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青禾?!”
我大吃一惊,赶紧吹响了小竹哨,纸扎小人一瞬间就松开了地上的俘虏,纷纷跳回到我身旁。
我赶紧把那个女孩儿从沙地里抠出来,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去。
这是个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长发微黄,编成了一头细细的麻花辫,皮肤白 皙,鼻梁挺翘,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那睫毛长的都快赶上我的腿毛了。
她的样子很有异域风情,就跟电视里演的那些西北美女一模一样。
只是她浑身上下充斥着浓重的戾气,而且她也不是顾青禾。
女孩儿可能是还没从刚才被纸扎小人带来的惊吓中回过神儿来,她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久,眼睛里猛然迸射出一股凶光,朝着我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她说的也是当地语言,虽然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我敢打赌,这绝对不会是在夸我。
我也没跟她客气,随手抓过一个纸扎小人朝她脸上晃动了几下。
女孩儿吓的尖叫了起来,瑟缩着身体就想要挣脱我的手。
既然哈尔德这么紧张这个女孩儿,我自然也不会真的伤害她,顺手把她往哈尔德身边一推。
“哈护法,你骗我!这哪儿是我妹妹,简直就是个野猴子!”
我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儿,哈尔德赶紧轻轻搂着女孩儿的肩膀,柔声细气的跟她说了半天话。
那女孩儿看起来跟哈尔德很熟稔,她立马就褪去了一脸的戾气,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叽里咕噜。
哈尔德一边听,一边给她擦着泪水,还不停的叹气摇头,老泪纵横。
我就很无语,眼前的这一幕让人很容易误会是一个柔弱女子受了我的欺负,现在正在跟爷爷哭诉我的兽行。
“我说,你俩差不多就得了啊,院子里这还躺着一堆人呢。”
我丝毫没给这一老一少面子,脸色阴沉的往前走了一步,紧盯着那个女孩儿。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你伤了我这么多兄弟,今天要是不把他们救活过来,而且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我作势又抓起了一个纸扎小人,女孩儿害怕的往哈尔德身后缩了缩,就跟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猫似的。
不过这一提起猫,我猛然想起,似乎有整整一天没见着曼巴了。
一开始我还随时留意着它的举动,生怕它跑丢了,每次都把它放在我身边的座椅上。
但曼巴似乎是不太适应车里开着空调的温度,在我身边躺不了多一会儿,就懒洋洋的爬到后备箱里,找一个暖和的夹缝蜷缩着打盹儿。
每次停车的时候,曼巴都会慢吞吞的跳下来清理一下内存,然后很快就返回车上,随意吃喝几口就继续呼呼大睡。
我见它如此乖巧,也就渐渐的不再去刻意管它了。
今天……
哦,现在说话应该是昨天下午了,我们坐上阿克木的车子出发的时候,我好像也没见着曼巴跟上来。
此时它应该还留在阿克木的庄园里吧,只是我忘记了有没有把它从后备箱里放出来。
西北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能把人给烤化,而到了晚上,却如冰窖一般寒冷。
要是曼巴被我们不小心锁在了车里……
我打了个寒颤,似乎已经都能看到安好提着四十米的大刀在到处踅摸 我的踪迹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哈尔德爷爷说,你……你是我们的新头人?这是真的吗?”
女孩儿躲在哈尔德身后怯怯的看着我,她的声音倒还挺甜美的,带着几分稚嫩,只是普通话不算太标准。
但好歹比那些叽里咕噜,一个字也听不懂的方言要强多了。
“哦,你会说汉语?你叫……什么来着?”
“阿娜尔。”
“嗯,阿尔……哎,啥来着?”
“阿娜尔,翻译成汉语的意思是石榴。”
“得,你们的名字太难记了,那我就叫你小石榴吧。我说,你偷偷摸摸的跑到鬼域十八门总部来偷袭,还杀了这么多人……”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叔叔阿姨们,他们没死!”
阿娜尔顿时就急了眼,一下子从哈尔德身后跳出来,激动的连说带比划。
“他们都是我爷爷曾经的手下,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听说有个异乡人把他们全都打败了,还挟持着哈尔德爷爷,逼着他说出总部守护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这才赶过来救人的!”
“救人?”
我让阿娜尔给气的笑了起来,回身指了指身后的院子。
“你就是这么救人的?”
“那……那我有什么办法,我以为他们都被你蒙蔽了心灵,变成了你的鹰犬,这才不得已把他们的灵魂暂时封印了起来。等我……等我……”
我已经差不多明白了阿娜尔的心思,冷笑了一声,接上了她的话茬儿。
“等你杀了我,救出你的哈尔德爷爷,就会施法让他们重新醒过来,是吧?”
阿娜尔垂着眼帘点了点头,哭丧着脸看着我身边的纸扎小人。
“只要我打败你手下最厉害的那个老妖婆,就马上可以成功了,谁知道你突然放出了这些怪物,我才……”
“你……你说谁是老妖婆?!”
关羽娣一声暴喝,张牙舞爪的就想要动粗,我赶紧拦住了她,低声说道。
“关师姐,算了,跟个小丫头片子置什么气。你确定院子里那些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吗?”
关羽娣咬牙切齿的瞪了阿娜尔好半天,这才点了点头。
“她倒是没撒谎,所有人都是被巫术给暂时冻结了生命迹象,但只要咒语一解除,很快就能醒过来。”
“嗯,那就说明她的确不是想要下杀手。而且从她刚才的话里听起来……她好像是前任头人的孙女吧,这个人可动不得,不然老j肯定要搬出一大堆纪律来惩罚你。”
关羽娣微微一愣,仔细想想我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只能恶狠狠的朝阿娜尔丢去一个杀人的眼神儿,随后就继续抄着手转向一边,兀自还在生着闷气。
我回头看着阿娜尔,语气稍缓。
“现在你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那就赶紧先把院子里的兄弟们的那个什么……封印解除了。”
“哦,哦。”
阿娜尔先抬头看着哈尔德,直到哈尔德点头,她才答应了一声,赶紧跑到院子里,弯下一条腿跪在地上,随后伸出双手,摆出了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
我心中一动,暗自皱了皱眉头,已经大致猜到了这种巫术的来历了。
但我暂时没开口说话,不多一会儿,躺在地上的教众们纷纷转醒,一头雾水的爬起身来,七嘴八舌的交谈着。
随后,其中一个人突然发现了阿娜尔,激动的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跑到了她身边。
我见教众们眉心里的青黑色已经褪去,而且阿克木和艾尔肯也苏醒了过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心下稍宽,清了清嗓子。
“哈护法,小石榴,你俩跟我来。其他兄弟们……继续奏乐,继续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