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当众人分别一年有余,几人脸上除了些许疲倦,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望着堂下守拙,伏衍瞬间打消了与众人相认的冲动;在没有查清楚真相之前,伏衍很难去除心中芥蒂。
贺启龙与申不易、伏衍相视一眼,而后端坐于大堂之上,朗声道:“升堂!”
元和真人一众闻言,赶忙躬身一礼。
“贫道武当元和跟诸位同门,见过大人!”元和率先开口道。贺启龙点点头道:“原来是武当的诸位真人,失敬!不知诸位此来所为何事?”
元和并未回应,反而是看向身边的夫妇,悠悠道:“把你们的事跟大人说说吧,他定会为你们做主。”
夫妇感激地点点头,而后男子有些激动道:“草民千山城赵新德拜见大人!小女被冯家撸去,求大人赶紧救救我女儿吧!若是去晚了,恐怕小女......”
贺启龙闻言点点头道:“你先不要激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于本官,本官自会定夺。”
元玄闻言急道:“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是赶紧去救人吧!”元玄所言自然有他的道理,但当着众人违逆他的话,贺启龙难免有些不悦。
不待贺启龙开口,元和赶忙道:“元玄师弟不经世事,不懂规矩,一时情急,还请大人见谅!”
贺启龙与申不易相视一眼,见其点点头,而后摆摆手道:“无妨,小道长说得也不无道理,救人要紧。”言罢便对一名衙役低语几句。
少顷,衙役带回一人,正是千山府巡检吴德尚。贺启龙赶忙道:“吴大人,此间之事想来你已经知晓,我也不啰嗦了,你赶紧带人前往冯家救人。”
吴德尚却是回道:“大人,他们可有什么证据?若是仅凭他们一面之词,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闻言,赵新德赶忙道:“这位大人,此事乃是我等亲眼所见,武当诸位真人皆是人证!”元和赶忙附和道:“的确如此,吾等可以作证。”
没想到吴德尚却是不置可否道:“说了半天也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如何能擅闯皇亲之家!”
元玄闻言怒道:“此乃我们亲眼所见,还需要什么证据!”吴德尚怒道:“本官依法行事,岂容你随意置喙!这里是千山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若是再敢质疑、忤逆本官,休怪我不讲情面!”
元玄刚要发作,只见申不易来到近前,朗声道:“吴巡检好大的官威啊!老夫也质疑你的决定,你待如何?”
吴德尚闻言怒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搅闹公堂!来人,将他给本官拿下!”
贺启龙面色不善,沉声道:“吴德尚,你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竟敢对大儒无礼,谁给你的胆子!”
吴德尚闻言面色骤变,凝眸看向申不易,结巴道:“大......大儒?”申不易轻笑道:“老夫申不易,吴大人,可否还要将我拿下?”
吴德尚顿时面色惨白,赶忙俯身跪地道:“下官不知道是申大儒,还请大儒恕罪!”申不易不想再跟他纠缠,转头看向伏衍。
伏衍不屑地瞥了一眼吴德尚,而后悠悠道:“先生,救人要紧;府衙的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即便是带上,也定是出工不出力,我们先过去吧。”申不易点点头。
贺启龙闻言赶忙道:“我随大儒跟公子一起过去!”申不易点点头,而后对元和一行人道:“真人可否助老夫一臂之力?”
元和几人回过神,赶忙道:“能够帮助大儒,武当荣幸之至。”
言罢,一行人疾步而去,直奔冯家。
千山府,冯家。
“不知贺大人与诸位来我冯家有何贵干?”冯家家主冯孝敬,环视众人不解道。
贺启龙与申不易对视一眼,而后朗声道:“赵家夫妇说他们的女儿被人抓进冯府,不知冯家主可知晓此事?”
冯孝敬闻言惊诧道:“我冯家向来遵纪守法,怎会做出此等出格之事,是否是他们看错了?”话音刚落,元玄跟赵新德急道:“这是我们亲眼所见,绝不会错!”
