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的神曲之中有维吉尔作为自己的导师与引路人,乔治安娜可不打算让科西嘉人担当这个角色。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和他在巴黎“约会”确实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威尼斯的狂欢节上,打扮成平民的贵族和打扮成贵族的平民都会戴着面具,在拥挤狭窄的街道上聚集在一起载歌载舞。巴黎塞纳河右岸的圣洛朗集市与左岸的圣日尔曼集市在法国大革命之后日益衰落,因此圣殿大道酒成了欢庆节日和举行表演必不可少的场所。
这条大道的中心地带位于圣德尼凯旋门、圣马丁门和昂古莱姆路,是分隔东西巴黎的真正分界线,平时贵族和有产阶级不愿意与巴黎的普通百姓和下层人民走得太近,而工人阶级也不愿意跨入那个仍被旧制度统治的富人区,人们在这条大路上会很真实得感受到两个世界的区别。
然而这条路的两边却有很多戏院和舞台,每天晚上大道两边的各种喜剧演出中总是上演着刺杀、下毒或是勒死的戏码,有些大型剧院可以容纳超过三千个席位,小型的剧院也可以容纳五百人。售票柜台前,领座员高升预告着节目表或者是为某个情节做广告,试图吸引顾客们的注意力,因此这条主干道又被称为“犯罪大道”。zusi.org 狐狸小说网
围绕着这条主干道修建了一列由马匹和铁轨牵引的公共马车,从巴士底狱到马德莱娜大教堂的环线,穷人们也可以只花几个生丁就能在享受夜生活后乘坐马车回家了。
拿破仑年轻的时候可去不起法兰西剧院那么高档的地方,从阿尔卑斯山回巴黎后他就带着她到这些“不适合女孩”去的地方去了。
白天的时候,街道两边意大利式拱廊下的咖啡馆里人满为患,当夜幕降临,剧院建筑在街道两旁的树荫下若隐若现,大厅里的灯光变得越来越暗,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紧接着舞台上灯光乍亮,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女子在充满东方情调的音乐中跳起了婆罗多舞,舞者通过肢体与远表达丰富的感情,诸如战争与和平,爱与恨,快乐与悲伤。
这种舞跳起来刚劲有力,动作幅度很大,和谨小慎微的宫廷舞是完全不一样的。
演员的额头中心有一个红点,和菩萨很像,不过那代表着湿婆舞王的第三只眼。传说舞者开始跳舞的时候那只眼睛是睁开的,可以洞察、过去、现在和未来,同时也代表着可以向神祈福。
看完了表演后利昂会带着她去酒馆喝酒吃宵夜,哈利头一次到破釜酒吧的时候肯定会被吓一跳,里面又黑暗又有那么多形迹可疑的人,还有人在酒吧里抽烟。
出于某种不明的原因,黑色的猫咪这种可怜的动物被当成是魔鬼的化身,从中世纪到后来一直都被视为不吉的象征,这个酒馆就是“坏孩子”们聚会的地方。
巴黎也有帮派,大致可以分为穿红衣服的,穿灰衣服的,以及戴羽毛帽子的,当他们有矛盾需要处理,又不想动刀子解决的时候就会来黑猫酒馆来谈判。
这个酒馆除了经营很平常的餐饮之外,还有一个地下赌场,不过这个赌场里赌的不是纸牌和轮盘,而是拳击,或者说是踢打术更为合适。
英国的拳击只准用手,法国的“拳击”则只准用腿,看着有点像自由搏击的前身,又不像泰拳那么血腥。虽然拳手鼻青脸肿,却不致命。拿波里昂尼下肢锻炼得不错,乔治安娜很想怂恿他去打一次,不过其他“拳手”都有大长腿,他这种短腿会很吃亏,于是只能作罢了。
这种场合讲什么文明礼貌?当然是要大吼大叫了,乔治安娜押了两个金路易在穿红背心的“拳手”身上,她才不管什么赔率,反正她要大声得吆喝。
来看比赛的有不少人和拿波里昂尼一样戴着面具,当地上的剧场里上演刺杀、毒杀、勒死的戏剧时,真实的故事则在这里上演,地下世界当然和尽然有序又干净整洁的地上世界不一样,甚至富人区和穷人区也不一样。
对某些贵族们来说,耻辱比庸俗更加难以忍受,有那么一些人会住在肮脏的贫民窟小阁楼里,盘算着新的暗杀计划也不会向拿破仑摇尾乞怜,可能他们还记得那个在军校里被法国同学欺负的科西嘉外乡人。
当卖零食的小贩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买了草莓味的冰淇淋,她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然后她才喂了波拿巴一口。他抛下了那么多事陪她玩,该给他点奖励不是么?
