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又解决了一件事。”
姜沉鱼从陈老夫人那儿出来,长长抒了口气。
南星也跟着松口气,“刚才老夫人问话,奴婢都要吓死了。”
“你怕什么?你说的没一句都是照实话说的,没有撒谎骗人,不该说的也没有说。外祖母是那样善良和蔼的老人,定是不会为难你了。”
南星点点头,也明白姑娘所说“不该说的也没有说”是在提醒她,牢记之前的吩咐,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不能透露。
“姑娘放心,南星明白该如何做的。”
姜沉鱼想摸摸她,但是比南星矮了一个头,气得她只能踮起脚来拍南星的肩膀。
“我早晚会长得跟你一样高的!”姜沉鱼攥着小拳头信誓旦旦。
南星“噗嗤”笑了一下,赶在她发怒之前,又赶紧憋住了。
姜沉鱼:真憋屈啊。
连最柔弱的银朱都比她高了半个头。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好似也不是什么娇小的人,怎么到她这里就,就没能长高呢?
南星看着沮丧的姜沉鱼:长不高,真是个令人沮丧的事情。
姜沉鱼主仆二人慢慢悠悠的往积雪堂走,姜沉鱼一边走一边感受着秋风。
其实南星这一趟打听到的,远不止她跟外祖母说的那些。
还打听到了关于陈怀瑾的一些事。
但那些事她还暂时不能对外祖母提及,也是不想给外祖母增添其他的烦恼。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让外祖母清楚白姨娘的真面目,早些提防白姨娘,也让二舅母提防白姨娘。
只要白姨娘留在陈州,在外祖母和二舅母的眼皮子底下,她便兴不起什么风浪。
……
姜沉鱼随沈明哲南下的行程定在了处暑。
同时,这个日子也是二爷陈修远回程之日。
算算时间,也没几天了。
陈修远自从白姨娘进府之后,便时常与她温存,连陈二太太那里也不去了。
三姑娘看在眼里,很是不满,几度要去找白姨娘的晦气,但都被陈二太太给拦下来了。
“母亲你为何拦着我?那贱人的狐媚样子把父亲都勾的不进你房里了!”
“静婉。”陈二太太叫她的名字。
三姑娘更加不满了,“父亲一年才回来那么两次,她这么多年一直在代州,成日里跟在父亲身边,还不知满足?!到底您是正妻还是她是正妻?”
“自然我才是正妻,我是陈家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抬进陈家门的,她一个连媳妇茶都没正经敬过的下贱胚子,有什么资格当正妻?”
陈二太太脸上终于露出了戾气。
三姑娘愣了愣,但是对她的这番话是认同的。
“那母亲还什么都不做,岂不是便宜她了?”
陈二太太摇摇头,起身朝外面走去。
栏杆边上种了一排的花,秋风一起,便渐渐的枯萎了。
她一瓣一瓣的扯掉枯黄的花叶,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就让她再得意猖狂几日罢了,秋后的蚂蚱,长不了。”
三姑娘顿时欣喜起来。
她就说嘛,母亲怎么可能一味的容忍白姨娘那种人?
傍晚,陈二太太便借着给老夫人请安的由头,又进了永安堂。
例行的请安之后,也没有着急走。
犹豫了片刻,才道,“……母亲,媳妇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当讲的,你直说便是。”
陈二太太当即提起裙摆跪下去,“母亲,儿媳觉得,是不是这次三哥儿他们回来了,就不跟着二爷去代州了?”
陈老夫人呷了口茶,慢慢抬眼,不怒自威。
“母亲,您别生气,儿媳并非嫉妒!您且听儿媳说完。”
“嗯,你说。”
陈二太太连忙解释道,“这么多年,二爷一直带着白姨娘在代州,儿媳都没有二话。可如今三哥儿也十七了。”
“如今已经入了秋,再几个月过了年就该十八了,别人家的孩子,就不说像他这个年纪已经当爹了,咱们家孩子都晚议亲,但他如今连议亲都不曾议过……”
“外人知道的,说是他一直在代州跟着小娘生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嫡母苛责于他,都要十八了还没给寻个好人家。说出去儿媳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陈二太太说这番话,陈老夫人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之前姜沉鱼就已经跟她提过这件事了。
陈家的孩子是小娘养大的已经够难听了,还要放任他在小娘身边长大弱冠,都没有人给操办婚事么?
那传出去陈家成什么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多谢母亲。”陈二太太暗暗松口气,退了出去。
陈老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再次觉得,她的外孙女小鱼儿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伶俐孩子。
这不,老二媳妇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不久后,跟着大爷出去应酬的二爷便回府了,两兄弟一起来给陈老夫人请安。
“孩儿拜见母亲。”
“在外头跑了一天都累了吧,你们都坐,我有件事要跟老二说。”
大爷陈秉德迟疑了片刻,“……母亲,是孩儿不能听的么?”
大有他不能听的话,就要就此告退的意思。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听的,源之你就坐着听吧,就当我这个当娘的教你们了。”
“是,母亲。”大爷二爷齐声道。
“淮之,我知道你怪罪母亲,当年不让你娶白姨娘,非得让你娶如华,可你这么多年带着白姨娘在代州,如华一个人在家里守着,母亲也从未说过什么,可你有些事做的,未免太不地道了。”
“母亲莫恼,孩儿知错。”二爷连忙跪下。
陈老夫人顿了下,“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知错。你错哪儿了?”
二爷噎了一下,“……孩儿,孩儿错在不该惹母亲生气。”
陈老夫人摇摇头,又看向大爷陈秉德,“你说说,你觉得你弟弟错哪了?”
大爷同样是一脸茫然,“……孩儿觉得,二弟这么多年在外都没能在母亲膝下尽孝,便是不孝。”
“对,大哥说的没错,孩儿这么多年在外都没能在母亲膝下尽孝,便是不孝。”
陈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房妈妈,你告诉他们,二爷都做错什么了?”
“是,老夫人。”
二爷苦笑着道,“请房妈妈赐教。”
房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所以他们两兄弟也是向来非常敬重房妈妈的。
“二爷,您别怪老奴僭越,您这么多年外放做官,没办法在老夫人膝下尽孝,这确实是不孝,但这不是最严重的。”
“您带着白姨娘在代州一住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让孩子们正经的承欢祖母膝下,老夫人的孙辈看似很多,但一小半都在外面,外人提起来,会如何评断老夫人?”
二爷愣了愣,就听房妈妈沉声道:“知道的,是二爷您让自己的几个孩子给小娘养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夫人为人刻薄,因为不喜白姨娘,便不让白姨娘所生的庶子庶女回陈家入族谱呢!”
“母亲!孩儿绝无此意啊!”
陈老夫人面无表情。
二爷想求情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房妈妈又道:“二爷,兴许您常年在外不觉得,可您总得为老夫人和二太太着想的。”
“这么多年,三公子、五姑娘和六姑娘、还有六公子都没在二太太这个嫡母跟前待过,二太太就是有心教养,也见不到人。”
“像白姨娘贺几位姑娘公子回府当日,张嘴就管白姨娘叫母亲的,传出去了,您叫外人如何看待二太太?”
“而且,三公子已经十七了,过了年就该十八了,您和大爷在三公子这个年纪都已经成亲了,大姑娘、大公子他们都已经出生了。”
“可三公子如今连亲都没议过呢,外人又该如何议论二太太和老夫人?总不会觉得,二爷您是要将三公子的婚事交给三公子的小娘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