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难熬的时候,就像当初她嫁给李潇洒,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后面认识了大姐、三妹、四妹她们,然后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再后来遇到谢傅,生命变得激动起来。
所以现在没有生趣,过去了就像冻去春来。
“你来干什么?”
“白天有些话想跟你说,没说完被牧场的人给打断了。”
“有什么可说的。”
这一次伊蓝也不铺垫,直接道:“傅说你是他的金兰姐姐。”
闻人翎淡淡应了一声:“恩。”仅此一字,也没有多作解释。
伊蓝拿出吊坠来:“这是你的吊坠,对吗?”
闻人翎瞥了一眼,淡道:“是。”
“你就是从这吊坠认出我和傅的关系来,所以才拼死相救,对吗?”
“你对傅可真好。”
“他是我的金兰弟弟,难道不应该吗?”
“你在傅的心中同样非常非常的重要。”
闻人翎心头抽了一下,如果她在谢傅心中非常重要,又如何会把自己送给他的吊坠送给别的女人,她一点都不重要,不重要到就如萍水相逢,不重要到他可能忘记了有她这么一个金兰姐姐。
想到这里,微笑道:“是吗?”
“是!其实这吊坠是我从他身上抢来的。”
“哦,你抢来的?”
“你们两人既然结拜为金兰姐弟,应该知道傅的为人,就没有什么他不舍得给的,可他却骗我说这是他从小戴到大的。”
闻人翎心里好受舒服许多,想到一开始就骗自己叫做郝风流,还蒙骗自己武道低微,不由嫣然一笑:“他很会骗人,你小心一点。”
伊蓝一愣:“他嘴巴会骗人,可心不会骗人。”
闻人翎微笑:“恩,看得出你们很恩爱,我为他而感到高兴。”
闻人翎的平静从容淡定,反而让伊蓝无从下手:“他……”
却是语顿,连谢傅这个当事人都理不清楚的事,伊蓝一个只听到只言片语的旁观者又如何理的清楚,而且她也不是那种能言善道的人,根本不擅长说服别人。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请回。”
逼着伊蓝脱口:“他喜欢你啊。”
闻人翎心头还是控制不住的一震,微笑道:“他跟你说的。”
“没有,我……我猜出来的。”
闻人翎漫不经心:“哦,你猜出来的?”
“傻子都看得出来。”
“可我看不出来,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难道你不知道吗?可好跟爱是两码事。”
“我就问你,你喜欢他吗?”
闻人翎心头悸动连连,那还用着说,第一次不讨厌男人,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心里都是欢喜,第一次思念一个人,酸甜苦辣皆有,有此一遭,人生也算完满。
“闻人小姐,你喜欢他吗?”
闻人翎转动轮椅,背过身去:“轮不到你来问。”除了他,谁都没资格问。
伊蓝走到闻人翎跟前去,将吊坠递了过去,诚恳道:“很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送给他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代表着什么都没发生吗?闻人翎手颤了颤,突然用力将吊坠捉到手上:“好!”
伊蓝站在原地沉默许久,闻人翎也不发一言,冷静冷漠到伊蓝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闻人小姐,那我走了。”
“嗯。”
伊蓝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闻人小姐,我有个请求,你能答应我吗?”
“你说。”
“我要回北狄了,你能帮我照顾他吗?”
闻人翎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抱歉,他不需要我照顾。”
房间里恢复寂静,闻人微微眯着眼,远处倒映的火光也变得朦胧,随着她完全闭上双眼,眼前一片漆黑。
漆黑、悄静,只不过如往常一般寻常的夜晚……
“翎姐。”
一声呼喊有如惊雷一般响起,闻人翎身子一震就心花怒放。
睁开眼睛,谢傅已经在她眼前,像从思念中描画出来。
闻人翎怔怔还未定神,谢傅已经膝蹲下来,心痛说道:“翎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呀?”
曾想过再见面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激动叫唤着他——好弟弟?由衷的关切——你还好吗?抑或是阔别的感慨——好久不见?
