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大一见二老大多言,心中慌急,不假思索的放了翼月,一步蹿到二人身旁,用手一指三眼道,道:“二老大,你这混蛋,别胡说八道,你瞪大眼睛看仔细了,师傅他老人家既不傻也不疯,他一定是在那是养精蓄锐,准备放手一搏呢!”
二老大将信将疑,歪头看了看大老大,道:“他有那么好?”说完,二人一同将目光投向三老大,就见他一脸冰冷的转回身。
翼月失去二人的搀扶,突然仰面摔倒在地,老妇一见紧忙奔了过去。
二老大瞬间反应,不等老妇奔到,两步跨到翼月身旁,慌里慌张的蹲了下去,用手一扯翼月的衣袖,语声夸张的道:“诶呀呀,我说你这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倒在地上了呢,来来来,快起来?快醒醒?”
二老大说着,一手扯拽翼月,一手抡在空中,恶狠狠的打在了翼月的脸颊之上。
二老大的异常举止骇了老妇与三老大一跳,不过大老大却看得有些兴趣盎然,双手掐腰,不觉事大的道:“二老大,你做事不公平,为何只打她这边一巴掌?那边为何——”
话音未落,二老大突然若有所悟,紧忙举手,毫不迟疑的打了另外一边一巴掌,然后心满意足的站起身,道:“好了,一边一下,不多不少,这下公平了!”
老妇一见止步微笑,略带嗔怪的道:“你这孩子,净胡闹!”
大老大随之附和道:“公平!公平!绝对公平了!”
三老大一见登时脸色更冷,怒哼一声,抬腿蹬开二老大,上前俯身,抱起翼月,一语不发的走向一旁的矮墙前,小心翼翼的将她倚墙放下,随后回头冷面的看向大老大二人,掷地有声的道:“你们两个混蛋,以后若敢再这般待人,可别怪我三老大对你们不客气。”
二人一见三老大脸色凝重冰寒,登时骇得战战兢兢,双双低头,嚅喏应是,随即又同时将目光投向老妇,就见她眉头紧锁,既有怜惜又有愤怒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难发一言。
其时,他们又哪里知道,恰恰是二老大的这两巴掌堪堪的挽救了正在濒临死亡的魔格野。
金龙翼月自打被魔格野驯服之后,化成金龙镯整日的被她带在皓腕之上,受魔格野体内灵气的滋养,二人早已心意同感,血脉想通。
此时,翼月吃痛脸颊而痛在魔格野的却是那心坎之上。
魔格野被妄图隐藏起来,可那黑蓝毒焰的烧炼却一刻都未曾停歇。
此时此刻,魔格野那即将离体游荡的魂魄正在炙烤之中疯狂挣扎冲突,几欲破体而出。
猝然的疼痛直如一声炸雷,轰然惊醒浑沉游离的魔格野,更令那不安动荡的魂魄猝然踏实下来。
须臾,魔格野竟幽幽的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世界浑沉迷蒙,像梦魇里的宫殿,飘飘渺渺的氤氲缭绕其间,致令她隐有一种飞舞其间的错觉。
突然一阵裂骨焚心的疼痛走过全身,令人窒息。
她哀嚎、呐喊、咆哮,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想挣扎束缚,可却动也动弹不得。
耗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她万分绝望的望着那尚算漂亮的楼阁顶端,透过缭绕的氤氲,她看到的是渺茫的希望,她多希望那屋顶上的天窗能为她慢慢打开,然后投射进来的能是清凉的月光或是耀眼的光明。
氤氲突然变得浓重,浓重之中渐渐现出数十个鸟怪,它们张开巨大的鸟喙突然吐射诡异的黑蓝毒焰,那毒焰落在自己的身上滋滋作响,可她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甚至是微妙的触觉感都没有。
魔格野瞠目结舌的瞪着那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鸟怪,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死是活。
妄图站在鸟怪身后慢慢的现出了身形,他现在变成了弱冠少年的模样。
鸟怪退至两旁,妄图双手倒负,慢慢踱步到魔格野面前,左右看了两眼,突然嘿嘿一笑,道:“小贱人,没想到,你竟还是个硬骨头。”
妄图说完突然将腰身一挺,撑开双臂,唇角一撇,道:“不过再硬的骨头到了这里也都熬不过本尊的炼化,一切都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妄图突然又笑,将身子向魔格野微微的探了探,故作神秘的道:“小贱人,不怕告诉你个小秘密,本尊今日可是赚得不少。此时此刻,就在外面,还有许多急着寻死的孽障紧追着本尊,苦求本尊予以垂赐,渴求烧炼,哈哈,他们虽不是什么上品,可用来作引也可暂且一用,总比往常的那些寻常货色好上一些。”
妄图满脸得色,说着说着竟将目光移向了屋顶处的天窗,看了半晌,竟没再发一言。
少时,妄图一笑,回头再看魔格野,不由得色又上脸颊,幽幽的道:“你这小贱人自是不知,有了你那小情郎的帮衬,本尊一旦炼成丹药,嘿嘿,这天地人间便再也不需忌惮任何人事,便是他老贼回来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妄图说到后面浑身烂颤,脸色大变,一股阴煞之气猝然激荡四下,骇得那些鸟怪紧忙垂首肃立,战战兢兢。
声音歇落,妄图突然颜色变缓,扭头看了看那些鸟怪,突然温声道:“来,加紧烧炼,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这小贱人炼化,若是炼化不成,尔等一个个的都得给本尊当做下酒菜。”
一众鸟怪闻言突然吓得瑟瑟发抖,紧忙飞舞在魔格野的身前左右,接连张口吞吐黑蓝毒焰,再不敢有片刻耽搁与懒惰。
烧炼半晌,一个带头的鸟怪突然住嘴,飞到妄图的身前,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妄图脸色突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鸟怪,飘身飞到魔格野面前,重又前前后后的打量几眼,怒声道:“不可能!不可能!那炼化的引药明明都已骗她吞下,为何烧炼不成?为何烧炼不成?”
