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恶女人、醒悟迟

白方谷是水域天阁所有剑士中的佼佼者,他的剑招凌厉多变,剑气也一样不容小觑,只是他人性温通达,不善争夺,所以遇事总显几分畏避退缩,给人以胆小怕事之感。

可是今日不同,心爱之人手掣于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早都提到了嗓子眼,当他甫一觉察独孤惊鸿手上力道不善的刹那,毫不迟疑的挥出了手中剑,趁着独孤允被蹬飞的一霎,把剑冷森森的抵到了独孤惊鸿的咽喉之上。

独孤惊鸿大骇,手上力道一松,慌忙纵身向后倒撤,白方谷一见时机已成便又接连几剑,直逼得独孤惊鸿纵身一跃,逃到了一截横探空中的树枝之上。

白方谷逼退独孤惊鸿紧忙一把揽住脸色难看的独孤清霜,满脸关切的仔细一看,就见她气喘吁吁,神情萎靡,设若再多耽搁片刻恐怕人已窒息。

是以,心中自责懊悔,紧忙搀着她到了一旁,这时就听独孤惊梦哭着奔到独孤允的跟前,伸手去搀,口中不住的喊着‘父亲’而那言语激进的独孤夫人则神色呆滞的立在当地,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对她的生父动了手,而且毫不留情。

独孤惊鸿立在树枝凝立半晌,飘然落在院中,眼望这看似亲切却又远隔万里的寒凉不由悲声狂笑,但觉世间一切再无半点牵恋,于是慢慢伸手,徐徐取出那条几乎耗尽心血才炼造而成的晶石‘百光索’冲着虚空乍然一抖,但见七彩霓光绚烂流转,无尽杀气遽然而生。

独孤清霜被白方谷搀扶着坐到了一旁的花台之上,但见霓虹闪处恶风不善,不由心下一惊,也不顾自己几欲窒息的虚弱,奋力推开白方谷,道:“快!快去阻住那恶女人,莫要让她再行凶作恶!”

白方谷一呆,有些为难的立在当地,踌躇不已,独孤清霜愤怒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还磨蹭什么,迟了,伯娘便没命了?”

白方谷脸色一红,指着独孤清霜,道:“可是你······你······”

独孤清霜没有好气的怒哼一声,道:“可是我无大碍,你尽管去便是了!”

白方谷一听紧忙道:“好!那你自己小心,等我把她料理了在回来陪你!”

独孤清霜点头,那一霎又连喘了几口粗气,急的白方谷心中辗转,又有了几分踟蹰,直气的独孤清霜把脸一扭,再不理他。

无奈之下,白方谷只好张手取剑,一双眸子恋恋不舍的望着独孤清霜,而那乍然而生的剑气却已瞬间逼到独孤惊鸿面前,骇得她一怔,慌忙把那本欲打向独孤夫人的百光索疾疾收回,神色戒备的盯着白方谷,冷声道;“小白脸,功夫不错,你是什么来头?”

白方谷见问,宝剑一指,傲然的道:“水域天阁雷剑士白方谷。”

独孤惊鸿一惊,道:“你是水域天阁的人?”

白方谷冷笑,道:“没错!怎么,你怕了?”

独孤惊鸿大笑,道:“怕了?你姑奶奶生下的那一天就不知道什么是怕字。来吧,小白脸,废话少说,把你吃奶的劲儿都使出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白方谷躁怒,大声斥道:“恶女嘴毒,难得善终!”说着,二人各使兵器往前一凑,便即大打出手。

独孤允被独孤惊梦搀着踉跄站起,一双老眸里盈满了泪水,其实谁能想到,独孤惊鸿这个看似柔弱单薄的女子,一脚蹬出力逾千金,独孤允纵使身强体壮,被她蹬了,一条老命也已舍去了七八成。

独孤夫人终于在短暂的失神之中醒转,一见丈夫受伤不轻,紧忙快步奔了过去,伸手将他搀紧,急声道:“老爷,你——”

独孤允望着夫人摇头苦笑,血水顺着一张一翕的嘴角慢慢淌下,看得令人担忧。

独孤允终于喘匀了几口粗气,在独孤惊梦母子的搀扶下,冲着独孤惊鸿大声喊道:“住手,鸿儿,你若心中怨恨难解,为父一死便是,请你切勿再勾连他人,伤害无辜?”

独孤惊鸿怒战白方谷,虽然白方谷的剑术多有过人之处,可他本性温良,处处礼让,多次机会都白白错过,是以,缠斗一久,竟被独孤惊鸿摸出了门道,此时一听父亲所言,不禁心中恼恨更甚,眼珠一转,顿时使出了留白方显刚刚传授的秘技驭天火。

酣战之中,一道火光蹿出百光索,乍然阻在白方谷面前,瞬间幻成一面烈焰腾腾的火墙。

白方谷大惊,执剑呆望,恰在独孤清霜高呼小心的刹那独孤惊鸿猝然穿越火墙,一脚蹬飞白方谷,紧跟着纵身跃在空中,百光索一挥抽在白方谷的腰际,只听他一声惨叫,立时飞出独孤商会,最终不知所踪。

独孤清霜大叫失声,就见独孤惊鸿傲然冷笑,单手握紧百光索,飘飘若仙的落在院中,冷森森的道;“贱人,你的小白脸情郎都被我打飞了,你还不快去寻寻,难不成还要我送你一程不成?”

