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是过路的贼吗?」
「哪个贼上咱们这儿过路啊?就咱屯子来了个生人谁看不着?」马五姑撇了撇嘴,「我告诉你们说这事儿是王树干的!马占山知道这事儿。」
「不能!不能是王树干的,那孩子多好啊。」赵五媳妇儿不信,「再说了,村长知道这事儿他替王树瞒着干啥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跟着高小云,这都多少年了,啥朱老二啊,那都不知道捡了多少手的破鞋了。」
「妈呀?还有这事儿?」妇女们眼睛都亮了。
「咋没有呢?你们寻思寻思,他多向着王家啊,还帮着发送王德发,就我男人屯子那个五保户,不就是两三个人拉着送炼人炉就给炼了嘛!哪像王德发啊!发送的多体面,该有的都有了。」
「你要这么说我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儿……你们觉不觉着王树长得不像王德发?」所谓的谣言就是这么来的,几个女人坐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她们说得正热闹,瞧见马大丽跟王树一起来了,互相使了个眼色不说了。
五姑觉得之前保媒在大丽那里丢了面子,大丽没有高嫁,反而是下嫁给了朱逸群,她更是觉得她不知好歹。
心里对大丽有看法,瞅着大丽就有些皮笑肉不笑,「大丽,带着你儿子出来洗衣裳啊?」
「啥儿子?」大丽愣了一下。
「这不是你儿子吗?他原来不就是在朱家吗?为了伺候他爸才回家的,这回他爸没了,他回朱家不整好吗?你瞧你多有福也没大肚子也没疼啥的,白捡个这么大的儿子。」
大丽被这一句话堵住了气管似的,否认吧,怕伤害到王树,不否认吧五姑说得真不是啥人话。
「我不去老师家。」王树冷淡地说道,「我自己有家。」
「这孩子,瞎说啥啊!你一个人能过起来家啊?」赵老五媳妇儿说道。
「我一个人伺候我爸都把家过起来了,现在不用伺候我爸咋不能把家过起来呢?」王树反问,「人家二道沟的小亮,夹定沟(故意写错字的)三疯子不也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吗?」
这两个屯子实际都是靠山屯的下属自然屯,他们的位置比靠山屯更深入山里。
他这几句话说得几个女人没啥话说了。
赵老五媳妇儿是个藏不住话的糙人,刚悄悄议论完极品小说网这一话题,她心情正激动呢,听到这里别人都没说啥,她有话说了。
「马村长就不管王树了吗?现在他爹死了妈也跑了,就领回家去呗,你妈家过那么好,多双筷子的事儿。」
大丽无语了,她没想到村里人竟然有希望马占山收养王树的,她只好说,「我爸他们正在村委会里讨论这件事呢,不会让王树没人管。」
他们正说着,朱逸群过来了,「王树!村长叫你。」
王树瞅了他一眼,没有像过去一样叫他四叔,而是嗯了一声,端着盆往村委会那里走。
「你把盆放下。」大丽把盆抢了下来,「就这几件衣裳是吧?我帮你洗,保证洗得干干净净的。」
王树也没有跟她争,把盆给了她自己跟着朱逸群走了。
到了村委会马占山简单的把「决议」说了。
王树瞧着尚老师,「我不跟尚老师搭伙,我自己能过,粮食送我家就行。」
「粮食可以送你家,你上学期间跟我一起吃饭,晚上我不管你,你回你自己家。」尚老师回答道,「我没想收养你。」
王树瞅着她,「你乐意做我的饭我就吃。」他是绝对不会拒绝别人给他的饭的。
「你得上学。」
「我没钱买书本没钱交学费。」
「你帮我伺候庄稼我给你买。」
王树眨巴了一下眼睛,尚老师是有编制的老师,虽说有时候会被拖欠工资,但经济条件也是村里头把交椅,听说在城里还有子女跟亲戚,条件都特别好。
跟她在一块儿自己不吃亏。
「行。」王树点头,「等你老了我伺候你。」
尚老师笑了,「我不用人伺候。」
朱逸群瞧着他,想起之前他也说等他老了他伺候……这孩子,说他早熟吧,有时候想法特幼稚,说他晚熟吧,他真是小孩长个大人心。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这些人散了,尚老师拉着不怎么情愿的王树走了,朱逸群知道尚老师指定是迫不及待要开展「折磨」第一步,从里到外洁癖式大清洁。
他从村委会出来,到井沿边找洗衣裳的大丽,大丽坐在石板上把洗衣盆夹在腿中间,用搓衣板搓衣服。
抬头看见朱逸群来了不自觉就乐了,「这个王德发还挺捨得给自己买衣裳的,光的确良的衬衫就好几件。」
她现在回想起来,依稀能想起来王德发偶尔得了钱,买吃买喝买新衣裳,满屯子得瑟的样子。
这人吧就这么奇怪,王德发这么咯应人的一个人,现在死了想起来的都是他的「高光」时刻。
「人吶各有各的活法。」谁能说王德发的活法不对呢?他跟高小云啊,不要子女就对了,有钱三天乐,乐呵呵的活一辈子。
他找了块石头坐着,帮着大丽洗衣裳。
「诶,哪有男人洗衣裳的,让人看见。」大丽推了他一把。
「这有啥啊!没结婚的时候我净自己洗衣裳,我洗衣裳还干净呢。你看看?」朱逸群熟练地往衣服上打着臭胰子,「回头咱上公社买点儿肥皂去,现在都用肥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