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禺一下子被震开几步。
“浮生”横在唐歌身前,握在她手里,可面前的唐歌抬眸的一瞬间,给南禺的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少女又急又怒又隐忍的一股初出茅庐的青涩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感觉。
从内而外散发出无比的淡然自若,脸上像沁着淡淡的笑,又像是没什么表情。
好似面前空无一物。
“死?”面前的“唐歌”勾起唇角,眸中隐隐有一点红光闪过,一声轻笑低语,又用只有自身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这仙剑可不是这样用的,看好了。”
“唐歌”调出灵力往剑中游去,不知是用了何法,“浮生”像饮了雨水而疯长的花草,周身泛起莹莹的剑光,兴奋的发出一丝清脆铮鸣,连剑身都微微抖动起来。
“不过是把半成的剑,便老实一些。”“唐歌”又对着剑安抚了一句。
那剑像是听懂了一般,顿时安静下来。
南禺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也不想管发生了什么,爆跃而起,剑上一股黑炎燃起,向唐歌当空斩下。
“唐歌”不疾不徐,看起来只在身前轻轻划了一剑。
那雪白的剑气冲向南禺,黑炎如冰雪遇到骄阳一般层层退开。剑气所过之间,那燃着黑炎的剑断成几段,“咣当”几声掉落在地,余下剑气悄然撞进南禺体内。
南禺当场从空中落下,手中握着没有剑身的破碎剑柄,跪倒在地,嘴角一丝暗红流出。
这事情快的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比试的程度也让围观的弟子瞠目结舌。
唐歌身体微微一晃,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景象,又转头看见了愣在擂台上的唐铮和欲出手的临沧派长老。
“我输了。”唐歌将“浮生”收回剑鞘。
擂台上下都无反应,唐歌只好冲着四长老一笑,又提高声音:“长老,我输了。我二师兄上场已经违反规定啦。快宣布结果开始下一场吧。”
那眼睛清亮如初,清脆的少女音让众人如梦初醒。
四长老不了解唐歌,只心道还好人没有生命危险。
唐铮不知道唐歌哪里习得了这样厉害的招式,有些愣神,见唐歌说话反应了过来,急急上前检查唐歌伤到了哪里。
唐歌只道她没事,让唐铮放心。眼睛一瞥,那南禺一声不吭捂住胸口站了起来。
四长老依然是对南禺这般有些不悦,见唐歌如此说,唐铮上台救人又确实违反了规定,只得宣告了结果。
“第二场,青元派南禺胜。”
台下弟子炸开,嘀嘀咕咕的讨论着方才的比赛,整个擂场如沸腾的油锅一般。
“安静——”四长老动用灵力威压住在场的弟子们。
“下一场,二进一决赛,天门派唐凌对青元派南禺。”
说罢,转头问台上的南禺:“可还能打?”
南禺点点头。
唐歌不顾身上的伤,拉住唐凌:“六师兄,你要小心,他那身法有点邪门,不像是隐身术。剑法太过刁钻古怪,不太好对付。”
唐凌拍拍她的手神情温柔:“放心,我知道。快去先疗伤。”
唐歌这才一根弦放了下来,觉得身上又痒又疼,眼前直冒金星又晕不过去,被师兄弟们扶去上药了。
唐凌面色冷下来,走上擂台。
“准备好了吗?”
双方皆点了头,四长老又严厉地强调了一遍:“比试点到为止,不许伤及性命。若再发现有人试图违反规定,立刻取消比试资格!”
南禺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临沧派弟子重新取了把剑给他。
两人行过礼,唐凌手中剑动,毫不犹豫的往南禺攻去。
南禺面色苍白捂着胸口,嬉笑着单手接招:“哎呀,这么凶?想为你师妹找回场子?”
唐凌一声不语,手下毫不停歇。
“既然这样……”南禺往后节节退去,突然身子一滑,往后一跃,直直落到擂台之下,对着长老席大喊道,“我认输!”
唐凌停了下来,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
如此可恶。
“天门派一个比一个厉害,我可打不过了。我认输了!”
“这人……”
“这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台下有人向南禺喊:“耍人玩呢?”
“如此行径,可还配做我仙门子弟?”
南禺置若罔闻,几个临沧派长老心中已然有怒气。
五长老怒气冲冲,“咔嚓”一声将手中记录的笔捏成了两段:“竖子如此行径,分明就是在羞辱我临沧派!”
四长老站起身,拍拍五长老的肩,安抚他,又问弟子江离:“可查出什么?”
江离道:“未有人同他一起来,他是一个人来参赛的。举荐门派是……”
“哪一个?”
“天山派。”
六长老冷笑一声:“原来是不知怎么攀上了天山派这高枝,才如此放肆。”
“先将比试结果宣告了吧。”四长老上擂台去。
“既然已有一方认输,那么比试到此结束。比试大会二进一决赛,胜者,天门派唐凌。”
“各奖励之物届时会送至个人手中……”
唐凌紧盯着南禺,那南禺也察觉到了,未理他,速速离去了。
他刚要追上去,被唐铮拉住。
“仙门之中莫要私斗。”
唐凌点点头:“我懂了。”
南禺行至房中,关好门窗,再忍不住,“哇”的吐出大量的鲜血伏到在地上。
“这女人怎么回事?”
他回想起最后那一剑。
他这次大会观察了唐歌好久,那最后一剑跟之前差别太大了。看似只是轻轻一挥,却是无数的无形剑气扑到他的身体中,像被锁定了一般,不得动弹。
表面上他受伤不重,其实他体内早已被剑气重伤,一路忍着回了房。
“可恶……”
他不敢乱动,极缓慢的移动到床边,背靠上去。
做完这些动作,已是气喘吁吁,疼痛难忍。
他反手去摸枕边的灰色包袱,将包袱拉下床,拆开,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靛蓝色瓷瓶,又用术法将整个房间罩在结界中。
做完一系列的准备,南禺打开了那瓷瓶,一个个透明魂魄接二连三地被他缓缓吸入体内。
到瓷瓶空了,他方将瓶子扔开。
他感受了一下,觉得身体恢复了许多,又开始修复体内的伤。
“该死。若不是怕被发现了,何至于……”
他又想起唐歌。
“又是碎了测灵碑,又是有仙剑在手,还有这诡异的剑招……想成为下一个‘云瑢仙上’不成?”
南禺神情无比阴沉。
“区区一凡人,也敢与大人相提并论……”
他又突然咧嘴狞笑,那张精致的脸显得有些可怕。
“天才的陨落……还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