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苏白云想起了一件事情。
苏白云一找到李抱真,便将那天茶馆所遇到的事情,和那个赤膊汉子看起来很关心朝廷和回纥的事,以及后来在从驿馆回去的途中又碰到赤膊汉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隐隐觉得,那个短衫赤膊的汉子,与别人有些不一样,多少可能与这次事件有些关系。
想到这里,苏白云便急忙赶来驿馆。
“看那个汉子的长相,有些不似汉人,看穿着打扮,又的确是汉人。”苏白云道。
“莫非…”李抱真脑中忽然一丝灵光闪现,心下却是莫名骇然,“如果真是这样,我大唐边境恐怕又要起戈兵了。”
苏白云看着李抱真在自言自语,眼中一片茫然。
李抱真想办法将苏白云送回了象山书院。
第二天一大早,李抱真换了一身民服,来到了苏白云所说的茶馆。
由于回纥兵的封锁,茶馆的人寥廖无几。
两三个老人坐在茶馆里,他们好像是茶馆的常客,风雨无阻。
一个赤膊汉子,背着汉阳毡笠,眉目之间,与汉人有一些轻微差异,到底如何差异,又让人说不出来。
“果然在这里。”李抱真心道。
“驿馆的命案,你们听说了没?”一个老儒生挑开了话题。
“命案,驿馆发生了命案?”一个老头问道。
“是啊,不然,你们以为,那些回纥兵为什么要求封城,封驿馆,就是因为发生了命案,死的还是回纥的大将军。”老儒生的确是一个百事通。
“难怪,这两天街道上的回纥兵又有一些乱来了,唉,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刺杀回纥的大将军。”
“这个,我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听人说是我天朝的雍王殿下,未来的大唐太子,暗中派人刺杀的回纥大将军。”老儒生声音很低,生怕别人听到。
尽管声音很低,李抱真还是听到了,李抱真想,那个赤膊大汉自然也能听到。
李抱真双目偷偷打量着赤膊大汉,当老儒生说了这番话,赤膊大汉脸上露出了很满意的神色。
“鬼话,我们大唐的堂堂雍王,怎么会派人刺杀回纥将军?这个我不太相信。”一个老头有些生气。
老儒生道:“别说你不信,其实我刚开始也不信,后来仔细一想,也有些信了。上次不是和你们说了药子昂药大人的死吗,那都是回纥元帅打的,当时连雍王,一点面子都没给留。你们可知道此次驿馆死的回纥将军是谁?”
“是谁?”
“正是回纥兵的统帅车鼻的亲弟弟车里花。”
“陕州城这次看来又不太平了,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有那么厉害,竟然能够刺杀了回纥的大将军。”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大唐向来尚武,学武之人厉害的多了去了,你可知道,当年显赫一时的狗宦官李辅国不也是在自己府中,被人割了脑袋,丢到茅厕之中。”老儒生一提到李辅国的死,仿佛很是快意。
李抱真听他们说起这件事,心下也暗自佩服杜济。
赤膊汉子叫来堂倌,会钞走了,李抱真跟了出去。
赤膊大汉走的很快,李抱真跟了一会,已经是大汗淋漓,赤膊大汉的赤膊被太阳一晒,顿时油光锃亮。
赤膊大汉在城中左转右转一段时间,终于停了下来,在兴业坊的一家仙来客栈门口,东张西望后,便进了仙来客栈。
仙来客栈一堂是餐厅,李抱真一走进仙来客栈,便发现自己失误了,驿馆这两天失踪的看守冰库的其中一个人老马正坐在客栈,低头吃饭。
李抱真赶忙侧过头去,小二上了壶茶,李抱真吃了口茶,便趁大家不注意,匆匆溜出了仙来客栈。
一切都衔接起来了,车里花的死亡真相应该是揭开了,可是,证据呢?没有证据,车鼻这一关也难过去。
天空忽然阴云密布,要下雨了。
“差一点点竟然进不了陕州城,还好是只进不出,如果是禁止出入,就要关在陕州城外了。“杜济一回到象山书院,便叫苏白云拿来几个馒头,边吃边说。
“杜大哥,你出去的这两天,陕州驿馆发生了命案。”
苏白云将陕官驿馆的命案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李抱真将军也在?不用担心,以抱真将军的才智与谋略,一定可以查出来的。
“可是回纥军只给了三天时间,明天一过,三天就过了。”苏白云道。
“这样呀,那倒是有些棘手。”杜济一边思量,一边说话。
雨夜,下午下了一场大雨,天庭似乎知道人间许久未扫,浊气冲天,因此涤荡了一番。
到了晩上,雨已经零零星星,但雷声,却是三三两两,兀自不停。
杜济换了夜行衣,在夜雨之中,奔向仙来客栈。
灯火阑珊,长街如洗。
仙来客栈也渐渐恢复宁静。
赤膊大汉刚刚准备入睡,一阵声响,他即刻警觉,拿起长枪,从窗户飞身而出,飘然落在长街上。
长街在阑珊的灯火映衬之下,忽隐忽现,格外清幽,一个夜行人站在自己面前,夜行人没有蒙面,也是一个汉子,眼神中透着锐利。
“你是什么人,半夜惊扰,又是为何?”赤膊大汉问道。
杜济道:“没有想到,曾经鼎鼎大名的吐蕃将军马重英,放着吐蕃将军不做,竟然衣衫不整,茹苦含辛,隐藏在我大唐的陕州城。”
“你到底是谁?”赤膊大汉厉声喝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而且知道你在陕州城做了什么?”杜济道。
马重英见杜济不回答,从地上抡起一根长竹子,向杜济横扫而来,风声呼啸而过。
杜济带了兵器,长刀一挡,竹子断成两截。
马重英回身拿起长枪,枪尖一翻,如灵蛇出洞,金蛇狂舞。
杜济亦不堪示弱,长刀挟得风声四起。
两人在寂静的长街上打斗,金铁交鸣之声也惊醒了两旁的不少商户。
仙来客栈更是熙熙攘攘。
老马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抱着怡红院的头牌银姬温存,就被客栈外长街上的打斗吵醒了。
他甫一开窗,便从窗外飘进一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