内里的人影缓缓低头,薄软潮湿的唇瓣张合,粉色的软肉微动、就从边角咬住了下摆衣角。

这下子,他连声音也被自己主动去掐断了。

两个字眼落在孤爪研磨的舌尖,不轻不重地被碾碎成尘埃。

汗湿的黑发黏在脖颈、脸颊,蒙蒙地透露出点色气,闷热空间里,只有深重的少年吐气声涟漪般荡开。

他眼皮微垂着,从浓稠眼睫与眼眶的缝隙里,露出一点点深黑的眼瞳。

声音被堵住在口中,剩下的就是偶尔因承受不住而勉强溢散出的闷闷呜咽。

他动作很快,从一开始的生涩接触到几乎不管不顾的强硬、只追求完成。

头皮发麻的感官炸裂与痛感刺激共同卷席而来,如上涨的潮水般一点一点淹没他的口鼻、扣住呼吸。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地动了下,而细微的窸窣声根本难以传入黑发少年此刻全然昏沉的大脑。

一点微凉的温度触及滚烫的皮肤,从脚腕莬丝子般一点一点攀附而上。

指节圈握、五指收缩,只需缓缓下压、从指缝间就能溢出大片大片泛上些粉的软肉。

身体缓缓压下一点距离,于是另外的滚烫热度就从相触交接的部分大片大片弥散开。

黑发少年此刻根本经受不住一点刺激,理智紧绷成弦。

薄而软的唇瓣抿起一点紧紧的弧度,如渴水的鱼般、他仰起细瘦颤颤的脖颈,整个人宛如濒死的天鹅。

脖颈上抻着,皮下青筋隐隐浮现,他的眼尾潮红、整个人欲落不落的,即将去往最后的台阶的那一秒。

——却兀然被掐断了。

空气一寂,呼吸也随之顿止。

近乎窒息的粗糙触感不轻不重碾压而过,金色的眼睛盯紧那颤颤的喉结,极具恶趣味地,像猫咪玩弄爪下的猎物,碾压拨动着。

而此刻嘴里叼着衣角,猫又场狩整个人间歇抽搐痉挛、几乎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良久、只有高高低低的呼吸此起彼伏间歇不断,他感觉自己已经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死亡河流的两侧是痛苦与欢愉,交织着将他混入其中。

于是现在他也分不清现在的自己到底是痛苦还是快乐。

仿佛一切都很遥远、四肢软绵绵的、大脑昏沉沉的。

只有不可置信的深黑眼瞳蓄积着一滩潮湿的水渍,颤颤巍巍的、如浸在水中的两轮黑月,隔着薄薄的雾气映出唯一的身影。

现在、这双眼睛又不得不再度移转回来、只能看着他了。

被微妙满足的掌控欲攀升,控制不住地满溢而出。

肾上腺素分泌,孤爪研磨或许是不可控地、或许是必然地感受到点极端的快乐。

掌控全部发展节奏的安全感与安心感冲刷脑海、多巴胺过度分泌的后果就是他性格中更加恶趣味的部分暴露出来,一点一点开始更深刻的攻略。

但在将要出手的前一瞬,他视线慢慢垂下,与脆弱的、如水中花镜中月般黑发少年望入眼底。

视线交融的瞬间,一点细微的呜咽从喉底抑制不住传出。

似期冀,也似其他。

……或许是不堪忍受的逃避。

太过分了。

太恶趣味了。

竖立瞳孔缓缓缩成针尖,金芒芒的一点。

猫又场狩无力再说些什么,或是吐槽什么,只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死了一回。

他呆呆盯着面前,瘦削身躯的脖颈微微下沉,从同色的深黑短T领口还能看到另一人的锁骨线条,更向下的,是……

眼睑蓄积的潮湿水渍被一点点吻走,他的面颊在散发着热气、整个人是滚烫的、也是潮热的。

身体偶尔会不可控地痉挛两下,是过于猛烈的抑制过后的神经反应。

微凉的手动了下,似乎是在帮他或是做些什么其他琐碎的小事,但猫又场狩此刻已经不想顾及那些了。

空白的大脑完全分散不出心神,还停留在濒死状态的他被撑着后腰拉起。

或许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超大号的等身娃娃,只能呆呆望着空白视域。

意识与身体分离,切割感剧烈。

直至抵在洗手池,大理石的微硬触感传入脑海,垂下的潮湿眼睫才轻微动了下。

如被淋湿的黑羽,缓缓瑟缩了下,一点一点掀起,映入透亮黑瞳的光线低微,散发出点低饱和度的光。

“…张嘴,场狩。”

微沙的低低嗓音在耳畔响起,流垂的金色发丝偶有几缕会跳脱地超出碾在他的脖颈,搔挠般携来些许痒意。

他缓缓眨了下眼,慢一拍才意识到自己还咬着T恤的边角布料。

被碾成深红的唇微微启合,于是那快洇湿的布料就很快落下,一点莹亮的口津落在深黑的布料上,被光线一照就明晃晃的。

缓不过神来盯着那点暗沉的痕迹,猫又场狩后知后觉。

……情绪沸腾般,迟来的羞赧欲要再度攀爬上的他眼角眉梢。

“……好乖。”

同样的微沉男声再度传来,隔着蒙蒙的雾与纱,从高处垂下的泠泠视线裹挟着难以抵抗的压迫感。

蛛网般一点一点缚住他的手足、海浪般潮涌着涌上他的呼吸,猫又场狩的脑神经一跳一跳,直觉预警终于失衡、再也发挥不了作用。

……逃不掉了。

完全被束缚住、落入了网中。

低低的夸赞徘徊,如难以逃脱的魔咒般、一点一点收紧,捆缚住最正中的猎物。

“做得很好……场狩。”

“…乖孩子。”

……

“噢!场狩你回来啦——”

余光察觉身侧闪过道影子,正在休息区喝水的灰羽列夫开心仰起手招呼了下。

出乎意料的,黑发少年没有像往常那般直接应了声,而是面色沉沉、周身环绕着抗拒、难以接近的浓厚压抑气息。

灰羽列夫毫无所察,还在开口道,“场狩你去了好久啊,话说起来、你看见研磨前辈了吗,研磨前辈刚刚也在你后面过去……”

他话未完,就见又是一道影子出现余光。

正是话中提及的孤爪研磨,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进来。

只是……两人的氛围好像有点微妙?

直觉系的单细胞感察不出来更多,挠了挠头又转过头去看猫又场狩,才错眼,黑发少年的身影就倏然刷新在他身侧。

灰羽列夫成功被吓了一跳,捏着水壶的手骤然握紧,嘀咕道,“场狩你怎么不声不响的,突然过来也说一声……”

“列夫,”表情很淡的黑发少年轻轻叫了他一声,声音尾端仿佛缀着点沙、哑涩的,听起来像是什么力竭过后没能回转过来的声音。

“唔、怎么了?”

“……刚刚,”黑发少年的声音有点低,灰羽列夫得要凑近一点才能听得更清。

“集合的短讯…是什么时候…”

微微疑惑地歪头,灰羽列夫望着猫又场狩莫名有些潮湿泛红的眼尾,与脸上没擦干净的滴滴答答滚落下的水渍。

虽然有点不解、但他还是秉持着老实,诚恳对着面色沉沉的黑发少年开口,

“场狩…是刚刚记错还是听错了吗?”

“那个,应该没有人说要集合……吧?”

第八十二章

…没有人说集合。

上当了。

……又被布丁头下套了。

灰羽列夫疑惑看着定定立在面前的猫又场狩, 迟疑伸出手在他眼前招了招,

“那个、怎么了场狩,你的表情好像有点奇怪……”

他嘀咕了下, 还是关切问道, “是发生什么了吗?”

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平静压抑心底泛滥情绪,缓缓摇了摇头。

他没多说什么, 只是整个人闷在那里一言不发,就差蜷缩起来变成一只黑色自闭猫猫球。

潮湿水珠顺着颊侧黑发滚落, 洇入领口的T恤布料, 落下点深深浅浅的水痕。

灰羽列夫这才注意到猫又场狩身上湿漉漉的, 仿佛才从水里捞起般, 深深浅浅的水痕东一块西一块,除了领口, 下摆也是洇湿的。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只是去洗手间洗个脸的话……会弄得这么潮湿吗。

黑尾铁朗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后、孤爪研磨就变得有气无力提不起兴致,一有空就想往蜷缩在角落里的黑色猫猫球那边跑。

“我说……研磨, 虽然能理解你们好不容易成功交往了, 但是训练还没结束就要黏过去被教练发现的话可是要被罚的哦?”

孤爪研磨不吭声, 只是直勾勾盯着角落里沉闷到快要长蘑菇的瘦小背影。

黑尾铁朗有些无奈, 这是软硬不吃的意思了。

老妈子般,他喋喋不休, “就算大家都知道你们交往了、但是现在首要的可是集训。”

“之前偶尔打游戏溜号什么的也就算了, 现在可正是关键的时候, 最少也要把日常训练做完以后再……”

孤爪研磨忽然动了,黑尾铁朗以为他终于开悟长大了。

但是布丁头只是慢吞吞转过脸, 眼睛一眨不眨静静看着他。

黑尾铁朗:“……”

对孤爪研磨面上这幅表情绝不会陌生的鸡冠头心底缓缓升起点不妙预感。

强摁敏锐直觉,他勉强挤出一点笑,

“看起来……这是想让我做点什么的意思呢。”

余光瞥了眼在角落长蘑菇的猫又场狩,黑发少年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执拗又坚定,透露着股满满抗拒感。

嗯、一看就很棘手。

黑尾铁朗顿了顿,尝试以委婉口气发问,

“研磨,你没有干什么过分的事……对吧?”

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勉强微笑,强撑着道,“你一定没有玩脱了,对吧?”

“……”

短暂的沉默,

孤爪研磨慢慢移开脸,轻轻应了声。

“……嗯。”

布丁头的嘴,骗人的鬼。

背对着队伍在休息区的墙角蹲了一个半小时,蹲到腿麻的猫又场狩总算重整好心态。

他早该知道孤爪研磨就是那么一个恶趣味的家伙,早在交往前就已经很该明白……就算面上表现得再怎么可靠的模样,也根本不能相信布丁头的任何话语。

尤其、尤其是在那种状态下,怎么看都是布丁头都是恶趣味爆棚……更加不能交付信任。

会就那么迷迷糊糊就听话的他自己,也完全就是个笨蛋。

猫又场狩握拳,做下决定。

不能再让着孤爪研磨了,要让可恶的布丁头知道,他也是有底线的。

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立即站起。

他们既然已经交往了、作为恋人,有矛盾与不和谐之处就该立即说出来。

刚刚的刻意躲避是他不对,但是现在必须要一五一十地和布丁头表明他不喜欢那样。

无论是不打一声招呼就进行的触碰还是过于强硬的接吻。

……就算、就算真的很想要那个,也可以先说一声再…好歹让他提前做好准备之类…

微妙的触碰触动大脑神经,黑发少年耳尖止不住泛起点殷红。

虽然微妙地有点被欺骗过后的生气……但一想到是布丁头,就忽然感觉完全和他生气不起来。

……要不就让让他吧,毕竟是恋人什么的。

而且,刚刚他也冷战故意与布丁头保持距离一个多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够作惩罚了。

布丁头那么娇气……

不会反过来和他生气吧?

好了伤疤忘了痛,联想到某个奇怪分支可能性的猫又场狩心底缓缓察觉到点不安。

又想去看此刻孤爪研磨的表情,又十分在意自己如果和好太快是不是会助长布丁头气焰,黑发少年陷入两难之境。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猫又场狩完全没有关注周遭旁人,尤其是被他突然站起来的动作成功吓到的正伪装成一副关心后辈的好前辈模样蹭过来、内心有鬼的黑尾铁朗。

眼睁睁望着黑发少年在站立起来的良久静默后,似是想通什么后猛地一头创上排球馆墙壁,黑尾铁朗后背瞬间冷汗涔涔。

等等、研磨那家伙究竟做了什么……看起来情况可不太妙啊。

受人委托忠人之事的鸡冠头装作路过模样打了个招呼道,

“哟…场狩,不去休息吗,怎么还在这里呆着?”

黑尾铁朗出声时,猫又场狩正以头抵着墙。

闻声,他慢慢抬起头、黑沉沉的双眼幽幽望来,一点点将黑尾铁朗盯得冷汗更甚。

他嗓音低低,闷闷尾音挂在最后,不高不低地,听起来情绪不佳,

“黑尾前辈。”

“……我在思考。”

面前的鸡冠头露出点恰到好处的好奇,“哦?思考……有什么需要前辈帮忙的吗,尽管说吧。”

猫又场狩默默盯着鸡冠头盯了半晌,成功将心底有鬼的黑尾铁朗盯得笑容僵硬。

“黑尾前辈知道,研磨前辈他……”他抿了下唇,眉头微蹙似是在艰难选择如何开口。

黑尾铁朗一秒理解,顺利衔接上就开始道,“是发生了什么对吧,研磨欺负你了吗?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告诉可靠的前辈,我们来帮你……”

“……”

猫又场狩默默移开视线,“……没有欺负的。”

黑尾铁朗:“?”

鸡冠头笑容微僵,突然有种事态似乎超乎想象的错觉,勉励找补道,

“那个、不是欺负的话是强迫你做些什么不愿意做的了吗,如果那样的话也没关系……”

猫又场狩:“……也没有强迫。”

鸡冠头再度扣出一个问号。

“那场狩你刚刚为难的表情是想问……?”

猫又场狩一哽。

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他是想问布丁头现在状况如何来着,是不是在因为他的躲避在生气沮丧之类。

但是一听到其他人可能会先开口说到布丁头的不好之处,他就情不自禁条件反射地开始先去否认了。

布丁头虽然哪里都不好……但也哪里都还说得过去、大概。

对自己眼中超厚滤镜毫无所察的猫又场狩有些卡顿,勉强迟疑开口道,

“那个、我是想问前辈研磨前辈现在……状况如何,在做什么、或者是其他的,有没有表现出什么生气的情绪……”

这下子哽住的变成了黑尾铁朗。

勉强挂着笑,他不着痕迹抹了把心底冷汗,深感这两个家伙不愧是一对。

“嗯…生气的话,可能……”

猫又场狩竖起耳朵,“可能?”

