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想起那首世界语的诗,明莹说,胤老太太已经将它翻译了出来:
b(空格)nokto美丽的夜
nudan(空格)virinon赤裸的美女
fac(空格)amikino女人如此容易得到
neniom(空格)vivo(因为)没有生命
听到这首诗,我就觉得怪怪的,难道,这是某个恋尸癖的男人,比如陈子奇,或者王永顺,在玩弄那个密室冰柜里的美丽女尸时,一时兴起,诗兴大发写下来的吗?如果不是,难道……这首诗和那个图形,与此时此地的岩石图形,有什么关联?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关联……唔,如果把这个毫无植被的浮山岛比喻成是一个赤裸的美女的话,难道到了夜里,这个刻着标记的地方,会出现什么诡异的现象,或者这里根本就是陈子奇那个组织收集和隐藏女尸的地点?
想来想去,总是觉得太过牵强。实在不行,就让王安进把游轮靠过去,到了晚上,去那块岩石上一探究竟。
站在大金山岛这个海拔只有105米的上海最高点,只觉得海风习习,好不凉爽。赵辰已经从刚才的害怕劲儿里缓过神来,又开始叫饿。杨滔让辛晓鑫和蒋南把背包里的吃食拿出来,就地进餐,再四处看看有什么古怪没有。
赵辰一听这话,开心得不得了,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野餐垫布,抖落起来。她把所有带分量的食物,都推给男人背着,自己只背着一张餐布……好吧,这餐布占所有东西的分量,可能只有十分之一,但是,等一下估计她一个人能吃掉十分之九的食物。经过几天的相处,我们已经悲剧地发现,和赵辰同桌进餐,无异于与虎争肉、与熊抢鱼,让人不由得感慨,吃饱难,难于上青天……
赵辰一个抖腰振臂,把偌大一张餐布轻松抖了开来。我举目望去,这餐布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遮天蔽日,简直是超大双人床的床单一般。她双手拎着,这餐布便平摊着落在靠北的地上。赵辰一边喜滋滋地念着开饭啦开饭啦,一边向桌布的另一头走去。
好吧,这么单纯的姑娘,一次野餐就能让她忘却所有烦恼,实在是让人羡慕她的无忧无虑。
蒋南和辛晓鑫对这姑娘表示无奈地摇头,两只手忙着向外掏吃食。稀里哗啦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蒋南摸出一罐午餐肉,笑着道:“赵空,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抬起头,就要把罐头扔给赵辰。
突然,蒋南愣了神。罐头在手里,迟迟扔不出去。我们顺着他惊讶的目光看去————
赵辰不见了。
我们一下子全都慌了神,这么大个活人,转眼之前还在旁边站着,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连忙跑过去看,别说赵辰了,连那块餐布都不见了。
难道是瞬间被老虎拖走了?还是被敌人狙击了?杨滔第一个猫下腰,我们都学着他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明莹低低地唤了我们一声,围拢过去才发现,赵辰刚刚铺桌布的地方,居然能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孔穴。那块大桌布铺开,刚好把这孔穴遮住,赵辰没有看见,一脚踩了上去,连着桌布一起滑了下去。
辛晓鑫朝着孔穴里大喊:“喂,赵辰,能听见吗?”
下面毫无回声。
我从杨滔那里借来手电,向下照了照,这个孔穴里面歪歪斜斜、七弯八绕,居然深不见底。
我说这姑娘可能滑得太深,要么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了,要么摔晕过去了。我们得弄个绳子,放一个人下去看看情况,看能不能把她救上来。
看来看去,似乎只有蒋南的个头最合适,于是杨滔把刚刚捆毛竹剩下的一大捆绳子,系在他腰上,打了个死结。蒋南苦笑说这绳子结实不结实啊?杨滔说军用的攀岩绳,哪有这么容易拉断。说着,又从包里摸出一个对讲机,连同手电一起递给他。由我和辛晓鑫拽着绳子,一点点向下放。
站得一旁的李芊羽,看着这一幕,禁不住紧张得瑟瑟发抖,可怜的小手捂着一动一动的嘴巴,似乎在安慰着自己脆弱的心灵。
绳子放了许久,快要到头了,还不见底。我和辛晓鑫的手都被绳子勒得生疼。杨滔拿起对讲机,按下按钮,道:“蒋南!蒋南!下面情况怎么样?”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杂乱无章的电流声。
突然,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绳子猛地蹬紧,差点从手里溜出去。我连忙将绳子在手上绕了一圈,死死地拽住。
辛晓鑫正要学着我的样子,如法炮制,没想到绳子一松,我和他两人猛地向后踉跄两步。
绳子断了。
杨滔对着对讲机喊:“蒋南!蒋南!什么情况!快回答!”
这下,我们全都愣了神。辛晓鑫抱着头苦恼地道:“这可怎么办,一下子死了两个……”
杨滔喝道:“别说这种话!我下去看看。”
辛晓鑫看着那断了的绳子,道:“怎么下?这绳子根本不够长了,杨空你不会是要这么跳下去吧?”
