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神色倨傲的瞄了瞄宝剑,嘿嘿怪笑,这一幕恰巧被老人望见,骇得他紧忙纵身飘到眼前,伸手压下魔格野的宝剑,满头雾水的道:“两位姑奶奶,好端端的为何动起兵器了?”
魔格野瞥了一眼老人,随即又满脸怒意的狠盯老妇道:“老酒鬼,究竟为何,你去问她啊!”
老妇一听神色夸张,手舞足蹈的道:“诶呀呀,你个小贱······”
老人一听紧忙上前捂住老妇的嘴,道:“好紫妤,你这好似作甚,不是说好再不说那难听的话了吗?”
老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老人,随即冲冲大怒的一指魔格野,道:“你看她,不识好歹,竟敢用剑指我,如此下去,那还了得?你这该死的老东西,小丫头片子欺我如此,你也不替我出气,竟还开口护她?”
魔格野一听怒声道:“老太婆,你还敢再胡说八道,看我不一剑砍了你的脑袋?”
魔格野说完怒目仗剑又自向前逼近,语声急躁的道:“快把话说清楚,那吉儿是谁?”
老人一见魔格野动了真怒,心中立时起了慌张,生怕魔格野一剑误伤了老妇,紧忙用身子把她抵住,寻机劝解,谁料一听这话,紧忙回头看向魔格野,道:“小丫头,怎么回事,那吉儿乃是我失踪多年的孩儿,他怎么惹着你了,竟然如此动怒?”
魔格野脸色一转,微微摇头,瞪了一眼老人,随即又剑指老妇,纵声冷笑,怒声道:“好啊,你个老太婆,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原本一句闲话,若论魔格野性格,断然不会如此冲冲大怒,实因先前见他二人恩爱有加,情谊甚笃,心中自有一番难言的艳羡,随即再想自己倾心所爱,到头来竟是如此的不堪挫败,一经想起必然如隆冬暴雪,刺骨冰寒,几难忍受。偏偏的,此时又听老妇这不合时宜的碎语闲言,心中怒恼登时如火上浇油,一点即燃,无可抑制。
老妇一见魔格野果真大怒,浑身颤栗,哑然失语,不由心头一紧,惶然的低下了头,就听老人急声追问道:“紫妤啊,到底如何,你快说话,人家丫头恼怒如此,必然事出有因?”
老妇沉吟片刻,突然抬头,面红耳赤的道:“我刚刚就说了一句闲话,说她以后选个吉日成亲,自然就知道我为何这般待你了。”
老人闻言一愣,紧紧盯着老妇,满脸疑色。
老妇说话虽然有些气短,但一见老人如此神色竟然又来了脾气,劈头盖脸的道:“老东西,看什么看,难道你也不信我?”
老人惊惶摇头,刚要辩解,一见老妇露出一副吃人的神态,吓得他赶忙一缩头,转头看向魔格野,道:“小丫头,胡闹什么,紫妤她这话说的也并没什么不妥,你何故要如此生气?”
魔格野狠狠的瞪了一眼老人,继续用剑指着老妇道:“你再继续胡说八道,刚刚说的是这话?”
老妇一听,牙关一咬,突然失笑,道:“没错,我刚刚说的不是这话,怎么了?小丫头片子,难不成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魔格野一听拼力拉开老人,举剑就刺老妇,道:“那你便是胡说八道,故意欺我喽?”
老妇一惊,没想到魔格野的宝剑果真刺到眼前,虽然她稍微有些理解魔格野的心情,但毕竟自己也是火爆脾气,既然话顶话说到这里,她又岂能轻易低头认输,失颜于魔格野,是以脸色一冷,挺身迎上,摆开架势便欲敌战,直骇得老人惊慌失色的冲在中间,前压后拦,极力斡旋,语声慌急无措的道:“诶呀呀,我的姑奶奶啊,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大圣人,既惹不得,亦说不得,更怨不得,我老头儿求你们了,都快住手吧!住手吧!”
两个女人,一老一少,隔着老人拼力叫嚣,形势愈演愈烈,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突的,一声龙吟,金龙翼月现身,落在三人五步远处,化成人形,满面疑惑的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人和老妇看也不看,随口怒叱,道:“滚开!”
魔格野亦也没有好气的道:“翼月,不关你事,你先走开!”
翼月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一听三人这话,登时恼羞成怒,一声爆喝,振聋发聩,龙爪探出,寒光烁烁的向老者怒抓而来。
老人一见,冷声道:“你这龙儿不识好歹,休来添乱。”
翼月恶狠狠的道:“你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自己吵闹揪扯也便罢了,为何总要带上野儿?难道是看我野儿柔弱好欺吗?”
老人一听,气急败坏的道:“你这龙儿也会胡说八道,我与紫妤对这野儿丫头喜欢都还来不及,哪里欺负她了?”
翼月冷笑,龙爪已然抓到老人眼前,怒声道:“还在胡搅蛮缠,说不欺负,那你二人这是在做什么?”
老人刚要辩解,突见翼月一声尖叫,倒着飞掠出去,骇得三人各自一惊。
魔格野猝然撤剑,急看翼月,满面忧色的道:“翼月,怎么了?”
翼月跌落巷口,接连滚出数步,转眼幻成龙形,有气无力的挣扎着站起,摇晃半晌终是挺起腰身,龙头一甩,引颈长嘶。
魔格野见翼月暂无大碍,所有气怒重又聚集,目露寒光的盯着老人,道:“好你个老酒鬼,竟然敢伤我翼月,你也欺我太甚?”说着宝剑一挽,迎面刺出。
老人面露难色,眼见无可辩驳,紧忙拉着老妇纵身一跃,消于虚无。
魔格野一剑刺空,气怒已极,跺脚怒吼,声嘶力竭,便在那一霎,她竟恍惚望见一道身影快速穿街过巷,瞬间无踪。
“十三哥哥?”
