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叱骂嚣嚣,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曲弱凌手下不堪其辱,纷纷抽取兵器便欲上前,曲弱凌紧忙伸手将其拦下,扫视一眼众人,冷声道:“诸位同袍,我迷魂堂行事一向我行我素,独来独往,鲜少与各位攀搭瓜葛,今日诸位舌绽莲花,将我曲弱凌以及迷魂堂众同袍骂的体无完肤,颜面扫地,想来也是积郁已久,心中早有怨愤了。”
曲弱凌说完傲然冷笑,十分蔑视的再看一眼众人,朗声道:“今日门下之难,却属我山宗百年不遇的奇耻大辱,按说诸位护宗心切实数难得好事,我曲弱凌及迷魂堂本该举双手赞成,可是······”
曲弱凌说着突然眼射寒光,骤然拔高声音,厉声喝道:“可是曲某有些糊涂,不知诸位一心想护的是哪一宗?”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继而有人大声讥笑道:“姓曲的,你是不是孤僻久了,脑子不灵光了,为何会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
话音一落,又有人道:“就是!就是!我们一腔热血、同仇敌忾,想护的自然是我临叶山骊山宗喽,哪还有别的宗门?”
又有人道:“不对!二位,你们都误会曲堂主的意思了,依在下愚见,他所说的哪一宗一定令有所指。”
话音刚落就听又有一人双手连击,高声喝道:“不错!不错!我终于明白了,诸位同袍,都请冷静想想,难怪这吃里扒外的曲堂主一直与我等格格不入,原来他见我老、少宗主失踪日久,心中早有叛逆之心。今日他勾引外贼,闯我宗门,杀我堂主,一切种种不都摆明了是想推到宗门重立山头吗?”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骇然怒骂,声浪如潮,振聋发聩。
“无耻混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敢如此信口胡诌、胡说八道?”
“住嘴,逆贼恶毒,自己贼心逆乱,居心不良,竟还倒打一耙,恶言亵渎我曲堂主,弟兄们,咱迷魂堂岂能饶他?”
“杀!杀!杀!”
“······”
迷魂堂门人义愤填膺,各举刀剑,再次向前扑去,任由曲弱凌如何喝止尽都充耳不闻,依然故我。
“杀!杀!杀!”
骊山宗其他堂口门人亦都抄兵器,挺身上前,寸步不让,怒目汹汹。
曲弱凌一见大战一触即发,心中焦急万分,随即怒喝一声,跳在两方中间,袍袖一挥,同时击飞刚刚刀剑相交的边同袍,怒声喝道:“都给老子住手?”
迷魂堂弟子十分不解,一见堂主发怒,立时惶然后撤,纷纷喊道:“堂主?”
其余堂口的门人则骤然哄笑,舞刀弄剑,气势嚣张,有人恶声叱道:“逆贼,还有何话说?你难道是怕了吗?”
那人话音未落更有数人随之附和,言语讥笑,甚是狂妄。
曲弱凌心中愤恨,伸手抢过一个门人的长剑,身影一闪,冲入人丛,连斩二人首级,纵身跃回原位,怒声道:“曲某一心念着骊山宗的千秋基业,强言欢笑,与尔等开言相见,可尔等字字污蔑,恶意中伤,颠倒黑白,难道真觉得我曲弱凌和我迷魂堂是好欺负的吗?”
众人见曲弱凌猝然出手,狠戾老辣,俱都心头一沉,那嚣张气焰亦也随之减了不少。
片刻沉静,又有人仗着胆子闷声道:“姓曲的,你休要仗势猖狂,一会儿等我掌宗执事老爷来了,必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可。”
曲弱凌闻言冷笑不语,有人一见随之附和道:“不错!姓曲的,你若识趣儿便赶紧带着你迷魂堂下的一众逆贼束手被缚,跪在天井等候老爷发落,不然后悔可就晚了。”
众人之中自有与曲弱凌等人相好的同袍,一听这话亦也愁眉苦脸的高声喊道:“曲兄,你就莫再固执了,想我大伙都属同袍一脉,今两位宗主失踪多年,骊山宗一直群龙无首,堂堂基业总不能一直都这般浪荡浮萍,风雨飘摇吧!”
话音落处,又有人道:“就是,曲大哥,你就听兄弟们一句劝吧,山宗易主,改旗易帜不过是早晚的事,咱骊山宗不管谁当家做主,只要永保基业不毁,你迷魂堂百年昌盛不败,那还不都是一样儿?”
曲弱凌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铁青,怒而掷剑,骇得众人慌忙向后退出数步,心际惶惶,不寒而栗。
曲弱凌用手指着众人半晌瑟瑟,终于牙关一咬,恶声道:“你们这帮······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亏老宗主和少宗主在时那般待你们,如今风向一转,你们便都转投火应吾那恶贼的足下,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竟然还有脸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言,尔等良心何在?我曲弱凌又怎能与尔等畜生同类为伍?”
话音一落身后门人俱都振臂高呼,惹得岳霖悠然亦也跟着一起喝喊道:“好!”
曲弱凌说完,众人片刻安宁,有又人大声道:“曲弱凌,你这逆贼,少在这里假装忠义,如今骊山宗必然要分出个左右清白,看你这意思是铁了心要与我执事老爷作对到底喽?”
