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果然暂时阻止了宁珂的疯狂行为,她忙问我想要让她帮什么忙,我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说实话,刚才在跟齐祺交谈的过程中,我并不是一点儿也没故意泄露我受伤的消息。
以前的我,哪怕是受了再重的伤,好几次都濒临死亡,也会尽一切可能去对家人和朋友掩饰,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希望宁珂得知我的伤势。
从内心的潜意识里,我非常想知道她的反应。
或许是我已经太久太久太久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心和呵护了,此时我十分渴望能有一个人,能把我的安危放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位置上。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这个人是任诗雨。
可她本就是个很典型的中州女孩儿性格,平时大大咧咧的,嘴巴又不饶人,经常跟我吵架拌嘴。
再加上她失踪了太久,不仅没能给我心理上的治愈,反而在一次又一次的让我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脏雪上加霜。
之后就是唐果儿,她从一个刁蛮无理的少女,变成了温柔可人,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她对我的关心程度,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甚至她比任诗雨更加贴心细腻,那段时间,我恍惚间又有了一种家庭完整的美妙错觉。
除了跟她没有夫妻之实,其实我已经真正的把唐果儿当做了自己生命中不可割裂的一部分。
可我刚对她的态度慢慢转变,唐果儿就遭遇了昏迷的厄运,一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而一直以来都对我非常关心,既不黏人又不抛弃的一个女孩儿……
正是宁珂。
过往的种种,我就不再一一赘述了。
想必很多看官也非常希望我能跟宁珂走到一起,只是在各种阴差阳错,以及残存在我内心里的那一丢丢传统道德的束缚,才让我坚持至今,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但我真的很难去控制深埋在心底对她的幻想,此时听着她略带哭腔的声音,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呆呆的走了神儿。
“多余,多余?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宁珂焦急的询问,我回过神儿来,笑了笑。
“想麻烦你……再去逛个街。”
“……你这人怎么这么贫啊,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是不是,我说真的。”
我听见宁珂已经哭出声来了,赶紧解释道。
“还是去你上次买点心那个铺子,买两盒眉毛酥,然后去对面的纸人苏,找苏眉。你认不认识她?”
“不认识。”
“没关系,你进门先别急着说事儿,假装闲逛,先看看店里有没有一个不太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她长的……”
“哼。”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她是诗……嗯,是我师姐,她爸算是我的挂名师父。”
“哟,年龄不大,辈分不小啊,都叫上小姐姐了。”
“你别瞎想好不好,她入门比我早,当然算是我师姐……嗨,说正事儿,你瞅着没人的时候,就说你找苏眉。如果店里的人说她不在,你就说那两盒点心是有人托你带给她的,必须要亲手交给她,她一定会出来见你。”
“哎呀呀,都学会用点心去哄小姑娘了啊?什么时候学的这招,我都不知道呢。”
“不是不是……怪我好吧,没把话说明白了。你就说,那点心是蒋亮,她姐夫蒋亮托你带过来的,如果她没在,你就把点心拿走了。”
“……蒋亮?哦,记住了。那……你想让她跟她姐夫说什么?”
“说……也不用刻意去问她,她说了什么,每个字你都记清楚了,回头咱俩再通电话的时候,你一字不落的告诉我就行。”
“嗯,每个字啊。唉,我这脑子那么笨,哪儿能记的清楚,不如你直接给她打电话,你们俩私下聊,那多好。”
宁珂还故意把“私下”这俩字咬的很重,这次轮到我急的快哭了。
“她要是肯接我电话,我就不用……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她吧,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她知道一些对我很重要的消息,所以我才拜托你……”
“好啦,逗你玩儿的。哈,难得,平时牙尖嘴利的陶大掌门,也有猴急到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
总算是解释明白了这个难缠的问题,我又跟宁珂煲起了电话粥。
我自然是有借口的,现在我的两只手都打着绷带石膏,只要宁珂不主动结束,我就没法挂电话。
但我却十分享受这浪费时光的奢侈时刻,在这种内忧外患,随时都有可能两眼一闭再也睁不开的危险环境下……
似乎也只有宁珂,可以让我疲累不堪的身心得到快速治愈了吧。
直到齐祺吃饱喝足,抹着油光光的嘴巴推门进屋,我这才依依不舍的让齐祺帮我挂了电话。
她拿起我已经烫手的手机去充电,我因为失血过多,又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早就快要撑不住睡着了。
此时挂掉了电话,我几乎是一秒钟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还没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一阵诱人的香味儿抢先钻进了我的鼻孔眼儿里。
我的肚子顿时就狂叫了起来,赶紧睁开眼睛一看,阿娜尔正坐在我床边上,低头啃着一根烤的油光铮亮的羊腿。
“唔……耶日木,你醒了啊?”
阿娜尔含混不清的问了我一句,见我的眼珠子一直都死盯在她手里的美食上,就很大方的把她啃了一半的羊腿递到我嘴边。
我刚想张嘴咬一口,齐祺就冲过来劈手抢走了羊腿,狠狠的瞪了阿娜尔一眼。
“他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那他能吃什么?”
“暂时就只能吃流食。”
“切,矫情,一点都不像我们大漠里的狼王。”
见我醒来,床边呼呼啦啦的围过来一大群人。
“雄主,醒了啊?来来来,赶紧补补身子,这个给你。”
头顶的灯光被十几张脸遮的严严实实,我眼前一片黑影,也看不清楚都是谁。
只不过从他们送到我嘴边的食物上判断,有顿顿离不开肉的蔡心心,嗜酒如命的余独腿,还有酷爱臭豆腐的毕老师。
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全都被齐祺给轰走了,最后还是杜美人儿端来了一碗自己熬制的粥,喂我吃了下去。
其余那些人乱哄哄的挤在病房里,也不管我的感受,丧心病狂的大嚼着手里的食物。
我只能死死的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喧闹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慢慢的静了下来。
“各位,听我说几句。”
关羽娣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我奇怪的睁开眼睛,却一眼就看见关羽娣坐在饮水机上,一只脚还踩着床帮,一副女版座山雕的做派。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诧异的问道,“上边不是已经把我给开除了,不许解密者行动小组的任何人跟我接触吗?你赶紧回去吧,免得老j一旦知道了……”
“我回哪儿去,我……也被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