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入口处,三眼道浑然忘我,搔首弄姿,翩翩起舞,瞧那姿态堪比青楼女孩还要柔弱、妖娆。
老人不解,伸手挽住老妇,另一只手一指三眼道,道:“紫妤,道爷他这是怎么了?”
老妇一脸茫然,看着三眼道,连连摇头,道:“我也不知,刚刚瞧他就是这样,或是发呆失笑,或是载歌载舞,像个娃子,也说不清是不是染了什么污秽。”
赤面来人有些汗颜,他呆呆的立在虚空之上,眼睁睁的看着十三落入魔怪丛中,又见老人飞回老妇的身旁,呢哝耳语,更见马啸灵跨虎冲入魔怪深处,孤身力战魔怪,瞧那样子竟有几分老友囵圄的样子,不由倏然一声长叹,自我否定,幽幽的道:“多年不辍,勤恳不怠,到头来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更别说那舞弄星云的老家伙了,哎,老贼儿,看来老朽无能,终究是要负你所期,负你所期了。”
赤面老人说完黯然垂首,唉声叹气的踏走虚空,向着潮水般涌动争鸣的魔怪,竟有几分麻木,更多的却是落寞与绝望。
突然,眼前炫彩一闪,凭空现出一团薄翼彩鱼,
赤面老人一呆,随即满脸戒备,飘然向后一撤,道:“什么东西?”
彩鱼团团飞转,瞬间化作一团彩光,落在赤面老人眼前的竟是一个狮头、鹰面的侏儒。
“晦气,怎么是你这混蛋?”
赤面老人一见侏儒突然抚胸大笑,出言打趣儿。
侏儒见赤面老人如此说话突然双手叉腰,胸膛一挺,满脸不忿的道:“雷火鲭,你个老混蛋,咱们老友多年不见,为何不说拥抱、欢喜之话,却净说什么晦气之言?我彩鱼虽说矮是矮了点,可哪里晦气了?哪里混蛋了?倒是你,一脸碳红烧,满身熏黑,你是掉在火里被烤熟了吗?瞧你这样子,我彩鱼才会晦气一辈子呢。”
赤面老人一听这话顿时朗声大笑,郁闷全无,上前一把抓住侏儒的肩头,将他提在高处,道:“小矬子,虽然多年不见,你最好还是说话客气些,不然老朽随手这么一丢,你便将灰飞烟灭,去见你的老祖宗去了。”
侏儒不甘,拼命挣扎,道:“雷老鬼,快把我放了,净说狗屁大话,你以为我会信你胡扯?你以为我会怕你?”
话音不落就见侏儒腰身一挺,猝然化作一团炫彩,光耀夺目,竟轻松逃脱出去,飞落在赤面老人十步远处,悬浮虚空,继续叉腰挺胸,道:“雷老鬼,你这混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这爱吹牛皮的臭毛病还是没有该掉,真是狗改不了——”
赤面老人一听紧忙举手制止道:“住口!你这小矮子,下面的话就千万莫说了,大不了,雷某不欺负你了就是!”
侏儒一听哈哈大笑,略显嚣张的道:“下面的话极其重要,岂能不说?再有,你欺负都欺负完了,还假装什么无辜?”
赤面老人一怔,随即脸色又变,大手空中一举,迈步冲向侏儒,语声愤愤的道:“诶呀呀,你个小矮子——”
侏儒见赤面老人动怒,突然双臂一伸,甩出无数彩鱼,扑扑棱棱的飞作一个圆环,迎着赤面老人当头而上,赤面老人一惊,他深知这彩鱼的厉害,紧忙将雷火袍一抖,掩住脸颊,猝然化作一道电光,消失无踪。
侏儒一见赤面老人走脱,哈哈大笑,高声道:“雷老鬼,你这家伙还有脸说我彩鱼,这么多年过去,你这东躲西藏、畏首畏尾的臭毛病竟也一点儿没变啊!”
笑声里,一道霹雳龟裂苍穹,随即赤面老人飘然现身,用手一指侏儒,满脸愤怒的道:“小矮子,滚滚滚,快给老子滚,一刻都不想见到你!”
侏儒满脸得意,一声唿哨,那飞成一排的彩鱼快速的飞到他的身后,聚成一个圆环,不断的飞转着,颇有几分气势。
侏儒长了长身,将头微微一扬,道:“好了!好了!雷老鬼,你我若再这般像个孩童似的吵吵闹闹,说起来都会叫人笑掉大牙。来来来,咱们言归正传,你快说说那老魔头他——”
话刚至此,就见地上十三突然一声怒吼,铁剑挥去,竟再次使出一道超强剑气,直如一阵巨浪狂涌,冲荡开去,把那阻路前来的魔怪纷纷震向了天空。
剑气一路直去,势不可挡,径直到了一处虚无尽处才戛然而止。
须臾,消失不见的剑气突又猛地拔地而起,光速折返,摧枯拉朽。
不消说,这一路再来更又将那残余两边、侥幸存活下来的大数魔怪再次枭首斩腰,杀了个干脆利落,惨烈血腥,纵使他们各个都跻身为魇级魔妖亦都无可幸免。
十三一手神技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直令剩余魔怪纷纷顿足咆哮,狰狞冲突,不知是因为惊惧生了慌乱,还是因为愤怒,咆哮叫嚣,发狠怒恶。
侏儒低头俯瞰,一见十三如此神威,慌忙住嘴止声,再见他一身冷煞的仗剑前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用手指了指,突然语声有些慌乱的道:“这······这小子,怎么突然有这么大本事了?”
