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两抉择、厄运连

锋独语傲然冷笑,道:“臭不要脸,这贱人死或不死又与你有何干系,要你这无耻小人替她冒头拔横?”

锋独语说完怒哼一声,用手指了指一旁晕厥不醒的魔格野,道:“这个女子对你护佑倍至,舍死忘生,如此情深义重之人昏厥于此,生死未知,我怎不见你这般护她?你还有没有点做人的良心,你要不要对她有所关心?无耻烂人,好坏赖不知,自家门前雪都打扫不干净,还来厚颜无耻的乱管闲事,你也不怕遭到报应?”

十三被锋独语呛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目光落在魔格野身上竟也一时踌躇,暗忖人家锋独语说的一点不差,这少女来路不明,自己与她相识也不过片刻,更况她还装神弄鬼的驭使云水婴和镇魂兽把这河府搅得一塌糊涂,破烂不堪。

若说处置,自己在这河府之中是何身份,又有何理由替她辩解出头,讨要公平?

十三神色不堪,嚅喏难言,这时就见众人相继醒转,喜得岳霖独意奔到岳霖悠然面前,将他揽在怀中不停呼喊。

少时,岳霖悠然亦自幽幽睁眼,醒来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哥哥,危险!小心!”

那一霎,岳霖独意竟怆然泪下,紧紧抱住二弟,不住声的道:“没事!没事!”

锋独语满脸愤怒的瞪着十三,十三迟疑片刻,快步到了魔格野近前,矮身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她在怀,轻声道:“野儿?野儿?”

呼唤中,魔格野悠悠醒来,她冲十三勉强一笑,有气无力的道:“十三哥哥,你还好吗?”

十三忙道:“放心!十三哥哥没事,倒是你啊,现在感觉如何?”

魔格野倏然闭眼,喘息半晌,慢慢睁开,那一霎,双眸里竟悄然闪烁出了晶莹的光芒,道:“十三哥哥,别为我担心,野儿没事,没事儿!”

一旁的锋独语冷冷的望着,突然道:“多好的女子,怎会遇上你这么个烂人,真是天不开眼,芳心空付!”

魔格野一听在十三怀中挣扎坐起,盯着锋独语怒声道:“喂,你这混蛋在哪唠叨什么呢?是嫌我踹你不够吗?”

锋独语突然失笑,道:“你这女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算你们优秀,我锋独语理会得,这就识趣离开,不与你们争扯。”说完,锋独语转身向陆丹呈的尸体走去。

那一霎,他泪眼婆娑,瞬间迷蒙,想来也是,这世间种种,幽幽难解,他与小道士心心相惜,难得彼此抚慰,那份真情其实都已逾越骨肉亲情,成了他锋独语生于世间的唯一牵绊。

此刻,小道士命殒黄泉,驾鹤别去,这难言的剜心之痛,离别之苦,淡看薄凉尘世,又有几人能够与之感同身受,诚来抚慰?

锋独语昂首饮泣,努力想要把那泪水吞下,欲作坚强。

身后里突然传来魔格野爽朗的笑声,虽然那笑声里还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无力的虚弱,可已全然不像一个劫后余生、大难不死之人该有的样子。

想来,那也许便是爱情的力量,锋独语想着黯然失笑,随之心绪悱恻,一声长叹,更加叮咛自己,一路前奔,风雨无阻,纵使一路孑孓独行亦都无所畏惧。

魔格野笑过之后,在十三的搀扶之下,踉跄站起,茫然四顾,凄声道:“十三哥哥,镇魂兽都斩杀了吗?那些受伤之人可还有活命?”

十三一听,低声轻叹,略带怪责的道:“野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

魔格野一呆,扭头讶异的望着十三,道:“十三哥哥,你说什么?什么什么时候?”

十三摇头,道:“你被镇魂兽所伤,自己都差些舍了性命,还管别人?”

魔格野苦笑,摇头,幽幽的道:“十三哥哥,野儿一条命算得了什么,若是救不得别人,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死在自己面前,便是以后有得命活了,那心又怎能过得安生?”

十三一呆,突然凄声道:“野儿,虽然你说得有些道理,可你难道忘了,你可是一国的公主,你的生命里还有你的父王母后,还有那大病未愈的哥哥,你倒能舍得了性命,可它们怎么办?你难道不替他们想想吗?”

魔格野遽然沉默,少时,猛地抬头,语声坚定的道:“他们爱我,一定会理解我,支持我,决然不会怪我绝情!”

十三听完挠头不已,脸色阴晴难定,惆怅不已。

魔格野一见十三脸色难看,不由心生愧意,紧忙挽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两摇,娇声道:“诶呀,好了,十三哥哥,你莫生气,这些话都不过是野儿的私心主意、信口开河罢了,眼下一切无恙,以后的事儿,谁又说的准,我们还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十三木然无语,满脸难色,魔格野一见轻叹一声,又道:“十三哥哥,你该知道,说到底我毕竟一介女流,无论什么豪言壮语到最后终究都逃不过一个情字。”说着,目泛情波,含情脉脉的望向十三,道:“此生有你,野儿无憾之至,必定好好珍视生命,将这一生最好的年华都将尽数交与十三哥哥,从此天空海阔,自由驰骋,直至地老天荒,不弃不离,永世无怨无悔。”

十三一听此言浑身激荡,俯首一看,魔格野脸色惨白但却神情坚定,不由心诚感动,泪目幽幽,双手环抱,将她箍在怀中,毫不犹豫的吻住她的额头,然后柔声道:“好野儿,你心底善良正直,颇具侠义风骨,这没什么不好的,十三哥哥只希望你在凶险之前首先得学会保护自己,然后才有能力救护他人。”

