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偷总是能偷到烧的、吃的、穿的,有时候别人也会可怜他给他些什么。
王大酒包和高小云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也会烧炕烧炉子,让屋里保持一定的温度,他们有残羹冷饭,也会给孩子吃,就算是被逼着上山砍柴,砍柴的主力也是王花,他主要负责运送柴火,每次总能偷会儿懒,在村子里他总不至于饿死、冻死。
这次王树是被逼到极限了。
偷没地方偷,拿没地方拿,跑没地方跑,他开始真卖力气了。
一下砍不断的树枝,多砍几下总能砍到,往稍远处走一走,雪堆下面是有小灌木和松叶的。
在木屋里找一找,是能找到之前的人留下的破麻袋的,可以用它来装柴火,他甚至找到了十几个大松塔和干在树上的蘑菇。
山里人,靠着大山,挨饿挨冻是耻辱!只要肯出力气,大山是不会吝惜的。
尽管人小力薄,他还是收集到了足够的柴火。
炉子是现成的,用油桶改的,狩猎季刚结束不久,一切工具都可以用,他还找着了不知道谁扔在那里的半盒火柴。
把干的松叶放在最底层,上面盖上树枝,把树皮最里面的一层撕下来点着了引火,炉火烧了起来。
木头火最大的优点是能瞬间提高室温,缺点是不「扛烧」,把温度提起来了,他一点一点地往里面加柴火,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
马上天黑了,他必须留下晚上的燃料,白天的时候再冷,小木屋也是能达到零下十一二度的,晚上搞不好要有零下三十度。
小木屋的「窗」户是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皮毛的一块皮,皮的一角已经被风吹开,冷风忽忽往屋里吹。
他在木头里找到了一块大且沉的,压到那块皮毛上,他仔细观察窗户,那里有两根钉子,钉子上还有兽皮的一角,他用斧子把钉子撬下来,重新把兽皮钉好。
虽然窗户仍不严实,比起原来已经好多了。
他到了外面,找了些雪,烧了一壶雪水,山里的雪是干净的,烧开了完全可以喝,但他现在用这些水还有别的用处。
他从外面铲了雪沿着窗户的周围「粘」好,往上面浇了些水,水在寒冷的气温中很快冻住,兽皮也被牢牢固定住。
他实际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正因为聪明才总喜欢学着大人的样子投机取巧。
处理好窗户,他回到木屋里,把找到的松果放进已经没有明火的炉子里,让通红的炭烤松果,他拎起斧头再次出了门,为了活下去,他得再砍些柴。
在天黑前,他又抱了一大捆的柴火,拖着半袋子的松叶,伴着不知哪里传来的狼啸回到了木屋
放下东西,他回首把木屋旁边的雪全都挫进屋里,关紧门,把雪堆在门口,尽量堆高,木屋是粗笨的木工做得,木门间的缝隙很大,雪将缝隙堵住了,木屋里别的缝隙,则早就不知道被谁又泥糊住,又被一整个冬天的雪塞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门那里因为一直开关,缝隙一直在。
炉子里的火已经灭了,他把里面的松果扒拉了出来,轻轻一掰松香味儿遍布了整个屋子。
他将火重新点燃,小木屋里暖了起来,坐在火炉旁扒着松籽,他露出了一丝笑,朱逸群把他扔在这里想让他饿死渴死冻死,被狼叼了吃!他偏活下来了!靠自己。
木屋里没有炕,只有木头板子搭得床,的铺盖都是现成的,一层草帘子,不知道什么皮的褥子,不知道谁扔在那里的破被子。
他坐在那里,知道自己不能睡,睡着了没有及时添柴火很有可能冻死。
跑山人和伐木工,都是轮流值夜的,他只有一个人。
炉子里的火一直烧着,却不像白天时那么「热」门旁上稍有些融化得雪被冻得结结实实的,披着被子,仍然冻手。
外面太冷了。
冷风吹过树梢的缝隙,呜呜作响,不知名的鸟发出一声声古怪的叫声,远处狼啸声时隐时现,他知道那是狼群在捕猎,它们喜欢在夜晚出动。
一声不知什么动物的哀鸣,代表着狼群狩猎成功了。
这并不意味着王树安全了,狼群知道木屋代表着两足兽的领地,在冬天除了食物极为匮乏的时候,轻易不会靠近,但饿极了的孤狼却没有这种顾虑。
除此之外,树林里还有鬼啊!狐啊的。
他听说有的猎人白天的时候猎了皮毛极漂亮的狐狸,晚上就被变成美女的狐狸迷住了,从小屋里出来,第二天别人找到他的时候,赤果着身子脸上带着笑冻死在外面。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虎姑婆,熊瞎子……
想着同学和村里人讲的各种「故事」,王树愈发的清醒,盯着外面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往木屋这边移动……
谁?野猪?狼?熊?
不要是熊,他听人说熊会开门……
他紧紧盯着门栓一动不敢动。
咚咚咚……
「开门。」
是人!朱逸群?!他回来了?
他跑到门边打开了门,来人穿着一身军绿的棉衣棉裤,军帽军大衣,绿色的大头棉皮靴,军绿色的大棉手闷子,黑色只露出眼睛的棉口罩,不是朱逸群又是谁?
朱逸群进了木屋,关紧了门,炉火烧得正旺,开门进木屋能感觉到一股热气扑脸,地上有一堆松果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