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云木城、巧弄舌

城头护卫听完,把着垛口向下看了看,竟有人哄笑着道:“再说一遍,你是谁?”

云翳夏不明就里,昂首挺胸,高声道:“我是谷口守卫云翳夏,烦劳哪位尊驾通禀?”

城上护卫听罢哈哈大笑,有人跳上垛口,怒声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城下吆喝?”

又有人道:“云翳夏,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嘛,赶紧滚出山谷,若敢再耽搁片刻,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十三一听这话立时火冒三丈,右手一撑,取出铁剑,刚想纵身上前就马啸灵一把将他按下,冲他递了递眼色,暗示再稍等片刻看看。

云翳夏不甘心,再次高声道:“城上大哥,云翳夏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从没想过僭越、叫嚣,实在是谷中平安多年,今日突然来了贵客,才敢贸然入谷通禀,各位若是不信,且请看看这满谷上下的一片赤艳,谁人曾见过这突来的异相?”

众人一听此言俱都收敛嬉笑,交头接耳的议论了一番,有人站在垛口高处向下喊道:“好!算你说的有理,等着!”

话音一落,城头喧嚣立时安静下来。

良久,云木城大门徐徐打开。几百个威风凛凛的小孩簇拥着一个容貌稍显老道的孩子走出了城门。

云翳夏一见慌忙丢了亮银枪,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距离一丈远处俯身跪拜,高声道:“谷口守卫云翳夏拜见城主老爷。”

城主云翳图烛边走边一脸冷傲的瞥了瞥云翳夏,怒声道;“小小谷口守卫,未得召见,竟敢私自入谷,难道你是忘了我云木城的规矩,活得不耐烦了吗?”

云翳夏闻言吓得瑟瑟发抖,紧忙以头杵地,急声道;“城主老爷饶命!城主老爷饶命!小的斗胆入谷实是······实是事出有因,还望老爷明察!”

云翳图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小手一挥,道:“来人,把这个没规矩的东西绑了,丢到谷池里喂鱼。”

身后小孩一听应了个‘诺’字,纷纷冲向云翳夏,那一霎,他竟吓得四肢一软,瘫倒在地,就连求饶活命的话都忘了说。

十三和马啸灵一见刚要出手制止,就听锋离欢冷哼一声,抬脚蹬了一下六神无主的晓秋风,大声道:“喂,想什么呢,你的小舅弟都要被人绑着去喂鱼了,你还不去救他?”

晓秋风捂着屁股,满脸郁愤的瞪了一眼锋离欢,道:“姑娘莫胡说,人家才不是我的小舅弟,呶,他的好姐夫在那儿呢,若要救他也得先由白发大侠出手才是。”

十三乜了一眼晓秋风,举剑还要上前,就听马啸灵道:“风兄,我们四人里就属你能言善辩,颇具圣人遗风,此时事出紧迫,其他气话就莫再重提了,你若愿意就请能者多劳,前去与那城主斡旋一二,看能否将此事和平化解,如何?”

十三听完眉头紧皱,暗道:这马兄也是,明明一剑就能解决的事儿,为何却要低三下四的求这憨货去办,真是莫名其妙。

正自惆怅愤愤,就见锋离欢冲他递了个眼色,微微一笑,无奈之下唯有摇头苦笑,又忖:这离欢姑娘也是,不管是非对错,什么都要护着马兄,看来,这世间所爱亦不过如此,但愿自己的爱人也能如此待己。

诶,如此一想,这离欢姑娘莫不是一个十分暖心的恋人了?十三心情陡转,目光悠悠的再看锋离欢时就见她满眼浓情,深深的望着马啸灵,竟似全然忘了那迷离幻境中所生的那点不快与嫌隙。

晓秋风听了马啸灵的话心中倍觉舒畅,他挺了挺腰杆,装腔作势的道:“也罢,马捕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免为其难的出面试试,但是,你可得记好了,我这可都是看在你的面上,不然——”

十三见他还要啰嗦,心中厌烦,铁剑一指,怒声道:“快去,再啰唆,一剑割了你的舌头?”

晓秋风脸色骤变,盯着铁剑一脸难色,马啸灵紧忙将十三铁剑按了下去,道;“好了,你们两个就莫闹了,再耽搁片刻,小兄弟可就真的被丢进谷池里喂鱼了。”

晓秋风愤愤不平,道:“臭十三,若非看在马捕头的面子,我才懒得理这破事,他又不叫我姐夫,哼!”

此时云翳夏已被捆绑着压向了城里,晓秋风向前两步双手叉腰,高声吼道:“站住!你们这群混蛋,赶紧把人给我放了,不然,我一把火点了你们的城池。”

云翳图烛有些诧异的打量着晓秋风,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大的口气,来,你点一个试试?”

晓秋风同样打量着云翳屠烛,学着他的口吻道:“诶,你又是什么东西?”

云翳屠烛身子一听,傲然道:“我乃云木城城主云翳图烛是也。”

晓秋风一听哈哈大笑,道:“城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堂堂的一城之主竟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娃娃?”

云翳屠烛一听脸色骤变,怒声道:“畜生,满嘴胡言,来人,把他给我绑了一起丢去喂鱼!”

晓秋风一听紧忙伸手制止道:“慢!停!你这娃娃城主可真是,怎么两句不和就翻脸呢?”说着用手指了指已至城门口下的云翳夏等人,道:“你没听那小子刚刚说嘛,我们是贵客,是你们全城上下的贵客,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朋友,你说你不欢迎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把我绑了丢去喂鱼,这难道就是你云木城的待客之道?诚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你乐不乐乎?乐不乐乎?”