“大概没有吧……应该。”黑尾铁朗讪讪。

黑发少年终于缓出口气,随即抬眼认真道,“那就好,非常感谢,黑尾前辈。”

“那场狩你有在生研磨的气吗?刚刚回来的时候可是一直保持距离什么的,”不死心的鸡冠头还在牢记某三花猫的委托,试图做着传话筒,

“如果有什么想说却不愿意直接说的话,我可以代为转交哦。”

“不用了。”

猫又场狩微微笑了下,黑而亮的眼睛诚恳望来,

“让黑尾前辈做传话筒什么的,也太僭越了。”

“而且……有些话,应该只有当面对研磨前辈说出来才更好,”

他蹭了蹭脸颊,有些不好意思道,“毕竟,那个、是好不容易交往到的恋人。”

“想亲口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什么的……前辈一定能够理解吧?”

“……”

原地,

最后一个路过的山本猛虎吹着口哨就要离开,余光瞥到什么大惊失色兀然折返,

“等等——黑尾前辈,你怎么了?!”

几乎立成一樽雕像的黑尾铁朗缓缓开口,“…真可怕啊,正在交往中的对象什么的…”

“……要不直接禁止队内恋爱吧。”

第八十三章

禁止是不可能禁止的, 毕竟已经有猫又场狩和孤爪研磨珠玉在前了。

离开森然的集训排球馆,猫又场狩正准备跟着黑尾铁朗的指引去寻找走失的三花布丁猫。

前脚才跨出排球馆大门,

后脚他就在排球馆门口发现一只三花布丁头。

三花布丁头正背靠着训练馆墙壁蹲着, 低着头握着手机、手指点在昏暗屏幕上, 似乎是在不断输入着什么,以猫又场狩的视角来看很难看清。

而流垂下的金色发丝遮盖住他面上的大部分表情,只有缝隙间可见一双竖立成尖尖的猫瞳一眨不眨。

整个人是极端专注的模样, 似乎连门口进进出出的动静也没多关注。

还在思考到底要到哪里去捉孤爪研磨的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怎么突然有种被蹲点的感觉。

是错觉吗?

他在原地顿了下,心底打了个草草的腹稿。

既然他已经分辨明晰自己的内心、而且黑尾前辈也说布丁头没有在生气的话……

那正好、可以直接上前与布丁头当面说出来自己的想法之类。

只有解决分歧、让布丁头知道他也是有底线的, 不能这么一直对他肆意妄为才可以。

猫又场狩在心底缓缓给自己打气, 攥紧拳头就要采取行动, 他抬起脸、慢吞吞靠近过去。

孤爪研磨似乎是真的很专注, 连旁侧有人走过来也没注意到。

猫又场狩稍微拉进了点距离,微低头、就能看见昏暗的手机屏似是停留在短讯发送页面。

而布丁头仍旧在垂着眼, 提不起兴致关注周遭般、一直在删删改改着什么, 手速很快、与不知道的哪个谁打得堪称十分火热。

好不容易才一鼓作气蹭过来的猫又场狩顿在原地、一时有些如鲠在喉。

不是、布丁头这个模样就显得刚刚还在纠结如何与他商讨问题、坚持着要面对面表明心迹的他自己很呆啊。

……对方丝毫不在意, 而自己却一直在纠结,怎么看都像是个笨蛋。

猫又场狩闷闷不乐, 出来时还有那么三分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折腾得只剩下一半。

他甚至想立即转身就走、但到底布丁头的重要性在心底还是稍微占了点上风。

磨磨唧唧地、垮起个小猫批脸的黑发少年成功蹭到蹲在那发短讯的布丁头身后。

刻意放轻脚步如猫咪软软的肉垫压上地面、整个人的行动堪称无声无息。

虽然、这样偷偷摸摸不打一声招呼就蹭过去悄悄看别人在发什么短讯的行为是不对的。

……但是一想到只有他自己在纠结、而布丁头却一点都不在意, 猫又场狩就完全高兴不起来。

黑色猫猫球压下飞机耳, 身后的尾巴因不耐甩来甩去, 悄无声息潜伏到孤爪研磨的背后,一双圆圆的深黑猫瞳睁得大大。

——他倒要看看布丁头到底是在和谁发短讯!

既然已经交往、而且是恋人的话……多少也要关注一点他的情绪啊。

恹恹的黑发少年柔软脸颊曲起一点小小的弧度, 肉眼可见地、整个人周身弥散着不乐的氛围, 但秉持着风度, 还是在尽量保持体面沉稳。

殊不知,他自己投下的阴影已经成功挡住孤爪研磨的面颊, 而布丁头手中的手机屏幕更是一五一十折射出身后悄悄咪咪探出头来的黑发少年身影。

孤爪研磨垂下眼,手指仍点在屏幕上,输入着什么,维持着一股无知无觉的模样,慢吞吞等待探头探脑的笨蛋猫咪自己靠近过来。

轻微的温热呼吸声在身后扑洒,轻轻的、起伏弧度很低,像是刻意压制着不想被发现的。

但身后那点熟悉的好闻的气息比起它的主人已经先一步溢散而来,浮动在鼻尖。

猫又场狩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孤爪研磨感知得很清楚。

那是一点很清凉、十分适合夏天的味道,类似于薄荷混杂着花香的气息。

在情动时也会附着在泛红的皮肉上,隐隐洇出些许,令人不自觉咬紧后牙抑制着想获得更多的欲//望。

手指输入最后的字节,孤爪研磨不着痕迹压住发送键。

而猫又场狩此刻依旧看不清手机屏幕上到底是什么内容,眯起眼望过去,只有超长一串密密麻麻的字眼大片大片堆积在输入框。

另外、寄送者的备注也很奇怪,只是一个单独的、意味不明的字节。

花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打字、连身后有人在看都不知道,猫又场狩心底泛起了嘀咕。

……绝对是比起他这个只是区区交往不到两天的恋人重要更多的存在。

黑发少年闷闷地想,眼睛欲垂不垂的,整个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可恶、明明是可恶的布丁头,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居然都不回头看他一眼。

明明……他都很在意的。

身后的尾巴这次是彻底焉了吧唧甩不起来了,最后看了一眼,确认面前的布丁头是真的沉浸其中不在意周遭。

猫又场狩默默选择退出。

……说话的机会还有很多、但是如果因为这点小小的事情就不依不挠闹腾起来,绝对会被认为是不懂事的后辈。

依照布丁头那种性格、如果真的和他生气了,绝对会很难哄好……还是当做不知道原路返回吧。

黑发少年蔫蔫的,连呆毛也有气无力垂下。

如来时轻手轻脚般、他重又轻手轻脚要从后面离开。

……讨厌的布丁头。

他在心底闷闷地想,这次一定要给他降低一点好感。

从一百零一降低到一百,不能再多了。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缓慢响起,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黑发少年完全注意不到那些。

他竭力维持着面上的沉静平稳,只有薄而软的唇瓣抿起一个向下的弧度,下颌紧绷着、情绪也难以窥出更多。

在他身后,平静垂着眼的孤爪研磨不动声色掀起眼皮,黑发少年清瘦细挑的背影静静被他全数收入眼底。

摁在手机屏幕上的指腹微松、“咔哒”一声极其细微的指尖接触玻璃的声响。

猫又场狩直觉性地好像感受到什么。

似乎有人在看着他,直盯盯的、很熟悉,就像……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急速弹出的来讯提示猛地炸响,还在走神思考的猫又场狩被它一吓、整个人身体因惊悚过度兀然一颤。

条件反射地、他控制不住自己回头去看还蹲在后面的孤爪研磨。

不、不会被发现了吧……

睁得圆圆的深黑眼瞳匆匆一瞥、倏然之间就被一双凝金色的竖立猫瞳攥入其中。

视线勾扯难分,黏糊糊地缠成一团,似被一汪金色的海洋包裹住般,黑发少年整个人的身体都在细微发颤。

孤爪研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手里握着那支手机,平静微歪头看着他,声音淡淡,

“……要走了吗?”

猫又场狩陷入卡顿。

走、走……

不是、这个语气,难道布丁头早就发现了吗?

他强自压下心底的情绪,勉力装作一副镇静模样,

“什、什么走,正好路过、没错,刚刚只是路过!”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慢吞吞看着面前不由得有些紧张的猫又场狩,

情绪堆砌在他眼中,金色的一点芒尖锐利异常。

被他如此盯着、猫又场狩竟生出几分自己被完全看透的错觉,这让他有些恼怒。

即使知道此刻迁怒是不对的,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语气生硬,

“我回去了、还有其他人在等……前辈就请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

因过于紧张,黑发少年竟直接将先前的称呼说出口。

‘前辈’出口的瞬间、他的心脏猛地错了一拍。

同样,孤爪研磨眼皮不轻不重跳了下,直直望着三步距离内勉强站直身体的猫又场狩,他缓幽幽重复,

“……前辈。”

“场狩,是一时口误了吗?”

低低沉沉的嗓音携着点堪不出的情绪,如冰面下浪潮涌动的暗流,被极细极密隐藏好。

但偶尔泛出的些许危机还是被直觉敏锐的猫又场狩捕捉到了。

“……”

猫又场狩没吭声。

他重整情绪,跳过孤爪研磨的话,“总之我先回去了,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话就先这样……我可是很忙的。”

特意在‘很忙’中压重字音,他抽回视线当即就要撤退。

居然被抓了个正着,怎么想都很尴尬……绝对不能让布丁头知道自己是特意过来找他的、不然也太狼狈了。

黑发少年急匆匆转身就欲离开,毫不留恋的背影无端带上几分冷漠生硬,孤爪研磨静静看着他,微沙低沉的嗓音如流水般轻轻响起,

“刚刚的短讯,不看吗。”

猫又场狩蹙了下眉,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过于失态、不然绝对会被布丁头发现异常。

于是他重整情绪、佯装轻松微侧过身,静静望着孤爪研磨开口,

“别人的短讯什么的前辈也要在意吗,我是不会随便接收其他人的短讯,这点就请放心吧。”

不自觉的、他说出口的话语莫名偏向先前看见的那一幕,带着点细微情绪,酸溜溜的。

察觉不对,猫又场狩忍了忍,又掰回正道,“所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孤爪研磨盯着猫又场狩看了半晌,垂在脸侧的金色发丝荡起一点细微的弧度,他的声音轻淡,落在另一人耳中却莫名清晰,

“场狩……你在生气吗?”

猫又场狩立即笑道,“哈哈我有什么好和前辈生气的呢,前辈真的是想太多了。”

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我怎么会和前辈生气呢,果然是前辈刚刚蹲太久蹲迷糊了吧。”

他此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说出口的话。

面上是在笑,但是心底却在一丝一丝抽着痛。

情绪有些过于失控,潮水般涌上的委屈一点点淹没他的口鼻,直至有些呼吸不过来。

既然是恋人的话、更该多关注他一点啊。

可恶的布丁头。

黑发少年的眼睛只片刻就变得潮漉漉的、两轮深黑的眼瞳如浸没在水雾之中的黑月,颀长稠郁的眼睫微颤,缓缓盖住眼底委屈情绪。

他就这么立在那儿,勉强维持着自尊。

分散注意力般,猫又场狩从口袋拿出手机,语气轻松打了个哈哈道,

“既然前辈这么关注短讯的话、那我就给前辈看吧,总之我是不会……”

“……”

“……啊。”

看清手机屏幕上显示未读的置顶聊天框,满满到口强撑的话语兀然卡住。

猫又场狩手指颤抖、整个人陷入一种被掐住声音般的静默无声。

孤爪研磨轻轻开口,“……不看吗,我编辑了很久。”

他一点一点靠近,放轻的脚步宛如拉响捕猎讯号的野良猫、稳稳走在心尖尖上。

微歪头,金发少年竖立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身前的猫又场狩,不多不少、就这么停在他的面前。

孤爪研磨:“口头的道歉……场狩你说过不想再听。”

“让别人去转述道歉,你是不会高兴的。”

孤爪研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盯紧黑发少年潮湿的眼睫、抑制情绪般,手背青筋缓缓从表层皮肉上印起点弧度,

“所以,暂时只想到这种办法。”

“……如果短讯也不想看的话,我可以一点点写下来再交给场狩。”

孤爪研磨慢吞吞压下最后一点距离,“只是那样耗费的时间有点久,我不想让你等那么久。”

“不要和我生气,场狩。”

“不要不理会我,不要不和我说话。”

“更加不要那么生分地叫我前辈…已经交往了再叫我前辈……”

孤爪研磨慢慢垂下眼,搁置在身侧的手臂微动、轻微向前探出,没有遭到反抗,他才缓缓在面前的黑发少年细细的手腕上一点点圈住握紧。

“我会担心,你会不会不再需要我出现在你身边。”

掌心微凉温度终于接触到柔软温热的触感,轻微牵扯了下猫又场狩僵硬在原地的手腕。

金发金瞳的人掀起眼皮,紧紧盯着面前陷入无声之人。

他缓缓低下头、慢吞吞地以唇触了下指尖,柔软温暖的触感从心底匆匆而过。

他轻缓地将自己的话一点一点补足,微沙的嗓音低低,如细密流淌的河流、润泽干涸的心。

“我会担心…你会不会不想要我了。”

猫又场狩慢慢地眨了下眼,没有说话。

孤爪研磨慢慢咬住他的指尖,用齿尖小心碾着。

他一点点观察着沉默的黑发少年的表情,宛如一只知晓自己犯了错的野良猫,呼吸轻轻的,

“不要和我生气。”

“……我错了,场狩。”

第八十四章(作收加更二合一)

错、错错错错错错了……

那、那个布丁头居然主动道歉了?!

黑发少年面上表情巍然不动, 心底却震颤到难以回复。

虽、虽然那个,呃…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

嗯、可能还要再多一点点的生气……大概。

但是居然摆出这幅野良猫般小心翼翼害怕被抛弃的模样,然后令人措手不及地突然打出一记打直球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难道他是什么很轻易就能拿捏的软柿子吗。

猫又场狩缓缓眨了下眼, 细微感知到的触感从被捉住的指尖传来。

与以前不同, 这一次的齿尖碾得很小心,所以、比起认知中的痛感、更倾向于一种酥酥麻麻的微妙触碰。

一点点加重的力道不似刻意留下烙印,而更像是祈求般的微弱讨好。

羽毛般一点点搔挠着心尖尖, 心脏仿佛都泡在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温水中软乎乎的。

猫又场狩感觉自己的心理防线在不断被进攻,敌方的糖衣炮弹攻势过猛, 眼见着他就要大开城门缴械投降。

一点凉意从后脊猛地窜上大脑, 黑发少年立时原地打了个颤。

不、不对, 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就被布丁头哄好。

总是这样道个歉就过去的话, 那不就完全是被拿捏在手掌心了。

以后岂不是稍微遇到什么状况,只要布丁头一使出这样的招数, 他就不得不进行原谅了吗?!