曲弱凌再发一声冷笑,掷地有声的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众人一听又起喧嚣,有人大声道:“弟兄们,逆贼顽固不化,誓死作乱,我等山宗门人岂能由他任意妄为,为我山宗正义,还不与他拼了?”
此话一说,众人顿时义愤难耐,各举刀剑再次蜂拥而上。
就在双方刚要交兵互斗的千钧一发,突听房舍之中传来火应吾的一声呐喊,终于冲破诡异封印,再也不用继续保持造型静静呆立了。
“执事老爷?”
“执事老爷?”
“······”
众人闻声尽皆疾撤刀剑,全都忘了杀斗之事,争先恐后的奔向房舍,嘶声呐喊。
曲弱凌和手下眼望众人举止尽都一怔,面面相觑。
火应吾的一声呐喊,惊心动魄,也正是因为这一声呐喊才惊扰了一众待下杀招的骊山宗门人,他们是火应吾的忠实信徒,因为站队分歧早对曲弱凌一党心生不满。
可话又说回来,即便心中不满那又如何?虽然一个小小的迷魂堂在骊山宗的十八堂里顶多算个边边角角的小堂口,但那老堂主可是与老宗主一起出生入死、割头换命的交情,即便少宗主当年继位时都要对人家恭敬的唤上一声‘曲叔叔’,更况这曲叔叔的儿子曲弱凌还兼得了一身诡异的功夫,纵然那火应吾一党气焰嚣张、强横跋扈,但到最后也还是要给以几分忌惮。
头昏脑涨的火应吾一脸迷瞪的扑到了门前,他望着院子里哄乱的手下,接连摇了几下头,有些支吾的道:“混账些,罗唣个什么?”
有人一见火应吾那架势紧忙谄媚的奔了过去,三三俩俩的搀住了他并且过分关心的问,“执事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火应吾终于看清了曲弱凌和十三以及他们搀扶着的人,心底突的一凛,一股不祥之感瞬间灌满全身,他推开手下,一路跌撞的到了曲弱凌等人近前,满脸微笑的道:“曲堂主,你这是干嘛?自家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
曲弱凌斜邪睨着火应吾,道:“火执事,你的兄弟们倒是有意思的紧,跟我曲某嚷嚷着这骊山宗到底姓‘喻’还是姓‘火’。你说,这些无耻的小辈想干嘛?难不成是想明目张胆的改旗易帜吗?他们还有没有把泰晟宗主放在眼里?”
火应吾听完仰天大笑,但那笑声渐小时眼神一转却冷冷的盯向了十三和岳霖悠然搀扶的两个人,就见那二人衣衫褴褛、垢面蓬头的显是一副活不成的乞丐模样,心中暗转的思绪却又陡的冒出一丝窃喜,于是,朗声道:“曲堂主,你言重了!骊山宗向来都姓‘喻’,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你我身为同门何必要为这些本就板上钉钉的小事儿着闹呢?来来,咱二人得闲不如好好计较一下,这两个后生该如何处置?”说着,火应吾扭了扭脖子,晃着终于清醒了的头颅走向了曲弱凌,一脸似是而非的诡笑。
十三察觉到了火应吾的口是心非,他原本想着提醒一下曲弱凌,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然决定与他做不得朋友,既然成不了朋友,他曲弱凌又是这山中的堂主,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白费口舌呢,更何况,对于他曲某人的盛意自己在那山门前已经给足了回报,恩怨已然结清。
约略是那曲弱凌高估了自己的判断,又或是他心中有所仰仗,总之,就在火应吾靠近自己佯装拥抱的刹那他才真切的感到火应吾的不善,只可惜那时一切都已晚矣。
火应吾不声不响的封闭了曲弱凌的四肢百骸,然后在不为人知的暗处痛下杀手,害的曲弱凌筋骨尽碎,血脉逆流,直使那手段非凡的迷魂堂主眼睁睁的望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死亡却又毫无气力阻止。
火应吾一见自己得逞,紧忙佯装担忧的搀住曲弱凌,高声道:“曲堂主,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迷魂堂的门人一见堂主颜色有变,紧忙围了过来,火应吾一见双目一凛,冷冷的瞪着他们,那悚人的威慑吓退了众人,待有人还欲还击时早有火应吾的心腹悄然围了过去,在不声不响之中对他们下了刀子。
迷魂堂的人死了七八个剩余者一见大势已去,纷纷纵地而起,化作一缕缕青影,消失不见。
火应吾把骨软筋酥、四肢无力的曲弱凌交给了手下,一副淡然的表情道:“拉去喂狗,与其株连者,通杀!”
手下欢呼雀跃的拖着曲弱凌离开了院落,那一霎,十三的心底突然生出了几丝愧疚,他把手中搀扶的人放在阁楼的廊下,口中喊了一句‘等一下’时青影如风已奔了过去。
火应吾早就防备了十三,见他身形有异便早一步阻在了去路之上,却不想十三功力暴增之后,世间已无阻挡之物,就听一声声惨叫之后火应吾和他身后那十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门人们纷纷飞上了天,手中刀剑也跟着乱七八糟的抛了起来,闪着明晃晃的亮光惹得岳霖悠然不住的啧啧称奇。
十三在须臾之间来去,他夺回了曲弱凌奄奄一息的躯体,顺手斩杀了那几个拖着曲弱凌去喂狗的门人。在他回到廊檐下时,岳霖悠然的赞叹还未结束,是以,他淡淡一笑,道:“别太夸张!这三个废人就交给你照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