杨滔摸摸背上的包,才想起自己的手电已经被蒋南带下去了。只得从辛晓鑫的包里找出手电,趴在洞口往下照着,一会儿,站起来道:“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遇到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突然见到右边灌木颤动几下,一根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来正指向杨滔。连忙朝着几个人喊道:“趴下!”一边喊,一边摸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向那灌木丛丢了过去。
枪口大概装了消声器,没有开枪的响声,只听“当”的一下,杨滔向地面趴了下去。
我心里大骇,这家伙莫不是中弹了?如果他这个队伍里唯一带枪的人先倒下,剩下的我们两男两女,手无寸铁,岂不是都成了待宰的羔羊?连忙俯着身子向杨滔爬过去。若能把枪拿过来,或许还有一拼的机会。
正在我爬过去的时候,杨滔突然抬起脸,向我望了一下。我放下心来:这记冷枪,大概因为我一声喊,失了准头,只击中了他背包里的什么硬物,没有钻进他的身子。
我的那块石头显然没砸中那个埋伏着的枪手。灌木丛一阵晃动,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那人大概见偷袭得手,干掉了我们队伍里的主要战力,正要摸上前来,把我们乱枪打死。
杨滔听那脚步声走进,飞快转身,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震彻心扉。散弹炸裂,高速飞行铁球向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一般,将偷袭的那厮笼罩在火力范围内。那人黑布裹面,只露出双眼,此时身中数弹,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只惨叫一声,便仰面跌倒。眼见是不活了。
杨滔一个起身,朝着灌木丛又放了一枪。我知道他这把枪里一次只有两弹可存,打完便要填弹,正是敌人偷袭的好时机,连忙扯过辛晓鑫,明莹拖着李芊羽,向石头后面跑去。杨滔再去摸子弹时,却听得那边的灌木丛猛烈晃动,好几个不同的脚步声响起。我偷瞄一眼,约摸五个敌人,都是黑布包头,穿着迷彩的t恤和长裤,手里拿着钢筋棍棒,吆五喝六地朝我们袭来。
第九章 狐假虎威
杨滔两枪放完,剩下的子弹都在背包里,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填弹,只得扔下来复枪。从裤袋里掏出手枪,瞅准一个,一枪命中最前面一个的肚子。果然是特种兵的干活。关键时刻临危不乱,枪法神准。
无奈,这手枪太不给力。现在这个节奏,已经是短兵相接的近距离肉搏战。要在这时候用手枪,讲究一个“停止效果”,就是说,一枪干过去,那人就得躺下,否则只是打上一个小洞,若不是致命伤,仍然能冲过来和你搏命。现在电视里的各种神剧,往往是一大老爷们中了一发小手枪子弹就立马毙命,基本都是扯淡。要实现“停止效果”,非沙漠之鹰这样大口径牛波伊的手枪不可。杨滔手里这把,明显不具备这种功能。那个中弹的家伙,口中嗬嗬作响,仍然冲了上来。
这个敌人的小队,配置和我们小队差不多,只有一个枪手,其他人都是冷武器(当然,我们这边几个人,连冷武器都没有,完全是平民啊平民)。既然这般,我们也不遑多让,杨滔第一个冲出去,朝着最后面的哥们先放了一枪,接着一记飞腿,踢在最前面那个刚才中枪的家伙肚子的伤口上。这一枪加一脚,定然是大出血的下场,必不能活了。
没想到,这货竟然毫无痛感似的,手中棍子挥出,直取杨滔左耳。杨滔一个矮身避过,下勾拳挥起,正中对方下巴。这一拳凭借着腰腹和腿部肌肉之力,刚猛沉稳,打得对方直接双脚离地,向后飞去。
我和明莹也多少会两下子,见敌人如此难缠,杨滔一人定然讨不了好。我抄起地上的来复枪当做棍子使,从石头后面奔出,加入战斗,明莹也不甘示弱,紧随我后。
但是我面前的这敌人着实古怪,我手中的枪托明明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头部太阳穴,他却竟像没事似的,继续朝我猛烈挥棍。无奈之下我只能猛地转身,让背包里的藤球替我挨了这一下,力道之大,哪怕有这等缓冲,我还是一个趔趄,这一记闷棍若是打在脑袋上,恐怕头骨就要爆了。
明莹那边也好不了多少。我估计她那两下子都是从赵辰那里学的,但是发力的方式明显不对。最让人可怖的是,敌人被她踢中裆部,不但没有滚地惨嚎,却居然完全无感一样,继续攻击不止。
我心里泛起强烈的不安:这些明显有违常理的家伙,只让我想起一个镜头:萧璐琪那天早上痛殴王永顺。
难道,这些毫无痛觉的敌人,和萧璐琪一样,是能动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