魔格野大惊失色,慌忙收敛怒意,发了疯似的向那人影闪去的方向奔去,可没走多远又立即郁郁止步,垂首哀叹,满面失落的道:“傻糊涂了,十三哥哥怎会在这里,一定又是心魔作祟,犯了癔症。傻野儿,你还是醒醒吧。”
魔格野说完倏然抬头,侧脸望天,强行憋忍扑簌而落的泪水,伤心苦笑。
老人拉着老妇悄然落在魔格野身后,静悄悄地看了半晌,悄声道:“紫妤,你看这小丫头平时嘻嘻哈哈的,原来心竟也藏着一段伤心过往,见她悲痛如此,我见犹怜,你······你以后就莫再招惹她了,好不好?”
老人话音落地,老妇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小声怒道:“废话,就你多嘴,难道我眼瞎,看不见吗?”
老人被揪的五官挪移,面红耳赤,连连致歉。
老妇手上力度渐渐缓下,看着魔格野若有所思的道:“你说,若是我们的吉儿娶了这小丫头做媳妇,那结果将会如何?”
老人龇牙咧嘴的挣脱老妇的揪扯,用手揉着耳朵,没好气的道:“诶呀,紫妤,你还真是敢想,这小丫头性子刚烈,举手投足颇有你年轻时的风范,若叫吉儿娶她,往后余生还不得如我这般整日苦恼,生不如死?”
老妇闻言猝然暴怒,握起拳头,咬牙切齿的道:“老东西,你说什么?”
老人一听紧忙摆手狡辩道:“没有!不是!紫妤,你别生气,千万莫要误会,我说的可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话刚到此,就见远处踉跄站起的金龙翼月突然又发一声惨叫,随即低头栽倒,顺着街巷的下坡之处轰然翻滚而去。
“翼月?翼月?”
魔格野连声惊呼,顾不得心中苦楚,拔足狂奔,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老妇二人闻声同时扭脸观望,一脸愕然。
随即,老妇抬腿,怒蹬一脚老人,怒气冲天的道:“老不死的,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过去瞧瞧,若是等我那未来儿媳出了岔子,你看我和吉儿怎么收拾你。”
老人一呆,刚刚愁苦的心绪又立即紧张起来,道:“未来儿媳?”
老妇恼极,握紧的拳头变成了巴掌,冲着老人的脸颊狠狠扇来,道:“真是死榆木脑袋,还不赶紧去?”
老人一见脑袋一歪,飘身而去,满是委屈的道:“好好好!我去!我这就去!”
翼月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左右,跌跌撞撞的化成人形,快速冲出巷子,径直落到一片空旷地草地之上,那里灌木草丛低矮、茂盛,怪状奇形,其间更遍布着各种奇花,绽放艳丽,形态不一,俨然正是十三等人初入净水宫虚境幻地时所到之处。
“翼月?”
魔格野正好赶在翼月停下的一霎奔到眼前,伸手将她揽住,满面焦急的道:“翼月,你这是怎么了?何故突然滚落于此?”
翼月茫然摇头,脸色难看的道:“野儿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翼月说着挣扎坐起,强作欢颜的摸了摸魔格野的脸颊,突然,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喷在地上,登时染红了两朵小花。
“翼月?”
魔格野拼命揽住翼月,惊慌失色,竟然一时没了主张。
“哈哈,放心,她死不了!”
突然,一个尖锐、飘忽的声音猝然传来,骇得魔格野紧忙四下寻看,就见眼前十步远的虚空里慢慢现出一人,她身材高挑,衣衫华贵,只是那容貌怪异,赫然竟是一副章鱼的模样。
“你是谁?”
魔格野扶紧翼月,慢慢站起,满脸戒备的打量着来人,怒声问道。
那人乜了一眼魔格野,随即将目光投向并肩飞至的老人夫妇,倏然一笑,朗声道:“净水宫大祭司莫寂莳。”
魔格野以前从未来过净水宫,就连青都地界也是首次踏足,她自然不知这莫寂莳是何许人也,可老人夫妇却显然不同,一听这‘莫寂莳’三字时尽都变了脸色。
老妇走到魔格野身旁,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故显亲昵的撞了撞她的肩头,微微一笑,然后转头满脸厌弃的打量几眼莫寂莳,冷声道:“噢?真没看出来,原来你就是那焚香殿里道反天罡的小仙女,啧啧啧,快看看,这是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副德性?”
莫寂莳看着老人夫妇,心中倏然欢喜,但一听此言顿时眉头一紧,吃然诡笑,语声怪异道:“岳紫妤,你最好在讥讽别人之前先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又是什么德性?”
老妇大怒,狠声道:“小贱人,你说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住嘴?”
莫寂莳狞笑,道:“住嘴?岳紫妤,你还真是可悲,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当自己是那美艳无双的惑人仙子吗?”
老妇一听脸色大变,怒不可遏,用手指着莫寂莳向前走去,厉声道:“小贱人,我美不美艳、惑不惑人与你有何干系?倒是你这贱婢,道反天罡,惹乱神怒,害得天境里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时至今日都不得安宁,你说,你还有何颜面与我岳紫妤叫嚷?”
莫寂莳甩了甩头上的触须,轻蔑一笑,嗤之以鼻的道:“那也总好过你这不守安分,淫贱惑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