荭沾听到端木南依这么询问司南岳,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而这一幕恰好被一直观察着她的司南珏看到。
“自然是我亲自去抓的药。”司南岳不想牵连荭沾。于是,隐瞒了事实。
“你在哪个药铺抓的药?你可一味一味都核对过?”此时的端木南依似也有所了悟。
“我在……”
“老爷,管家到了。”这时,刚才奉命去找管家的小厮进来回禀。
“让他进来。”司南卓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他在想,若母亲的死是人为,那他定会让那个人偿命!
“老爷。”管家看起来是一个很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
“忠义,是谁将老夫人的药交给你的。”
“是三少爷。”管家回答。而管家也没有说谎,确实是荭沾让喜娃去抓了药之后,又给了司南岳。她原本想让喜娃动手,可是药铺里要留底方。所以,喜娃没机会动手。
“将药渣拿上来。”司南卓又说。
此时,早有一个婆子捧着药锅等在外面。
“老爷,这是给老夫人熬药剩下的药渣。”
“忠义,你去宫里找秦御医过来……”
“父亲……”司南珏没等司南卓说完便将司南卓拦了下来。
“母亲,您先安排祖母后事。其他人都退下去吧。弟妹留下。”司南珏代司南卓发声。而司南卓竟没有再坚持。可见司南珏在司南卓心中的地位。
想来,之后这偌大一个侯府一定会传给司南珏。端木南依想。自己若想在这院子里安安稳稳活下去。最不能得罪的让不是司南岳,而是司南珏。
不一会儿,老夫人的院子便安静了下来。
“走吧,我们去西屋说话。”司南珏一边将司南卓搀扶,一边说道。
端木南依明白,司南珏一定是有重要的话要问自己。而这些话,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司南珏果然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端木南依认为,司南珏是唯一一个司南府上目前为止,智商,情商都在线的人。
“弟妹,你先看看这些药渣,可有什么不妥。”刚到西屋,司南珏就把手上的药渣递给了端木南依。
“大哥信我?”端木南依并未第一时间接过那些残留的药渣。方才司南卓原本是要喊御医的。那就说明,司南卓并不完全信任自己。而司南珏之所以拦下司南卓,多半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这也就说明,司南珏几乎已经断定,是有人在这药里做了文章。如今,他让自己一个当事人查看这些药渣,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作弊?
“我虽不精通医术,但也是懂些药理的。你且先说说。”司南珏不动声色的再次示意端木南依查看那些残留的药渣。
端木南依点点头,接过那药锅,仔细的将那些残渣分类。
“黄芩,金银花,黄连,蒲公英……”端木南依仔细核对,却并未发现异常……
“这些药渣并未异常。”端木南依皱眉。如果药渣没有异常,那就说明老夫人的死并不是被人动了手脚,而确实是自己方子出了问题。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想不出自己的方子出了什么问题,能让人瞬间猝死。
“这样,我让人去查一下,看看究竟是谁去抓的药,又在哪间药房抓的药。按照规矩,为了以防万一,药房都会留药方子。而我和父亲都见过那张方子,管家手里还有一份。应该不会出错。”司南珏说道。
端木南依有些诧异,司南珏这么说,意思很明显,他怀疑送去药房的方子被人动了手脚。可是为什么司南珏会这么认为呢?难道他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司南岳?
“老爷,二少爷回来了。”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他还知道回来?让他跪在祖母床前思过!我不想见他!”司南卓愤愤地说。
“二弟一定是听说了祖母的病情特地赶回来的。父亲,你就见见他吧。看看这些日子他是否有所长进。”
司南珏见父亲不欲见司南淸,只好出言劝阻。
端木南依原本还在纳闷,司南岳排行老三,司南珏乃嫡长子,那么二子又是何人?她进门这几日因何从未见过?而且不止未见过,就连听都不曾听人提起过。若是换在以前,她或许还会打听一两句,而现在,端木南依知道,若想在这样的院子里生存下去,第一条,便是少看,少问。
“父亲,既然二哥过来,那我就先下去了。”端木南依俯身施礼,想要告退。
“无妨,都是自家人,你见见也好。只是一会儿别觉得突兀才是……”端木南依刚想走,司南珏却出言挽留。端木南依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不多时,端木南依便听到了规则有力的脚步声,随即帘子一挑,伴着一阵细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父亲,大哥……”司南淸进屋后先是拱手施礼,而后匆匆瞥了一眼端木南依便又将目光聚焦在司南卓身上。
“父亲,祖母因何会这么快就没了……”
“你住嘴!你一年里在家几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祖母跟前你可尽过一天孝道?父母面前你可问过一次安好?整日里在外面和一些混混在一起,你现在回来作甚?你祖母跟前不缺你一个孝子!”
“父亲……”
“父亲,缺不缺不是你说的算的。我是司南家里的子嗣,我便就是祖母面前的孝子,我未在床前尽孝,并不代表我不孝。您整日困在庙堂之上,未对祖母尽孝,难道您也是不孝?”
端木南依还从未曾见过谁家孩儿敢和父母如此说话的。不由抬起头,对这司南家的二子司南淸多看了几眼。
只见面前男子穿着一身烟青色绣纹束腰长袍。袖口随意松散,并未点缀玉扣。腰间垂双面镂空福字碧玉。墨色长发直接用白玉簪束在脑后。看起来颇为随意洒脱。
“你放肆!”司南卓终于拍案而起。
“您看!我若在家,您少不了生气,索性,我离您远些,大家都可舒心些。”
这位二公子是真敢说啊!端木南依不由在心里暗挑大拇指,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时代,无疑就是那一抹不一样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