必须要谨守底线!

一五一十地表明出他也是有脾气、也是有不喜欢的东西的。

理智难得没有被强制下线的黑发少年指尖动了动, 指腹很轻易就触碰到另一人唇瓣上的温软部分。

颀长浓郁的眼睫微垂、潮漉漉的痕迹还停留在眼睑。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唇瓣微启、一开口,一点压抑许久的哽咽猝然跳出。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

“……我才不要接受。”

黑发少年情绪更加低垂, 尤其在那点哽咽声出来后, 整个人眼瞳不可置信放大。

如果不是被孤爪研磨的手掌轻轻握着指尖, 几乎就恨不得当场窜逃。

猫又场狩闷闷道:“猝不及防的直球什么的……就这么道歉后就想翻过页去, 也太过分了。”

“只是道歉信而已,就算是我也是有不去看的权利吧。”

他这么说着、余光还是在不断瞥着手机屏幕上那超长的、几乎占据满满几屏的道歉信。

……写得好多好满, 好想看布丁头都写了什么。

强自抑住心底想去翻完整篇道歉信的欲//望, 猫又场狩做了个深呼吸, 狠狠心直接将握在手中的手机息屏关机。

不能退缩、一定要让布丁头意识到他不是那么好哄的对象!

黑发少年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被静静站在他面前的孤爪研磨错过。

澄金色的竖瞳微动,缓缓眯起。

孤爪研磨垂下眼, 薄薄眼皮下敛去眼底情绪,他沉静应了声,

“我知道了。”

“如果感觉到困扰、不想看的话……我去撤回。”

话音刚落地,他就动了下垂在身侧握着手机的手就要去删除。

“——不要!”

不出所料,面前的黑发少年立即开口。

条件反射就去阻止的猫又场狩对视上孤爪研磨慢吞吞移转回来的目光,心理不轻不重漏跳一拍。

等等、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在意、过于急切了。

勉强维持着镇定,黑发少年组织措辞,“……既然发出来,再撤回也未免有点太没有诚意了…”

他勉力解释道,“就算不一定会看,放在那里……也不会占什么地方。”

孤爪研磨没有吱声,就这么看着他。

能感受到一双视线直直投在脸上,猫又场狩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过于苍白浅薄,没有任何立足点。

他强硬地给这个话题划定最终结论,“总之、不允许前辈去删除。”

“……好。”

孤爪研磨平静收回手机,面色波澜不惊。

应该、应该没露馅吧。

猫又场狩小心翼翼抬起眼睫,用余光小心试探着面前的布丁头。

布丁头表情寡淡,乍一眼看上去判断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猫又场狩的手还在被牵着、虽然握得不紧、但依旧是一种被桎梏的状态。

不着痕迹地动了下、他试图收回手。

毕竟是在集训的球馆门口,就算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去休息了,但是球馆内还是留下了些在加训的人。

……如果这个时候被出来的他们看见现在的状态、怎么想都会变得麻烦的。

指节微蜷、黑发少年试探着向后缩了下,下一秒、握住指尖的手指立即捏紧些许。

猫又场狩缓缓睁大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收紧的手指就自主地慢吞吞松开。

猫又场狩一下子有些不可置信。

布丁头居然舍得松手放他自由。

他迟疑地以余光瞥过成功收回后垂在身侧的手臂,又自以为不明显地觑了眼孤爪研磨。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布丁头难道真的反思到了、要开始改性子了吗。

身后尾巴轻轻晃着的黑色猫猫球试探递出尾巴,在沉默的三花布丁头面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

孤爪研磨垂着眼,被细碎金发遮盖住大半的面颊上根本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有先前握住他手指的空空手掌心微蜷。

在猫又场狩的眼底,蜷缩起的指节紧绷,指尖似在颤抖,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很难发觉,偶尔泄露其主的那么两三分情绪。

布丁头似在经历极大的心理斗争。

难道……真的受伤了?

猫又场狩心底盘桓的那点委屈与伤心早在看到手机传送的短讯后就缓缓变浅,而此刻,更是目睹布丁头这幅模样后,几乎立马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更重要的存在在此刻逐渐占据上风。

黑发少年蹭了蹭脸颊、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那个、前辈这是……”

“……不要叫前辈。”

极低极沙的嗓音闷闷响起。

猫又场狩敲出个问号。

几秒后,他忽然想起刚刚布丁头那句‘生分地叫前辈……很担心会不会不想要我了’。

他恍然大悟,随即大惊。

等等、难道在布丁头心里,现在叫他‘前辈’就是提出分手的意思吗?!

不是、这个逻辑关系链究竟是怎么成立的。

黑发少年有些缓不过神来。

如今的局势发展已经令他捉摸不清。

刚刚……是布丁头要来哄他的没错吧?

可是更之前的、明明是他要去找布丁头当面说清不喜欢那些过分的动作,然后……他不小心误解了布丁头忽略了他这个已交往的恋人去和其他人打得火热。

于是现在、变成了布丁头因为自己误解了他、所以局势转换一举成为现在他要重新去哄布丁头。

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

猫又场狩得出结论,猫又场狩久久不能言。

孤爪研磨:“……不要生气,场狩。”

猫又场狩:“我没有生气。”

孤爪研磨:“明明是恋人……却还在叫那么生分的前辈。”

猫又场狩:“……那我不叫了,研磨前辈。”

孤爪研磨:“……”

全在凭本能回话的猫又场狩口不对心刚从‘罪魁祸首是我自己’中回神,就见面前的三花布丁头更加沉默。

细看上去,周身氛围恹恹、几乎比起刚刚的他不遑多让,或者更严重了。

虽然这样很不好……但是猫又场狩微妙地、心底生起一点奇怪的情绪上浮。

布丁头因为他在失落、整个人状态恹恹什么的,好像还不错……

等等、他不是抖S啊?!

“我现在真的没有在生气。”

黑发少年叹了口气,颀长稠郁的眼睫轻轻抬起,一双清透明亮的深黑眼瞳一眨不眨望过来。

他抿了下唇,视线飘忽了下,不太好意思地道,

“虽然刚刚才出来的时候、和看见前辈在那里发短讯的时候,因为误解所以有一点点、很小很小的情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猫又场狩指腹微曲,蹭了下脸颊,“所以细说起来也只是那么一小段时间的情绪,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可以的话……请忘记那段插曲吧。”

“……”

孤爪研磨:“不要。”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只是嘴上在说不生气……但是场狩你的心底还没有愿意原谅我,对吧。”

黑发少年的眼皮不轻不重跳了下。

敏锐的布丁头。

额间碎发散散撒下,隔着轻薄的阻碍,竖立凝缩的金灿灿猫瞳直勾勾盯着面前陷入思考的猫又场狩。

“不愿意原谅,一直在叫着前辈,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看过来。”

他语气浅浅、说出的话如同细密水流般,一点点熨进心底,洇湿雾气,

“道歉不够的话……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都告诉我吧。”

猫又场狩不轻不重攥了下自己的手掌。

……又是这种微妙情绪上浮的感觉。

他弯起唇,清肃俊雅面庞上、深黑的眼睛缓缓曲起,但眼底情绪却并无笑意,

“这么说……前辈难道就会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是的。”

“——那好啊。”

黑发少年微微抬起脸,视线一眨不眨望进面前之人的眼底。

金色的眼瞳宛如一片盛放着黄金的海洋、一点点将那点墨黑覆盖吞噬。

“那么、那些前辈对我做的,也让我对前辈做一遍吧?”

他语气很轻、低低地似情人间的呢喃,又似夜半私语时的悄悄话,轻轻地、如羽毛尖尖拂过心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气场不自觉冷肃的猫又场狩把握十足。

这种过分的要求、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

“好。”

猫又场狩:“?”

那个、这么果断的吗?

他的话才刚落地、甚至不到一秒,这都不需要思考的吗?

孤爪研磨慢吞吞垂下眼,在他的视角,能将黑发少年所有的情绪变化一五一十收入眼底。

于是他又重述了一遍,

“什么都可以,我会做的。”

“所以、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

猫又场狩瞠目结舌,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满满的吐槽占据了他的所有发声器官。

布丁头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被恋人强制地胁迫着发生关系,虽然可能会得到肉//体上的欢愉。

但是以自尊心来说……布丁头难道都不在乎的吗?!

猫又场狩憋了半天,闷闷挤出一句,“……原谅。”

孤爪研磨:“那现在……还在生气吗?”

猫又场狩:“……不生气了。”

那种被猫咪爪子拨弄的感觉再度袭来,猫又场狩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条件提错了吗?

但也总不能真的惩罚布丁头去做些什么为难的事情……

毕竟他也有错、不小心误解了恋人,没有给予足够的信任什么的……根本不能摘除自己的责任。

憋了许久,猫又场狩想不通,只得遗憾放弃。

他定定望着孤爪研磨,认真道,“但是,虽然原谅了前、研磨,”

他迅速改口,在孤爪研磨表情变化之前挽救回来继续道,

“我还是有话要和研磨当面说的。”

布丁头看着他,应了声。

态度配合、猫又场狩情绪微微好转。

“那个、之前做那些过分的……事情,”他不自觉有些支支吾吾,

“我更希望研磨能更加的……尊重一点。”

孤爪研磨微微歪头,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点流于表面的疑惑,

“……过分的事情是?”

黑发少年兀然耳根通红,捏紧手掌形容局促。

“就、就是在洗手间时候……还有之前,”猫又场狩语气不畅,“总之…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突然那么做,我也是会生气的。”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点了下手指,语气轻薄微凉,“可是……场狩你不喜欢吗。”

猫又场狩哽住。

喜欢喜不喜欢喜喜喜喜不喜欢……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直接就这么单以喜不喜欢来判断啊,就算喜欢也不能那个样子…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喜欢,这么说也太局限了!

眼看着再逗弄下去才安抚好的人又有要爆炸的倾向,孤爪研磨及时接话,

“我知道了。”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眼落在舌尖,被眼也不眨地咽下去,布丁头平静应道,

“以后……我会提前征求场狩的允许才做的。”

猫又场狩闷闷应了声。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视线扫过,黑发少年耳尖又变成红通通的了,在深黑发丝间也无比明显。

他整个人闷在那里、别别扭扭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没有。

孤爪研磨慢慢眯起眼,不动声色用尾巴一点一点蹭着黑发少年的脚踝。

似重又恢复投喂者关注的野良猫,重又开始了漫无止境的试探,

“所以刚刚……场狩的话,是吃醋了吗?”

黑发少年眼皮猛地一跳。

可恶的布丁头,

明明自己都清楚,这个时候怎么还要说出来啊!

他恹恹的、呆毛也耷拉着,但秉持着对唯一的恋人有问必答,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这样啊。”

什么这样那样的!

身为恋人、因为在乎所以稍稍吃那么一点点关注的醋有错吗?!

猫又场狩闷而不发,心底吐槽欲已经爆棚。

还不是得怪布丁头明明都已经在准备道歉、但还装作一副更关注其他人、没有在理会他的情绪的模样,才会让他不得不去误解。

现在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明明就是不直白的布丁头的错才对吧!

成功推完责任的猫又场狩思绪畅通,恨恨咬着后牙刚想说些什么。

下一秒,灵光兀然一闪。

猫又场狩猛地意识到点被忽略的细节。

不对。

那里不对劲。

既然布丁头是想做些什么来着、而且看之后的发言看,更是早早就发现了他的到来,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任由他在那里东看西看却不吱声……

猫又场狩垮起小猫批脸。

——讨厌的布丁头!

又在给他下套!!

猫又场狩漫长的反射弧终于重归原点,此刻整个人几乎是不可置信,眼瞳颤颤盯着面前表情微妙的孤爪研磨。

看着黑发少年面上急剧变化,孤爪研磨大概猜测到他此刻已经反应过来。

唇角微微勾起点弧度又很快泯去,表情寡淡清浅的布丁头语气低低,还在维持轻薄的状态闷闷道,

“那……可以牵手吗?”

还牵?

猫又场狩几乎要被气笑。

整个人都如一只蓄势待发的河豚,就差气鼓鼓地去戳无良的野良猫。

垂着眼的孤爪研磨语气很轻,似是试探、又似游移,轻飘飘的宛如一片羽毛,被风一吹就能拂走,

“我在听场狩的,提前征求允许。”

“……这样也不可以吗?”

猫又场狩:“……”

回旋镖飞了半天,突然就扎回自己头上。

猫又场狩强忍心底泛滥的杀心,努力做着深呼吸。

硬生生地咬着牙,挤出勉强几句,“……牵、你牵。”

“那、可以抱一下吗?”

猫又场狩:“……可恶的布丁头你别太过分。”

布丁头看上去很受打击,一下子声音就低下去不少,

“……啊、不可以吗?”

猫又场狩:“……”

他恨恨咬紧后牙,脸颊气鼓鼓地曲起圆润弧度,

“不可以!”

“今天最多只能牵手!”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顶回去,语气还是清淡淡的,缀着点沙沙的尾音,

“可是我想……只是轻轻抱一下,那样也不可以吗?”

猫又场狩:“。”

孤爪垂下眼,不着痕迹拉近距离,于是昳丽五官清晰映入一双深黑眼瞳之底。

呼吸亲密相闻,微凉的嗓音如河底细沙般一点点洇湿而来,

“…真的不可以吗,”

“……场狩?”

第八十五章

猫又场狩哽住, 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就算布丁头想难道他就一定要和他抱吗?!

轻轻地抱一下难道就和普通地抱一下没区别吗?!

别想就此轻易拿捏他!

“不行,因为之前……研磨的好感已经掉了一点了,”猫又场狩严防死守, 义正言辞道,

“就算是提前征求了允许,我也是会拒绝的!”

孤爪研磨没说话,只是静静盯着他。

半晌, 他才将猫又场狩的话重述道,“……好感, 减少了?”

猫又场狩视线游移, “嗯、嗯。”

虽然是从一百零一降低到一百, 只有那么一点好感度, 但减少了终归是减少了。

强打起精神,猫又场狩看向孤爪研磨, “总之, 牵手已经是今天最大程度的、那个…接触了。”

孤爪研磨:“……”

“好吧。”

他似是叹了口气, 澄金色的眼瞳静静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

“那么现在……场狩可以和我牵手了吗?”

猫又场狩沉默。

要不牵……就牵一下吧?

