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和蓝忘机二人策马奔腾了几日,终于有望见到大漠了。
“蓝湛,再过这片草原,就该到大漠了吧。”魏无羡安抚着骏马,喂了它喝了水,才再次跃上马。他瞧着不远处或骑或牵着骆驼的商队,听着传来的骆铃声,迎着夕阳,再一次领略了一番不同于水乡的美景。
“嗯。”蓝忘机点了点头,紧跟着上了马。
太阳眼见着快落山了,二人都不敢耽搁了时间,想着尽早找到客栈休整一夜,补充食水,否则入了大漠便寸步难行,便是修仙之人早已辟谷,但两匹马儿的存活也是够呛。
快马加鞭了一阵,魏无羡眼尖,便让马儿略慢下来。他指着前方,欢喜道:“蓝湛,前方有客栈,我们今晚不用露宿荒野了。”
“嗯。”
客栈的店小二十分殷勤的迎了上来,帮着两位客人栓了马,热情的招呼着:“两位客官里面请。”
“魏公子?!!”因他之前一直都是低眉顺眼的,才没瞧见两人客人的容貌,等到店小二抬起了头,才猛一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熟人。因为魏无羡时常在大漠出没,店小二知他素来行侠仗义,再加上有一次客栈里有人闹事,也是他帮着解决过,是以十分熟络。早前待客的笑容多出了许多真诚,殷勤中透着热心:“您都好几年没来了,是又去哪游历了?”
魏无羡行走于市井之间时,总有些自来熟,但也正因为是这样的性子,与凡人百姓之间的交往倒是十分顺利,夜猎时也时常能从百姓口中得知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颇有助益。不过,他却是从没想过会在一个陌生的地界里会有人认识自己,而且还知道自己姓魏,听着话语中的意思,竟然还在这大漠里见过自己。
魏无羡满心疑惑:“你认识我?”
店小二擦干净了不过一会又满是沙粒的桌子,给二人用水壶倒了茶,笑道:“魏公子说笑了,沙漠人流动大,但我都在这一店多少年了,‘玉面游侠’我还能不知道吗?”
“玉面游侠?”魏无羡听到了个陌生的名号,更是迷惑了。难不成这大漠里还曾有过一个曾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成?
“对啊,不过魏公子今天如果还想喝‘天子笑’可能要失望了。”店小二、亦是店老板因着店里也没旁的客人,倒是紧着魏无羡他们聊起天来:“实不相瞒,之前我们店里的天子笑都是有人专门从中原运来的,后来你走了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运货的再也没来过。可惜了,那可是好酒。”
蓝忘机默默的听着,连眉头都没动过一下,仿佛这天子笑一事与他无关似的。
“天子笑确实是好酒,我竟不知道除了姑苏还有其他地方也有。”天子笑是个十分明显的提示,足以揭示魏无羡记忆中的格格不入。但他此刻脑子却空了一下,眼神也涣散了,看来‘昙花现’之毒让他无视了这个与他现在的‘记忆’中不符的部分。
“咳,不是有,是有过。”店老板哈哈一笑,很是豪爽。
魏无羡那几不可见的异常被蓝忘机看在眼里,他不愿意魏无羡的记忆再遭遇‘昙花现’的篡改,骤打断了店老板的话:“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拿来。”
店里最好的酒很快就送了上来,魏无羡找开瓶塞,闻了一下味道,顿时喜笑颜开:“小二,你们家这酒也不错嘛,给我装一点带走。”
“好嘞。”店老板忙不迭的就去装酒了。
“蓝湛,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我总觉得这里很熟悉。”魏无羡开玩笑似的说道,倒不是真的认为这里很熟悉,毕竟他的记忆向来不好,而那些酒馆客栈的装潢总是大同小异。
蓝忘机不想骗他,索性闭口不言。
魏无羡向来观察仔细,他边喝酒边环顾了一遍这间客栈,总感觉有些姑苏的精致。待到酒足饭饱,两人开了一间房,同卧一床,魏无羡盯了床顶的刺绣一阵,方道:“蓝湛,这里环境这么恶劣,客栈倒是修得不错。”
“嗯。”当然装修的不错,毕竟这间客栈当初在大漠游历的魏无羡常住,蓝忘机除了派人送天子笑之外,还出资将客栈装修过一遍,只为了让魏无羡能住得舒服些。
烛火摇曳,蓝忘机把魏无羡抱在了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睡。】
早前有过猜测这大漠里的天子笑是蓝忘机的手笔,如今果然还是揭示了出来,正是蓝忘机的作为。而且不止千里迢迢的送酒,还特意装修了这间入大漠必经之路的客栈,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其他人感动于蓝二公子的深情,但蓝家叔父蓝启仁的心疾都要犯了。
“云深不知处不可铺张奢靡!”蓝启仁用力抓着自己的胸口,虽然心疼影像中自己的侄子这些年的不容易,但其行径多与蓝氏家规相忤,这桩桩件件下来,蓝启仁看得几乎都要吐血了。“蓝忘机,家规三百遍!”
