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进去呢就又被拒了,围观百姓个个忍不住笑了。
上回也是这般,刘员外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吃了记闭门羹,当时是辛夷姑娘关的门,门板都拍到了刘员外的鼻子。
这次辛夷姑娘没瞧见,照样有四大药童呢!
有门不能进,想他刘邦德在河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得罪,偏偏这个苏阎罗就敢不买他的账,刘员外心里气得直抖,面上却不敢表露,反而不嫌难看嚎了起来。
“苏阎罗啊!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儿吧!只要你肯救我儿,这马车上共有十万两白银,十箱绫罗绸缎,十箱金银首饰,十箱珠宝,统统都是苏阎罗你的!若还不够,这这便命人回去拿,你救救我可怜的儿子吧!我给你供长生牌位,给你塑金身,给你建庙宇,你发发善心啊!不能见死不救啊!”
不是爱财吗,这么多的东西,他就不信她能无动于衷。
阎罗堂里,苏大阎罗翘着二郎腿,磕着平葙端上来的瓜子,冷眼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员外,气死人不偿命道:“你儿子流连妓院,得了脏病罪有应得!”
“刘员外也是活该,活该你断子绝孙!家业后继无人!”
“门外左转,东街寿材铺替你儿子准备棺材去吧!”
刘员外嚎丧的尾音戛然而止,生生被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老脸通红,指着门里的苏纺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早知道这丫头片子难缠,幸好他早有准备。
不等刘员外说话,人群中自有人站了出来。
“人家大夫都是救死扶伤的,你这苏阎罗倒好,见死不救,当什么大夫呢!”
“是啊是啊,没错!人家都要死了,你却不救,于心何忍呐!”
“漂漂亮亮的一个姑娘如此狠心,活该你嫁不出去呢!”
“开着药堂不救人,那还开什么药堂呢!趁早关门算了!”
“等她关什么门?!今儿她说不救,我便带个头,咱们砸了她的阎罗堂,将她赶出河西去!”
“对!咱们河西可不要这种见死不救的人存在!将她赶走!赶走!”
围观的百姓大多是看热闹的,开口叫嚷的统共就是那么一小部分人,说出来的话,有人附和点头,也有人装作没有听到。
陆锦绎闻言,也有些不解,苏姑娘既是大夫,本该救死扶伤,怎么能瞧着人家要死了却还不救呢?人家诚意十足,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来求医呢,不救,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刚这么想着,他便听到苏纺出声道:“我说了不救就是不救,难不成刘员外非要在这里当着河西众位乡亲父老要个说法?”
有人壮了势,刘员外心中也有胆气,“苏阎罗诊金高在咱们河西乃至整个鄞州都是出了名的,我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来求医,想来是满足苏阎罗的要求的,可你偏偏不救人,难不成是瞧不上我刘邦德区区一个铜臭商人?”
苏家祖上历代从商,说苏纺瞧不起铜臭商人,未免太过笑话。
“刘员外仗着万贯家财只听我诊金的高的规矩,却忘了我还有四不治吗?”
四不治的规矩,刘员外自然知晓,显然他没有将之加在自己身上,河西谁不知道他刘邦德刘大善人的名儿?每逢有灾有难收成不好的,他哪回没设粥棚救济?
就是城里的乞儿醉汉,每逢十五还能上他刘家的酒楼去吃上一顿剩饭呢!
“咱们刘苏两家都是商户,你父亲在世时,我与他私交还不错,照理来说,你还应唤我一声刘世叔呢!怎能对我看不顺眼?再者,咱们河西谁不知道你苏阎罗爱财如命,我带来这么多金银,你应该开心才是呀!”
刘员外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父母双亡的丫头片子脾气就是古怪,竟不念旧情,凭啥不治他儿子?
见刘员外死不悔改,苏纺也不必客气。
“我就看你不顺眼,见不得你逼良为娼,迫害良家妇男,人家张秀才好好一个有为少年,就因为不从你,你强了别人还不算,事后还将人卖进楚楼小馆里,害得张秀才跳河自尽,这便罢了,你却仗着有几个臭钱,又有个都尉妹夫,将人家喊冤状告你的双亲弄进了大牢里,活活给折磨死…………”
苏纺越说,刘员外脸色越白,见周遭百姓莫名的目光都扫了过来,他赶忙喝止道:“你这黄毛丫头,哪里听来的闲言!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那张秀才自己屡考不中喝酒消愁喝醉了跌进了商河里,有人亲眼看见的,关我什么事!你不肯治我儿子就罢了,作何污蔑于我?”
这些隐秘他都上下打点过了,绝对查不到他头上来的,这丫头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苏纺被他一喝,只顿了顿,便接着道:“你儿子经常流连花楼不肯归家,你儿媳不过抱怨了几句,他就生生将人打残,后半生都只能躺在床上度日,却对外称是不慎跌倒,你夫人看不过眼,骂了他一顿,他就活活气死了他娘,对外只道是得了风寒而死,就这么个不忠不孝、心术不正的玩意儿也配活着?得了脏病是他罪有应得,活该!我看着你们这两个道貌岸然装伪善的货就心情不好,想我出手治他?下辈子请早吧!”
刘员外听着她竟连这些隐秘都知道,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那些在场的知情的下人他可都是找了由头打死了,怎么会知道的?他想不通。
也没有机会给他慢慢想。
那些从苏纺嘴里听到这么几件隐秘的百姓们都炸开了花。
就说刘少奶奶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小心跌倒成了残废了,还有刘夫人向来说话洪洪亮亮,走路大刀阔斧的,怎么就被一场风寒要了命,原来竟都是刘公子害得呀!
还有还有,早就有人说看到刘员外逛楚楼小馆,喜欢小倌儿,原来是真的。
还有那张秀才,都说是喝醉了酒自个跌进运河的,竟不想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张秀才不过才十七八,这刘员外都快五十的人了,啧啧啧,真是不要脸!
这刘家父子真的太不是东西了,难怪苏阎罗不肯出手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