独孤清霜闻言双目沁血,摇晃着身子站起,蹒跚向前,怒声道:“恶女人,我跟你拼了!”

独孤惊鸿一听挥手打出百光索,怒声道:“小贱人,当真活的不耐烦了,你去死吧!”

绚烂霓光,流光溢彩,冷风煞煞,杀气腾腾。

恰在百光索刚刚打到独孤清霜面前的一霎,独孤惊梦猝然出手,一把将那索头拦下,死死地攥在手中,怒声道:“姐姐,你是发疯了吗?为何好话说尽你都不听半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独孤惊鸿眼见独孤惊梦突然出手,不禁神色一怔,面带迟疑的道:“梦儿,难道连你也要帮着这小贱人一起对付姐姐吗?”

独孤惊梦连忙摇头,泪眼斑驳的道:“不是的,姐姐,你误会了,梦儿是想······是想······”

独孤惊梦猝然大哭,伸手撤回百光索,直把独孤惊梦扯出了几个跟头,恶狠狠的道:“好!你们都逼我!就连你个小东西也学着他们吃里扒外的对付我!好!好!你们够残忍、够绝情!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自作多情了!”

独孤惊鸿说完仰天悲鸣,泪水再如断线的珍珠,扑扑簌簌的轰然而下,只是,片刻之后,她一把抹去泪水,面色一冷,猛然挥动百光索,再无半点流连的打向独孤惊梦,那一霎的心碎,在这世间更无半点希望,她独孤惊鸿自此便将永远成为一个无情无爱的孤家寡人,让人鄙弃而又令人可怜。

“鸿儿,不要!”

独孤允突然咆哮,也不知那里来的气力,纵身扑来,用力推开独孤惊梦和独孤清霜,身子还未站稳就见眼前炫彩一闪,那百光索重重的抽打在他的肩胛之上,只听一声刺耳的骨碎与闷哼,独孤允双膝一软,猝然跪在独孤惊鸿的脚前。

独孤惊鸿慌忙收索,满面惊惶的盯着独孤允,浑身颤抖,就见独孤允大口喷血却微微苦笑道:“鸿儿,莫要伤害你的弟弟和娘亲,有什么罪都有我一人来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为父失职,误了你,害了你,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娘亲和弟弟,我死有余辜,不值同情。但指望自此之后,你不要再心存怨恨,试着放下一切,这样你才能感到快乐,你才会幸福。”

独孤惊鸿惊惶的向后退着,瑟瑟发抖的怒吼道:“闭嘴!你闭嘴!谁要你假惺惺的说这些废话?你是死有余辜,你活该死有余辜,可你别指望死了便将所有伤害一笔勾销,没门!我恨你,恨你们所有的人,这恨深入骨髓,永世不得开解!永世不得开解!”

独孤夫人一见事态如此,不禁纵声长叹,快步奔到独孤允身前,矮身蹲下,用手一搀他的手臂,泪眼蒙蒙的道:“老爷,事到如今,怪不得别人,这都是你我做下的孽。”

独孤允依偎在夫人怀中,连连摇头,道:“夫人,千万莫怪鸿儿,她毕竟是我们的孩子,说到底,都是我们对她不住,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是我不好!”

独孤允说着,接连咳嗦,鲜血一口一口的向外吐着,最后气喘吁吁的望向夫人,突然羞涩一笑,道:“这许多年来,都未好好看你一眼,原来,你竟生的如此漂亮,始终都是我命运不济,不懂珍惜,辜负了你这么好的一片真心,对不住,莫要恨我,若有来世,我独孤允必定要在人海茫茫里将你寻到,做牛做马,再报今生之恩!”

话至于此,又是一阵接连不止的咳嗦,直急的独孤夫人突然失声痛哭,也不知那哭是因于多年的委屈,还是因为丈夫突然顿悟的暖心,亦或是命将终结的丝丝不舍。

独孤惊梦和独孤清霜都奔到了二老的身旁,满面忧色的看着、望着,就见独孤允咳了半晌才又气喘吁吁的望着独孤清霜,道:“好孩子,对不住了,是你允伯伯心肠不善,猪油蒙心,生生的害了你们一家,眼下,我就要去见你义父了,到了那边,我一定会负荆请罪,把我愧欠他的所有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奉还给他,但只盼,你能好好生活,做个幸福快乐的人,千万莫学我那可怜的鸿儿。”

说着,独孤允又泪水涟连的望向独孤惊鸿,气息微弱的道:“鸿儿?我的鸿儿?为父对不住你了!对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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