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地, 黑发少年慢吞吞伸出手, 小心翼翼觑着面前之人面庞, 指尖微动、轻微接触到孤爪研磨垂在身侧的手臂。

孤爪研磨立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温热的指尖触及到掌心温度不高, 许是因为在外面待了太久,兼之刚刚一直在输入文字的缘故, 孤爪研磨的手很凉, 掌心也很干燥。

温度交换, 温热的传递到微凉的,暖乎乎地塞满了掌心。

小心翼翼将手指挤入另一只手掌的掌心, 柔软指腹蹭过掌腹,猫又场狩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探上。

他学着孤爪研磨的样子慢吞吞地弯曲指节,勾住另一人的手指绕成一个圆圈,然后捏着指尖缓缓附上去。

于是,只片刻间。

孤爪研磨的手心便盈满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虽然提出了牵手,但没有料到是黑发少年主动牵手的孤爪研磨微微挑了一下眉。

等到终于牵上手,猫又场狩这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然后抬起头去看孤爪研磨的表情。

既然之前说了,如在洗手间时……以及之前的那些、孤爪研磨对他做的过分的事情,都要让他反过来重新做一遍。

所以、从牵手开始,也该让他主动发起对布丁头的牵手,这样才对。

猫又场狩抬起头,又圆又亮的一双深黑眼瞳就落入了竖立的澄金色猫瞳之中。

圈紧的指节稳稳地握住另一人的手指,然后孤爪研磨不着痕迹收紧手掌,将另一只手掌攥在掌中,攥得更紧。

极近距离之间,不仅呼吸交错,连体温也交织传递。

孤爪研磨微微歪头,看着他道,“……真的不可以再抱一下吗?”

他声音淡淡的,如河谷淤积的细沙,沙沙地流过耳畔,带来些许痒意。

黑发少年颀长稠郁的眼睫颤了颤,两轮黑月般的瞳孔如水中月般浸没在水光里浅浅浮动。

什么啊…这个时候还居然再次征求意见什么的…

也太会耍赖了吧,布丁头。

黑发少年闷闷开口,“……刚刚明明已经说了,牵手是今天最大程度的接触了”

孤爪研磨:“我知道。”

猫又场狩:“那研磨现在这样……不就是耍赖吗。”

“嗯。”

孤爪研磨言简意赅,“是耍赖。”

猫又场狩久久不能语。

居然连耍赖都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也太可恶了吧布丁头。

握紧的手指缠绕,暖烘烘的温度盈满掌心。

孤爪研磨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轻微眨了下眼然后一点一点拉近距离。

宛如捕猎途中的野良猫,不着痕迹徘徊在猎物的周边,深怕惊扰什么般、一点点伏下重心压低呼吸。

时间已至黄昏,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泼洒而下,落在发梢眼底,晕染出一点微亮的光。

孤爪研磨的眼睛在此刻亮的出奇,澄金色的眼底如同黄金融化般的岩浆。

猫又场狩望着他,莫名就有一种自己的全副心神仿佛要被他全然掌握的微妙失控感。

猫又场狩犹疑开口:“……真的只是轻轻地抱一下吗?”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黑发少年不断在心底给自己洗脑。

真的是最后一次相信布丁头。

毕竟他都同意了先争取允许再进行动作,而且到现在为止都表现得很遵从。

这么再三提出的话…身为恋人,偶尔地放他过去一下也不是不行。

黑发少年细长眼睫颤了颤,慢吞吞地,他终于开始了让步。

既然连牵手是他主动发起的,那么拥抱也更该如此。

距离不断拉进。

黑发少年身躯并不单薄,皮肉均匀分布、整个人很有韧劲,青涩的少年躯体卷携着好闻的香气,一点点靠近、而后深入般覆盖全身。

环在腰侧的手臂不甚熟练摆放位置,他犹豫了下,尝试穿过手臂与身体的间隙,而后在孤爪研磨的背后握了个圈。

一下子,猫又场狩就将孤爪研磨结结实实地抱在怀中。

虽然从第三者视角来看,更像是黑发少年自己投入了金发少年的怀里。

孤爪研磨缓缓垂下眼,借助于这个姿势,少年白皙的后颈停在眼前。

他在被主动拥抱。

虽然动作是生涩的,仿佛黑发少年并不习惯如此与旁人靠太近,但是实打实地拥抱在了一起。

那点清凉的薄荷混杂着花香的气味,清浅浮动在鼻尖,孤爪研磨慢吞吞咬了下后牙。

后颈上落下了几处鸦羽般的黑发,与白皙脖颈对比色差明显。

黑发少年埋在他怀中,闷闷的不出声。

虽然猫又场狩很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身体相接,独属于孤爪研磨的味道丝丝缕缕地窜入鼻中。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但是却比起第一个拥抱感触更深。

身躯下的心脏震如擂鼓。

心跳声轰鸣,全身的血液似乎一股脑蹿上大脑,猫又场狩看上去很镇定冷静,但是背后环绕叠加紧紧握住的两只手掌不自觉发着颤。

……他为什么会紧张。

明明只是一个轻轻的拥抱而已。

下颌搁在肩上,流垂下的金色发丝被风一吹就微微拂过脸颊,一点细微痒意莫名传至心底。

猫又场狩缓缓眨了下眼。

来自另一人的气息全数包裹住他,让他竟然生出点自己仿佛就要就此沉溺的错觉。

嗯、只是轻轻一抱而已,可以结束了。

忙不迭的,黑发少年掩饰般开口,“既然已经抱了一下,那么现在就可以回……”

说出口的话卡住了一半。

猫又场狩没能成功退出去。

不知何时环绕在他后腰的手臂坚实有力,两只手臂稳稳扶在他的腰后两侧,似箍紧般一点一点压进、将黑发少年嵌得更深。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不是、明明只是说的轻轻地抱一下,为什么会…

他尝试挣扎了下,但是孤爪研磨学着他的模样以下颌抵住他的肩膀。

“……再抱一下。”他低低道。

猫又场狩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大号猫薄荷,一直在被吸个不停。

金色发丝戳在脖颈间让他很想躲,但是禁锢住他行动的孤爪研磨甚至收紧了手臂。

猫又场狩死目。

对布丁头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早该明白的。

孤爪研磨将脸压在黑发少年的肩侧,温热柔软的皮肉距离无比之近,淡色青筋在皮肤表层下隐隐浮现,血管细密冲刷着,混合着心跳声愈发急促。

他慢吞吞地咬住后牙,克制住自己想以齿尖厮磨那块柔软皮肤的欲//望。

而怀中的猎物对此无知无觉,甚至还在闷闷抱怨。

“…明明是研磨说只是轻轻抱一下。”

他嘀咕着,“现在又要反悔,太可恶了。”

孤爪研磨:“嗯。”

嗯什么啊!

每次都这样犯规,肆无忌惮的布丁头。

赶在黑发少年情绪爆发的前一刻,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掀了下眼皮挑开话题。

指腹轻触着少年腰后微微陷下的弧度,低低嗓音响起,

“降低的好感……要怎么做才可以挽回。”

猫又场狩一顿,成功被带跑了注意力。

如果不是布丁头突然提起这茬,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居然这么在意吗。

周身气场飘起了粉红泡泡的猫又场狩情不自禁弯了下唇角。

他咳了下,清了清嗓子,“嗯、想要恢复好感的话……”

“怎么看研磨都得要……”

语言组织到一半,他卡住了。

因为从正对着他的球馆门口,探出了两个偌大的脑袋。

黑尾铁朗:“……哟。”

山本猛虎:“……可恶啊啊啊啊!!!”

猫又场狩沉默,并开始果断推搡着身上的孤爪研磨。

“研磨、后面有其他前辈在看。”

黑发少年声音低低的、尾巴上坠着点慌乱的颤音。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应了声,搭在黑发少年腰侧的手臂摩挲,抬起的竖立猫瞳从反光方向没什么表情地觑了眼来者。

孤爪研磨:“就算是前辈…打扰别人也是个不好的习惯吧。”

猫又场狩哽住。

布丁头的语气仿佛在说是其他人来的不是时候。

大庭广众下被围观拥抱的猫又场狩一时之间恨不得在地上找条裂缝钻进去。

虽然并不想在意有旁人围观之类的小事,但是怀中少年的身躯愈发紧绷,眼看着再抱下去绝对会炸毛,孤爪研磨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松开了宛如禁锢与束缚的手臂。

覆盖在身上的温热身躯褪去,猫又场狩终于呼出了口气,立即就要退出怀中。

他才动了下,一点轻微的阻力从手臂传来。

低下头,猫又场狩再次发现孤爪研磨依旧在牢牢地牵着手,指节弯曲、圈紧成一个圈。

猫又场狩:“……”

不太适应地动了下肩膀,他果断错开对面来自鸡冠头的促狭视线与山本猛虎的深远目光。

黑尾铁朗:“哟哟哟~这是终于舍得分开了?”

猫又场狩默默往旁边站了一点。

山本猛虎:“……可恶的孤爪!!”

猫又场狩又有了想逃跑的冲动。

“嘛嘛、既然看起来大家都很闲的样子那么就来加训吧哈哈哈。”

无良的前辈笑得很开心,“还有列夫在等着你托球呢,研磨~”

山本猛虎后背已有火山熊熊燃烧、整个人蓄势待发,“也算我一份!不打满一千个扣杀我绝对不会承认的!!”

孤爪研磨:“……”

他慢吞吞往猫又场狩挪动的方向去了一点距离,整个人无气力般没精打采的。

冷淡丢下几个字,“……我不要。”

黑尾铁朗:“喂喂、研磨你拒绝得这么果断,被列夫知道可是会哭的哦?”

孤爪研磨撇过脸,眼睛默默盯着不断试图在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黑发少年。

此刻眼观鼻鼻观心的猫又场狩恨不得伸出手直接盖住孤爪研磨的眼睛。

……别再盯着他看了、可恶的布丁头。

黑发少年耳尖红通通的,整个人都有点局促、如果不是被攥紧手指不能动恐怕此刻早就跑得远远的。

终于、有气无力的布丁头愿意转过头来,竖立猫瞳盯着一高一矮两道好事人身影,他微歪头,语气是单薄的疑惑与浅淡的嘲讽,

“你们,难道不能理解吗。”

黑尾铁朗:“。”

山本猛虎:“?”

“……想和对方待在一起的心情,应该已经很明显了吧。”

黑尾铁朗:“……”

山本猛虎:“……”

孤爪研磨轻轻把玩着掌中属于另一人的指尖,不轻不重落下最后一句,“啊、忘记了。”

“就算是小黑…嗯,还有虎……到现在也都没有恋爱对象呢。”

“……真可惜。”

第八十六章(补更二合一)

“……”

猫又场狩目瞪口呆。

那个、布丁头他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前一秒还在眼观鼻鼻观心的猫又场狩现在更是不敢挪动分毫, 生怕一转眼布丁头就被对面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的鸡冠头和山本猛虎处理掉。

身陷修罗场正中,猫又场狩尝试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氛围,比如笑着打个哈哈岔过去也好。

但氛围一时很凝重。

凝重到猫又场狩情不自禁闭上嘴不敢吱声。

黑尾铁朗与山本猛虎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露出点微妙的假笑。

黑尾铁朗:“哈哈。”

山本猛虎:“……嗬。”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猫又场狩危急预警骤发, 立即就要往后退去,但孤爪研磨还在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

一时之间、气氛更为僵持。

“啊呀、场狩别急着跑,既然研磨都这么说了哈哈, 想和对方一直待在一起的话、那我这个做前辈的一定要好好理解一下~”

而山本猛虎就没有鸡冠头那么七绕八拐的了,他的话无比直接,

“——场狩小子, 你也别逃!!”

猫又场狩:“。”

TD。

他和布丁头真的不是一伙儿的啊!?

但是, 他单向否认是没有用的。

对面DK二人组已经很明显地将他与孤爪研磨绑定, 他和布丁头甚至还没动就直接被原地遣返回了球馆。

鸡冠头负责看人,背后莫名有火焰熊熊燃烧起来的山本猛虎则开始到处摇人。

于是、只片刻间, 才走空没多久的场地上刷刷排满闻讯赶来的音驹队员。

“哇场狩, 我听虎前辈说研磨前辈主动说要给我托一千个球是真的吗?!”

被火速摇来的一号选手灰羽列夫兴冲冲冲来发问。

猫又场狩:……

看着他好奇甚至还满含期待的单纯面庞, 猫又场狩陷入卡顿。

“嗯、那个…应该没、没有…”他支支吾吾地、根本不敢与灰羽列夫对视。

“场狩!我听虎说研磨那家伙主动提出要锻炼自己的跑动能力、以后练习赛上的一传都让他自己来接,是真的吗?”

被摇来的二号选手夜久卫辅虽有点半信半疑但还是十分关心地问道。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不是、一传二传都一手包办, 虎前辈口中的布丁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不、那个的话, 应该也不会……”

“场狩——”

猫又场狩还在组织语言, 只片刻间、又是一道远远男声传来。

黑发少年死目, 恨不得直接变成鸵鸟钻进沙坑。

但人已直接杵在面前,他逃不掉。

福永招平眨巴眨巴眼, 看了看被丢在休息区的黑发少年, 又看了看场上被成功围起的孤爪研磨, 关注点成功歪掉。

他好奇问道,“听虎说你们刚刚在门口kiss了欸、居然这么勇, 真不愧是……”

“——才才才才没有!!”

黑发少年耳尖通红,整张面庞都泛上大片大片的红晕,他整个人都仿佛要烧着了般陷入慌乱,

“福永前辈!不要虎前辈说得什么都信啊!!”

福永招平盯着他看了看,一歪头,“可是场狩,你的脸好红哦。”

猫又场狩:“那是热的、热的!”

福永招平:“那也就是说……你们没有kiss吗?”

猫又场狩:“没有,我们怎么可能会在门口那、那个啊!”

福永招平眼前一亮,似捕捉到老鼠的猫咪,竖起耳朵,“不是门口的话……那就是其他地方咯?”

猫又场狩成功哽住,定定望着福永招平说不出话来。

猫又场狩这边被敏锐的福永招平一人就问到濒临绝望,而另一边、场上的孤爪研磨的状态也并不轻松。

山本猛虎其一,黑尾铁朗其二,算上特意被摇来的灰羽列夫、夜久卫辅、海信行等人。

一场针对二传的美名其曰‘晚间多对一加训指导计划’,实则根本就是惨无人道的‘大脑压榨’活动。

其惨烈程度简直超乎想象,孤爪研磨多次想逃跑,被捕捉到他行踪的鸡冠头以一句不轻不重的“啊、原来研磨只能到此为止了吗,果然体力啊……真的是个大问题呢~”

鸡冠头边说、还边朝着场侧被缠得不可开交的黑发少年啧啧摇了摇头。

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由于脚腕扭伤,免于训练,但依旧没好到哪去。

等他从呱噪的前辈问话中勉强抽出些许心神,转头要去看场上状况,映入眼瞳的、是愈打愈激烈的场景。

猫又场狩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不、不是,那个孤爪研磨……居然真的跑起来了?

