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老大亦也没有想到十三的内力竟会如此浑沉厚重,假若他没有超强内力,又怎经得起十三这双掌之力。
骇异之余,反迫之力亦也迫使他急速倒去,接连撞翻灌木草丛,直去数丈才咬牙、拼力,勉强卸去迫力,狼狈止身,气喘吁吁的倚在一株矮树之上,惶然张望。
半晌,他咬牙挺身,向回走来,语声愤懑,怒声喝道:“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有点劲道,看来大爷看走眼了。来吧,赶紧通个名姓,也好叫我知道知道眼前劲敌到底是何方神圣?”
十三站稳身形,略感惭愧的望了一眼马啸灵,随即苦笑,扭头瞪着大老大,道:“蠢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打听大爷的出身?若想讨死,便来个痛快,何必如此叽叽歪歪的净说废话?”
十三说完纵身向前奔去,马啸灵刚要阻止就听旁侧草丛里的陆遂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甚是惨烈。
是以脸色一变,紧忙飘身掠去,到了近前,伸手将他搀起,见他满面染血,神色狼狈,急忙查看问询,一番下来,看似吓人狼狈之下其时都不过是些小伤,显无大碍,马啸灵紧悬的一颗心才悄然落地。
待等陆遂兴适应片刻,他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向十三与大老大的方向走去,心中突然又对十三起了忧念,于是高声道:“十三兄弟,先莫怒闹,有什么事都好商量,毕竟彼此初遇,无冤无仇的,凡事皆以和为贵······”
正说话间,就见二老大突然一声咆哮,从那草丛里纵身跳了出来,站在马啸灵与十三之间,左右看了两眼,随即目露凶光,用手一指马啸灵,恶狠狠的喝道:“闭嘴,你这家伙,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陆遂兴一听,挥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语声愤怒又带悲凉的道:“住嘴!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该是你,看你那狼狈不堪的蠢样,还有何颜面在我等面前叫嚣?”
二老大一听怒目拧眉道:“诶呀,你这混蛋王八羔,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竟然还敢如此说话?”
二老大说着,强忍腹痛,快步迎面走来。
十三本意上前怒斗大老大,可一经二老大这么一吵,猝然止步,回身一看,不由怒火骤起,青影一闪,飘然而至,还不等二老大迈出第二步,一双脚已然重重的蹬在他的后背之上,只听二老大一声闷哼,当即扑到,瞬间滑到马啸灵与陆遂兴的脚前,痛的他嗷嗷直叫,愤懑不已。
陆遂兴一见二老大如此狼狈,慌忙挣脱马啸灵,抬脚踏在他的脊背之上,嘿嘿狞笑,满脸的血渍看起来甚是狰狞诡异。
“二老大?二老大?”
大老大一见二老大失手,惊惶呐喊,慌忙奔来。
十三闻声转身怒视,骇得那大老大刚奔出两步,又自犹犹豫豫的停下步子,脸色一转,怒声道:“你们到底是谁?赶紧将我兄弟放了,不然我大老大绝不放过你等。”
话音刚落,就听二老大一声怒号,猝然掀翻陆遂兴,挺身跳起,恍如一支利箭,径直扑向十三。
突然惊变骇了马啸灵一跳,待他反应过来,陆遂兴已然又次翻倒在一旁的灌木草丛之中,狼狈之相更胜先前。
马啸灵无奈,疾呼十三小心,紧忙再次伸手施救,就听陆遂兴无比懊恼的道:“仁兄啊,莫再管我,求您快将那恶贼抓了,助我将他丢入大牢!丢入大牢!”
马啸灵无奈点头,一把将他搀起,道:“兄弟放心,此二人但若有罪,马某定会将他羁押入牢,绝无含糊。”
陆遂兴摇摇晃晃的站起,满脸沮丧、坚定的盯着二老大,咬牙切齿的道:“对!必定要他二人羁押下牢,绝不含糊!”
十三听着大老大坚定不移的追问自己是谁,不由气恼冷笑,刚要开口怒斥,骤闻马啸灵惊呼、提醒,耳畔再觉冷风不善,便自收了笑容,看也不看的纵身一闪,迅疾如电,将那二老大的迅猛一扑轻易避过,随即使开鬼影术,神出鬼没的冲在他的面前,趁着他双脚尚未落地的一瞬,猛然出手,抓住他的前襟,稍一挥力,立即将他抛在了空中。
大老大一见脸色骤变,疾呼二老大,纵身飞去。
十三傲然怒视,再发冷笑,青影一闪,竟早于大老大冲在二老大的身前,一拳挥出,猛击他的小腹。
大老大一见急忙吼道:“二老大,小心,他这小子又来伤你!”
二老大惊呼、怒吼,怎奈自己被十三抛在空中,全然没了自控能力,纵使知道凶险当前,又怎能有法避开,无奈之中唯有呐喊叫嚣,以期以此震撼十三,令其畏怯住手。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十三堂堂铁汉,又岂能被他的几声嚎叫所慑。
“住手!求求你住手!”
