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豫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想做的事就没有人能拒绝他,所以许愿虽然拒绝了他,但他还是一把抓起了许愿的手腕,直接带着她走了出去。
那种让许愿酥酥麻麻的愉悦感隐隐约约地又冒了出来,她努力挣扎了一下,然后就看见自己那只被黑色丝巾缠绕的手腕被温豫牢牢抓在手里,脑子里瞬间清醒过来,算了算了,不就是陪吃吗?她许愿什么做不到!丝巾可千万别掉啊!求求了。
见许愿只挣扎了一下便没有了动作,温豫眼睛里闪过笑意,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你喜欢吃什么?”温豫带着许愿去了一家小餐馆,这会儿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老板娘正在打扫卫生。
许愿坐在温豫对面,看着他递过来的菜单上一大串菜名,隐隐有些动摇,肚子好像有点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温豫,她还是坚决摇了摇头,她才不吃温豫的东西!她许愿就算是丧尸,那也是有尊严的丧尸!
“行吧,那我自己点了。”
温豫从许愿手里拿回菜单,给老板娘报了一大串菜名,其中不少都是许愿刚刚行过注目礼的菜,他还向老板娘要了一杯蜂蜜水。
“你点那么多你吃得完吗?”许愿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瞧不起谁呢?”温豫眉头一挑,一副你居然会看不起我的嚣张模样。
Ok,fine,许愿微笑着压下肚子里的气,对温豫说:“那好吧,你是比猪还能吃的大胃王,是比野猪、豪猪、花猪、光猪、蠢猪、笨猪、乌克兰小乳猪以及猪八戒还要更能吃的大、胃、王,您看这样可以吗?”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许愿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斗嘴真理。
温豫:……
又看了一眼外表看起来可爱小巧的许愿,啧,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你叫什么名字?”说了这么久的话,他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许愿捧着茶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温豫:“不告诉你。”
这时刚好老板娘端着蜂蜜水过来了,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友好,于是想打个圆场:“小两口哪儿有不斗嘴的哟,两个人要和和美美地才是。”
“谢谢老板娘,”温豫立刻接过蜂蜜水,端给许愿,“喝点这个。”
老板娘欣慰的笑了笑,然后走了。
许愿瞥了一眼温豫:“温豫你是不是有毛病?谁跟你是小两口?”
温豫嘴角扬起一个贱贱的弧度,眉毛一挑:“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知道你的名字,不过分吧?”
许愿一哽,她居然一顺口说出来了,但她依旧还想负隅顽抗,她把头微偏,小声说道:“你温豫谁不认识啊?”
温豫双手抱胸,整好以暇地看着许愿,脸上一片清明,大概是想说“我看你怎么编,明明就关注我很久了”之类的话。
许愿理不直气也壮,并且十分中二:“喔,我叫许愿,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这可是以后你要叫爸爸的名字。”
她许愿,绝不会是一只碌碌无为的小丧尸!
温豫嘴角一抽,眼前少女的中二之气都要冲破天际了,像极了他小时候的憨批样子。
菜很快就上来了,许愿看着温豫慢条斯理吃着菜的样子,觉得自己更饿了。
“你真不吃?”温豫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到自己碗里。
许愿的目光顺着小排游走,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对面温豫老爷善心大发,把装了小排骨的盘子推到许愿面前:“吃吧,小乳猪。”
许愿怒目而视。
温豫笑眯眯地看着她。
十分钟后,啊,小排骨真好吃!许愿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你为什么要在手上系一条黑丝巾?”温豫之前没有注意到许愿手上一开始是没有东西的,这会儿才看到。
许愿正在啃排骨的嘴突然愣住,啊这……她忘了这回事了!
视线随着温豫的目光移动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上,许愿瞬间慌张了起来,黑丝巾掉了一点!那块丧尸斑露了一点出来!救命!!!
见许愿表情凝固,温豫联想到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立刻道:“我没什么意思啊,不想说就算了,你不用告诉我。”
许愿僵着脸点点头,还好他没问。
“但是你的丝巾松了,要帮忙吗?”温豫又问。
“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许愿赶紧摇头,然后立刻伸出另一只手去系。
谁知道越着急两只手越乱,没两下子那条丝巾就已经摇摇欲坠了,许愿心态崩了。
这时,温豫突然伸出手来拿住丝巾的两端,许愿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只是帮你系一下,你别着急。”温豫突然温柔起来。
然后许愿立刻把手翻了一面,虽然说还有斑,但是好歹比另一面小点,她心虚地看了一眼温豫。
对方正低头认真地给她系丝带,他们头顶的灯光照在桌子的玻璃上,反射出的朦胧光晕将温豫笼罩了起来,许愿抿了抿唇,这一刻的温豫,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好了,你看这样可以吗?”温豫的话让许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手腕上绑的精致的蝴蝶结,心情复杂。
她从进入小世界以来的莫名其妙的生气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她不该去责怪一个原本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那天晚上,温豫送许愿回家,男生站在楼下的路灯下面,笑容恣意:“明天见!”