唯独想不到是一句毫不相干的——你说什么呀。
“你的腿……我刚刚才知道你的腿断了。”
“哦,没断还连着,只是残废了。”
谢傅也不再废话,直接就掀起她的裙摆,因为她双膝敷药包扎着,穿裤不便,随意改穿马裙,一双美腿就暴露出来。
闻人翎连男人都不给接近,更何况被掀裙,却是破天荒头一回,顿时吓了一大跳,大恼道:“无礼!”
谢傅根本无暇去欣赏那双常年遮在衣裙内的雪白长腿,目光停留在她膝盖处包扎了的一层又一层,凸鼓起来就像树干的树瘤,眼里恻隐。
闻人翎却动手把马裙重新放了下来,谢傅问道:“翎姐,干什么?”
闻人翎冷冷道:“你说为什么!”
谢傅恍悟过来,哦的一声:“我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闻人翎应得干脆利落:“不给看!”
“我也不给看吗?”
“你有什么资格看。”
“我是你的好弟弟啊!”
闻人翎忍不住伸手就去掐谢傅的脸蛋,恼怒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好弟弟,有你这么掀姐姐的裙子吗?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若非这人是谢傅,闻人翎早就提刀把对方脑袋砍下来。
“哦,你是担心这个啊。”
闻人翎见谢傅说的不以为然,表情错愕:“哦?”
“你放心,我不看你腿,只看你伤。”说着再次掀起闻人翎的裙子。
这一年多来,闻人翎的火爆脾气已经收敛许多,但是谢傅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顿时发作:“还掀!”
谢傅柔声说道:“我给看看。”
看着谢傅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呵护,还有好多好多的心疼,闻人翎一下子不懂得拒绝,谢傅这边已经动手轻轻覆上她膝盖上的扎包。
闻人翎却毫不关心自己双腿,轻轻的望向谢傅这张近在眼前的脸,三分少年感七分男儿风的五官,儒雅如玉树。
皮肤就像一块经过精心雕琢的玉石,既有力量感又不失细腻,浓眉之下一双低垂的眼睛充满气质与涵养。
闻人翎一直对男人望而却步,心生抗拒,但这张脸却有种言语难以形容的魅力,让她看了又想看,百看不厌,甚至让她怀疑自己有没有洁癖,到底抗拒不抗拒男人。
“翎姐,疼吗?”
闻人翎微笑:“不疼。”就算一死换来今日一见也在所不惜,残疾而已。
“我给你看看吧。”
从谢傅轻柔而颤抖的声调,闻人翎已经能感受到谢傅内心难受不忍,伸手捉住谢傅的手,摇头道:“诗大夫已经看过了,他是祁连山南北最好的大夫。”
“这位大夫怎么说?”
“伤痛会随着时间慢慢痊愈。”
谢傅也知道闻人翎不会据实而言,笑道:“我还是给你看看了吧。”
说着动手准备解开紧紧束缚着的布条,闻人翎再次伸手阻止,谢傅轻道:“翎姐,你放心,我就先看看,不会乱来的。”
“不是这个原因,我怕你见了难受。”
谢傅闻言心头一炸,早些时候压抑住的一腔柔情全爆发出来,催动着他的身体去表达,可他的全身又似被封闭住,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是啊,你想爱一个人,表达出爱意来,可你有什么理由借口。
落在闻人翎眼里谢傅就像身体僵化去一般,笑着安慰:“其实也没多大的事。”
谢傅笑道:“那我给看一下。”
闻人翎看着谢傅解开缠了一缠的包扎带,其实诗鹿鹿说过这包扎带在半个月内千万不要解开,半个月后她会重新敷药,以后虽然行动不利索,或许还能有自己行走的可能。
但是闻人翎根本不关心这些,她就想看到谢傅流露出对她的关怀,点点滴滴滋润着她枯死的内心。
随着包扎带被完全解开,破碎不堪的膝盖呈现在谢傅的眼前,在那些碎裂的骨头当中,拼粘着一些柔软的枝条,以至于这些碎骨不会揉成一团。
柳枝借骨!