赤面老人脸色阴沉,冷冰冰的道:“这算什么?你这小矮子可真是少见多怪。”说着飘身向前,到了侏儒身旁,用手一指跨虎屠魔正酣的马啸灵道:“你看看他!”
侏儒不解,盯着马啸灵看了半晌,突然有些失望的道:“他有什么好看的,长的既不帅气又不威武?”
赤面老人连连摇头,道:“你这小矮子,真是鼠目寸光,有眼不识泰山。”
侏儒不悦,扭头瞪着赤面老人,道:“闭嘴,雷老鬼,你若再言语侮辱,我彩鱼定然——”
赤面老人一瞪侏儒,不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抢着道:“定然怎样?你这矬小鬼儿难不成还能反了天不成?”
“你······”
侏儒气的面红耳赤,双拳紧握,刚要发作,就见赤面老人嘿嘿冷笑,将身往下探了探,道:“瞪大你的死鱼眼,仔细看看这小友胯下所乘的是——”
侏儒听到此处突有所悟,急声道:“噢?那是赤焰虎?是老魔头的坐骑?”
赤面老人一声长叹,盯着杀势正酣的马啸灵,幽幽的道:“你这小矮子,甫一见面嘴里说的便都是往昔种种,可你对过去又有多少真情实感?如今老贼儿死而复生,重见天日,我等老友欢喜之余,到底还有几人能与他真心的感同身受?”
侏儒摇头,幽幽的道:“雷老鬼,别把话说的那么直白,老魔头到底如何那也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此番他重返人间,如果谨言慎行,一心向善那也便罢了,假若他迷途不返,心存侥幸,再做那为恶天下的蠢事,我彩鱼依旧不会念及情分,势必再把他押回万恶草场,永生永世都不得出离半步。”
赤面老人突然浑身烂颤,眼眶泪涌,用手一指侏儒,恶声道:“小矮子,你混账,老贼儿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你······你不但不帮他,竟还胡乱猜忌,全不信他,这样的人又怎配做我们的兄弟?”
侏儒愤愤不平,双手又此叉腰,昂首怒道:“是不是兄弟又如何?正义面前岂能是非不分,纵容包庇?”
“你?”
赤面老人气急败坏,突然将拳头一握,冲着侏儒一比,侏儒满脸坚定,挺身向前,道:“怎么?想打我?来啊?我彩鱼便就这一句,他老魔头行善,好!作恶,不行!”
赤面老人举着拳头比量了半晌终于垂头丧气的一跺脚,将手放下,怒吼一声,飘身直落而下。
侏儒见了带着身后不断飞转的彩鱼纵身一跃化成一团炫彩,追上赤面老人,飞在耳畔,大声道:“雷老鬼,莫耍孩子气,事到如今,我彩鱼有些话憋在心太久,不得不与你说个明白。”
赤面老人面沉如水,下坠之际突然打出一团电闪,飞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化成圆球,突又撞向炫彩,轰的一声,侏儒再次现身,满脸黢黑。
“雷老鬼,你这混蛋,快给我站住!”
侏儒怒不可遏,悬浮空中,厉声呵斥。
赤面老人闻声止身,回头一看高处,突然哈哈大笑,道:“小矮子,如今你都变成烤鱼了,还有何话说?”
侏儒压了压情绪,突然道:“休再嬉皮笑脸,我与你说正经话。”
赤面来人一愣,道:“什么是正经话?难道我们一直说的都不是正经话?”
侏儒飘身而来,道:“据我多方打探,大胆猜测,老魔头此番重返人间,事情绝不简单。”
赤面来人一听顿时变得不耐烦起来,道:“滚开,小矮子,你若再这般说话,我雷火鲭永远都不认识你这个混账!滚滚滚!滚!”
侏儒一呆,眼见着赤面老人怒吼之后将雷火袍一甩,匆匆而去,意意绝绝。
“雷老鬼,你听好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老魔头本事再大,也都不过是枚棋子而已。”
刚刚落地的瞬间,赤面老人一听这话,脸色骤变,慌忙扭头望向彩鱼,语声犹疑的道:“你说什么?”
侏儒倏然掠到眼前,右手一挥,一队彩鱼飞出,瞬间困住四下涌来的魔怪,转眼便吞噬的干干净净。
侏儒双手倒负,慢慢走向远处刚刚落地,杀斗正酣的马啸灵,道:“一切都有人幕后操控,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赤面老人满头雾水,紧紧追赶侏儒,道:“小矮子,怎么回事,你快把话说清楚?”
侏儒止步,慢慢转身,睨了一眼旁侧来袭的两个魔怪,突然一笑,那魔怪竟瞬间灰飞烟灭。
赤面老人无心关注这些,一味向前逼问缘由,侏儒无奈,道:“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你我唯有揪出那幕后之人,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赤面老人一脸问询,向前凑着,道:“小矮子,如何揪出幕后之人?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侏儒道:“雷老鬼,你信不信老魔头?”
赤面老人道:“废话,那还用讲?”
侏儒神色镇定,又道:“信不信我?”
赤面老人略显迟疑,侏儒一见紧着道:“好!知道了,你一向都不信我,不过没关系,你只要信老魔就好,因为他信我。”
赤面老人愈加的惶惑,道:“此话怎讲?你说老贼儿信你?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你们——”
侏儒点头,道:“没错,我与老魔头早就见过面了,比他见你时还早?”
赤面老人脸色大变,连连摇头,神色沮丧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早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