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带着贾诩,一路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家不起眼的茶肆。
这间茶肆面积不大,里面只有寥寥几张桌子,此时正值清晨,所以一个客人都没有。
“客官,来了?”
“还是一壶茶,两碟小点?”
李儒点了点头,看得出,他是这里的常客。
随后,李儒便带着贾诩来到角落处坐下,待伙计上了茶水点心,这才看向贾诩。
“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何拦我。”
李儒虽然语气平静,但那一脸嫌恶的表情,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不耐烦。
贾诩也不生气,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知道,李大人心中定然对我之前的计策颇为不满,认为我这是在祸乱天下,置关中百姓于水火之中。”
李儒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难道不是吗?
贾诩没有解释,苦笑一声,自顾自说道:“李大人是太师之婿,很难理解我这样的乱世棋子。”
“我贾诩其实没有什么太高的志向,所为的,不过是能够在这乱世之中,为自己,为家人求得一条活路而已。”
李儒眉头一皱,握住茶杯的手顿了顿,隐约猜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太师逼你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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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肯定道:“太师让我献策,我又曾在牛辅麾下效力,于情于理,我都不得不献啊。”
不过李儒并不满意,他冷冷道:“就算如此,也不用献上如此毒计!”
乱世之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李儒也不是不懂。
只是,他认为,做人做事,要有底线,该有节操!
贾诩的计策,已经危及到根本,让李儒无法苟同。
如果不是贾诩的初衷,同样也有为家人搏一条活路,李儒此时一定起身就走。
知道李儒还是不认同,贾诩也没有再过多解释,毕竟他喊住李儒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说服对方,理解自己的苦衷。
话锋一转,贾诩直接说道:“李大人,虽然此计是我所献,但我也在此计之中,留下了斡旋余地。”
此言一出,果然引起李儒兴致,“你什么意思?”
贾诩压低声音,缓缓道:“我献上的计策,看似狠毒,实则不然,只需稍加变通,便可化害为利。”
李儒眯起眼睛,心中疑惑更甚。
他紧紧盯着贾诩,等待着他的解释。
然而贾诩在解释之前,突然说道:“敢问李大人,陛下和太师,是否完全决裂?”
李儒不动声色,反问道:“为何有此一问?”
见李儒谨慎,贾诩笑道:“之前陛下假崔烈之手,公告天下,借李傕之罪,斥责太师。”
“这公告,看似决裂,实际暗藏玄机。”
“因为真正犯错的人,其实是已经被陛下斩杀的李傕,所以只要太师主动请罪,那么陛下一定会借坡下驴,与太师和解。”
“毕竟真妃,还是那个真妃。”
顿了顿,贾诩又道:“关东诸侯,与太师之间,已成不死不休之局,愿听陛下号令者,又有几人?”
贾诩的话,让李儒瞳孔一缩。
他是没有想到,这个贾诩,对天下时局,竟然如此敏锐!
李儒本身的计划,就是熬到开春后,待董卓更冷静一些时,再劝董卓与陛下和解的。
只是贾诩的计策,破坏了他的计划。
“哼!”
想到这里,李儒冷哼一声,说道:“贾诩,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
贾诩一喜,他从李儒话中,得到了答案!
“当然有用!”
贾诩正色道:“李大人可曾想过,我那计策,从开始实施,到几方回复,再到讨价还价,最终谈拢,需要多长时间?”
不等李儒回答,贾诩继续说道:“保守估计,没有三四个月,怕是很难达成。”
李儒眼前一亮,下意识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不错!”
贾诩微笑道:“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李大人劝说太师,与陛下和解。”
听明白贾诩的意图,李儒却没有那么乐观。
他摇了摇头,神情凝重道:“贾诩,你不了解主公,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随即,又露出一抹苦涩,喃喃道:“尤其是,现在的我,已经劝不动他了。”
然而贾诩听后,却并没有露出沮丧之色,反而笑道:“那也无妨,咱们可以换一个思路,劝不动太师,那就劝说陛下主动和解。”
“嗯?”
李儒一愣,这一点,他的确没有想过。
只不过,谁去劝呢?
看着贾诩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李儒脑海中灵光一闪,下意识道:“你不会,是想去陛下那里,当一个说客吧?”
“正有此意。”
贾诩肯定了李儒的想法,直言道:“此计毕竟是我献的,当然要想办法进行弥补,李大人同样也是皇亲国戚,因此诩想要李大人书信一番,替诩引荐一下。”
一瞬间,李儒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觉得,贾诩好像看破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认为,贾诩恐怕,并不只是单单想要去当说客啊!
沉默片刻,李儒试探道:“引荐你去陛下那里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刚刚说了,若主公一意孤行,那两路四支兵马一旦出兵,关中局势必然糜烂。”
“就算你去,真劝了陛下愿意和解,到时候大军一出,那也是覆水难收!”
“你,怎么办?!”
本以为是一个致命的死结,不料贾诩微微一笑,反问李儒,“李大人莫非忘了,我刚刚说过,此计只需稍加变通,便可化害为利。”
这一刻,李儒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询问:“什么意思?”
贾诩自信道:“此计既然是我提的,我自然就有破解之法。”
李儒一惊,心头狂震。
虽然贾诩没有告诉他,要如何破解,但是贾诩的话,让李儒震撼。
有谁能做到,想到一条计策的同时,连破解之策都一并想到的?
大多数谋士,都认为自己想出来的计策,那一定是无解之策!
可偏偏,眼前的贾诩,打破了这个常识。
“我能相信你?”
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疑问。
贾诩神色一正,颔首道:“如果李大人能够将我那毒计,也一并告知陛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言一出,李儒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好,我为你引荐!”