魔格野听完频频点头,把头深埋十三怀里,窃笑不已,那一霎,世间风雨再大尽也归于无声,耳畔唯有十三那咚咚不歇,震耳欲聋的心跳令她倍感心慌,更有狂野,几难把持。

烽独语终于失魂落魄的抱起了陆丹呈的尸体,踏过足下横七竖八的人体,落寞悲怆的离开河府,纵使十三和魔格野接连向他招呼,他都置之不理,听而不闻,害的魔格野数次想要上前阻拦计较,尽都被十三给拦了下来。

河府对面的山岗,夜风很大,锋独语在那风里可以清楚的闻到海水的味道,那是他谙熟于胸的本能,但也是他琢磨不透的困惑,就像这猝然离他而去的臭道士陆丹呈,他原以为他们会一直争吵到老,不离不弃,可此刻阴阳两隔,他感到了他们彼此之间巨大而遥远的距离,那是如此的陌生与无助。

泪水一直未歇,湿透了衣襟,慢慢将陆丹呈放在一块大石之上,举目眺望墨染苍穹,空远深邃,也不知那尽处是否藏有释然,可以让人忘却悲痛重拾幸福的那种释然。

锋独语唱起了歌谣,那是一个常在瑰墨山下砍柴的樵夫伯伯教授他的,他亦煞有介事的教过陆丹呈,只可惜,那家伙天赋奇差,始终无法学会,因此没少遭受锋独语的嘲笑。

故此,生前,但有锋独语唱此歌谣,陆丹呈便会与他大闹一场,不欢而散,时日一久,锋独语竟真的不敢再跟臭道士唱这歌谣。

今日,他多希望自己再唱歌谣,臭道士能会挺身而起,再与他大闹一场,即使半月互不搭理也都可以。

锋独语用心的唱着,时不时的回头张望陆丹呈,只可惜,每一次的满怀期待终都变作失望,而那愤懑的臭道士一直都只静静的听着,再不做任何反抗,这恼人的沉默终令锋独语忍耐不住,失声痛哭,那哭声在夜里激荡,远近频传,到了十三和魔格野的耳中,他们亦也随之动情,久久凝望,肃穆凄然,缄默不语。

河府中人渐渐醒转,但各个神色呆滞,落魄失魂,浑不像十三、岳霖独意等人,纵使魔格野被镇魂兽夺了天灵之气,可稍事休息,偷运真力,浑身气力在那半炷香中亦也恢复过半,生龙活虎,恍若无事一般。

岳霖独意搀着弟弟岳霖悠然神色复杂的望着地上被砸死的少女,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伴在自己身旁多年的岳霖火究竟是何来路,为何此前一点破绽都没暴露,纵使他跋扈嚣张,心生异相,可他的出身却始终都是个谜团,一个自己一生都看不破的谜团。

渐渐恢复平静的河府突然变得寒冷,或者,原本就是这夜里的海风突然动了怒意。

十三帮衬着岳霖兄弟一同敦促手下木然呆滞的武士及下人,费尽心力的打理着河府上下的狼藉,大火烧坏了许多屋舍,好在海风来前火势已被压下,至于那房倒屋塌的惨烈处则无法一时修复,且就那么静静的搁置下吧,待等翌日天明再做计较。

忙忙碌碌间,东方悄然泛起了鱼肚白。

十三和魔格野一见此间已无大碍,心中亦也念着秋茗庄里的马啸灵,是以急急寻着岳霖兄弟二人,简单一说去意,那兄弟二人自是百般不允,盛意挽留,但十三二人去意决绝,无奈客套半晌终是拱手作别,依依不舍,强言来日再聚,不可食言。

送别十三二人,岳霖兄弟继续带人打理府中事物,虽然一场灾难致令府中上下陷于一片阴森诡异的煞气之中,可终究天明将至,曙光在前,一切不安都将随那天光绽放变得云淡风轻,无可置疑。

忙碌中,突然有人一声惨叫,尖锐惨厉,恍如梦魇哀嚎,骇得木然呆滞的众人尽皆浑身一颤,机械缓慢的转向那人望去。

一阵骇人心魄的诡笑骤然响起,紧跟着,那个被锋独语用大石砸死的少女竟骤然跳起,伸手利落的折断一个武士的手臂,放在嘴前连连吮吸着那喷溅的血水,然后一颗头颅渐渐恢复,瞬间如初。

岳霖兄弟大惊,各持兵器冲在前头,紧跟着,那一众武士亦也动作缓慢,目光呆滞的跟了上来,半晌齐聚二人身后,慢慢取来兵器。

少女望着二人连声诡笑,阴煞诡异,她挥手抛了半截手臂,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渍,突然张口道:“公子,二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副这样的表情,难道你们是怕了吗?”

少女说完连声诡笑,都笑弯了腰,那笑声里七分邪佞,二分嘲弄,一分狂妄,令人听了毛骨悚然,惴惴难安。

岳霖悠然虽然脑海昏沉,身体轻飘,可一见此景自也气怒难耐,他张手取来梭刀,迈步便欲上前,岳霖独意一见一把将他拦下,微微摇头,然后回手从那伸手的武士手中抢来一把宝剑,凭空一甩,暴涨数尺,迈步走了上去,也不废话,举剑便刺少女的咽喉。

就在这时,河府四周本已半升的光明骤然变得黯淡,一股冷煞邪祟的冷风骤然出来,呛得人连声咳嗦,几难应对,诡异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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