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国际保密法将巫师与麻瓜的世界分开了,但遇到一些大变故时,巫师世界也同样会遭到冲击。
比如恐怖统治时期被送上断头台的德·泰弗勒-皮克公爵,他对着自己的脖子施展了一个隐藏咒伪造自己的死亡。
他其实是很幸运的,听说刽子手在砍掉一个人的脑袋后会抓着头发,将那颗脑袋提起来给围观的人们看,一开始“观众”们都拍手叫好。
后来出现了“杀一儆百”的例子,在里昂有大批犯人被大炮的炮弹集体处决,在旺代有人将人赶进了河里成批淹死,到这时“观众”才意识到自己也有可能成为“演员”。
雅各宾派内部也产生了派系纷争,丹东越来越不满罗伯斯庇尔的恐怖政策,他开始有意与无套裤汉保持距离,而罗伯斯庇尔则认为,在暴君手里,恐怖会成为压迫人民的武器,但恐怖一旦和美德结合起来,就会成为穷人的救星。
里昂曾有6000居民被认为永远不可能成为爱国者,应该将他们的后代迁往法国的其他地方,这些居民中不少人都曾经出现在乔治安娜的餐桌边,当时她提起了法国大革命的事,立刻就被阿斯顿·马丁给岔开了话题。
恐怖是推动人行动的杠杆,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的行为会照着制造恐怖的人所希望的那样去做。当伏地魔在魔法世界制造恐怖的时候,巫师世界也有人坚持抵抗。制造恐怖的目的是顺从,就跟“先生大学”的课堂上的老师树立权威,告诉学生们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学生要照着他说的做。
阿不思在这一领域倒显出了他的开明,一首校歌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曲调,只要唱词是一样的就都是霍格沃茨校歌,虽然那样的“合唱”简直让费力维难以忍受。
同样一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办法,有人会用比较笨的办法,绕不少冤枉路,比聪明学生用的办法花更多时间,但在霍格沃茨的教职工不允许公开赞扬“聪明学生”,并要求“笨学生”向他们学习的提示。
老师也要开会,教职工会议也不总是拿着潘趣酒聊天,这是斯拉格霍恩离职之后才开始的,他回来后还用以前的老办法,课堂上最优秀的学生可以获得奖励,哈利波特还因此得了福灵剂。
到了后来阿不思也让步了,谁让波莫纳也学会了叛逆,这个总是“对的”的“白巫师”承认自己并不总是对的,他不再评价波莫纳的行为对错。
在恢复“冷静”后,乔治安娜尝试用客观的眼光去看待特雷莎·坎皮尼小姐,就像迪罗克说的,她才24岁,看着还有一丝稚嫩。看到乔治安娜来了,她笨拙得朝乔治安娜行了屈膝礼,并没有芭蕾舞者的优雅,身体微微颤抖,看着即像是冻着了,也像是吓着了。
乔治安娜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根弦,在被坎皮尼小姐的哆嗦撩拨,它随时都会绷断。
后来她想到了苏格兰的冰雪,位于地中海的意大利本来是看不到的,除非在阿尔卑斯山上。
一个来自温暖地区的芭蕾舞演员,即便是比利时的寒冷她估计都忍受不了,何况是北海的寒风呢。
“冷吗?”乔治安娜平静得问。
“不冷。”坎皮尼小姐颤抖着说,大眼睛看着地面,完全没有昨天头一次见面时当着乔治安娜的面时说“你比我想的还要矮”的“活泼”。
乔治安娜很想问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后来她看了一下四周,旅店门口附近有不少旅客,他们一边干自己的事一边朝着这边张望,好像在期待什么好戏上演。
此刻她不晓得该说什么,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圣提雷尔告诉她的,他们和蒙日一起蒙骗了蒙日夫人,跟她说蒙日只出差4个月,结果蒙日跑到了埃及,还差点死在沙漠里。
如果不是迪罗克多了个心眼,去坎皮尼小姐住的酒店查看,也不会知道坎皮尼小姐没有回去,她人现在也不会站在酒店门口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本来就不该和年轻人一样,如果乔治安娜是正常女人的年纪和外表,波拿巴不会对她感兴趣,她也不至于处身这个境地,和年轻人为了感情纠葛而吵吵闹闹。
乔治安娜试图用成年人的态度去解决这件事。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马上走。”
“我知道你要走,这么一大清早的,要不是我挡着你的路,你已经出发了。”乔治安娜说“我想问的是你打算继续当舞蹈演员,还是别的打算?”