贺启龙接着道:“冯家主,人证乃是武当诸位真人,想来他们不会无的放矢;还要劳烦冯家主尽快查清此事,将冯姑娘跟绑架她之人交出来。”
冯孝敬佯怒道:“贺大人且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询问一番;若是冯家当真有人违法乱纪,我定会将人找出来交给大人,严惩不贷。”
言罢,冯孝敬疾步而去。
“我看你还往哪里跑,你越是挣扎,本少爷越兴奋;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就你,哈哈哈!”冯家大少爷冯舍莫两眼贪婪地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女子,一脸淫笑道;言罢,又扑将过去。
不多时,冯孝敬来到冯舍莫的住处,对着门口的护卫道:“少爷呢?”
不待护卫回应,只听见冯舍莫的屋中传来阵阵惊叫声与大笑声。
冯孝敬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而后夺门而入。听见开门声,冯舍莫刚欲开口斥责,却见到自己父亲的身影,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不解道:“父亲,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女子涕泪横流,赶忙扯过散落在床上的衣衫,瑟缩在床脚。
冯孝敬见状怒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事情做得干净些,竟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是赵家找来了?我去叫人将他们打发了。”冯舍莫不置可否道。冯孝敬闻言恨铁不成钢道:“若是他们,用得着老子过来亲自提醒你么?是贺启龙那个二愣子!”
“贺启龙?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管我冯家之事。”冯舍莫阴沉道。
思忖片刻后,冯舍莫又接着道:“即便是贺启龙来了也没什大不了的吧,这千山府皆是我冯家之人,父亲何至于如此紧张。”
冯孝敬却是摇摇头道:“你的事被武当几位真人撞见,此番也一同过来了。不仅如此,他身边还有一老一少和几个护卫;看气势不像是凡俗之辈,来者不善。”
冯舍莫闻言一怔,而后却是轻笑道:“父亲多虑了吧,武当真人虽然武功高绝,但也没有执法之权;另外几人若当真是有什么背景,贺启龙恐怕就直接带人来拿我了。”
冯孝敬思虑片刻,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将人先藏起来,以免节外生枝。我先回去,若是能将他们打发了最好,即便他们抓住不放,也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言罢,冯孝敬转身而去,但却并未直接回到贺启龙他们所在的客厅,反而是去到自己的书房,仔细思虑了一番应对之法,待了两刻钟才离去。
“冯家主,结果如何?可有找到赵家姑娘?”贺启龙见到回来的冯孝儒忙问道。申不易等人也是好奇地看向冯孝敬。
冯孝敬赶忙回道:“让大人失望了,刚刚我召集府中众人询问了一番,他们也并未听说赵家姑娘的事,府中更没有赵家姑娘的踪迹。”
闻言,不待贺启龙开口,赵新德激动道:“不可能!我亲眼见到冯舍莫公子带着护卫将小女撸进冯家,诸位真人皆可证明!”
冯孝敬佯作无奈地摇摇头道:“可是我冯家确实没有人见过赵家姑娘!贺大人,您看......”
贺启龙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申不易跟伏衍。
伏衍凝眸看向冯孝敬,悠悠道:“赵姑娘在不在冯家,我们找一找不就知道了?不知冯家主可否让我等搜索一番?”
冯孝敬闻言怒道:“你当我冯家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说搜便搜!”
伏衍闻言却是轻笑道:“冯家主莫不是心虚了?”冯孝敬神色阴沉地看向贺启龙,问道:“这也是贺大人的意思?”
贺启龙看向伏衍,见其信心满满地点点头,赶忙道:“冯家主何必动怒,若当真如你所言,不妨让我们在府中转转,也好洗清冯家的嫌疑。”
闻言,冯孝敬正色道:“既然大人执意如此,我自然不好阻拦;不过,若是赵家姑娘没有在冯家,还请大人给我冯家一个说法!”
贺启龙闻言笑道:“若是找不到赵姑娘,本官亲自给冯家赔罪!”