“哎呀哎呀、真是不禁激呢研磨。”

正好下场替换的鸡冠头挂着笑站在猫又场狩旁边,望着黑发少年面上全然茫然的表情,意有所指补充道,

“居然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就强撑着一直跑下去什么的……果然、再聪明的人一旦陷入恋爱就完完全全会变成个笨蛋啊。”

……为了证明自己?

布丁头吗?

猫又场狩百思不得其解,鸡冠头又在打什么哑谜。

总之,等孤爪研磨下来时,已经是一滩将要融化的布丁头了。

猫又场狩克制不住脚步、几乎在他才开始离开场地就立即迎上去。

伸出的手臂牢牢搀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孤爪研磨,眼睛微垂、视线全数落在靠在肩上之人的身上。

金色的汗湿发丝黏在额畔与鬓间,从额角大滴大滴滚落的汗珠砸在地上、洇出点小小的水痕。

抿着唇,猫又场狩能感受到与自己接触的手臂乃至身躯都是滚烫的、属于孤爪研磨的热度强势席来、一点一点驱散走微凉的体温。

他粗重地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般,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热气,满脸都写着‘好累’。

莫名的、猫又场狩心底就仿佛被撬动了块角落,微微泛酸。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卡住,最后闷闷地咽下去,只是撑起肩上之人的手臂变得更加稳当。

明明是可恶的、咎由自取的布丁头,但是看到他这幅很累的模样……还是会有点心疼。

“要先去休息吗?”黑发少年嗓音清凌凌的、咬字清晰。

布丁头仍在平复呼吸,看上去是真的累到了。

半晌,低低微沙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不要。”

出声的人情绪寡淡,垂着眼、能感知到依靠着的另一具身躯微凉体温。

猫又场狩思考了下。

剧烈运动之后好像的确是不能立即休息,也难怪布丁头会拒绝他。

黑发少年换了个语气,“那、我们一起走走缓一缓怎么样?”

孤爪研磨慢吞吞换了个依靠的位置,整个人汗湿湿的、就这么靠着对比之下极为干燥清新的黑发少年,低头将潮漉漉的脸埋入他的肩上。

滚落汗珠的脸颊甫一接触到脖颈肩侧白皙皮肉就带来点黏答答的触感,猫又场狩有些不适、但还是努力克制了自己想要躲避的冲动。

他乖乖地闷不做声站在那里、任由布丁头埋着。

微热的呼吸喷洒、铺散在脖间,熟悉的被圈起感再度袭来,猫又场狩不消去看、就可知道是孤爪研磨的手臂再次搭在他的后腰,手掌握住腰窝、指腹缓缓摩挲着。

猫又场狩此刻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只感觉压在肩上的孤爪研磨温度烫得厉害,似一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也点着了般。

一点轻微的锐利拉扯感从脖颈靠近肩侧的地方传来,黑发少年呼吸闷沉了下。

埋在他肩上的人低低道了句抱歉,“……不小心咬到了。”

努力压住到喉间的呜咽,猫又场狩只好闷闷应了声是。

既然布丁头说只是不小心咬到了、应该就是不小心咬到了吧。

尝试自我解救,猫又场狩开口与肩上伏着的人商量道,“一直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研磨,我们先去其他……”

孤爪研磨:“……再靠一下。”

他将脸埋得更深、滚烫的热度一路似要燎着到心底。

猫又场狩现在是真的感觉自己也要变得黏答答的了。

抿了下唇,黑发少年试图再次开口。

他话还没出口,肩上依靠之人似乎就已察觉他的目的。

“好累。”

微弱的叹息低低萦绕在耳畔,成功将一鼓作气的猫又场狩再次KO。

经历过好一番挣扎,他眼神放空、终于决定接受现实。

既然布丁头想靠、那就让他靠着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且、身为恋人的话…本来就是该在另一方虚弱疲惫的时候给予支撑的才对啊……

猫又场狩心底小声地泛起了嘀咕。

这一边,猫又场狩与孤爪研磨正在沉浸式贴贴。

另一边,www.youxs.org,仰面朝天发出哀嚎,

“为什么研磨前辈下场了还有人去撑着他可以靠!我也要!!”

“——嘘。”

妄图闹个不停的灰羽列夫立即被福永招平手动禁言,而扎堆窃窃私语的其他人则偶尔抬起头、飞快觑一眼球场另一侧的两人。

“被利用了呢……”

“果然是装的吧!”

“怎么看都是早有预谋的,真有心机呢。”

灰羽列夫不解地敲出个问号,带着前辈关怀的福永招平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头,

“就算听不懂也没关系的,列夫,我们是不会笑话你的。”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猫又场狩开始沉浸式照顾起此刻‘身娇体弱’的孤爪研磨。

离开球馆是要靠着走的、回休息室是要靠着坐的、就连去浴室洗澡也是要牵着手去的……

不是、难道他们是什么小学生吗?!

猫又场狩忍无可忍,转过头、望向身侧坐在小马扎上正在往头上打泡沫的孤爪研磨。

他们来得不算早,整个公共浴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泡汤的人,一时之间,淋浴区只有他和布丁头在。

孤爪研磨正慢吞吞揉搓着头上的洗发露,水汽氤氲、朦朦胧胧,猫又场狩视线落在他罕少全部露出的昳丽眉眼上,一时就忘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

留意到身侧投注而来的视线,孤爪研磨微侧首,平静轻缓地移过眼,竖立的金色猫瞳在浴室冷色光线下一照映得无比清晰。

隔着朦胧水雾、他静静望来,面上是浅淡流转的情绪。

“……嗯?”

亲昵的鼻音轻轻溢出,猫又场狩兀然就感觉心尖尖上仿佛被片柔软的羽毛蹭了下,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一滩柔软的水般,紧张地抿了下唇。

怎、怎么回事?!

……明明应该已经点满对布丁头的防御了,这种被打出暴击的错觉究竟从何而来。

黑发少年倏然视线躲闪,整个人游移不定、不知望向哪侧,总之左看右看就是不与他对上视线。

这点举动放在平常也无比明显,更别提是两人独处的极近距离下的现在。

孤爪研磨慢慢眯起眼。

猫又场狩咳了声,感觉自己刚刚的视线有点过于明显,他不着痕迹尝试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但还没等他开口,下一秒,身侧的布丁头轻轻“啊”了一声。

猫又场狩心底错跳一拍。

维持情绪稳定,黑发少年面上一派镇定,只有眼睫微垂颤颤,“怎么了,研磨?”

孤爪研磨不声不响拉近距离,眯着眼慢吞吞道,“泡沫……进眼睛了。”

猫又场狩:“……”

他很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只剩一阵失语。

认命般的、黑发少年低下头,声音轻轻道,“那我帮研磨冲掉。”

他打开莲蓬头,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孤爪研磨默不作声地将脸递到他的面前。

屏住呼吸、猫又场狩小心拨了点水流、尽量温和地冲洗着孤爪研磨口中所说的“进泡沫”的眼睛。

因为姿势限制、两人之间距离近乎于无,吐息间喷洒的呼吸轻缓。

从微微眯起的眼缝里、能看到黑发少年垂下眼、动作认真且温缓地一点一点擦拭掉孤爪研磨面颊上的水渍。

柔软指腹蹭到眼睑微下的位置,泛起一点浅淡的红。

“滴答”的水声轻响,推门拉开又关,最后一个泡汤的人也离开了。

偌大公共浴室内,一下子只剩下了唯二两人。

指尖触在柔软温热的眼睑下方,而顺着肌肤纹理滚落的水渍缓缓洇湿指尖,一时之间、周遭似乎变得无比之静。

猫又场狩突然醒过神来,条件反射就要抽回手回到原位。

但是他没能成功。

孤爪研磨牵住了他的手指,冷色灯光下、水汽氤氲间,流散在额前的金色碎发因为淋湿碍事、大多都被撩起捎至后脑,秾丽五官一清二楚映入眼底。

猫又场狩呼吸一顿。

孤爪研磨垂下眼,眼睫微动,攥握捏住的指尖轻轻点在眼下,他慢悠悠握着那只手全数覆盖在自己脸侧。

在猫又场狩的视角看来,就是他主动将自己的脸放入掌中。

微沙的低低嗓音流水般潺潺响起,“之前就大概能猜到了……”

“场狩你,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模样啊。”

喜欢喜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喜欢……

被发现了。

原本的布丁头就已经很肆无忌惮了,现在被他知道自己很喜欢他这幅模样……岂不是会更加嚣张吗。

猫又场狩嘴上沉默不语,但身体却情不自禁合拢掌心,于是温暖湿热的脸颊就落在了他的掌中。

微妙的满足欲在心底徘徊,他眼睫轻颤,整个人维持着无比靠近的姿势、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

“喜欢的话……要再靠近一点吗。”

质感醇厚的少年嗓音如诱哄般、似是海上旅人于水雾缭绕之地捕捉的塞壬之声,难以抗拒。

咽了下口水,黑发少年有些紧张,但是诚实的生理动作压倒了理智的限制。

他缓缓蹭近一点距离,这下子、黑发少年直接在那双如流金般的竖立眼瞳中望见了自己渺小的影子。

呼吸颤颤,莫名的干涩跃上心头。

……只是稍微再靠近一点,没关系的吧。

不断在心底放下防线,猫又场狩终于突破了最后一层戒备的距离,这下子、他与微微眯起眼的孤爪研磨几乎是呼吸相闻。

单手被攥着指尖带领着去握着另一人的脸颊,温暖的温度交接传递。

猫又场狩不自觉蜷缩了下掌心,于是孤爪研磨轻微一动,视线直直盯着极近距离间的猫又场狩,却慢慢侧了侧脸、在掌心中轻轻亲了一下。

柔软唇瓣接触一刻,猫又场狩眼皮轻颤。

一点滚烫的温度似乎就从被亲吻的那块燃起,一点一点灼烧般、洇向心底。

猫又场狩觉得自己此刻似乎应该说些什么、或是阻止些什么,现在这个状况继续进行下去绝对会再次发生某些过于超出范围的事。

但他说不出来,话语卡在唇畔,整个人似乎都要被那双澄金色的眼瞳吞噬般,徒劳地睁大眼睛看着。

一点微凉的温度落在后颈,顺着柔软白腻的皮肉向上并和指尖、轻捏堆起一点柔软的弧度。

掌心托着后脑、不知何时,孤爪研磨的另一只手已然摩挲着后颈那块皮肤。

一点细微的托力传来,孤爪研磨垂下脸,视线一眨不眨落在黑发少年微微茫然的面庞上。

他似是唇角牵起一点细微的弧度、但那弧度消散的很快,仅是片刻就消匿在空气之中。

落在他掌中的黑发少年茫然且不解,他是纯白的、一身雪白皮肉在冷色光调映照下几乎泛着光,也是暗色的,深黑的发与如坠在水中的两轮黑月般的眼瞳,在氤氲水汽中浅浅浮动着细碎的光。

唯一浅粉的唇瓣微抿、饱满多汁的,仿佛轻轻一咬就能咬出汁水儿般。

孤爪研磨语气轻轻,诱哄道般征询着允许,

“再亲一下,好不好?”

勉强维持的几分清醒在此刻发挥作用,艰难抵御着来自布丁头的池面暴击,猫又场狩努力在他的眼睛中寻找自己的身影,

“今天…已经在下午亲过了,所以、不可以再……那个。”

孤爪研磨眯起眼。

猫又场狩努力保持本心,不迷失在布丁头的千重套路中。

有一有二就有三,再对布丁头放过一马,他就是来放马的了。

这次、他必须要谨守好底线。

“之前…都是我主动发起。”布丁头声音低低的、独有一番节奏,他咬字含着点尾音,并不十分清晰,

“场狩……不该再重新亲回来吗?”

猫又场狩:“。”

这个、那个……是这么用的吗?

黑发少年陷入沉默,久久无声。

如推动世界的幕后猫咪般,布丁头伸出爪子拨动了下命运的齿轮,“而且,惩罚里的那些‘过分的事情’。”

“……不想向我报复回来吗?”

第八十七章

报复不报复…

猫又场狩陷入卡顿。

不是、即使布丁头现在这么说…也不能立刻就采取行动进行所谓的‘报复’。

而且…怎么总有点微妙地感觉、嗯…布丁头好像很期待‘报复’发生的样子。

……是错觉吗?