眼见十三铁拳即将打在二老大的身上,大老大紧忙疾呼,拼力扑来,因为他知道,十三那一双手掌的力道究竟如何,如今二老大落在他的手中,毫无反抗之力,若叫他这一拳下去,二老大势必会撒手人寰,一命呜呼。
十三听着大老大的哀求满是惊惶与急促,心中不由暗自一笑,悄然撤了力道。
毕竟,彼此初逢,无冤无仇,纵使这二人身负罪案,那也得由官府与法律来予以严办,自己身为布衣哪有那决定生死的权利。
另则,自己最近越发感觉自己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极易冲动,若因一时失控,做下错事,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譬如——
十三突然想起了魔格野,想起了二人一起时她所说的那些正直铿锵的豪言壮语,不由脸色羞红,胸中柔软,恍惚失神,竟化拳为掌,牢牢拖住二老大的身子,卸去下落的力道,眼见大老大飞至眼前,猛然将他掷出,道:“今日侥幸不死,你得感谢一位姑娘!”
大老大一见二老大向自己飞来,紧忙出手去接,慌里慌张,心绪跌宕,至于十三所言何意他竟充耳不闻,毕竟,凶难之前,他的兄弟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十三飘然落地,傲然盯着徐徐落地的兄弟二人。
这时,陆遂兴不甘示弱的走了上来,冲着十三道:“兄台,速速将他二人铐了,助我将他下狱,此等恶贼,凶悍跋扈,一定满身命案,绝不会差。”
十三闻言,侧头看了看陆遂兴,见他满脸血渍,神色急怒,瞧那样子竟有几分滑稽,一时不忍,笑出声来。
陆遂兴一怔,满脸诧异的盯着十三,道:“兄台何故发笑?难道陆某很可笑吗?”
十三摇头不语,笑意难抑。
马啸灵一见紧忙走到二人身旁,冲十三递了个眼色,十三理会,强行敛笑,道:“大捕头,别多想,在下所笑之处是因觉得你被那案子折磨得失去了理智,见了什么人都觉得他是罪犯。”
陆遂兴一听脸色骤变,道:“兄台何出此言?陆某怎么见着别人便都觉得他是罪犯了?难道兄台就这般看我?嗯?”
陆遂兴露出了咄咄逼人的表情,甚是不悦。
原本对十三言行大为赞赏的马啸灵一见陆遂兴如此,紧忙打圆场道:“非也!非也!此话非也!”
陆遂兴怒意冲冲,瞪着马啸灵道:“仁兄何意,难不成你也这般看我陆某?”
马啸灵连忙摇头,一本正经的道:“兄弟,你错会十三兄弟的意思了,他非公门中人,都知道疑罪从无的道理。眼前二人虽然行事不端,可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有罪在身,无论如何,你我也得将之查问之后才能定夺处置,怎能凭借一时意气,随随便便的与之定罪,此法于理不通,与法不合,你说是也不是?”
陆遂兴闻言脸色一红,自然,他脸上布满血渍,纵然红了脸也难令人察觉。
他倏然别头,支支吾吾的道:“仁兄所言不差,只是······只是······这二人着实······着实可恶至极,行事恶劣,绝非······绝非善类!”
马啸灵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即将目光投向相互搀护的大老大二人,道:“二位,实在对不住,刚刚一场误会,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还望二位大人大量,切莫记在心上。”
二老大一听登时怒声应道:“混账!满嘴胡言,你家打了人,还说是一场误会?”
十三一听登时竖起眉毛,向前一步,冷声道:“怎么,你还想死么?”
大老大一听,盯了一眼十三,紧忙将二老大护在身后,低声嘱咐几句,那二老大愤愤不平,但怎奈也着实害怕十三的本事,是以避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声音似有若无,也不知唠叨的什么。
大老大稳了稳情绪,冲着十三三人一拱手,道:“好说!好说!不过还是要问一下,三位何处来人?为何至此?”
十三一听实在无奈,刚想出言抢白,就听马啸灵抢先道:“实不相瞒,我等乃青都南郡衙门的捕快,来此主要是要查案拿人。”
大老大闻言一愣,随即回头看了一眼二老大,略作沉吟,转首又神色夸张地的扫了几眼十三三人,压低声音道:“莫打诳语,你们果真是外面的捕快!”
马啸灵一听紧忙拉过陆遂兴,道:“如假包换!阁下请看,这位便是我们的捕头老爷。”
大老大盯了一眼陆遂兴,将信将疑,那二老大则歪着脖子蹭到了大老大的身旁,用手一指马啸灵,道:“胡说八道!完全在胡说八道!他堂堂一个衙门捕头,竟然如此怂包,你骗鬼呢?谁信?你这家伙也忒小瞧人了,难道欺我弟兄没有眼界吗?”
陆遂兴闻言登时怒火冲天,抡拳头就要上前理论,马啸灵紧忙将他拦下,示意不要冲动。
大老大瞄了一眼陆遂兴,心中虽有同感,但慑于十三的手段,紧忙压下心绪,怒声道:“二老大,你住嘴,先听他们怎么说,万一真是衙门里的捕快呢?”
二老大愤愤不平,道:“什么捕快,他们满嘴胡言,仗势欺人,你竟也信他?我看你真是糊涂到家了!”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街巷里突然传来一声怪吼,二人闻声大骇,顾不得理会三人,紧忙举目张望,只等那吼声歇落,二老大突然喊了声不好,不顾全身疼痛,转身狂奔而去,语声慌急的道:“三老大这鬼娃子,一定是他不好好藏身,四下乱跑,这下被人瞧见,有凶险了!”
大老大闻言浑身一凛,忙道:“是吗?你等等我,先莫慌,万一······”说着转身随去,可奔去不远又没头没脑的奔转回来,冲着十三三人一躬扫地,语带歉意的道:“三位,刚刚实在抱歉,是我兄弟不好,一时莽撞,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