冯孝敬朗声道:“好!但不知大人打算如何搜查?”
不待贺启龙回应,伏衍截口道:“请冯家主先带我们去冯舍莫公子的住处吧?”
冯孝敬也不再多言,一挥衣袖转身而去,众人见状也是纷纷起身跟着离去。
“贺大人可知晓那冯舍莫的住处?”伏衍低声道。贺启龙微微颔首,回道:“本官初来千山之时,也曾来过几次冯家。”伏衍点点头,心下稍安,至少这冯孝敬想要糊弄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少顷,众人便是来到冯舍莫的院落之中。
伏衍见稳坐凉亭之中的冯舍莫,心中暗道:“看来这冯孝敬应该是已经打过招呼了。”
冯孝敬装模作样地跟冯舍莫说明众人来意,冯舍莫却是不置可否地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贺大人尽管搜查便是。”
众人闻言便是在冯孝敬的引领下进入屋舍中。
此时房中哪里还有刚刚的凌乱,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整洁非常。
贺启龙看向申不易跟伏衍,无奈地摇摇头。伏衍则是并未在意,他相信,只要做过的事情,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于是这瞧瞧那看看,十分细致地观察屋中的每个角落。
正当众人觉得要一无所获时,伏衍却是眸光一亮,几步来到床边,俯身而下。
众人见状,皆是一脸疑惑地看向伏衍。
只见伏衍从床下捡起一块衣角,而后看向冯孝敬,笑道:“想来冯公子没有穿粉色衣服的喜好吧?”冯孝敬先是一怔,而后赶忙道:“一块衣角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侍女打扫房间时留下也未可知?”
赵新德夫妇却是赶忙上前,拿过衣角,激动道:“前两天小女生辰,我婆娘特意给她选的粉色缎子做的新衣!与这个一模一样,绝不会错,你把我女儿藏到哪里了?”
冯孝敬闻言看向贺启龙冷声道:“一块普通的缎子能说明什么,凑巧的事多了去了!大人难不成任由他们凭借这一角衣料就污蔑我冯家!”
不待贺启龙开口,伏衍微微一笑,沉声道:“哼哼,这衣角到底是不是赵姑娘的,一试便知!”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望向伏衍。
只见伏衍从赵新德手中拿过衣角,而后咬破食指,在上面画了一个符篆;而后衣角之上绽放出蒙蒙微光,一缕血红色清气激射而出。
元和、元致跟申不易见状异口同声道:“寻踪符!”而后皆是有些骇然地看向伏衍。
元和暗道:“即便是以符篆闻名的茅山,恐怕也没有人懂得此等神惊鬼泣之术;之前未曾察觉他有修为在身,倒是有些小看了他,不知这小家伙是谁家弟子,不仅能让大儒如此看重,还有这般手段!”
冯孝敬听闻寻踪符三个字,不禁也是心下一惊,但此时也只得强装镇定;暗道:“看来.....此番想要善了不太可能了,说不得......”
伏衍看向申不易跟元和几人,道:“走吧,救人要紧。”言罢疾步而去。众人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冯孝敬走出房中,趁众人不注意,来到冯舍莫身旁,一脸阴沉道:“赶紧去找你祖父,我先阻拦他们片刻。”
冯舍莫见状大惊失色,不敢多问,赶忙闪身而去。
未过多时,伏衍众人跟着那道血红色清气来到一座楼阁。
血色清气在楼阁中一闪而没,众人刚想跟进去,却是被冯孝敬拦住。
贺启龙赶忙道:“冯家主这是何意?”
冯孝敬沉声道:“还请贺大人见谅,此地乃是我冯家祠堂所在,没有老家主的允许,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出入。”
贺启龙闻言沉声道:“冯家主,真相就摆在面前,你现在如此说,恐怕很难让我等信服;即便是冯老要责怪,贺某说不得也要进去一探究竟!”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身影飘身而落,朗声道:“老夫倒要看看,谁敢强闯我冯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