黑发少年沉默不语, 面上看似异常镇定,实则内心已慌作一团。

虽然两人之间距离靠得极近,但是猫又场狩情不自禁向后退去。

可是孤爪研磨限制了他的行动, 拖在后脑上的手掌微曲, 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

带着点潮湿水汽的指腹贴在白腻后颈上微微捏住,让猫又场狩情不自禁生出点自己仿佛是被什么大型肉食性猛兽叼住后颈的错觉。

指腹并和稍微施加一点力气,脖颈那块堆积起一些柔软的弧度, 细微的刺激层层蔓延至心底。

不算痛但也绝不算舒服。

猫又场狩本该去反抗或挣扎,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

搭在后颈的手掌慢慢托着他的后脑靠近, 于是两人间的距离几乎于无, 呼吸喷洒、温暖潮湿的气息萦绕。

黑发少年颀长稠郁的眼睫颤了颤, 如被雨淋湿的黑蝶栖息于掌中, 他缓缓抬起眼,一双如笼罩在水中的两轮纯黑眼瞳就这么浅浅浮动着望了过来。

孤爪研磨垂着眼。

就这么看着黑发少年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被蛊惑般, 猫又场狩的眼中只剩下了这么唯一一个存在。

视觉效果拉满的秾丽面容直直冲入视野, 而投下的微凉视线却冷薄浅淡, 让人窥探不出他此刻心底思绪。

‘只有他在被迷惑……也太犯规了。’

猫又场狩心底很快划过这么一个念头,如流星划过天空, 很快陨落在边际线。

薄而软的唇瓣向下微抿, 压出一点细细的弧度, 宛如落在掌中的一片潮湿柔软的花瓣, 水汽氤氲间,黑发少年就这么轻轻地蹭了过来。

他的呼吸是滚烫的, 蕴杂着水汽, 又是潮湿温热的, 冷色灯光下,一切都照得十分清楚, 而雾里观人,则更加增添了几分朦胧意味。

被动握着的手掌贴着脸颊,指腹微微蜷缩,孤爪研磨微垂下眼,能感受到黑发少年细密颤抖的触碰。

他似是紧张,又不似紧张。

整个人似乎陷入一种莫名的激动,跃跃欲试地向他靠近。

距离拉近到一定的程度,于是薄而软的唇瓣轻贴,黑发少年眼睫微颤,一副被成功蛊惑的模样。

孤爪研磨轻轻眯起眼,感受着唇瓣上来自另一人轻微的试探。

唇瓣轻抿着,压着另一片柔软的部分,陷下一点微小的弧度。

即使不是第一次亲吻,他的动作依旧是生涩的。

浓郁眼睫颤颤巍巍,黑发少年眯着眼睛,面上是全然信任与沉迷的认真虔诚。

公共浴池的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有偶尔几滴水珠从天花板滑落,有一搭没一搭的砸落在泡汤的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不断向外扩散。

而雾气蒸腾,从地面拔起,白色的雾覆盖住冷淡的光线,一切都因氤氲而模糊。

金色的竖立猫瞳就这么隔着一层雾窥伺着自动落入网中的猎物。

纯黑的小兽成功走入陷阱,被狡猾的猎人迷失心智,他做着自以为正确的决定。

慢吞吞的、也轻轻叼住了看似是猎物的存在。

一点凉意从大脑皮层扩散,由脊椎向上升起的微麻酥感让猫又场狩条件反射性生起一点警惕。

但暖暖覆盖住的唇瓣迷幻了他的知觉。

就在眼前过于放大的昳丽面庞对眼睛发起冲击,搭在后脖颈上的手不着痕迹轻轻压住。

轻微蹭着脖颈的柔软弧度,孤爪研磨加重了唇瓣与唇瓣相贴的力度。

猫又场狩喉间发出点细微的气音,如气泡般被一点一点碾碎再次吞入口中。

……不、不对。

于清醒边缘摇摇欲坠的理智不断发出警戒。

只是亲一下…就可以到此为止。

重新亲回来,已经结束了。

再做更多的……就完全超标了。

金色眼睛的野良猫窥伺着猎物的所思所想,用来玩弄束缚住的猎物的爪子不轻不重拨弄着,

“真过分啊,场狩。”

“……不打一声招呼就亲上来什么的。”

低低微沙的少年嗓音于耳侧轻微徘徊,似河谷淤积的细沙一点一点渗入心底。

猫又场狩迟疑地眨了下眼,对布丁头的话半信半疑。

难道、真的很过分吗?

之前布丁头也是这么做的……这么一想,好像也一报还一报了。

丝毫不察自己已经被成功忽悠到的黑发少年思维飘散,欲要抽身离去。

他动了一下,没动成功。

另一只搭在后颈的手,仍不轻不重地束缚着他。

低低吮咬着唇瓣,孤爪研磨声音哑涩,垂下的眼睛投下视线,凝在黑发少年的面上。

“惩罚,不报复吗。”

感觉自己在被吃的猫又场狩:“……”

不是错觉,布丁头好像真的很期待。

——难道他是抖M吗?!

黑发少年顿了顿,尝试措辞,“报复的话…哪那个、要不下次再…嗯。”

布丁头喉间溢出点轻笑。

无论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嘲讽。

猫又场狩:“?”

不是,布丁头你ooc了啊!

“……这样啊。”

漫长的前摇,孤爪研磨慢吞吞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猫又场狩紧了紧后牙,只感觉先前那些潮热的暧昧情绪一扫而空,心底一点不服输的心情潮涌着挤上前来。

欲要重新夺走两人间关系的主权般,他不甘示弱压上前,原本就靠得很近的距离几乎于无。

被牵着带着握着脸颊的手反客为主,主动地捧住了孤爪研磨的侧脸,被水打湿的金色发丝黏哒哒地贴在手背。

黑发少年圆圆猫瞳无意识的扩缩,整个人周身气场十分专注。

孤爪研磨轻微抬起眼。

下一秒,猫又场狩垂下脸,隔着一点距离,看似很强势实则十分乖地亲上了孤爪研磨的眼睛。

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身后的尾巴轻微甩来甩去。

没错、就是这样,上一次的布丁头也是这么做的。

完全就是完美的一比一复刻。

猫又场狩莫名有些激动。

亲吻着眼睫,柔软唇瓣轻微碾过,力度放得无比之轻,似是怕身下之人不适般。

唇瓣与眼睛拉开一点距离,猫又场狩抬起脸,有点期待的看着孤爪研磨的表情。

黑发少年素来沉静的面庞泻出些细微期待的情绪。

言简意赅,写满了‘我做的怎么样’与‘我做得是不是很过分’之类不断划过的弹幕。

孤爪研磨突然就有一种很想叹气的冲动。

“……笨蛋。”

轻轻两个字落在口中,被他毫不留情吐出。

猫又场狩原地呆滞,并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突然又骂他笨蛋啊?!

让主动亲的也是他,让主动发起报复的也是他。

结果现在转头来骂他的又是他。

……也太难对付了吧,布丁头!

黑发少年眉眼一下子就恹恹的,整个人有气无力般望过来,活像是被欺负了。

孤爪研磨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深黑色的发丝贴在脸侧,同样被水打湿的缘故、与少年本就过白的肌肤形成鲜明色差对比。

他的唇瓣是水津津的,或许是因为刚刚才被含吮舔咬的缘故,透着点引人注目的殷红。

稍微有点肿,但并不仔细看的话也很难发现。

整个人是青涩的,但落在有心人的眼中,无端透露着点涩气。

孤爪研磨喉结细细滚动了下。

一种被天敌凝视的悚然感再度袭来,猫又场狩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决定不再理会奇怪的布丁头,黑发少年打定主意脱身离去。

他慢吞吞挪了下蹭到眼睑的头发,低着头闷闷组织语言,“……没有泡沫在眼睛里,那么我就先去冲澡了。”

“那个、再待下去…身体就要凉了。”

拉开一点距离,落在后颈上的手没动,似是真的要放他离去。

猫又场狩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将自己捧着孤爪研磨的脸颊的手挪开,视线游弋不再去看。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离开,然后泡完澡再上去,今天就可以宣告完美结束了——

才怪。

猫又场狩才欲起身,熟悉的桎梏感从手腕蔓延而上。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是孤爪研磨再次圈住了他的手腕。

……也太缠人了吧。

内心无奈接受着这甜蜜的困扰,黑发少年整理了下表情,决定以一个尽量严肃、看上去不好惹的形象面对总是撒娇的布丁三花猫。

就算一直发起进攻,也要让布丁头知道,不是什么事他都会妥协的。

他!也是有底线的!

成功对自己做好心理工作的黑发少年自信满满抬起眼。

入目的瞬间,他顿在原地,久久不能出声。

握住的手臂传来点轻微拉扯力度,而传来力量的人却只是掀起眼静静望着他。

对视上的视线莫名一瑟缩。

猫又场狩很想后退。

细微的凉意透过皮表传入肌理,或许是公共浴池的温度终于下来了,在良久的单独相处中。

不自觉咽了下口水,黑发少年喉结轻颤,一抹殷红飞快蔓延上耳尖。

他眼睫颤颤的,两轮圆圆猫瞳如落在雾气中的两点漆墨。

在盈亮的眼瞳弧光中,一点一点揭开他所见到的场景。

顺着相接手臂垂下去的身形不加掩饰,像是故意要展现在他眼前般。

薄薄的白色浴巾搭载在腰腹,堆砌起些许褶皱,因为高低不平于是内里对比也就更加明显。

与黑发少年上次的遮遮掩掩不同,孤爪研磨就这么定定看着他。

“…场狩。”

他的声音轻轻的,似情人间的呢喃,一点一点流入耳中。

“……抱歉,有点控制不住。”

“如果你会讨厌的话…可以不用看。”

垂下眼,金发少年表情淡淡,说出口的话似乎与他无关般,声音泛着点低低的凉意。

‘会讨厌’与‘不用看’。

……布丁头在说什么啊。

猫又场狩只感觉自己似乎被钉在了原地。

他本该挪开视线,然后迅速地离开这里。

毕竟孤爪研磨可以自己解决,他留在这里也不能发挥什么用处。

理智一五一十地向他陈述着,但动作却丝毫难行。

垂着的视线落在地面,浴室的地面瓷砖续积累了一滩小小的水渍。

头顶的白炽灯光洒下,光线反射,从那滩小小的水渍光亮面折射,就可窥伺到立在旁侧的黑发少年的面容与表情。

许是过了很久,或许也并未很久。

终于,有人动了。

侧着脸的布丁头缓缓弯起唇角。

下一秒,夹杂着些许迟疑与试探的少年音勉强维持着镇定,努力不漏气势、模仿着之前发生的那一幕道,

“……只、只是正常现象而已。”

“研、研磨也该那个、在我面前……”

“还是请我帮…帮忙。”

他咬了下舌头,整个人滚烫异常,几乎要烧着般,结结巴巴说完,

“选…选一个吧。”

第八十八章

“……帮帮我吧, 场狩。”

低低男声微沙,无端带着点喟叹。

猫又场狩此刻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莫名的紧张,几乎要手脚并用, 视线根本不敢乱看。

那、那个, 选择帮…对,要去帮布丁头。

整个大脑“嗡”地一下因过载而陷入挂机,猫又场狩根本难以处理此刻情形。

攥住手腕的指节扣得很紧, 从交接处传来细微拉扯力度。

猫又场狩僵硬地上前一步,于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被缩短了。

孤爪研磨仍旧坐在那, 腰腹间的浴巾堆叠起一些杂乱的弧度, 他微微抬着眼望来, 面上表情并不深刻。

但猫又场狩此刻完全不敢与他对视。

他轻轻咬着唇, 前不久才被吮咬得发肿得唇瓣压下一点小小的弧度。

停在他面前没有很远的位置,猫又场狩想着自己应该去帮忙、帮一下才对。

……但是无论怎么看, 让他帮忙做那个的话, 都很奇怪吧。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 布丁头一直说着关系好的朋友也会这样,然后不打一声招呼就摸上来。

现在……难道他要重新走一遍布丁头的老路吗。

猫又场狩内心无比混乱。

但身体还是十分诚实地慢吞吞在孤爪研磨面前蹲下, 他犹豫了下, 在半蹲与直接以膝盖撑地之间抉择。

但是孤爪研磨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

攥住的手腕微微发力, 只是稍微一扯, 重心不定的黑发少年就这么被他直接拉近。

急促呼声压抑在喉间,圆圆猫瞳睁到最大。

温热皮肉相接, 隔着薄薄的水雾, 体温互相传递。

被迫强硬将人压在地面, 小腿横抵入腿侧身前,猫又场狩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神。

入目的便是发丝凌乱的孤爪研磨。

他背靠着浴池墙壁, 垂着眼、被水淋湿的金色发丝粘在脸上。

他似是在低低喘着气,因为某些过于剧烈的接触。

被撩起到后脑的发丝因为过于突然的碰撞掉落下几缕,稀稀拉拉的垂在脸侧,水汽氤氲,无端为他镀上了点脆弱的朦胧感。

低着头,孤爪研磨脖颈喉结微动,似是在强压着什么。

猫又场狩几乎动也不敢动。

那个、虽然帮…应该是要去帮。

但是此刻的状态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劲,或许……该说是怪异。

黑发少年尝试动了下身体,膝盖微挪腿部移动,硬生生抵在嫩红膝弯上的触感变得更加强烈。

猫又场狩张了张口,试图说些什么,但他失败了。

……因为孤爪研磨的状态明显是被点燃了。

亲身经历过那一遭,猫又场狩知道此刻更是不能被人打扰的阶段。

一丝一缕的触碰都会被放大数倍,任何可能产生的影响都会成为毁灭性的愉快打击。

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至今仍让猫又场狩后脊发颤。

他蹲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而孤爪研磨却没有将自己限制于此。

他缓缓抬起眼,澄金色的竖立猫瞳宛如一滩融化的黄金,热度滚烫。

额间隐隐有青筋浮现,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滚落。

他素来浅色的唇瓣红得烫人,猫又场狩的眼睛只轻轻从上擦过就似被灼烧了般。

攥紧手腕的指节一点一点收紧,滚烫潮湿的吐息喷洒,低低微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抱歉,场狩……没有坐稳。”

猫又场狩咽了口口水,只得勉强接受这个措辞。

既然布丁头是不小心没坐稳,那他现在应该扶、扶起来才对…

黑发少年动作微变,于是碾在其上的膝弯就这么不轻不重压了一下。

一声闷闷的喘息克制不住才身下之人喉中溢出。

膝弯是嫩红的、也是柔软的,因为淋浴淋湿的缘故,温热皮肉触感柔和,此刻从上碾过,才更加令人头皮发麻。

胸膛缓慢起伏,而攥紧手腕的指节却在不断加深力度,宛如极度缺乏安全感般紧紧箍住。

那点无缘由的喘//息听得黑发少年面红耳赤,耳尖缓缓漫上殷红的色彩,猫又场狩眼睫颤颤。

从身下之人稠郁的眼睫与眼睑缝隙间,一点金色的眼瞳微微眯着,如被取悦的野良猫、在最适合的环境中寻找最能悦纳自己的方式。

好色//情。

明明最色//情的就是布丁头吧。

猫又场狩慢吞吞咬着后牙,努力克制自己心底泛滥的情绪。

视线一眨不眨盯着身下,看似是被迫向他敞开之人。

微妙的掌控感,如莬丝子般蔓延上心头,平常总是对他不断设套的布丁头如今只能被动地被他掌控。

深黑眼瞳微缩,因为过于集中,瞳孔凝缩成尖尖的一点。

猫又场狩慢吞吞地、看似不经意地,实则是一点点蹭动着自己的膝盖。

于是那点触感变得更加鲜明。

细长脖颈微微向后仰去,而其上隐现的青筋更加添了几分色气。

流垂下来的金色发丝或有几缕贴在脖颈上,不知是汗还是水的液体混杂在一起滚落下来,划过锁骨与胸膛,留下数道亮晶晶的水迹。

猫又场狩莫名有点口干舌燥。

他似乎被烧着了,无尽的火焰在心底蔓延。

大脑强制勒令移开目光,但他仍只能直直地看着,近乎认真且贪婪的地将孤爪研磨的每一丝表情、没一点变化都收入眼底。

无论是因某些情绪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是情难自抑时赚攥紧的指节,脖颈上于皮下凸起的青筋占据视野。

猫又场狩情不自禁地靠近,似被蛊惑般,一点一点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此刻虽然是选择了帮忙,但氛围却莫名更像一个人的独角戏。

或许是因为参演的另一人并没有真正投入的缘故。

‘……这样可不行啊。’