一直低头的坎皮尼小姐抬头看着乔治安娜。
“我认识巴黎歌剧院的首席芭蕾舞演员谢维尼女士,如果你打算继续从事芭蕾舞,可以去她那里进修。”
“我不需要!”坎皮尼小姐不客气得说。
乔治安娜深吸一口气。
坎皮尼小姐是在米兰的斯卡拉歌剧院担任芭蕾舞演员,而且还是“首席”,如果她没有和波拿巴的那段过往,乔治安娜很怀疑她才24岁就能达到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职业巅峰。
巴黎歌剧院的竞争也很激烈,谢维尼女士每天要花很多时间练习,但她的年纪和体力都比不上后来的年轻人。她这次脚伤很多人都盼着她能下去,不过她用了社会关系,才勉强保住了首席的位置。
有人去歌剧院看表演完全是走过场,但也有人是真的打算来看歌剧和芭蕾的,这些剧迷有很高的鉴赏力,别说演员实力不济,就连演出失误都会被吹口哨的。
“你现在还年轻,还处于舞蹈家的黄金时期,如果你继续……”
“我和谢维尼不是一个流派的,为什么要学她?”坎皮尼小姐大声说道。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芭蕾要分流派么?”坎皮尼小姐气呼呼得说。
乔治安娜只知道英国芭蕾和俄国芭蕾有很大区别,跳糖果仙子的时候转圈的方式不同什么的。
坎皮尼说着忽然解开了外套,就在酒店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跳起舞来。
很多女孩都有八音盒,八音盒里有个芭蕾舞演员,但她只保持着一个姿势。
现在乔治安娜面前有个活的“芭蕾娃娃”。
“我们以后不会打扰你们了。”坎皮尼的母亲走过来说“请放过我们。”
乔治安娜看着她。
“你怎么让你的女儿……”
“意大利的歌剧院和法国歌剧院不一样,法国的歌剧院包厢是租赁的,意大利歌剧院的包厢是可以出售的,大人物们花大笔钱装饰它们,就像在装修自己的家。”坎皮尼的母亲说“成为拿破仑的包厢后,就没有别的贵族和富豪敢去那个包厢了。”
乔治安娜震惊得哑口无言。
“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我没有别的办法!”坎皮尼的母亲用嘶哑的声音说“贵族讲求门当户对,特雷莎不可能嫁给他们的。”
乔治安娜回头看着依旧在雪地里跳舞的“娃娃”,她专注于自己的舞蹈,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的眼神。
“至少法国人不讲求这些……”
“你这是什么逻辑?”乔治安娜气愤得问。
“你来自英国,英国曾经陷入战乱之中么?”老妇人问。
老妇人毫不示弱得看着乔治安娜,她的蓝眼睛像阿尔卑斯山上的湖水一样倒映着乔治安娜的面孔。
“早上好。”迪罗克站在门口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都请进来吧。”
乔治安娜觉得自己吃不下饭,不过她还是进去了。
和平对女性是有利的,不论是再糟糕的和平,而战时没有任何法律、文明、乃至神的约束。
但如果没有战争,人们还会处于封建压迫和世袭偏见之中。
茜茜公主是贵族,可是奥地利皇室还是觉得她出身低了,到了那个时代“门当户对”还是那么根深蒂固。
乔治安娜在布置丰盛的餐桌边坐下,很心平气和得等待着坎皮尼母女。
她有一个梦想,希望将卢浮宫的画复制后,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出售给平常人,就算无法去卢浮宫看真品的人们也可以享受艺术。
她可以容下琪亚拉,那么她也可以容下坎皮尼,以后她还要开个芭蕾舞学校,方便谢维尼女士和坎皮尼两位首席“交流”。
有没有本事,外行不知道,内行一看就知道,她不管现在坎皮尼说得怎么样,到时有没有本事自能见分晓……
“你闹够了没有?”迪罗克一副很烦闷的样子。
“不只是你不想管这烂事,我也一样。”乔治安娜点燃了烟,很平静得说。
“你知不知道德斯塔尔夫人在被驱逐出巴黎前发生了什么?”迪罗克问。
乔治安娜看着他。
“她打算和旧时代一样有政治影响力,因此重开了沙龙,她鼓励保民院成立‘英式反对派’,她和约瑟芬的关系不错,这是她比你狡猾的地方,也因为这层关系,拿破仑让约瑟芬问她出价多少,是偿还她父亲在大革命时借给国库的几百万法郎……”
“你想收买我?”乔治安娜奇怪得问。
“我在试图和解。”迪罗克疲惫得说“你怎么会想要邀请坎皮尼去巴黎。”
“艺术交流。”
“你已经羞辱她了,她刚才还在大庭广众下跳了舞……”
“因为不是在舞台上跳,你就觉得我在为难她?”乔治安娜讥笑着“她在舞台上难道不是面对大庭广众?”
“后来,德斯塔尔不听劝告,她不想服从别人,而是让别人服从她,于是富歇去了一趟她家,让她去乡下修养。”cascoo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别无选择了。”乔治安娜抱着双臂说。
“你想干什么?”
“把一切都告诉他的妈妈。”
迪罗克少有得惊讶了。
“你觉得这是威胁?”迪罗克问。
“等莱蒂齐亚知道了,你就知道。”
迪罗克笑了。
“你知道一个母亲是怎么想的么?”乔治安娜问。
“你怎么知道莱蒂齐亚怎么想的?你也不了解她。”
乔治安娜长叹一口气“你们确实长大了,学校里的时候,要是老师通知你们请家长,没一个不害怕的。”
迪罗克又保持面无表情。
“祝你好胃口。”她微笑着,打算起身。
“没人送那封信的。”迪罗克说。
她又重新坐下。
“我记得,宝琳的丈夫被英国人俘虏,后来又被放了,接着他回到了埃及,后来发生了什么?”乔治安娜问。
“你想让英国人帮你送?”
她甜蜜得笑着“我觉得他们会很乐意效劳。”
“有必要这样么?”
“你有必要为了一个芭蕾舞演员威胁警告我么?”
迪罗克长叹一口气。
“你下次想要和解,就不要用威胁的口气跟我说话。”
她说完站起来离开,真是可惜了那一桌丰盛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