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一听立时扭头看向白方谷,瞪着眼睛道:“小白,你看看,人家姑娘有这小东西做帮手,哪还用得着我们费心保护?我看啊,就是你这混蛋居心叵测,多此一举。”说着,他摇头叹息,可心念一转,又道:“不对啊,你来这城主府虽说不是名正言顺,但也算出师有名,可我呢?什么都不是,还被这小东西说成无耻淫贼,太可怕了,这事儿若传到我师父的耳中,还不得要了我的小命?”
无生说着目光汹汹的看向了独孤惊梦,骇得他紧忙戒备的道:“恶贼,你要干嘛?”
无生嘿嘿冷笑,道:“小东西,我要干嘛,你还不明白吗?”
独孤惊梦茫然摇头,道:“你这恶贼,想要干嘛,我又哪里知道?”
无生一怔,扭头看了看白方谷,道:“小白,你看这傻东西,还真是笨的可以。”说着嘿嘿怪笑,突然取出落叶刀,冲着独孤惊梦乱舞几下,恶狠狠的道:“大傻子,知道什么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么?”
独孤惊梦听着大惊,浑身暗自一冷,就见那刀光倒影月华,明晃晃,冷气森寒,咄咄逼人,不由得向后踉跄闪去。
无生摇头长叹,道:“你这家伙,可真叫人可怜,个子都这么高了竟还不知杀人灭口是什么?是杀人啊?”
无生说着说着突的提高嗓门,直骇得独孤惊梦大叫一声,倒坐在屋脊之上,满面惶恐的盯着落叶刀,瑟瑟发抖。
白方谷一见紧忙到了无生身旁,一把摁下落叶刀,冲独孤惊梦道:“小兄弟,你莫怕,他这人就是这副鬼样儿,长得丑,说话凶,可是,你若乖乖听他安排,就管保你安全无虞。”
独孤惊梦紧紧盯着那骇人的刀光,不住摇头,一语不发。
无生见白方谷这样说话,不禁慢慢的挑了挑眉头,道:“诶,臭小白,你干嘛这么说我?我······我有那么不堪吗?”
白方谷回头假笑,小声道:“小猴子,你没有那么不堪,可是我气你。今夜要你来此,不是胡闹惹事儿的,是要你陪我一起保护青霜姑娘。可你总这样大呼小叫的闹个没完,究竟是何居心,难道非要把她吵醒,你才心安吗?”
白方谷说着,心事重重的看了看那寂静的窗前,月光清亮静谧,想来,她一定有了一个好梦,不由痴痴一笑,幽幽的道;“她都几天几夜没睡了,你这样做,忍心么?”
无生一见白方谷如此,紧忙掩嘴,低声道:“对不住了,小白,我一激动,竟又把这事儿给忘了。”说着,他跨步蹲到了独孤惊梦的面前,仔细看了看,道:“小东西,吓尿了吧?”
话音一落,刀光一闪,消失无踪。
无生看着独孤惊梦那一张惊慌失色的脸沉吟片刻,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慢慢坐在他的身旁,道:“好了,不吓你了,说实话,我和小白哥都是好人,这几夜守在这里是为了保护青霜姑娘的安全,就在刚刚——”
无生说着突然住嘴,想了想,慢慢将目光又落在了独孤惊梦的身上,道:“对了啊,听你刚刚语气,好像跟这青霜姑娘很熟?”
独孤惊梦一听这话,将信将疑,他满怀戒备的盯着无生,道:“青霜姐姐,乐善好施,正直善良,是堰雪城里鼎鼎有名的大好人,你们若想伤她,必遭天打雷劈。”
无生一听,紧忙伸手将他的嘴捂住,道:“诶呀,小祖宗,小点声,刚刚你没听咱的小白哥说嘛,人家姑娘都几天几夜未睡了,一旦将她吵醒,你于心可忍?可忍?”
独孤惊梦见无生说的认真,再加之刚刚所见所听,也已渐觉二人并非恶人,于是心念一转,微微摇头。
无生一见心中大喜,冲他确认点头,慢慢将手撤开,半晌,见独孤惊梦再无异动,才又颇有感触的道:“诶,这就对了,你和小白,一个见色忘义,一个见色忘老头,两个没良心的都让我遇见了。”
无生说着,他颇有感触的点头叹息,可没过片刻,他又一本正经的冲着独孤惊梦道:“是了,你这小东西,既是那个什么破商会里的人,就一定知道刚刚那个偷着射箭,暗杀青霜姑娘的人是谁了?如此说,我还是不能饶你活命。”
独孤惊梦本已渐渐放松下来的心情立时又紧张起来,他慌声道:“你说什么?谁偷着射箭,暗杀青霜姐姐?”
无生一怔,道:“你干嘛,小东西,你知道,你这样会让我特别的以为你很善伪装。”
独孤惊梦一听,纵身跳起,怒声道:“什么叫很善伪装?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暗中射箭杀害青霜姐姐,她人那么好,也不怕遭报应?”