猫又场狩心底轻轻念着。

字句在齿尖咀嚼,然后从舌尖滑落。

距离不断被拉近,身躯在靠近,而隐于其下的心也是。

猫又场狩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学着记忆中孤爪研磨的姿势。

氤氲水雾中,纯黑的少年宛如拨开雾气而来的一尾人鱼。

他的面颊泛着些微微的粉,深黑的眼瞳直直盯着过来,皮肉白净,与落在脖颈间的深黑发丝对比鲜明。

“…惩罚,”黑发少年轻轻出声,

“研磨……没有忘记吧。”

孤爪研磨微微垂着眼,从鼻尖发出闷闷的应声。

他的示弱更加助长了黑发少年的动作。

猫又场狩只感觉自己此刻十分兴奋。

身后的尾巴紧紧竖立绷紧,耳朵也开始竖立起来。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反应近乎微弱的孤爪研磨,有种初次捕猎就捕到大鱼的幼猫炫耀感,黑发少年一点一点压下膝盖。

回应他的,是更加深重的喘//息。

……原来布丁头那个时候看见的是这副模样。

有那么一刻,猫又场狩体会到了掌控着其他人的欢愉。

这一刻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几乎就在下一秒、形势倏然逆转。

平静半曲身躺在身下的人微微抬起眼,金色的竖立猫瞳将居于高处的黑发少年面上表情全数收入眼底。

他是滚烫的,也是在源源不断散发热度的。

受到影响般,猫又场狩也在发着烫,但他毫无所察,仍旧沉迷在这小小的掌控与被掌控的游戏。

直到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了他。

黑发少年浑身一颤,因兴奋而凝缩成尖尖一点的眼瞳不可置信睁大。

熟悉的感觉从尾椎一路向上蔓延,大脑发麻,条件反射地、他腰一软,整个人仿佛坚持不住就要塌下去。

但不知何时握在他腰侧的手掌稳稳撑住了他的身体,散发着凉意的指腹与温暖软肉毫无阻隔触及,白腻软肉暖暖地溢入掌心。

少年身形青涩,弧线下移,腰侧的腰窝正正好适合虎口一把卡住。

被强撑着支起,猫又场狩眼睫颤涩。

……又是熟悉的位置。

一只手被紧紧桎梏,而腰后又被迫支起。

尽管膝盖仍旧在不轻不重的抵着,但此刻位居高位的猫又场狩缓缓感知到微妙的气氛变化。

他挣扎了下试图摆脱这种困境,但施加于身上的力道更加重。

“惩罚……这样才公平吧。”

孤爪研磨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又将场景恢复成了洗手间时的那个模样,不过此刻位置逆转。

黑发少年在上,他自己在下。

但是,受限的仍旧是猫又场狩。

黑发少年再次成为了他手中的玩偶,被牵着吊线支配着。

膝盖微颤,红嫩的膝弯被摩擦出了点深深浅浅的痕迹。

浴室的水雾混杂着粘稠的触感一点一点划落。

猫又场狩想张口说些话什么,但他被堵住了。

一扫先前脆弱状态的孤爪研磨似是终于揭开开了面具,他将黑发少年攥入掌中,来回拨弄着。

饶有兴致,不厌其烦。

细微的呜咽压抑在口中,但不被允许发出。

于是偌大浴室之内只有闷闷的鼻音。

喘不过气来,黑发少年猛地张开口如渴水的鱼寻觅氧气,因过于用力而泛白的指尖推拒,挣开距离。

但他还是失败了,只能被坏心眼的猫咪一点一点叼着脖颈拖回窝中。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猫又场狩呆呆望着投射下冷白光线的天花板,几乎要散完的水汽凝结成密集的水珠,倒映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被顶住的膝盖酸涩,那点接触的皮肉过于滚烫几乎都要丧失触觉。

直到微妙的触感蔓延着顺着小腿滑落,丝丝缕缕混杂在地上的污水中流淌而去。

反客为主的人缓和了许久,慢吞吞平复呼吸。

他随手这么撩起了些散落额前的碎发,微微眯起的金色猫瞳映出身上有些失神、整个人都热腾腾的黑发少年,没什么愧疚情感地淡淡道,

“啊,抱歉……”

“看来,不小心弄脏场狩了。”

第八十九章

“……我说你们啊, 一起着凉感冒是真的存在的吗…”

黑尾铁朗有些无奈,抱臂看着榻榻米上被裹得一个比一个还厚的人。

他挠了挠头还是沉默了下,“你们……应该不是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吧?”

猫又场狩:“……”

他死目。

恨不得现在就在地上找条裂缝钻进去。

身边传来擤鼻子的声音, 孤爪研磨恹恹的嗓音响起,

“……你想的太多了,小黑。”

黑尾铁朗挑了下眉,视线转到沉默不语的黑发少年面上,

“好好~希望是我想得太多了。”

“不过一起感冒什么的,嘛……”

“总之, 先好好休息吧。”

鸡冠头贴心地为他们留下了空间, 并在离开时拉上了拉门。

猫又场狩羞愤欲死。

在公共浴室做、做了那种事也就算了……

结果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出来后被凉风一激, 一觉醒来就双双感冒。

裹着厚重的被子, 猫又场狩将脸埋在被子里,根本不想出声。

身侧同样是被裹得厚厚的孤爪研磨, 他的状况似乎还要更加严重一些, 不仅在擤鼻子, 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

背对着孤爪研磨,猫又场狩慢吞吞躺倒。

然后, 身后一条滚烫的猫猫虫就一点一点挤过来。

猫又场狩咬紧后牙选择退让挪到旁侧。

一退再退, 然后被滚烫的猫猫虫成功挤到了榻榻米边缘。

猫又场狩忍无可忍:“研磨——!”

早就等在那儿的猫猫虫:“…嗯。”

整条猫猫虫堪称气定神闲, 只有声音哑涩。

打又打不了, 说也说不得。

猫又场狩一时竟拿他有些没办法。

虽然在公共浴室一开始时是他主动发起的,但是后续进展完全超乎猫又场狩预料。

宛如一列失控的火车不断偏离向奇怪的方向, 而到了最后, 却让布丁头舒服了。

一口恶气梗在胸口, 猫又场狩难以抒怀。

始终背对着身不愿直面孤爪研磨,黑发少年将自己的脸在被子里埋得更深。

定定望着深黑的后脑。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垂了下眼。

他声音恹恹的, “……场狩在和我生气吗。”

当然,不和布丁头生气难道要和被子生气吗。

被子又不会突然跳起来说什么再亲一下再碰一下,什么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弄脏了。

孤爪研磨:“……真的不和我说话吗?”

谁先说话谁是小狗。

猫又场狩在心底吐槽。

慢吞吞眨了下眼,孤爪研磨从自己厚重的被子里伸出手挤入黑发少年的区域。

布丁头闷闷道,“…牵一下手。”

猫又场狩沉默,猫又场狩思考。

猫又场狩果断从榻榻米上爬起,然后颠倒着换了个位置。

他现在才不要和布丁头牵手。

太可恶了。

静静看着黑发少年咕蛹半天只是将自己挪了个位置的孤爪研磨:“……可是,那个时候、场狩也很舒服吧。”

额啊啊啊啊布丁头你不要再说了!!

黑发少年耳尖通红,露在被子外的一点莹润脸颊也随之漫上大片大片的殷红。

咬紧唇瓣,猫又场狩就是不吭声。

孤爪研磨慢吞吞再度挤过来,猫又场狩有种自己怎么都甩不开他的错觉。

大号猫猫虫压住猫又场狩的被角,自己一点一点将黑发少年挤入逼仄墙角。

“……场狩是在怪我弄到场狩身上了吗。”

布丁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是那个时候……场狩也知道,完全控制不住啊。”

猫又场狩:“……”

可以了不要再说了啊布丁头!!

猫又场狩恨恨转身,手掌猛地捂住孤爪研磨还在试图说些什么的嘴。

视线缓缓投下,落在终于愿意转过身来面对他的黑发少年身上。

猫又场狩:“……不要再说了。”

他变成小狗了。

可恶的布丁头!!

孤爪研磨轻轻眨了下眼,果然听话地闭起嘴不再出声。

不是、既然能做到听话,怎么就不用到正确的地方上呢。

猫又场狩面对孤爪研磨,只感觉无比棘手。

猫又场狩:“……下次,不准再那么做了。”

孤爪研磨额前的金色碎发晃了晃,“……原来,还可以有下次啊。”

猫又场狩哽住。

重点抓错了喂!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维持着客气且礼貌的笑容,“当然,既然研磨这么说了那就没有……”

孤爪研磨握住他的手腕,慢吞吞地在捂住嘴巴的掌心上啄吻了下。

亲下去的瞬间,竖立的猫瞳还在一眨不眨盯着欲要张口说些什么的猫又场狩。

……过分。

好犯规。

明明只是个可恶的布丁头,还在不断做出这种事情什么的。

猫又场狩成功大脑、脸颊一起冒烟。

隔着摁在唇上的手掌,孤爪研磨声音低低的,“……我没有那么说。”

“下次的机会……也给我吧。”

色//诱。

他在色//诱。

猫又场狩大脑里拉响了防空警报。

理智在不断叫嚣着抨击布丁头的这种不良行为。

但是身体很诚实。

他被蛊惑到了。

当然、蛊惑是被蛊惑到了,但生气还是要继续生气的。

恶气未出,猫又场狩仍旧恨恨地盯着被他摁在掌下的布丁头。

孤爪研磨:“……嗯、看上去很生气呢,场狩。”

孤爪研磨:“可是、报复的话,场狩也对我做了吧。”

“坏心眼地摁住什么的……真可怕。”

面对布丁头捧读般的台词,猫又场狩毫不所动。

就算在事后夸赞他也是没有用的。

他已经将布丁头列为高危预警对象了。

孤爪研磨:“所以…下次,也该轮到我再报复回来了吧。”

猫又场狩:“?”

等等、他在说什么。

难道他们是在打太极吗,一来一回。

黑发少年艰难开口,“那、那个……再报复回来?”

布丁头定定望着他,“嗯。”

猫又场狩:“……”

难道布丁头真的发烧了吗。

努力组织语言,猫又场狩开口,“……研磨,我应该不太喜欢那个、嗯…或许这样就可以结束之类…”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他。

“但是…那个时候场狩喘得很厉害,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很可爱…整个人颤抖着靠过来求着抚摸的样子也忘……”

“——不不不不要再说了!”

猫又场狩羞愤欲死。

孤爪研磨就这么望着他,慢吞吞伸出手反扣住覆在面上的蜷缩掌心,五指扣入、一点一点加深。

“很喜欢……那样的场狩。”

黑发少年眼睫颤颤,面颊红彤彤的,似乎是在冒着热气。

明明此刻温度更高的是孤爪研磨,但他的反应更为剧烈。

几乎快要习惯被布丁头五指紧扣,猫又场狩都逐渐不再挣扎。

闷闷移开脸,他小声嘀咕,“涩情的布丁头。”

孤爪研磨:“嗯。”

居然还应了?!

细细猫瞳凝缩成竖立一条线,孤爪研磨放轻呼吸蹭过去,整个人滚烫无比,

“生病的时候……是烫的。”

“要试试kiss一下吗,毕竟已经生病,也不会再传染了。”

猫又场狩呆滞。

不是、这个时候怎么还来勾引他啊!

“……研磨都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奇,奇怪的东西啊?!”

布丁头平静道,“……就算不用学,应该也都会吧。”

猫又场狩:“……”

他咬紧后牙,“不要!”

孤爪研磨轻轻眨了下眼,“……真的吗。”

猫又场狩:“我才不会再上当了。”

布丁头视线微微向下动了下,微歪头,“可是场狩你的心跳,声音很大。”

“……在紧张地等待吗。”

猫又场狩:“。”

TD。

他现在就TD。

“……我知道了。”

“原来场狩是嘴上说着不要,但是身体很想去做的类型啊。”

为什么生病的布丁头性格会变成这种类型啊?!

猫又场狩欲哭无泪。

……

“所以,场狩你真的不热吗?”

场侧,灰羽列夫眨巴眨巴眼,看着穿着高领打底的黑发少年,迟疑地抛出个疑问。

“……今天可是有三十七八度啊。”

猫又场狩死目。

他当然会觉得热,他又不是什么体表感官失常的人。

尽管是在排球馆,但是稍微一动起来,全身就情不自禁变得黏糊糊的,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穿着高领的打底。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

但是脖颈间全是深深浅浅的红痕。

大意间听信了布丁头谗言,kiss倒是kiss了,就是接下来的走向再度变成了布丁头的舔舔咬咬。

他在生病,先让着他。

猫又场狩努力克制内心对推开埋在肩上全身滚烫的孤爪研磨的欲//望。

胡闹的后果就是,布丁头感冒加重了。

而猫又场狩则是在一觉过后成功恢复元气、整个人活蹦乱跳,并且连扭伤的脚腕也好了大半。

“高领打底也就算了,场狩……你的膝盖、难道是撞到哪里了吗?”

灰羽列夫百思不得其解,摸着下巴盯着正在做练习赛准备的黑发少年。

猫又场狩:“……没、没撞到哪里。”

他结巴了下,大概地给了个答案,“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了吧。”

阻断灰羽列夫的打量视线,猫又场狩迅速套上护膝。

从小腿一点点拉高,覆盖住莫名留下点红印的膝盖。

护膝是白底黑条,布丁头送的东西,正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猫又场狩不想回忆。

“话说起来真是凑巧,昨天听黑尾前辈说场狩和研磨前辈都生病了。”

“没想到今天场狩你就好了,但是研磨前辈却加重了……”

“难道……”

灰羽列夫开始思考。

猫又场狩心惊胆战。

“啊!”

右手握拳敲于左掌之上,灰羽列夫发出一点恍然大悟的声音。

猫又场狩内心一抖,面上扔强制维持着镇定,装作自如地站起,随意拉伸,不经意间般开口,

“怎么了,列夫?”

灰羽列夫视线投来,从黑发少年头顶一顿、没停留,看向更远的方向。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灰羽列夫挠了挠头,迟疑道,“研磨前辈、他今天不是一直在宿舍里休息吗?”

“为什么又到球馆里来……还戴着口罩。”

猫又场狩:“……”

不会吧。

他条件反射转身。

又黑又圆的一双猫瞳就这么沉沉望入站在门口的人眼中。

的确,如灰羽列夫所说。

布丁头戴着口罩,整个人气场恹恹的,双手插兜地站在那儿,有气无力。

在他旁边,黑尾铁朗正在与他说些什么。

他垂着眼,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但在看到始终注视着的背影转过身来时。

却莫名地、他慢吞吞站直了些。

猫又场狩慢慢地眨了下眼。

下一秒,

灰羽列夫带着点疑惑的声音适时响起,

“……难道研磨前辈、是专门过来找谁的吗?”

