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闹喳喳、醒梦间

宏光法师推开面前保护自己的僧人,走到孩子面前,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道:“云翳施主,心中戾气不见,业障未消,假若再继续弑人为凶,我佛法浩荡亦也难容,还望施主再听老僧一句,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两个孩子一听仰天大笑,其中一个面色焦黄的怒声道:“老和尚,休扯那没用的葫芦经,你佛的岸是慈悲苦渡,而我们兄弟的岸却是嗜血屠戮,两家伙不到一起,你倒说说,我们的岸该怎么回?”另一个黑脸的一听,紧忙跳着脚,抢着道:“老和尚,你家佛祖欺心灭性,胡搅蛮缠,哪有我这刀斩阴阳,杀伐轮回来的痛快?要我说,你还不如赶紧休了你家佛祖,跟着我们弟兄一同逆行天下,如何?”

说着,二人对望一眼,接连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

嚣张气焰顿惹众怒,两个威猛的武僧到了宏光法师面前,请战道:“师父,此二贼恶口,妄议佛祖,亵渎佛法,岂能容他再逞口舌,不如让我二人出手将其收服,以正佛法?”

话音未落,就见十三青影一闪,落在眼前,拱手道:“大师且慢,对付小贼,在下足以!”说着,铁剑一挥,转身扑向两个孩子,宏光法师一见刚想阻止,确然已迟。

十三铁剑寒气森森,迫在眼前,事急危殆,就见黑脸小孩一拉黄脸小孩瞬间起在空中,那黄脸小孩顿时怒声道:“嘿,你这白毛汉子,好没道理,突来袭击,也不报名,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十三闻言暴怒,刚想出言驳斥就听那黑脸孩子嘿嘿一笑,道:“这还用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黄脸小孩一怔,满脸费解的道:“为什么?”

黑脸小孩道:“你看他年纪不大,头发花白,不是恶事做尽,愁绪难解,便是······便是他肾不好,所以——”

黄脸小孩一听,眼睛一亮,道:“哦,有点意思了,肾不好,可是大病,不过······不过,你看他精力旺盛,活蹦烂跳的,又哪像个有病的人?我看,会不会是别处有病,同样也可使他头发变白?”

黑脸小孩一听,也来了兴致,道:“诶,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哦,可是,那别处又是哪里呢?”

黄脸小孩一时语塞,支吾半天,终于一咬牙,脆声道:“管他呢,反正,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二人言来语往,谈笑自如,浑不把怒不可遏的十三放在眼里,终于,青影一晃,铁剑再次迫到眼前,黑脸小孩一见,紧忙一把推开黄脸小孩,伸手取来镔铁棒,空中一挥,高声道:“看到了吧,坏东西发怒了,杀气腾腾,咱们得当心点儿。”

十三闻言早已怒火中烧,铁剑连番挥出,团团剑影恰似一朵朵怒放内敛的莲花,瞬间将二人罩在中间。

二人说说笑笑,叽叽喳喳,浑不顾十三铁剑当前的凶险,只是,那手中紧握的镔铁棒却一刻都不敢放松,使得娴熟老道,虎虎生风。

借于前车之鉴,十三全力打斗之时刻警惕着二人的举动,生怕再着了云翳准那样的道儿,让自己尴尬。

果不然,斗不多时,就见那黄脸小孩突然努嘴,意欲施法,十三一见心底一沉,紧忙纵身跃近,一脚蹬在他的胸口之上。

黄脸小孩哀嚎一声,倒着飞出,黑脸小孩一见慌忙撤下刚刚举起的镔铁棒,呼喊着从斜侧里扑向黄脸小孩,便在那一霎,十三青影一闪,飞到他的面前,铁剑一挥,疾疾斩下。

“小心?小心!”

蓦地,一声娇呼猝然入耳,十三心头一怔,手中铁剑略一迟疑,两个孩子立时化作一道冷光,瞬间去了十丈余远。

十三收剑,目光冷煞的寻向那突然发声的女人,心中疑惑连连,暗自思忖:难道信众之中还有恶人的同党?

此时,院中人群大多进了大雄宝殿,余者也都纷纷避到了两边的廊下,只有刚入山门处的一株老松下,站有几个男人,而那唯一能发出女声的恐怕也就只有站在一旁不远的晓秋风和被救的女人了。

十三瞪着女子一脸迷惑,刚想出口发问就听头顶一阵喧杂,陡见两个孩子举着镔铁棒,头下脚上,直坠而来。

“坏东西,刚刚大意,险被你伤,此罪可恨,岂能轻饶,还不快快受死?”

镔铁棒递到眼前,那黑脸小孩突然怒声疾呼,只气的十三冷冷一笑,举剑欺身而上,铁腕柔劲一出,挥使铁剑瞬间缠住镔铁棒,身影紧跟着到了小孩的眼前,冷声道:“小畜生,丧德失仁,既然不学良善,那就好好尝尝因果报应罢!”

