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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梁,余下的木匠活马宏广一个人就能干,送走了师父和师哥,马宏广在屋里量尺。

炕重新做门窗、打个两个炕柜、一个碗架子、一个饭桌子,剩下的材料还能打几把凳子。

「我给你算完材料了,咱们是自己家人,工我不算你钱,全当我帮工,料其实咱山上有得是,但是你要得急,现批条子来不及了,我那里有料,算你材料费两百七十块钱……」给本村的人干活,很多人家都是这样,帮工供饭。

「哥,你也看见了,我这里就我一个人,也没个地方,也没个家,更没工夫天天做饭,除了料钱之外,我再给您加二十块钱工钱怎么样?」

「二十太多了吧?」

「不多,我打听过了,找别人比二十还多呢,再说了用您,我心里踏实。」

「行。」马宏广乐呵呵地同意了,他刚刚「离婚」,马上就要去县城开始新生活,正是缺钱的时候,给他钱,比请他吃饭实惠多了。

这边应下了之后,马宏gg辞离开准备材料去了,山里面柴火随便砍,一年年的也能攒些好木料,但是能打家俱的成材的板材就需要批个条子了,要是朱逸群提前一个月说,马占山就能把事儿办了,可他要得急,只能花钱买,马宏广自有渠道。

木匠活定妥了,就是铺房山草,先把旧草撤了,厚厚地抹上一层黄泥,再一层一层重新铺上捆好的稻草。

一个师傅带着两个小工,一天铺得妥妥噹噹的,一样是不供饭,只拿工钱,打发得这些工人高高兴兴的。

面上的活完工了,最要紧的是要搭烟囱搭炕,这个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朱逸仁特意请了炕仙儿过来,帮着重新搭炕,垒烟囱。

炕仙儿来了,一要钱,二要供菸酒供饭,朱逸群眨巴眨巴眼睛,把炕仙儿恭送走了。

「你会搭炕?」

「有啥不会的,原来我家炕就好烧,照着原来的底子搭就行了。」朱逸群轻描淡写地说道。

围观了他搭炕全过程的朱逸仁表示分明没有按照原来的印记盖!

最让朱逸仁震惊的是朱逸群垒灶,一边聊天一边垒,玩一样的垒出两眼灶,看着跟根里的灶完全不同,灶里面留的富余少,明显是比较节约柴火的新式锅灶。

「你什么时候会这个的?」

「我在部队的时候是炊事兵,不会垒灶还行。」

「炊事兵?你会做饭?」朱逸群过去带着兄弟们一起打猎捕鱼,在野外野炊的水平尚可,但是家里的锅铲他是真没摸过,「你不是说你在部队养猪的吗?」

「是啊,餵完了人,剩饭剩菜加饲料餵猪。」朱逸群答得很顺口。

朱逸仁也没当过兵,只能接受了朱逸群的答案,至于搭烟囱这个难不倒东北人,家家户户的烟囱时不时的就要修一修,大多数人都会搭。

搭好了烟囱,朱逸群抱了几捆苞米秸,塞进炕洞里,点燃了之后,不一会儿屋里冒起了黄烟。

「这炕没搭对啊。」这才是正常的啊,炕仙儿搭了几十年的炕呢,朱逸群怎么可能跟炕仙儿比。

「烟囱有问题。」朱逸群到了外面,扒开烟囱底下的留下的两块活动的砖,抓了一把干草破木头点着了扔里面,互通一声儿,屋里的炕回了一声儿火,烟开始顺着烟道向外走。

这边朱逸群热火朝天的干着活,朱家的旧宅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村里人有工夫的去帮忙,没工夫的也过去瞅一眼,瞧一瞧房子盖到哪一步了。

与朱家的热火朝天对比鲜明的是马大丽的医务室。

自从她入主医务室,村里人除了好奇的过来瞅两眼之外,没人登过村医务室的门。

马大丽每天的「工作」就是打开医务室,打扫卫生,看书、盘货,打扫卫生回家。

后来成了打开医务室,打扫卫生,看书,卖呆儿、回家。

她坐在医务室里面,趴在被她擦得终于露出浅红色油漆的大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用小棍儿玩着医务室今天唯一的外来生物「花大姐」。

玩花大姐是有技巧的,首先得有阳光,有阳光的地方花大姐多,且不爱飞,懒洋洋的好玩弄。

不能用手去按,花大姐身上有味儿,沾在手上不好洗。

扒拉够了,还可以用小刀做个小手术,把它的两翅膀斩下来。

东北孩子,穷极无聊,用花大姐练出一手「出神入化」的开刀术的并不少。

马大丽玩了一个又一个,颇有些「开心」。

「马玉丽啊。」

马大丽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条件反射地扔下手里的小棍直起了腰,把书拿到了手里。「老师!」

尚老师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留着齐耳的短发,两鬓已经发白,白色的衬衫已经洗得略有些发黄,深蓝色的外套袖口已经磨得微秃,浑身上下除了衣襟上的钢笔之外,别无长物。

就算是如此,仍然能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漂亮的女人,弯弯的眉毛,略有些凹陷的双眼皮,鼻樑又高有挺。

听马占山说,她刚来村里时候,还是个漂亮的小媳妇模样,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在村里依然漂亮的鹤立鸡群,在村里呆了十几年,人渐渐老了,精气神儿却还在。

马大丽倒没什么惊艷的感觉,听见尚老师的声音她只觉得紧张,忍不住想要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回忆自己这几天有没有惹祸,作业有没有按质安量地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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