第九十章

“难道……研磨前辈是专门过来找谁的吗?”

灰羽列夫话音刚落, 还没得出个答案,就见到身侧猫又场狩果断转头。

灰羽列夫:“?”

他有些不解,关切发问, “怎么了场狩,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

猫又场狩表情僵硬,组织措辞道,

“不、不是紧张。”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觉得布丁头一定是奔他来的吧, 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有点自我意识过剩,说出来绝对会被嘲笑的。

但为了回答灰羽列夫, 他还是勉强凑出来个借口。

“…是一些没用的错觉, 只是现在看一眼而已。”

灰羽列夫摸不着头脑, “噢…好。”

在他们的交谈过程中, 场侧区域。

孤爪研磨站在黑尾铁朗旁侧,不紧不慢用视线扫着并肩站在休息区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

黑尾铁朗打了个哈哈道, “生病的研磨居然不在宿舍休息, 到处跑来跑去, 还来到平常最唯恐避之不及的球馆……真微妙呢~”

孤爪研磨闷闷地不想搭理他。

看着他表情,鸡冠头露出点笑, “好好——知道了, 真是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人啊。”

黑尾铁朗朝着正在休息区勉强镇定做热身的黑发少年挥了挥手,

“那边的、场狩, 过来一下吧。”

沐浴着同样在休息区的音驹众人或好奇或打趣或揶揄的多样视线。

猫又场狩心底紧张,但面上仍维持着沉稳镇静。

他走到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的面前, 乖乖地应了声,

“…黑尾前辈。”

黑尾铁朗见状眯起眼。

“看起来研磨是有什么话想和你说呢,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下一场练习赛要上场, 加快速度吧。”

做好事不留名的鸡冠头功成身退。

留下定在原地的猫又场狩。

指腹蹭了蹭脸颊,猫又场狩还是决定主动开口,

“研磨…感冒有好一点吗?”

隔着口罩,孤爪研磨应了声。

猫又场狩:“不回去宿舍好好休息吗?”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抬起眼看着他。

猫又场狩心里打起了算盘。

虽然看布丁头的模样好像是来这里找他,但是找他会有什么事儿呢。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Kiss让他病情加重,所以现在来找他这个罪魁祸首讨债吗。

猫又场狩默默捏了下手指尖。

孤爪研磨:“……只是,过来看一下。”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哈哈…原来不是特意过来找他的啊。

他一点都不在意。

果然、人不能自我意识过剩。

黑发少年依旧是那副清凌凌的镇定模样,闻言微颔首,

“那么研磨看完的话就早点回去吧,身体不舒服还是要多休息,而且……”

孤爪研磨:“。”

余光微瞥。

猫又场狩莫名感觉布丁头周身气质更加恹恹。

……发生什么了?

他是在例行关心布丁头没错啊。

稍作思考,黑发少年拉近一点距离,确认孤爪研磨额前散乱的碎发下还贴着退烧贴。

即使口罩将他下半张脸包裹,依旧还能窥出几缕不适状态。

猫又场狩:“……现在很难受吗?”

布丁头闷闷地应了声。

猫又场狩:“……不想回去宿舍吗?”

布丁头不吭声。

猫又场狩思考了下,尝试换个问法。

“那、是不想一个人待在那里吗”

“嗯。”

布丁头立答。

破案了。

这是来找他撒娇的。

……真是娇气的布丁头,一刻也离不得人。

猫又场狩挠了挠头,四周看了眼。

现在找人去陪布丁头好像也不太现实。

尝试商量道,“那…先待在休息区,练习赛结束后,我就送研磨回去,怎么样?”

他情不自禁放低语气,声音温柔和缓。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地抬了一下眼皮,视线扫过黑发少年笔直小腿与大腿衔接处的护膝。

“好。”他慢吞吞开口,“……练习赛,加油。”

猫又场狩:……

猫又场狩:“好、好的。”

脚步快速地回到场上,黑发少年整个人状态还有些奇怪,陷入微妙的亢奋。

怎、怎么回事……只是一句普通的应援而已,居然莫名升起斗志了。

接下来对战森然的练习赛,作为轮换自由人上场的黑发少年可谓是十分活跃,将同期的一年级们看的一愣一愣的。

“那个、场狩今天是吃了什么吗……”

“居然连那种角度的球都飞扑去接,呃呃看起来就好痛。”

“判断力也大幅度提高了!今天场狩这家伙很积极啊!”

乱入其中的三年级夜久卫辅看了半晌,一摸下巴肯定一点头,

“果然,上次布置的垫球任务很有作用嘛,这家伙看起来有在好好完成,不错!”

而此刻,站在场上的猫又场狩脑中没有想很多。

接到球,垫起一传,使球不落地。

他条件反射去看二传的方向,努力想传出一个更加顺手的A式传球,抬起头的瞬间却发现场上二传站立的位置是另一道其他年级的身影。

‘布丁头正因为生病缺席训练。’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但手上才接起一记险而又险的扣杀球已经习惯性地高度垫了出去。

场侧,正无气力坐着的孤爪研磨捕捉到细节,抬了下眼。

“——nice!别发呆!!”

路过他身边的山本猛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成功将黑发少年拍得一激灵。

现在可不是分神去想布丁头的时候。

猫又场狩心有余悸,果断重新进入状态。

教练席上的猫又育史正在和直井学说着什么,哨声响起,音驹示意换人。

猫又场狩条件反射就是自己要被换下去,做好准备就要去与号码牌交接。

他才走了两步,就被山本猛虎拽住后领。

二年级的看上去很不好惹的莫西干头从鼻孔里喷出两声响气,

“比赛呢,别乱跑,场狩小子。”

猫又场狩:“……那个、换人…”

山本猛虎:“哈——?”

猫又场狩迅速闭嘴。

换人结束。

拿着号码牌的灰羽列夫与犬刚走交换位置。

灰发的一年级身高担当笑眯眯望来,“场狩!”

猫又场狩不解,但还是应了声。

灰羽列夫:“教练和监督决定让你补上这两天缺席的训练,快点跑起来吧、啊、对了!夜久前辈说他也会盯着你,顺便检验之前训练的成果!”

猫又场狩:……

猫听了也死了。

黑发少年垮起小猫批脸,完全笑不出来。

三局又三局结束,猫又场狩终于下场。

比起之前的轻松惬意,黑发少年此刻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整个人湿漉漉的,汗湿的黑发贴在脸颊,额头滚落大滴大滴的汗珠。

“嘛、果然体力还是大问题啊,场狩。”

同样结束今天训练,在休息区补充水分的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点评道,“当然球感和一传能力有所提升,总体上是有进步了。”

“——那么大家,可以先回去了!”

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猫又场狩站起身,望向身侧,

“抱歉,久等了,我和研磨一起回去吧。”

“……嗯。”

眼看着猫又场狩和孤爪研磨两道背影消失球馆门口。

灰羽列夫猛地一敲手掌心,“啊!”

旁边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怎么了,列夫,不声不响突然出声?”

灰羽列夫:“原来研磨前辈是专门来找场狩的啊!”

“……”

“……你是笨蛋吗。”

猫又场狩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布丁头难道是什么笨蛋吗。

与布丁头一起离开森然的排球馆,两个人原本是并肩走着的,走着走着、距离就莫名越靠越近。

垂在身侧的手慢吞吞触及另一端,指尖微动、于是牵上另一人的手指。

指节曲起,勾起一个弧度。

只片刻间,掌心就热乎乎地交握起来。

滚烫温暖的是孤爪研磨的掌心,而猫又场狩则是因为过于剧烈运动、且出了太多汗的缘故,掌心是微冷的,黏糊糊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抗拒着牵手。

但还是被身侧的人一点一点不容拒绝地探入掌心,牢牢牵住。

‘好烫。’

一点思绪如流星般飞快划过猫又场狩的大脑。

他迟疑了下,余光微瞥。

孤爪研磨被口罩覆盖住的下半张脸看不明晰,但细碎发丝掩映间偶尔可窥探出眼尾红红的,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虽然牢牢地牵着手,但依旧没什么力气。

无气力已是孤爪研磨的常态,但当下明显就有点不对劲。

由余光微瞥,转为盯着看,猫又场狩脸色愈发凝重。

他停下脚步,于是向前走的孤爪研磨的手臂,与他拉扯出一点小小的弧度。

后知后觉的、布丁头停下去看他。

黑发少年抿紧唇瓣,向下弯起一点弧度。

“……抱歉。”他小声说了句,而后探出手,手指撩开垂在额前的细碎发丝,指节并合覆盖住额头。

孤爪研磨在发烧。

而且温度很高。

猫又场狩眼瞳缓缓睁大,一时有些慌乱,随即又很快镇定下来,

“……研磨,我们先去一趟校医室。”

孤爪研磨:“……不要。”

猫又场狩反手握住他的手掌。

认真道,“但是你现在在发烫,不去处理的话会很难受的。”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他,声音有点闷。

“已经吃过药了。”

猫又场狩旋即追问,“那体温呢?”

孤爪研磨:“……低烧。”

猫又场狩还有想要追问些什么的倾向,但孤爪研磨阻断了他。

“……我想回去休息。”

见状,猫又场狩只好勉强应声。

休息室内没什么人,大家大部分都在排球馆或者去洗漱了。

因为他们两个病号,所以单独分出一间隔间。

桌上的确放着一些退烧药物,还有拆封使用过的体温计。

见状,确定布丁头没有在骗他,猫又场狩这才稍稍放宽点心。

他帮孤爪研磨铺好榻榻米,又拍了拍枕头。

“已经弄好了,研磨。”猫又场狩半蹲着示意他过来。

孤爪研磨静静盯着他,眼睛一动不动,似是在想些什么。

在这过于专注的视线下,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他迟疑小声开口,“怎么了?”

通行道理,布丁头静悄悄,多半是要作妖。

猫又场狩心底生起点不妙的直觉。

下一秒,

布丁头视线下移,落在黑发少年屈膝的腿上。

夏天的短裤口开得很大,黑发少年上半身是高领打底,下半身是宽松些的裤子。

他的腿挺直白皙,屈膝时小腿微沉,于是一点内里部分看得一清二楚。

孤爪研磨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看着他。

“……膝枕。”

猫又场狩死目。

孤爪研磨:“以前,生病的时候,妈妈都会这样…”

他合理怀疑布丁头在骗他。

但他没有证据。

猫又场狩努力组织措辞,“那个、要不研磨先……我身上不太干净,全身是汗所以、嗯……”

对视上孤爪研磨的视线,他的话成功哽住。

做了个深呼吸。

猫又场狩尝试讨价还价,“不管怎么说,膝枕的话都有点……”

孤爪研磨:“…头好晕。”

猫又场狩还在试图挣扎。

布丁头状态恹恹,“……好难受。”

猫又场狩:“……”

心底传来被一击KO的声音。

认命般,黑发少年慢吞吞在他面前跪下。

膝盖顶着地面,而小腿微曲、腿面压着榻榻米,腰腹挺直,微低下头、散乱的黑发垂在脸侧,圆又亮的深黑猫瞳敛起弧度。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勉强道,“那个、那个……仅此一次。”

孤爪研磨动了。

如无声无息踩在地上靠近过来的野良猫,在投喂者的面前十分乖巧地钻进铺好的被子,而不可视之处,探出来的尾巴一点一点甩着、敲打着地面。

带着点重量的头颅搁置在腿上,黑发少年眼睫颤颤。

他选的位置很好,正是柔软丰腴的大腿。

虽然隐隐有了长期锻炼的线条,但触感温软,大腿腿面是凉的,与孤爪研磨略高的体温接触,对比鲜明。

猫又场狩屏住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影响到腿上的布丁头。

顺着重力垂下的金色发丝乱糟糟的堆在腿上,与看起来的柔顺灵动不同,戳在柔软腿面带来不少痒意。

握紧手掌,他忍了忍。

在膝枕的方面,孤爪研磨的确没有欺骗猫又场狩。

只不过稍微加入了一点语言加工,譬如那已经是十分遥远的记忆,譬如他其实并不喜欢与人过近距离接触。

隔着散乱下来的发丝,孤爪研磨的脸颊压在身下少年柔软腿面上。

那点浅淡浮动的清凉气息再度充盈鼻尖,缓缓安抚着因不适而绷紧的脑神经。

良久,另一人的呼吸终于慢慢平息。

稍微动一下、就能在杂乱发丝中看见昳丽清晰的五官。

孤爪研磨闭着眼似在假寐,呼吸浅浅淡淡,或许不去注意都会很轻易地忽略。

猫又场狩垂着眼。

放在身侧的手动了下,他默默地帮布丁头掖了下被子。

确定孤爪研磨差不多陷入休憩状态,拿着旁边的枕头欲要一点一点替换自己的腿。

才开始行动,他就被摁住了。

猫又场狩死目。

仿佛是无意识的举动,布丁头娴熟地握上了他的手。

似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野良猫般,尾巴轻微甩动着、猫咪将攥到手的东西圈入怀中。

这下子不仅连腿、还把手也搭上去了。

猫又场狩十分无奈。

试探着抽了抽,换来的却是更加收紧的行为。

猫又场狩只得勉强在心中宽慰自己。

嗯、在必要的时候给予恋人以支持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而且……

黑发少年咽了下口水,不着痕迹瞥看着布丁头的睡颜。

孤爪研磨在他面前很少有闭上眼睛熟睡的模样,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极度理智与冷冽地看向他。

这么一调换,清淡柔和的睡颜映于眼前,以视线描摹,猫又场狩久久不能回神。

平白无故拨弄了下心尖尖,如被羽毛划过般,心脏异常酸软。

猫又场狩视线游移了下。

受到心底不知名情绪的催促,整个人都有种莫名的冲动。

屏住呼吸、黑发少年一点一点垂下头,两人间的距离拉得无比之近。

颀长眼睫颤颤巍巍的、如落在树梢的黑蝶,圆圆猫瞳之中,属于另一人的面庞更加具有冲击力般直直映入眼中。

最后一点僵持的距离,只需要再稍稍一低头,他就能亲上似在沉睡的孤爪研磨眉眼之间。

——只差那么一点。

呼吸交织,滚烫的与温热的,缠缠绵绵腻在一起,难以分解开来。

只要最后再低一点头,他们就能亲上。

不长不短的时间,似在假寐的人慢慢睁开眼。

垂着眼的猫又场狩与他对上视线,

“……不亲吗,场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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