无生被独孤惊梦下了一跳,他无奈的看了看正要发怒的白方谷,道:“小白哥,误会,这次与我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是这孩子自己魔怔,突然跳起来就喊,我都被吓到了,你看,我这心脏跳得厉害,怕是——诶呀,好难受!”
无生夸张的躺在屋脊之上,这时就听远处嘈杂声响,微微传来,看样子,这夜是决然安静不下来了。
独孤惊梦一见无生如此无赖善演,不觉心底一沉,冲着白方谷,道:“这位大哥哥,我看您一定是个好人,你倒说说,他为何要冤枉我,说我很善伪装?”
无生慢慢翘起右腿,一听这话,忙斜着眼望着独孤惊梦道:“小东西,我误解你了?委屈你了?”
独孤惊梦重重的点点头,道:“就是!”
无生无奈叹息,探双手抱头,望着苍穹道:“小白,解释的事儿,我不擅长,你来说。”说着,低低的吹起口哨,再望一眼明月,就见那月光清亮微凉,月色如洗,竟有几丝心旷神怡。
白方谷一听,道:“小兄弟,他说的没错,刚刚的确有人来暗杀青霜姑娘,被我二人合力打跑。”
独孤惊梦啊了一声,又道:“可是,这又与我何干?”
白方谷苦笑,道:“那人被我们追赶,眼睁睁的进了独孤商会的宅院,若非我全力阻拦,恐怕此时的独孤商会早被小猴子给闹的鸡飞狗跳,地覆天翻了。”
独孤惊梦听着一呆,慌乱的摇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独孤商会守护森严,就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过,他一个人又怎么能进得去?”
无生一听,坐了起来,道;“所以说,你就继续跟我们装吧,装作什么都不知。”
独孤惊梦一听又语声激动的道:“胡说,我装什么装,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白方谷见独孤惊梦说的认真,想他定是不知内情,于是缓声,道:“小兄弟,莫急,看来这其中藏有蹊跷,不管怎样,这城主府里已然不再安全,我和无生来此守候也是大有必要。”
独孤惊梦无助的看了看白方谷,又看了看无生,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么?”
白方谷点头,道;“句句当真,绝无半句虚假。”
独孤惊梦又道:“那你们是谁?为何要来守护城主府?”
无生嘿嘿一笑,道:“这个我来回答。”说着,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他,白方谷,水域天阁,雷剑士。”
独孤惊梦一听,失声惊呼,道:“啊,大哥哥,你竟是水域天阁的人?”
白方谷一见独孤惊梦如此异样,不禁心中一怔,就听无生道:“诶,我还没说完呢,你激动什么?”
独孤惊梦欢声的道:“你知道什么,大哥哥可是水域天阁的雷剑士,多了不起?”
无生无奈的道:“我知道他了不起,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更了不起吗?”
独孤惊梦吃然一笑,道:“你有多更了不起,难道是电剑士不成?”
无生一听大怒,道:“胡说八道,我有那么老吗?”
原来水域天阁门下剑士分有四类:一是云剑士,属女子;二是电剑士,属老者;三是雷剑士,属男子;四火剑士,属少年。
独孤惊梦一听白方谷是水域天阁的雷剑士,便立时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想来,自打红宴道姑初建道场于此,一经风霜千载,任那风云、人心如何变换,可这堰雪城中的人们对那水域天阁都始终如一的心怀敬仰与膜拜着。
对于今人来说,水域天阁虽已远离尘世,不再过问堰雪城中的任何事,可它早已在人心之中渐渐神化,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向往与信仰,自然,水域天阁的剑士们也都成了那信仰之中的救世天神,高不可攀。
独孤惊梦骤然忘却了心中的那些忐忑与不安,满脸热且的盯着白方谷欲言又止,看得无生心生酸涩,百爪挠心。直到最后实在不忍,才怒声的道:“喂,你这大傻子,怎么一个雷剑士就把你迷成这样了?我若是把我的出身说出来,你还不得跪着哭啊?”
独孤惊梦一听,有些厌烦的道:“好吧,你快说,我听着!”说着,目光一转又自瞧向了白方谷,满脸崇拜。
无生看得心痛,酸溜溜的道;“小东西,你听好了,我叫无生,乃风凉寺——”
独孤惊梦不待无生说完,两步跳到了白方谷近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闭嘴了。白大哥,你真的是雷剑士吗?”
无生一见,气的哇哇直叫,接连翻起几个跟头,差一差没取出刀棒将他打杀了帐。
白方谷看着无生,可笑而又无奈,他伸手拍了拍独孤惊梦的肩头,道:“小兄弟,差不了,我是雷剑士。”
独孤惊梦一听,立时又上上下下的看了几遍,直弄得白方谷无奈苦笑,一双眼眸再次看向窗前,忖道:但只盼,她若能这般看我、喜我,也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