后来到了凌晨他们才踏上马车,这时巴黎的街上已经有浓雾弥漫,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巴黎,反而很像是伦敦。
等车门关上后,他就开始变得不规矩了,她让他任意妄为了一会儿,然后将他给推开了。
他几乎被摔倒在地,她借着这个机会将身上的披肩给拢紧了。
“干嘛拒绝。”他用怪腔怪调的法语说。
“你前两天不是还在后悔么?”她恼恨得说“还有那么多麻烦等着你去处理。”
他贴了过来,像个小浪子一样搂着她。
“我进过那个房子。”拿波里昂尼在她耳边柔声说“那个房间被称为leones,里面存放的书籍不只是历史,还有怪兽、妖魔鬼怪和科学着作。”
乔治安娜品味了一下。
“真实天才。”她忍不住学罗恩一样说“里面全部都是谎言。”
“我能明白为什么会有独角兽的书放在里面,但为什么科学……”
“独角兽是存在的。”乔治安娜一本正经得说。
拿波里昂尼不敢置信得摇头。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把科学书籍放在他们认为编造谎言的地方。”
乔治安娜想起了那个科学家所说的全球变暖是因为牛放屁制造温室气体的论文。
“也许是因为科学取代了神学,用来解释一切。”乔治安娜说“你相信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存在么?”
“比如说?”
“爱情。”
法兰西院士没有嗤之以鼻。
他抬手用拇指将她耳畔的头发拢到了耳后。
“你今天觉得高兴吗?”
她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还会爱上我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还记得之前他带她去地下酒馆时走在她前面时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洒脱,而且充满了自信,很有男子气概。
“我能感觉到。”他温柔得说“你的心里有别人。”
她觉得,这其实没那么难猜。
“我明白你的痛苦。”他很难过得说“这是我现在正在经历的。”
“那本关于独角兽的书写的是什么?”她开始转移话题。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那本书讲的是如何布置陷阱诱捕独角兽,那种动物喜欢纯洁的少女。”
乔治安娜惊呆了。
“你猜你要是去那个屋子会到哪个房间?”
“那我要先玩填字游戏。”她揶揄讥讽得说。
“我听说有个房间至今没有被人打开过。”他说道“fons adae,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拉丁文,意思是亚当的起源。”乔治安娜低声说。
他笑了“怎么是亚当而不是夏娃?”
“我想这很明显,不是么?”乔治安娜冷静得说“神为他创造一个伴侣,是为了让亚当生活得更美满,至于夏娃过得幸福不辛福神是不关心的,因为亚当才是他的爱子。”
拿波里昂尼盯着她。
“女人不是玩具,利昂,别像小孩子一样争抢着玩。”乔治安娜说,那是她刚才听到的故事,有两个青年因为一个金发的女郎而决斗,两个人都没死,两个年轻人都被流放到了圭那亚,而那个金发女郎还在舞厅里跳舞,因为她的头发就像金色的头盔,于是有了“金盔”这个绰号。
他桀骜不驯得说“就不!”
然后他又低头吻了她。
“砰!”
乔治安娜听到了一声枪响,几乎下意识得想起了那个逃跑的神枪手福尔涅。
“车窗都没碎。”波拿巴低声提醒道“我没事。”
“那是怎么回事?”乔治安娜问。
“这是个罪恶的城市。”拿波里昂尼倒在沙发上疲惫得说“别听到枪声就大惊小怪。”
她没法解释。
“也许上帝制造夏娃的目的是让他生活美满,我却觉得他这么做完全是事与愿违。”利昂平静得说。
“我希望您能幸福美满。”她低声说道。
他根本不信一样冷笑着,将她搂紧了,那胳膊比她想的更有力量,毕竟他也是举过军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