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士兵都不忍心看,把脸别过去。
樱桃的双手被高高的绑在一块木头上,她的眼睛睁得滚圆,散发出仇恨的光芒,看样子象要吃人,张大嘴巴,一片空洞。
“放下去。”任春山得意于自己的决定,这样残忍的方法除了沈淑贤谁能这么有创意,徐宝山也十分满意,对沈淑贤笑道,“爹没有白疼你,你对要杀害爹的人果然不会手软。”
樱桃泡在冰冷的池塘水里,跟那根木头一样浮了起来,整个身体只露了颗头,头上也没有一根头发,烧掉了。
因为是冬天,池塘没有什么水生植物,更也没人去餵食,那些大嘴锦鲤早就饿晕了,岸边石头上的苔藓它们都吸的津津有味,经常能听见吧吧的声音,寡淡无味的苔藓,只能充飢,不算美味。
香油的味道吸引了吃糖四面八方的锦鲤,它们拼命张开飢饿的嘴,拼命的吃着这来之不易的美食,樱桃青紫色的嘴唇里发出哇哇的嘶哑的求救声,她抬头看着楼上徐赛寒房间里亮灯的窗户,可惜没有打开,他听不见,他睡了,过不了多久,他就回到沈淑贤身边了。在一起这么久,她知道徐赛寒是爱她的,现在却不爱了。
静宜也不下来,她不是承诺能给徐家传宗接代就把自己扶正吗,她不是最心疼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吗,怎么不出现了,她只要开口,徐宝山一定能饶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
樱桃喊了一声,看着那个黑暗的窗口。静宜跪在地上念经,“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徐宝山看了看池子里的情景,觉得十分满意,对众人道,“好一道美味鱼食,你们各自散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任何人不要靠近叛贼,否则一併处置。”
沈淑贤跌跌撞撞的推开徐赛寒的房门,四目相对,抱头痛哭,这是怎样荒唐的世界,兜兜转转,人却如此脆弱。
次日,徐宝山洗漱完毕后问门口的士兵,怎么到中午了郑副官还没到家里来接我。
卫兵敬礼,然后答道,报告徐军长,刚接到的消息,郑副官在家中自杀身亡,今天不能来接您去办公了。
徐宝山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对那卫兵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卫兵立即回答,“报告军长,我叫白从杨!云南人!”
徐宝山瞅了瞅他,似乎蛮欣赏他健壮的身体和黝黑的皮肤,拍了他肩膀一下,“去吧,厚葬郑副官,以后他的位置你来做吧。”
“多谢徐军长提拔。”白从杨又敬礼。
一个人走了,被另外一个人代替,这个世界少了任何人都能继续运行,这就是现实。
(八十九)
徐赛璐听完哥哥的叙述后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他估计现在就只是信任你了。”徐赛寒道,“她是该死,但不是这样的死法,至少要个全尸,没有全尸,半尸也好。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人做事,天看见,唉。”
沈淑贤说道,“我们绝对不能去爹面前提,一提这事他准发狂。我们只能自己动手,将樱桃埋葬好,爹也没必要跟个死人过不去,到时候咱们三人再齐心协力说服爹好了。”
徐赛璐点点头,想起张思倪还是幸运点,至少没有遭受那样的痛苦,一时间悲从中来,觉得自己跟哥哥都是同病相怜,安慰了半天,自己哭得比别人还厉害。
晚上,徐宝山睡了。院子里除了风声就是樱桃断断续续哭声,嘶哑又凄凉,痛又冷。三人到了池塘,士兵也不阻止,因为都是自家人。
徐赛寒找了根长长的竹竿去池塘中间扒拉那块浮木。
有水声,越扒那块木头越远。
费了很大尽,樱桃象片枯萎的荷叶一般慢慢飘到岸边,徐赛寒踩在淤泥里,拿着木头的两端,徐赛璐和沈淑贤两人用力往上一抬:
月光下,一个奇怪的物体被垂直从水中拉起来,光熘熘的头,眼睛紧紧闭着,脖子到乳房已经泡得发白发臭,两腿之间尽是白骨和零星碎肉,肚皮穿透,前后可以相通,那些表皮皮破了,内脏已经分不清肝肺胃,散发着阵阵让人呕吐的腥味。
孩子被鱼吃了,母亲是一头被开膛破肚的动物,这是个悲哀的比喻。
樱桃猛的睁大眼睛,那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睁的,死死的看着徐赛寒,留恋极了,然后转过来看沈淑贤,呆呆的,睁的奇大,仿佛眼珠要爆出眼眶来。
慢慢的,陈樱桃流下一大滴眼泪,张嘴,从喉咙里呜咽一声,头垂到一边,静静的死去。
她的嘴合不上,张的老大,她要说什么,谁知道。
沈淑贤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想到了周慧娟、康渺渺、宁兴国,他们都有话要对自己说,他们要说些什么。沈淑娴发出一声悽厉尖叫,然后是持续叫持续的喊,徐宝山醒来了,到院子里看到这样的情景。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爹放过她罢。”徐赛璐跪在地上,“你看淑贤姐快发疯了,别再刺激她了,你也得为哥想想,他是个男人啊。”
徐宝山看着樱桃那张偌大的嘴,还有残缺的身体,摇摇头,不说一句话,朝屋内走去,他不想别人看见他在流泪,他是徐老虎,老虎是不可能哭的。
一夜之间,徐宝山老了,早晨起来,觉得家里少了个人,有点不习惯,很多事情,慢慢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