妄图突然燥怒,面目狰狞,伸手抓过一只鸟怪,伸手折断了它的颈子,抵在唇边大口大口的吞噬起鲜血来,骇得那些鸟怪紧忙屈膝跪在虚空之中,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血液吸食干净,妄图将那鸟怪委顿的尸身挥手丢在魔格野的身上,怒声喝道:“加大人手,速速烧炼!速速烧炼!”
话音刚落就觉整个空间轰然泛起一阵激荡,大有地覆天翻之势,气得他脸色一黑,飘身冲到外间。
巨大星云轰然激荡的一霎,伴有赤面老者那四下乱窜的雷光电火,更有十三那铁剑剑气的无穷威力,直使那漫天乱舞的一众法老尽都魂飞湮灭,死于非命,到最后竟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大获全胜之下,众人都只当是大伙一同联手,精诚所至,可这一幕在三老大看来却有些不同,恰在他走向三眼道,本想关心两句的一霎突见他双手捧出一汪海水,随意抛向空中,口中满是不安的道:“为何要打杀?为何要打杀?”
话音落处,三老大看到的是那海水里晶莹剔透的梦幻,随即斑斑点点的水珠飞散疾去,掠上苍穹,倏然变成了冰寒的阴暗,继而化成了若隐若现的氤氲,消匿在的乱战的人群之中,恰在十三等人联手出击的一霎,空中所有的法老竟都呆立下来,木木的,恰似等待着十三等人的斩杀一般。
恶战戛然而止。
天地之间的黯淡之色淡去,一丝光明徐徐铺陈开来。
便在这时,妄图突然现身苍穹,满面怒意的扫视一眼四周,随即纵声狂笑,双臂一展,接连抖了几抖,面色一转,恶狠狠的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如此胆大嚣张,堵我门庭,毁我手足,如此恶业,本尊岂能对尔等善罢甘休,来来来,可恶竖子,通统纳命来吧!”
妄图语声激烈,说到最后几近咆哮,赤面老人一见哈哈大笑,展开满是破洞的雷火袍向前进了几步,大声道:“妄图小贼,休再大言恶语,气势凌人,你可知今日可是你的劫数到了?”
妄图一怔,上上下下的打量几眼赤面老者,突然皱眉苦笑,满脸鄙夷的道:“噢?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该死的奴才,嘿嘿,你那主子囵圄老贼受困万恶草场,生死难知,遗下你这污秽之物流荡人世,怎么也好有脸到本尊面前大呼小叫的?你算什么东西?”
赤面老者闻言不怒反笑,朗声道:“妄图小贼,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副腌臜模样,若说污秽之物,你之生源,别人不知我雷火鲭岂不清楚?老朽念及你与老友的颜面故意不与说明,可你倒是好,大话言言,恬不知耻,竟敢在众人面前无礼叫嚣。好啊,既然你不怕真相大白天下,共叫三界上下一同耻笑,那老朽便与这世间彻底说个明明白白——”
妄图一听这话登时脸色大变,紧忙举手制止道:“住口!住口!你这烟熏的老贼,本尊要事在身,无暇与尔争辩胡扯,今日尔等不请自来,大杀我坐下精英,此仇不可不报,不可不报!”
赤面老人脸色一冷,突然收拢雷火袍,紧抱双臂,向前探了探身,道:“妄图小贼,老子也忙碌得紧,你最好乖乖束手,噢,对了,老贼儿叫我给你带话,人们常言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你们之间还非兄弟,这么多年,他被困万恶草场不假,可整日修行忏悔,想来已臻化境,赎罪不少,可你这小贼冒顶魔域之名,顶风逆行,万恶做尽,人神共愤,如今欠下的你是不是也该主动归还了?不然,待他出手,嘿嘿——”
赤面老人此话一出,妄图脸色骤变,浑身突的一冷,支支吾吾的道:“你······你说什么,他······他果真已经······已经逃离万恶草场,重······重现人间了?”
赤面老人见他如此,嗤之以鼻,道:“你这是怕了吗?”
妄图一听脸色一红,突然拔直身子,故作淡然的道:“笑话,他老贼被困囚多年,不消说,早都化成了一摊无用的朽泥了,你当他还是当年那个叱咤三界,无所不能的魔祖老爷吗?”
赤面老人脸色微变,随即大笑,道:“妄图小贼坐井观天,他老贼儿是不是一摊朽泥,等你见了他便一清二楚了。”
妄图一听此言显然起了慌张,无来由的向后退去,一张惨白的脸上倏然拂过了几许暗淡,随即诡笑,阴恻恻的充满了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