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莲蓬猛冲颈脖,仿佛精神一点。
之珊叹道:“这件事叫人人都老了几十年。”
“是吗,你老了吗,我可没有。”
“母亲,你莫幸灾乐祸。”
谈女士答:“我也希望我有一丝凉快之意,但是没有,我对这个人已没有感情,避之则吉。”
“王晶晶全无离境记录,王家把事情发得很大,矛头直指杨汝得,咬死他不放。”
“这女子到底去了何处?”
“警方怀疑父亲毁尸灭迹。”
“他的红颜知己刘可茜如何?”
“最可怜的是她。”
“之珊,你在说甚?”
“妈,不是她破坏我们家庭,而是父亲不稀罕这个家庭。”
“你仿佛在说别人家事,这女人明明是导火线。”她怒火上升。
之珊为着安抚母亲,只得说:“对,她已遭到报应。”
“6月债,还得快。”
之珊侧着头想一想:“对,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现世报,不必等到来世。”
谈女士瞪了女儿一眼。
之珊开了电视看新闻。
正现场报道王家招待记者。
屏幕上所见王家居所狭窄,家具杂物堆积如山。王母衣衫不整,痛哭失声,十分煽动地诉诸天下:“晶晶说,若杨汝得不同她结婚,她会招待记者,公开他们二人关系,之后一日,她便失踪。”
记者大声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王母理直气壮:“情侣关系!他55岁,我女23岁,他欺骗我女。”
谈女士伸手过去关掉电视。
之珊吃惊,真看不出聪敏时髦精刮的王晶晶出身这么差,晶晶品味谈吐举止一直都似小康之家女儿。
之珊这才知道她有多幸运,她有一个不出声的母亲,做杨汝得太太时低调,离婚后更不发一声,到了今日,仍然冷静如昔。
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这番他有得好烦了。”
之珊代抱不平,“人人都有女友,独他这么倒霉。”
谈女士忽然说:“因为人家货银两兑,互不拖欠,独他扮多情,以为人家爱上了他。”
之珊愁苦间也不由得别转面孔嗤一声笑出来。
“休息一会陪我去买些化妆品。”
“这些何必在这里买。”
“你有所不知,漂白皮肤霜在欧美缺货,人家本是白人,毋须漂白。”
“你有心情?”
“我为什么没有心情?”
“妈妈了不起。”
“之珊,你期望什么,我是弃妇,早已离婚,今日我若跑到他跟前抹眼泪,岂不是滑稽?”
之珊点点头。
“活下来了,总得活下去,而活着要有活着的样子。”
之珊看着她。
可是她活得太好了,总让人觉得有点凉薄,常常听人说:“那个人擅做戏,演技一流。”可是他肯在你面前费劲演出,到底还重视你,像母亲,她完全不想虚伪。
也许,不应问她为何如此绝情,而应了解,那人做过些什么,叫她不再回头。
“之珊,在想什么?还不跟我走?”
“我是警方证人。”
“我问过律师,不但你可自由出入境,连你父亲都没问题。”
“妈,你真严明。”之珊陪笑。
“飞机票在这里,速离是非之地,照片再与嫌疑犯一起在头条刊登,工作、嫁人都难:‘小姐,你好不面熟,是歌星、明星?不不,呵对了,你是……’”
之珊微微变色。
遇到烦事,她也有一套自我治疗法,不是吃,就是睡,她取过一只玻璃碗,匀出三色冰淇淋,注下一碗以示大快朵颐。
谈女士正想劝女儿“不得放肆,当心发胖”,门铃响了,她疑心,过去一看,脸色微变,袖着手,不出声。
之珊问:“是谁?”
放下匙羹,去看个究竟。
门外站着甄座聪。
之珊立即开门。
甄一进来便看到之珊母亲,不禁也觉尴尬。
谈女士说:“请坐。”
“雅然,你来了,也不叫我们接飞机。”
谈女士淡淡地问:“好吗?”
“这件事叫我们头发都白了。”
谈女士仔细打量他:“你仍然潇洒。”
这话是由衷的,甄座聪仍然老样子,否则也不会吸引到之珊这样的年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