云翳屠烛被说的一愣,满脸茫然的盯着晓秋风,晓秋风一见心中窃喜,紧忙向前连走几步,又道:“这便是了嘛,我见城主您仪表堂堂,威风八面,岂是那种无礼少节之辈,来来来,那边的兄弟,切莫忙着把人丢去喂鱼,把人送回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你们城主老爷都跟我相谈甚欢了,彼此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晓秋风说完又冲云翳屠烛低声道:“我说城主啊,你可知道那被你绑了的小子与我是何关系吗?”说完诡秘一笑。

云翳屠烛满沉似水的盯着晓秋风只顾自的说着,缄默无语,十三一见眉头紧蹙,手中剑握了握,又要上前理论,就见马啸灵冲他微微摇头,郁愤之下倏然转头,看向一边。

晓秋风见云翳屠烛一脸木然,冷漠不语,也不在意,继续道:“跟你说,他姐姐与我二人相识途中,一见倾心,两情相悦,本欲此生双宿双飞,举案齐眉,可熟料——”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十三,神色伤感的道:“熟料——”

万没想到这云木城主听到此处突然怒喝一声,道:“熟料什么?婆婆妈妈的,赶快说个清楚?”

晓秋风一听心中大喜,故作踌躇的道:“熟料她心狠意绝,说终身大事全凭城主老爷做主,要我立刻前来云木城给您讨婚,可我那时手头事紧,稍有耽搁,便将此事推迟了些,她故此怒极,说我心意不诚,竟然不辞而别,因此,我一路相思,受尽煎熬,不畏艰辛的才到了你这云木城,熟料——”

话未说完,晓秋风竟又戛然止声,悄然饮泣,形甚凄苦。

云翳屠烛原以为这熟料之后藏着什么蹊跷的新鲜事,可一听晓秋风这样说,再见他举止浮夸做作,不禁见眉头一紧,冷哼一声,刚要命令手下动手,就见晓秋风猛然擦去泪痕,眼睛一扫云翳屠烛,心思一转,突然拔高声音,道:“熟料事后被我得知,哪有什么城主主婚一说,原是其中有人作祟,生生的拆散了我们。”

云翳屠烛闻言撇嘴一笑,把刚刚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道:“好了,你这倒霉的呆汉,满嘴絮叨,说到底不就是人家抢了你的女人么?说,谁这么无耻,敢跟你老兄抢女人?”

晓秋风一听喜不自禁,忙道:“算了,城主老爷,你我一见如故,说了这些心事和废话,一定惹坏了您的好心情,在下诚感抱歉,至于那害我之人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十三,眼中划过了一丝狡黠,云翳屠烛一见隐约觉察到了什么,连连点头道:“如此贱人,为何不提?要提,而且本城主还要替你做主,讨回公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

晓秋风一听,紧忙拱手鞠躬,诚惶诚恐的道:“如此说,可真是太感谢城主老爷了,要说那人——诶,城主老爷,不如先把我那小舅弟给放了吧,若真把他丢进谷池里喂鱼,那我可就惨了!”

云翳屠烛听完,眼中立时划过一丝冷笑,点头道:“好!既然你老兄说的悲悲切切,让我深感同情,那便如你所愿,来人,将那兔崽子放了!”

话音一落,业已被压进城的云翳夏果真被放了回来,他一路狂奔,到了云翳屠烛面前扑身下跪,道;“多谢城主老爷不杀之恩!”

云翳屠烛侧眼睨了一眼,冷声道:“小子,你得活命莫要谢我,要谢便谢谢你这位痴情可悲的姐夫,他为了救你可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

云翳夏磕头点地,一听这话,暗忖事情不对,可一时间又想不明白,只好当着云翳屠烛的面又给晓秋风磕了两个头,道;“多谢姐夫斡旋救命之恩!”

晓秋风一听紧忙伸手将他搀起,道:“好了!好了!我的小舅弟,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须说那谢不谢的话,但求你能记念这点恩情,以后在你姐姐那里多替我美言几句才是。”

云翳夏一听立时面红耳赤,憋了半晌才道了个‘好’字,这时就听云翳屠烛朗声大笑,拍着巴掌走到云翳夏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昂首望了望晓秋风,突然冷声道:“好!好个伶牙俐齿的仗义姐夫,好个吃里扒外的逆贼舅弟,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把我这云木城当什么了?”

云翳夏听完突然重又跪伏在地,颤声道:“城主老爷恕罪!城主老爷恕罪!”

晓秋风一呆,继而嘿嘿讪笑,道:“你这城主,性情古怪,忽阴忽晴的,我赌你一定没朋友!”

话音刚落就觉咽喉处骤然一凉,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明晃晃、金灿灿的金枪。

云翳屠烛单手擎枪,满脸愤怒,道:“呆汉,说,你们闯我云木山谷,搅扰我云木城究竟意欲何图?”

晓秋风被眼前惊变吓得四肢发软,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那越抵越近的金枪,颤声道:“我的城主老爷,不都跟你说了吗,我是······我是来寻我那相好的,讨要说法的!”

云翳屠烛听完,手劲一运,金枪撤走,但又瞬间挥来,重重的打在了晓秋风的肩头,只听一生痛呼,晓秋风双膝一软跪在云翳屠烛的面前,吓得马啸灵和锋离欢俱是一声惊呼,刚要上前,就见云翳屠烛恶狠狠的盯了他们一眼,道:“可恶呆汉,还在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说着,一脚蹬翻云翳夏,道:“孽障,你给他们说说,你一个天生地养的孤儿哪来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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