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事说完,丘衡开始说起正事:“孔明,交州已定,番禺郡那边还需重兵把守,以防东吴入侵,就任交州的官员是否已安排妥当?”
“各地新任官员都已陆续出发就任,东吴出征交州其实多有不便,番禺边境还是由张嶷驻守,应当也不成问题,至于其他将领,基本都已调返,准备论功行赏。”
丘衡微微颔首:“未来的计划,还是要着重于技术工具的制造,荆襄方面继续操练水军,雍凉养马,益州造弩,宛城与长安要继续多造特制井阑。”
“还是那句话,想要全面进攻,平推曹魏,科技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否则,以曹魏的底蕴和地盘,与我们僵持个上百年都不成问题。”
诸葛亮也深以为然:“嗯,子平不必担心,只要不出意外,数年之内,定能实现全面进攻,平乱天下。”
“如此便好。”丘衡点头说道,到这个地步,只要安稳发育,汉国就未来可期,这时候还能出现什么意外?丘衡想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到了现在,丘衡的作用已经不如诸葛亮的作用大了,至少已经不是缺他不可的地步,等到诸葛亮发育完成,不需要任何的阴谋诡计,只靠兵力和技术便足以平推魏吴。
而丘衡,也是时候为自己考虑退路,让自己的余生可以安稳度过了。qula.org 苹果小说网
丘衡沉默思考了许久,陡然问道:“孔明,以眼下的局势,衡是否也该放权出去,当个虚职大司马算了。”
诸葛亮正喝着茶水,动作一顿,放下茶盏问道:“子平为何突然生出这种想法?”
丘衡微微一笑,如实答道:“因为今日的汉国只需要孔明,不需要衡了,在发育完成前,没有必要消耗国力去攻略城池,而在发育完成后,有没有衡并不重要,只需国力碾压即可。”
诸葛亮并不否认丘衡的说法,却也不认同他提出的做法,进而劝道:“子平可是妄自菲薄了,你在汉国起到的作用,可不仅仅只是出谋划策,打赢战场那么简单。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有你能压得住军中所有人,让汉军具备强大的凝聚力。”
丘衡闻言愕然,仔细想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徐庶,法正,庞统三人各有各的想法风格,所有将领也是各有各的脾气喜恶,但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愿意听从丘衡的调遣,尊重丘衡的决策。
如果没有丘衡的话,互相之间若是谁也不服谁,拿不定主意,劲不往一处使,的确有可能出现破绽被敌军抓住而导致失败。
诸葛亮见丘衡神情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天下未定,子平就算想要退隐,也得等到汉国一统之后再说吧?”
但丘衡依旧微微摇头:“孔明怕是误会了,衡不过是放权而已,还不到退隐的时候,方才之言不差,但似乎与放权并无直接冲突,只要衡尚在朝堂,即便手中无权,他们应当也会听从衡的调度。”
“是么?子平是忘了宛城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吗?倘若子平手中无权,往后再出现云长与元直这样的情况,可还能果断处理?”诸葛亮冷笑问道。
丘衡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丘衡轻叹道:“也罢,那衡便先保留想法吧,只不过,至少在最后一战前,衡会行退隐之事,届时,便只能看孔明与诸位平定天下了。”
诸葛亮眉头紧皱,不解道:“为何如此?最后一战至关重要,是汉国上下身披荣光之时,像子平这么重要的人,堪称汉国第一功臣,若不能出现在最后的战场,该是多大的一件憾事啊。”
丘衡苦笑道:“正是因为功劳之大,所以才不能再取了这最后的定天下之功。孔明,衡与你不一样,你的功劳再大,也是文官,只要手中没有兵权,文官顶多只能乱法,不能犯禁。”
“可衡是手握重兵之人,如今已然官至大司马,可以说是封无可封了,孔明大可试想一下,若衡取了那定天下之功,成了新汉的开国功臣,主公要如何嘉赏衡?少说也得是个王侯之位吧?一个手握重兵的王侯,会是什么样的下场,韩信的就是最为典型的例子。”
诸葛亮闻言默然,事关生死,虽然以他而言,会更在意能不能留名青史,而不是个人生死这种事情,但也不能要求丘衡和他一样不在乎。
所以诸葛亮没有再劝丘衡,而是十分惋惜地轻叹一声。
不过,在丘衡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却是得到了一个提醒,他决定还是先保留自己手中的兵权,否则以刘备对诸葛亮的信任,兵权很可能会分到他的手中,这样一来,诸葛亮也会成为一个君主眼中的危险人物。
这是丘衡不愿意看到的,从现在开始到平定天下之后的治天下,诸葛亮的价值已经无法用语言衡量,他相信诸葛亮早晚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代贤相,绝对不能让君臣忌惮毁了他。
想到这里,丘衡呼出一口浊气,手指轻轻按压自己的太阳穴,略感头疼,他现在关于隐退的想法与保护诸葛亮的想法之间,有了明显的冲突。
如何抉择,是一个艰难的问题。
他闭上双眼稍作调息之后缓缓睁开,轻轻甩头暂时将这些杂念抛开。
在最后一战之前,至少还有几年时光,现在没有答案,他并不着急,想着再往下走走看,兴许就有了答案。
没过多久,丘衡就离开了诸葛府。
回到自己府上,丘衡在后院见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孩童,小的是丘衡的儿子丘潜,大的则是当初平定氐乱之时,从西陶城领养的那个父母双亡的小男孩。
丘衡后来为小男孩赐名丘峦,以家仆书童的身份伴着丘潜成长。
两人相处的关系不错,在后院各执一把木剑互相嬉戏打闹。
丘衡站在一旁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不禁露出笑容,而后也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静静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