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分,济南城北的大明湖艳阳普照,澄碧千顷,岸边堤柳垂影、繁花似锦;湖中莲荷叠翠、画舫如织;近有浩然亭点缀,远有千佛山倒映,正所谓“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确是景色旖旎、美不胜收。
在穿梭的游人中,有一英姿挺拔、气宇轩昂的青年,身穿墨绿色丝绸大衫,手摇折扇,东瞅西看,悠闲地漫步前行。
他径直到了湖北岸高台之上的北格阁,阁边早有一渔夫打扮的人等候。他回身张望了一会儿,才与“渔夫”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到了阁中。
阁内空荡荡的,一楼的窗子也大都掩着。“渔夫”转到楼梯后面,用脚有节奏地点了几下地板,然后俯身将一大块木板霍地掀起,露出下面黑魆魆的洞口。
“表少爷请。”那“渔夫”撤身让年轻人钻入了地道。
沿着地道内的石阶,年轻人缓缓向下走去,开始是一片黑暗,过了许久,感觉已到了洞底,才见了朦胧的灯光。望着那依稀的光向更深处又走了许久,眼前出现了一道包铁的小门。
年轻人用扇子一重两轻敲了三下,小门徐徐打开。顿见豁然大亮,门内是两丈见方的宽绰房间,正中两张红木八仙桌拼在一起,周围摆放了五把太师椅,墙上挂了六盏海碗油灯,灯光烁烁下的木椅上已坐了三个人。坐在正位的是个粗壮犷悍、紫色虬髯的大汉,左手是位头戴四方巾、身穿大襟袍、姜黄脸皮的中年员外,右手是位灰布道装、面容清癯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道士。为他开门的则是位与他年纪仿佛、眉目清秀的白面书生。
“进哥好。”年轻人先朝那白面书生行礼问候道。
未及书生答言,紫髯大汉嚷道:“千树,就他娘你小子慢慢腾腾的!你以为找你来游山玩水么?”
“远哥别生气,都怪我,怕有欧阳德的眼线,路上太过谨慎了些。袁先生、诸葛道长,招某一并赔礼了。”招千树朝大家拱手再拜。
员外和道士都起身还礼,紫髯大汉依旧撇着嘴叉斜身坐着。
白面书生冲招千树微微笑道:“表弟,你也莫怪,大哥就这脾气。”
“没关系。”
紫髯大汉直起身子叫道:“二弟,照你这么说,刚才哥哥我也错啦?”
白面书生无奈地轻轻摇头道:“算啦,这点儿小事什么谁对谁错的,大家都赶快坐下谈正事吧。”
五人皆都坐定。招千树便问:“这就是当年罗、薛二位教主为防元兵搜捕挖的地洞么?”
“是啊。”白面书生道。
“谁找到的这个好地方?”招千树又问。
“还不是咱们的‘今世孔明’胜英兄吗?”
那道士摆手道:“小事一桩而已。”
“行啦,别瞎聊了。人来齐了,快说事怎么办?”紫髯大汉不耐烦道,“老袁你先说。”
那员外忙推让道:“不、不,还是让二爷讲吧。”
“袁化你小子可是我们冯家的军师啊,到现在这么大的事,你还没出什么有用的主意呢。”
袁化慌道:“大爷莫急,我说便是。虽说如今万事俱备,但还是只欠个叛反的理由——”
“理由?我冯家在他欧阳剑手下忍气吞声、当牛作马十年了,我爹好容易实权在握了,不反等什么?还用屁理由。”冯远怒道。
冯进道:“没错,现在天圣教偌大的基业都是我们冯家一点点打下来的,他欧阳剑只是坐享其成。最近他越发暴虐荒淫,稍敢与他顶撞的便施以重刑甚至处死,教中美貌女子更是被他糟蹋无数,早已怨声载道,凭此足可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