“蓝先生,这怕是不妥吧。”眼见着身旁的蓝忘机就要应下,魏无羡捂住了他的嘴,帮着其张目:“影像是影像,即使代表的是未来,却也未来再是我们的未来了。拿着未曾发生,甚至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来罚蓝湛,未免本末倒置了吧。”
蓝启仁何曾被人这般反驳过,偏偏魏无羡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若是他不赞同,硬是要罚蓝忘机,倒显得是他无理取闹了。蓝启仁气得手都颤个不停,却又无可奈何。
正当蓝启仁要开口免了蓝忘机的家规之时,蓝忘机以为蓝启仁要罚魏无羡的无礼,忙拉下魏的手掌,为其分辨:“叔父息怒,魏婴所言不过是为我忧心罢了,他到底年少,难免冲动了些,请叔父不要怪罪魏婴。三百遍家规,待出了此机缘之地后,忘机自不会省下。”
“蓝湛,我才不是冲动,你也别自找罚受好吧。本来这罚得就没有道理,你再愚孝也该明白大棒则走的道理吧。”魏无羡第一天进云深不知处就犯了蓝氏家规,是被蓝忘机亲自捉住扭送到蓝启仁和蓝曦臣面前的。当初虽是初来乍到,但犯的多了也不好不罚,正是抄写的蓝氏家规作为警醒。
这家规一抄就抄到听学开始,魏无羡抄得那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差点儿就原地飞升了。他这般情窦初开的年纪,又与蓝忘机正是甜蜜的时候,自然不愿意心上人也受这份罪,便想着要帮他免了这本就无甚道理的惩罚。
谁知他话才落下,蓝忘机倒又把责任揽上了,魏无羡在旁听得都急上了。
忘羡二人倒是情深意重,倒让蓝启仁成了个不辩是非的恶长辈了。真是、真是让蓝启仁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蓝启仁做为长辈,魏无羡的话又十分有道理,他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忍着呕血的冲动,只能十分大度将他们原谅了。
呵呵!
【休息了一晚上,即使之前的连路颠簸让人疲惫不堪,但依着修仙之人的体质,足够让他们精神奕奕了。
天还未亮,蓝忘机就帮着还在睡亮的魏无羡穿好了衣服,洗好了脸,这才把人叫醒,将他带了出去。
因为对蓝忘机极其信任,魏无羡连问都没问一句目的地在何方,直到他们在大漠中的边缘处停了下来,魏无羡才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蓝湛,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蓝忘机却指着前方:“魏婴,你看。”
“哇!”眼前的奇景美的让魏无羡叹了口气。
在一望无垠的金黄沙地前方,一轮明日缓缓上升,还有一袅孤烟直冲云霄。平日里能见其中之一就已经足以让长在水乡的魏无羡叹为观止了,更何况现在还一起看到两种。
“这就是传说中‘大漠孤烟直’吗?没想到世上真的有如此奇景。”魏无羡知道,蓝忘机特意带自己来看的是孤烟,毕竟只有夜晚,大漠孤烟方才分外显眼。而太阳初升是个意外,但却是个再美好不过的意外。
魏无羡在观美景,而蓝忘机又何尝不是在观自己心中的美景——魏无羡的笑容。
“魏婴。”蓝忘机捉起魏无羡的手。
“蓝湛,你……干什么?”魏无羡看着蓝忘机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前,蓝忘机的心跳声随着手心的震动传到了魏无羡的心里,他们相顾,他们相盼,心跳声在一刻交汇成了一路,正如他们的内心一直是同途的。
“魏婴。”蓝忘机说:“你在大漠的这些年,我很想你。我知你不喜套犁拴缰,我许你山河湖海。我只想你,能像从前那样笑,不为任何人改变一丝一毫。你喜欢的辣食小吃,我学了很多,以后可以做给你吃,二十一年磨一宴,客人只许魏婴,你一定会喜欢。”
‘二十一年吗……’魏无羡愣住了,他既感动于蓝忘机的真诚,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违合感是什么。
魏无羡从来都是聪明的人,观察亦如微,但‘昙花现’的毒素总会让他忽略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即使记忆一变再变,魏无羡也还是魏无羡。再加上与蓝忘机的双修,两颗金丹之间的碰撞,更是让他一天比一天更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