谢傅曾在医书中读过这神奇的医术,就是裁一段柳枝,剥去表皮,削成需要骨头的形状,并将柳枝中间钻空,然后将柳枝骨接上碎骨,以代替被切除的骨头。
敷上石青散之后,紧紧包扎,随着时间推移骨肌生长,要再次接骨引导骨头生长。
这个过程要连续施术数次,断则三月长则半年,每一次病人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闻人翎的膝盖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所以才用柳枝借骨来治疗弥补,骨头撑破皮肉暴露出来也证明这一点。
这是骨头断裂之后的多次受挫,就像挥着棍子将骨头砸成稀巴烂一个道理。
谢傅心似刀割:“这样还说不痛。”
闻人翎笑道:“当时是有点痛,可想着拼命保护……现在也不是很痛了。”
谢傅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想着拼命保护伊蓝。
伊蓝是我的爱人,翎姐你若对我有爱,不是应该妒恨吗?
不,这是翎姐对我毫无保留无私的关爱。
“翎姐,你要让弟弟怎么回报你。”
闻人翎像个大姐姐一般温婉说道:“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忽地自嘲一笑:“你不是特地来看我,是吗?”
谢傅哑口无言,是的,他从未想过特地来见闻人翎,如果不是因为伊蓝这件事,他可能就耗上一辈子。
“翎姐,我愧于你结成金兰姐弟,无心无肺无情无义。”
“我……”
闻人翎欲言又止,其实她想温柔的说,我情不自禁的爱上你,给你添烦恼了。
可“爱”这个字卡在心头,如何说的出口。
谢傅也不想伤感的氛围弥散,故作轻松笑道:“这腿以后好不了怎么办?”
闻人翎笑道:“好不了就好不了呗。”
“以后可就无法纵马奔驰了。”
“骑了大半辈子也累了,老大经常说我太粗鄙了,应该静下心来看看书,增加些内涵,现在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正好看看书,好弟弟,你有什么好的书籍可以介绍吗?”
谢傅摇了摇头:“不过我倒觉得可以找个人照顾你。”
闻人翎尬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况且谁要我这个残废人。”
“董和呢?”
闻人翎疑惑看他,只听谢傅说道:“在大关山我看见董和背你,是不是你也不反感他身上的气味。”
闻人翎嘴角微微翘起:“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傅哈哈一笑:“当然是好事。”
“那你为我感到高兴吗?”
高兴?他应该为闻人翎感到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心头却像被石锥狠狠扎进去一样。
“当然为翎姐你感到高兴了,以后翎姐你就有伴了。”
“所以不必为姐姐担心了,不是吗?”
“对了,董和就在外面,要不要把他叫进来?”
闻人翎疑惑:“把他叫进来干什么?”
“一会可能会很疼,有他在场可能会好一些。”
“很疼?”
“我想治好你膝盖上的伤势。”
“傅弟,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相信?”
“不是我不相信你,诗大夫已经把情况告诉我了。”
“你没听卓尔她们叫我什么,她们叫我神师!”
“我知道你武道高深,但是这与治好我的膝伤无关。”
“”
“真的假的?”
“翎姐,要不打个赌吧。”
“怎么打赌?”
“这样吧,我要是能治好你的膝伤,你就亲我一口。”
闻人翎咯的一笑:“变着法想占我便宜,不过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了,好。”
“很疼,你可能会忍不住,要不要先把董和叫进来?”
“你觉得你的存在会比他差吗?”
“那好,我开始了。”
闻人翎淡淡应了一句:“嗯。”
谢傅准备动手,突然又停了下来:“你难道不担心我是在胡来吗?”
闻人翎爽快应道:“磨磨叽叽的,来吧。”
谢傅当下运起真气,凭气御物,一方面用真气裹住闻人翎双膝上的每颗碎骨固定住,另一方面取出粘接上去的柳枝骨,心随所动,随心所欲。
这一点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仅凭双手也无法做到。
在柳枝骨被取下的一瞬间,闻人翎痛的凄厉哀嚎起来,有一种痛叫做剜骨之痛,脸色变得煞白,快要晕厥过去。
谢傅身上红光一现施展祝词真言为闻人翎减缓疼痛的同时,一招怀中抱妹杀,将自己的爱注入其中,安慰道:“翎姐,过去了,不疼了。”
闻人翎感受到他的身躯暖融融,双膝处似有一股温暖的气流在流淌抚慰,疼痛极大减弱,人缓了过来,有气无力道:“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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