黑脸小孩一听狂怒已极,刚想出口叫嚣就觉十三手中劲道骤发,一股巨大压力扑面而来,紧跟着,无尽酸痛布满全身,一声惨叫,镔铁棒乍然撒手,倒着向后飞去。同时飞来的黄脸小孩一见同伴受伤,原本直砸十三肩头的镔铁棒刚一沾衣却又骤然改作了横削,这一下倒令十三感到有些诧异,好在略显生疏的鬼影术经过连日来的运用、熟练,此刻又达随心所欲之境,就见他甩起夺来的镔铁棒,横着一挡,青影一闪,已在两丈之外,稍一停留,又迅疾飞向远处的黑脸小孩。

黑脸小孩陡然遇险,惊慌失措,飞在空中刚刚稳下身形,就见眼前青影一闪,那把冷煞昭昭的铁剑又突然压在了他的颈项之上,耳畔一暖,传来十三低沉而又冷酷的声音,道:“小贼,西行路上,莫要着慌,你那黄脸的小贼随后便来。”说着,手上刚要用力,就见那获救的女子突然冲到院落正中,脸色煞白的呐喊,道:“不要!”

十三一呆,俯视院中,见那女子一脸焦切,心中似有所悟,再见晓秋风不顾一切的奔到女子身旁,心中刚一踟蹰,就见那双手拎着镔铁棒的黄脸小孩怒冲冲的奔到眼前,铁棒一挥,兜头砸下。

十三急撤铁剑,原想一剑将那黑脸小孩斩杀,但一转念,顿觉那女人与这孩童之间关系匪浅,只等留到后面查证时也好有个印证,是以,青影倒撤,轻松避开铁棒,趁着黄脸小孩挽住黑脸小孩,将铁棒交还他手的一霎,纵身飘至眼前,猛然抬腿蹬飞黄脸小孩,同时手中铁剑一敲黑脸小孩刚刚接手的镔铁棒,闪身跳在一边,直惊得院中女子掩嘴惊呼,满脸的惊惶与忧虑。

清冷明亮的阳光透过穹顶散射在喧嚣不休的堰雪城里竟有些许温暖,只是那温暖混在一片刺鼻难闻的血腥里,令人感到十分惶恐不安,更有无边焦躁凶如怒海,缠连不绝。

唠叨一宿的老者不知何时离去,躺在屋顶憨酣睡去的无生亦不知那房下打斗何时歇止,总之,在他醒来的一霎,那令人焦躁不安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既舒服又难耐。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懒洋洋的在那屋顶之上蹭了蹭后背,长出一口气,刚想起身,突觉眼角处所看到的穹顶有了些许变化。

于是,甩甩头,木然坐起身,发呆半晌,才又举目望向穹顶,这一看不打紧,惊得他猝然跳起,用手指着穹顶,支支吾吾的含糊了半天,突然一笑,接连摇头,飘身跳下屋顶,来在路间,一看那慌乱不堪的街巷以及惶惶不安的百姓,突然一脑子费解,急忙伸手拉住一个经过的老者,问道:“嘿,老头儿,别跑,这是怎么了,为何一晚,街上就乱成这样了?”

老者惶惶的望了一眼无生道:“你这猴子,是人是妖?也敢来管这人间的恶事?”

无生听着一怒,拳头高高举起,攥的咯咯直响,就听那老者道:“怎么,你还想打人?来,打我啊,来打啊?反正你们这些家伙有权有势,想怎样便怎样,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人微言轻,除了任由宰割,还能做什么?还能说什么?”

老者说着失声痛哭,害的铁拳高举的无生顿时心生恻隐,慢慢放下拳头,温声道;“嘿,老头儿,咱们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你这哭哭啼啼的,只顾惹人生厌,究竟又所谓何故呢?”

老者一听,泪目涟涟的抬头望着无生道:“你这家伙哪里知道,刚刚一早起床,家门未开,一群凶神恶煞的兵卫就闯进了我的家门,我和老伴儿躺在床上,连那衣衫还未穿戴齐整,就被他们拖到了院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抢了我的家当,杀了我的儿子儿媳,就连我家养的那条小母狗都不放过,一刀斩了狗头,丢在街上当球踢了,呜呜!”

老者越说越伤心,最后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无生听完,心中顿时大怒,他举目一望,才见,远处果有那凶神恶煞般的铁卫们正穿家跃户的搜刮着财物,但有反抗俱都举刀斩杀,毫不容情。

无生怒不可遏的用手指了指那正在行凶的铁卫,面目扭曲的道:“老头儿,别哭了,我问你,你说的可是那些恶贼?”

老者擦了擦泪痕,挺身站起,扭头看了看,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无生一听,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你等着,我这便过去把他们的狗头砍了,丢在街上,咱们也把它当球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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