许愿冲他点点头,转身进了单元楼。
上次团建之后,许愿发现自己身上丧尸斑的扩散速度就如同开了火箭一般,飞速变大、变多,可怕到她不得不把自己从脖子到脚踝全副武装地包裹起来,去办理了休学手续。
在教务处楼上的厕所里,许愿看着手上的证明,摸了摸脸,心中叹了口气,还好脸上还没长,不然真不知道能不能办下来。
“温豫!”许愿刚走到厕所门口,就听见有人喊道。
那只迈了一半的脚又被她给缩了回去。
这几天她一直刻意躲着温豫,反正他们俩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不会超过最大限度距离。要是让温豫看见她这副模样,她该怎么解释?我得了怪病?那以后末世来了,温豫见过丧尸了她还怎么跟在他身边?啊啊啊!真愁人!
真正的问题发生在了昨天晚上,许愿刚办理了休学,结果她回去就发现自己脸上也长起了丧尸斑,然后,正当她难过地想揪原本放在阳台上一棵小盆栽的叶子时,她发现,整棵盆栽都枯了!接下来,它以枯草的模样迅速膨胀、生长,而原本的塑料盆栽盆,已经碎成了片,跟那堆少得可怜的泥土孤零零地散在枯草旁边。
许愿惊呆了,要知道这棵盆栽只是之前学校搞什么关爱环境的志愿活动,她随手扫码领的一个直径大概五厘米的小草啊,如今居然变成了跟她差不多高的鬼样子!许愿心态彻底崩了!
把巨大的枯草从阳台搬到屋子里之后,许愿就尝试了一下摸摸其他的东西,鉴于屋里东西不多,她也只能得出一个初步结论:只有有生命的东西,才会被她感染。
也就是说,末世还没有到,她现在就已经有丧尸异能了,还是摸谁谁死的那种,这也太可怕了吧!妈妈,她害怕!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天一早,当许愿挂着一对黑眼圈,呆滞地看着窗外那散发着莹莹蓝光的雨时,她内心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她把长满了丧尸斑的手伸出窗外,蓝色的雨一淋到上面,立刻就开始腐蚀她的手。
巨大的灼烧感让许愿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她忍不住叫出了声,额头的冷汗一颗颗冒了出来,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才感觉到那灼烧似的痛感逐渐消失,许愿躺在地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这场雨,是小世界的法则下给她的,她的感染异能,正在破坏这个世界的秩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她才是这个末世的始作俑者。
但是世界法则直接就下这种雨是不是多少有点问题?现在可没有能抵御这种雨的异能者啊。
“……近年来公众对环境的漠视,终于使得大自然发怒,开始了对人类的反击。经相关专家成立的调查组进行的测评来看,蓝色的雨水的确对身体有害,但是影响并不大,请广大市民注意,不信谣,不传谣。爱护环境,从我做起!”
许愿守在电视机前面,看着主播一本正经地播报这场下遍了全球的蓝雨,心中愈发惴惴不安,她无数次打开温豫的人生轨迹图,可是始终不能看到下下个节点是什么,她无法知道,温豫的父母惨死,究竟是在末世前,还是末世后。
那天的蓝雨好像只是一场梦,夏天依旧如约而至。
许愿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温豫,看着他肆意张扬的跟朋友谈笑。她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自己以后的辉煌人生是由父母惨死作为开端,会不会憎恨自己气运之子的身份。
温豫的愿望,只是养一只丧尸这么简单吗?
许愿靠着墙,看着手机里温豫时不时发给她,她却从来没有回过的消息,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在对话框里,缓缓打出一段话。
这是来到A市的第三天,许愿忍着身体上的剧痛,坐在温豫家所在小区外路边的长椅上,温家夫妇还活得好好的,每天上班下班,看起来和谐又平常,她没有办法,想要救他们,她只能用守株待兔这种笨办法。
今天的太阳也早早地就升到了空中,许愿眯着眼睛,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连日来的晴天让周围的树都已经变得焉答答的,不断地往下垂。
许愿身体的丧尸化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了,因为远离温豫,她身体上不间断的灼烧感让她很难感觉到温度有什么问题,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太阳出来得越来越早了,她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不过还好带了一个手表,她拿出来看了一下,才5:21,今天的太阳就已经出来了。
许愿叹了一口气,以前看小说不知道,原来里面短短一句“末世来临了”,要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煎熬。
又过了几天,温家夫妇依旧平安无事,跟往常也没什么分别。许愿实在想不通,他们究竟是如何去世的。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长达十天的高温天气终于在这天终结,无数人从家里跑出来,在院子里、在阳台上、在街上,在每一个可以淋到雨的地方,享受着这场来之不易的大雨。
许愿不敢再直接伸手去摸,她害怕这次的雨更严重。然而她没有地方躲雨,只好把自己遮得更严实一点,突然,一阵大风吹来,细细密密的雨点砸向了她的脸。
“啊……啊?”许愿本来害怕得叫出了声,谁知道这雨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的雨?她不仅没有感到疼痛,甚至还觉得有点舒服是怎么回事?
虽然四周都没有人,但许愿还是有点尴尬,自己过于沙雕怎么办.jpg
天色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味道,一切都好像又恢复了正常,连日来的高温天气虽然终结了,但是许愿却总还是觉得有古怪。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许愿看到那个从保安室里冲出来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时瞬间出现在她脑海里。
妈呀!丧尸!
末日的狂欢,从这天傍晚,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